第77節(jié)
門口伺候的人連忙往外頭跑去送信兒,大夫人幾個媳婦也再不好不動,七嘴八舌地紛紛圍過來。 “這是怎么了?” “老太太……” “出了什么事?” …… 更有甚者,大夫人已經(jīng)開始哽咽著拿腔拿調的小聲哭了起來。 “閉嘴!不許去!”老太太哼唧了兩聲,緩過勁兒來,顫巍巍地阻止道。 第一百零三章好消息、壞消息 楚溆瞧著眼前的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珍寶,無奈地揉了揉石初櫻的頭,“老太太如何且不說,大伯母必然是心疼得狠了……” 那可是唄,人不說沒有不透風的墻么,這么大的事再瞞不過誰的。所以,石初櫻前腳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各房各院幾乎就都摸著信兒了。這年頭誰還沒幾個眼線! “真是個瘟神!”大夫人實在氣不過,“嘩啦”一聲掃落了桌上的幾件茶具,“明知道這是個打不贏的,偏偏去招惹她做什么?!這下可好了,掖著藏著一輩子的東西都被人家三言兩語給弄走了!” 大夫人憤怒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瓷器,聽著清脆的碎裂聲仿佛好受了一點點,不由在踢其它幾只,連摔了好幾個杯子才算壓下這口氣。 房里的丫頭仆婦全都垂著眼皮,心話,這次不知道又是哪個院子要倒霉了…… 果然,沒一刻鐘,大夫人緩了口氣道:“柱子家的,算算這些幾錢銀子。老太太院子里這個月不能大葷大rou,能省就省吧……” “是!”管事媳婦應聲退了下去。 還是當家好啊,看看,自己故意損壞的東西,想讓誰出錢賠就讓誰出錢賠!想到這里,大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至于三夫人,她只跟陪嫁媳婦說了一句:“反正也落不到我們娘們身上,愛誰拿誰拿唄!” 四房庶出,聽了這個信兒更是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再多私房也是嫡出的分,跟他們完全扯不上。 至于澄心院里,劉氏嘖嘖有聲,“怪道今個兒早上弟妹的氣勢就不一樣,連吃帶玩兒的快半晌了才來,又買了這許多東西。嘖嘖!感情人家早想好了,指定能收回本錢!” 說著小心翼翼地瞟了楚洌一眼,心話,要是老太爺肯做主,這些東西將來也不知能不能分到他們頭上一星半點的,只這話她再不敢提一個字,只敢自己心里想想。 楚洌淡淡的看了劉氏一眼,收回眼光又落到手里的安哥兒寫的大字上。 劉氏頭皮一緊,抿抿嘴兒再不作聲了。 別人如何羨慕嫉妒恨,石初櫻完全不在意,她張羅著讓人把這些個東西全部登記到二肥的庫房賬冊里。又因這府里的下人們眼界還有限,見過的好東西不多,甚至好多東西根本沒見過,只好請來悅姑姑來長眼。 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有不少是‘內造’的物件,難怪老太太藏了這么多年也沒出手,這個不好賣啊!一旦發(fā)現(xiàn)可是死罪。不過,一共二十八件寶貝現(xiàn)在全都歸入二肥小虎爺?shù)乃綆炝恕?/br> 二肥也毫不客氣地叼出一顆金碧色的琥珀,送給它娘親戴,又挑揀了半天,拖出一個大大的翡翠船,嫌棄地給了楚溆。因為它聽見楚溆跟它娘親說北山的地已經(jīng)劃給他們家了,是拿楚溆的軍功和傷補換的。哼,二肥小虎爺才不愿意欠他的人情呢。 最后,它自己則挑了另一顆淡金色晶瑩剔透的珠子,讓它娘給做成墜子掛脖子上,跟娘親的琥珀配對,親母子吶! 找了個休沐日,楚溆帶上媳婦和二肥一起去看自己家的新山林北山白虎野囿。實際上他們這次獲得的北山地界幾乎囊括了北山西側的全部,大體有整個北山的三分之一,可不是石初櫻當初圈的一片山頭那么點地方了,石初櫻自然不會嫌大,高興還來不及呢。 楚溆指著各處給石初櫻說著規(guī)劃,什么這里建莊子,那里圈個鹿苑,養(yǎng)幾頭梅花鹿,這里開墾出來種糧食,那邊種菜蔬,這里植果樹,那邊做藥圃…… 石初櫻看著楚溆對這一片白山黑水指指點點,覺得甚是好笑,一切都要等到春天才能著手進行呢。 楚溆則不以為然,他還說:“早規(guī)劃,早動手。等春暖花開了在規(guī)劃什么都晚了一籌。”還讓石初櫻想想,有什么想法及早告訴他,他好安排人規(guī)劃進去,需要的材料也可以開始備起來了。 石初櫻想了想,這樣也不錯,不然等到春天大家都要開工,材料的價錢也自然漲起來了。 不管怎么說,北山到手以后,石初櫻的日子更加逍遙自在起來,每天送走楚溆后,不是帶著二肥跑北山學習,就是帶著二肥逛街游玩,真叫一個瀟灑自在。現(xiàn)在她出門都會做好偽裝,已經(jīng)不會輕易被人認出了,連二肥也被她頭上系了條圍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寵物狗。 轉眼到了十二月里,數(shù)九隆冬的,真正是天寒地凍。鵝毛大雪更是下了一場又一場,仿佛整個天地都披著一層厚厚的大白棉絮似的。 北山現(xiàn)在連一路能落腳的小路都沒有了,全部被大雪掩蓋著,以腳踩下去積雪就能沒過膝蓋。 再刮上幾天的山風,積雪上更是結了一層yingying的‘殼’。石初櫻踏上去居然都不會陷落,二肥更始頑皮地在硬殼上踩來踩去,非要踩塌一塊不可,結果把自己埋進了雪坑里,半天才爬出來。它抖一抖腦袋上的毛,又撒歡兒去了。 石初櫻見了不由想起自己在歷練的時候曾經(jīng)見過一處雪原上的國家,那里一年有大半時間是冬季,整日與冰雪為伴,他們有冰做的屋子和雪砌的房子,不但緩和還很有趣。即便再大的風雪來了也不怕。 那里的人還做雪橇和冰爬犁作為日常出行和玩樂的工具,不但快捷,還很好玩兒。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樂此不疲。 石初櫻四下看了看,覺得積雪還不夠厚,便放棄了做雪屋的打算,反而親手做了個簡易的雪橇,又把一處不算太高的小山坡從上到下清理了一番,自己帶著二肥從山上往下滑雪橇玩兒。 二肥第一次玩兒這么驚險刺激又快樂的游戲,很快就喜歡上了,滑了幾次以后它都能自己端坐在小雪橇上滑著玩兒了。 這一天,娘兒兩個玩兒的又是樂不思蜀,最后被某人找上山來。 楚溆看著眼前玩兒得小臉兒紅撲撲,渾身冒熱氣的兩只,(另一只只是湊數(shù)的)看看被折騰得一片混亂的小山坡,再看看明顯是匆忙做成的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雪橇,簡直無語了,心話,這得多幼稚啊!就這樣居然還玩兒得這么high!? 算了,既然櫻櫻喜歡,他陪著玩玩兒也沒什么。 “回家吧!趕明個兒哥給你們一個做一個更好的雪橇!”楚溆揉揉石初櫻紅撲撲的小臉,又指揮著侍風、侍電收拾殘局,自己牽著媳婦的小手回家去。 “怎么你也會做雪橇?”石初櫻玩兒高興,也不介意人家鄙視她的玩具。 楚溆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笨!你忘了咱們楚家是從那里出身的了?” 石初櫻揉著額頭一想,呀,可不是么,這大楚皇室可不就是來自雪域的!她怎么給忘記了呢。忽然,她眼睛一亮,道:“溆哥哥,那你是不是冰爬犁也會做啊?” 對于媳婦突然這么諂媚,楚溆明顯享受得不行,他咧開嘴角,摟著媳婦的小腰,美滋滋地道:“那是當然!以往咱們皇家宗室每三年的‘立國日’都要舉行一次雪地項目大賽,來紀念大楚皇家的雪域出身。 這里頭就有雪橇和冰爬犁,還有溜冰,滑雪,打冰球,造雪屋,砌冰房子,還有孩子們喜歡的凍冰燈等等。這些年由于戰(zhàn)亂,還有戰(zhàn)后恢復民生,皇家倒不好大搞這個浪費銀錢了。 不過,眼下圣上英明神勇,又正值盛年,相信用不了兩三年就能重開雪地項目大賽了。在此之前,你夫君我,還是可以先帶著你這個小丫頭先玩兒玩兒的。” “那太好了,我要一輛雪橇,還要一輛冰爬犁,二肥也一樣!嗯,我還想要的冰屋子,里面點上冰燈,一定很漂亮!”石初櫻目光灼灼地盯著楚溆,兩眼猶如閃亮的晨星,讓楚溆一顆心都直撲騰。 楚溆暗自唾棄自己一聲:真沒出息!被媳婦看而已,亂跳個什么勁兒啊! “好!給你做,都給你做!只要今年的雪夠大,不然,雪屋子是不成的。” 說起來,這些游戲楚溆自己也好多年都不曾玩過了。想到這里,楚溆又暢想道:“嗯,明天就讓人把后園子里的湖面清理干凈,認真打磨了,過些日子邀上三五個好友,一起玩兒才樂和” 石初櫻當然沒有不樂意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指揮著管事和下人去清理湖面上的積雪,再磨出光滑的冰面來。楚溆當然也不食言,沒過兩日,幾輛嶄新漂亮的雪橇和冰爬犁就送到了石初櫻的眼前。 “呀,這可真漂亮!”人家皇家專業(yè)人士出手,自然比她這個二五子不知強出去幾條街。不過,石初櫻圍著雪橇和冰爬犁細細看了一圈,這些東西就刻印在腦子里了。 晚間楚溆回到家,又趁著晚飯后的時光,帶著石初櫻做冰燈,石初櫻還找出五色彩墨化成水,倒進凍冰燈的水里,凍出了好幾個顏色的冰燈,紅的,黃的,綠的,藍的,粉紅的都有,里面點上羊油蠟燭,在冰天雪地里分外璀璨迷人。引得大小丫頭們都請了假跑去看冰燈。 悅姑姑直搖頭,這兩個主子就竟都還是孩子氣十足的。 第二天休沐日,楚溆更是讓人接了楚洌一家子和老太爺過來,兩家人在后園子里的湖面上放開了玩耍了一天,又在湖面圍了幛子烤魚、烤鹿rou,吃鍋子,喝上好的松露酒和雪梨金酒,兩家人真是玩兒得不亦樂乎。連同陪伴孩子們的丫頭和小廝都跟著玩兒瘋了。 在冰上玩兒自然是冰爬犁為主,吃過燒烤,楚溆手癢,提出賽一賽,其他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當然孩子們也要參與。 最后老太爺決定:石初櫻帶著安哥兒和二肥,楚溆帶著宴哥兒,楚洌自己帶著容姐兒,劉氏自己顧好自己,每人一只冰爬犁,后面都有一個小廝負責助推。不過因為劉氏太過弱勢,老太爺允許小廝一直助推,大家都只用常人技藝而不能用武功。 這時候楚溆他們府上的優(yōu)勢就顯露出來了,當初石初櫻把諾大個后園子幾乎一半都辟作了湖,用來種荷花蓮藕,如今正好有足夠大的冰面用來玩耍冰爬犁。 老太爺充作執(zhí)事,他哨音一響,四個小廝發(fā)力狂奔幾步,順手一推把冰爬犁推了出去,幾個人頓時借著助力,奮力滑了起來。丫頭小廝婆子們更是組成了各自的‘忠勇對’給自己的隊長加油助威,整個湖面上真是歡聲笑語,一片喧囂。 石初櫻盡管已經(jīng)滑得不錯了,但看看楚溆,再看看楚洌,這才覺得到底是人家家傳的游戲,玩兒得就是比自己順手,最后,楚洌第一個沖到終點,石初櫻和楚溆堪堪平手,劉氏自然落后,不過也很不容易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內宅婦人,很少玩兒的。 最搞笑的是,那推冰爬犁的小廝也是第一次推,盡管套了草鞋,到底腳下不穩(wěn),用力過猛脫了手,結果手上一空,自己撲倒在冰面上不說,竟借著沖力比劉氏的冰爬犁還優(yōu)先沖了過去。 這下可娛樂了大眾,場下的孩子紛紛涌上來,嬉鬧個不停。冬天穿得厚實倒不怕摔著。連容姐和李蕓都在冰上玩兒得渾身熱乎乎的,連家都不想回了。 因宗學里放了假,安哥兒便經(jīng)常帶著宴哥兒和一幫子的宗學小伙伴來楚溆家的冰湖上玩耍。 反正各家的都不缺這些冰上嬉戲的玩具,又兼是在親戚家的園子里,都比較放心,于是整日里后園到處都是孩子們的呼喊嬉笑聲。 甚至老太爺也會帶著幾個老友也來玩了兩回,主要是蹭孫媳婦的‘笑白頭’來著…… 石初櫻和二肥也常常參與,尤其是二肥,跟小孩子們玩兒起來不要太開心,果然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對于這些喧鬧,悅姑姑等人更是樂見其成的,還常常囑咐廚房做些點心茶水送過去。她總是說,這是新府邸,到底主子人少,太過冷清了,如今可好了,小孩子的活力最旺盛,給整個將軍府帶來了人氣。 快樂的時光易逝,十二月下旬的時候,楚溆跟石初櫻說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進京的幾條路上都起了山匪,已經(jīng)劫了好幾個波進京官員,這次更是有個知府連家眷一起被殺害。 皇上震怒,定要派兵清剿山匪,同時也將派出人馬出京接應。有了這樣的變故,楚溆覺得自己很可能論上出京的任務。 要是接應的差事還好,若是清剿只怕連過年也未必回得來…… 第一百零四章雪阻 石初櫻聽到這個消息不可謂不驚訝。莊子什么的她倒不太放在心上,路上遲了可能就是遇到什么情況了。但楚溆要出京這事才是讓她掛心的。 她想想楚溆早前倒是說過這回事,只如今真正擺到眼前還是有些讓人難受。 不過,從成親開始兩個人就一直沒有分開太久過,上次分別還是冬至的那幾天,可如今馬上快要過年了好么,他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趕回來過年呢。想到這里,石初櫻不由心里發(fā)酸,不是滋味的很。 楚溆見她這樣心里也酸澀得很,他也不樂意跟櫻櫻分開啊,可男人大丈夫總是得掙生活,養(yǎng)活家口,總不能天天抱著媳婦啃老本兒啊! 要說這有了家就是不一樣,他以前出任務還哪管什么過年過節(jié)的,接到差事簡單收拾一下抬腿就走了。先前也是上頭想著他是新婚,前面出京的任務都派了別的人去,這回實在是事情鬧得太大,不得不加派人手,上頭很有可能會安排他出去的。 “櫻櫻!”楚溆輕輕攬過人來,低聲哄道:“你放心,我身上受過重傷,想必上頭也不會派太辛苦的差事給我的。何況,如果是外出的任務,宗室侍衛(wèi)營多數(shù)是和侍衛(wèi)營搭配分派的,我和張蒼、陳天保是老搭檔了,再不會有什么差錯,今天他們兩個已經(jīng)來跟我打過招呼了。別擔心,啊!” 石初櫻扁扁嘴,扭過身去。 楚溆無奈地笑了,把人轉過來,面對著他,低聲笑道:“就這么舍不得我?嗯?” “啐!”石初櫻明眸一橫,給了他一記眼風,頭一扭還是不想理他。石初櫻也是被楚溆慣的,以往她可沒這么嬌氣。不過,誰讓楚溆樂意慣著呢。 “好櫻櫻,都是我的錯,我本來都打算好過兩日陪著你去置辦年貨的,可你也知道,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至今還有三個王爺沒能進京,只怕是途中遭了什么事,又或者大雪阻隔,都有可能。即便輪到出京,咱們走得也是官道,震懾賊人,那是明晃晃的來去,危險不大。” “別跟我說得那么好聽!哼,你腿上的傷怎么來的?那就不是明晃晃的了?”石初櫻才不信他的花言巧語呢。 楚溆一手抬起她精巧的小下巴,低笑道:“傻瓜!我如今有你給我做的軟甲,再不同以往的。你放心,我也想著和你一起過年呢。” 石初櫻被他攏在懷里哄了半晌,心情總算平復下來,臉色回轉了些。她依在楚溆的胸前,想了想,揚臉問道:“我聽說剿匪從來沒有快的,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呢,是不是?” 楚溆低頭吻了吻她的眉眼,抵著她的頭,說道:“嗯,每個地方的難度不一樣,如果是一般的流寇什么的,一兩個月就能解決,如果是盤踞多年,又兼有地勢之優(yōu),說不得就得一年半載或者更長時間。” “既然這樣,我覺得出京接應的差事許是很快得出行了,要是剿匪,指定得過完年才能調兵遣將,怎么也得讓人在家過個年吧!” 楚溆心里一動,捧起石初櫻的小臉兒,笑道:“哦?櫻櫻想到了什么?” “沒什么!”石初櫻美目一轉,恢復了俏皮的神情,問道:“溆哥哥,你說這盤踞多年的山匪是不是搶了很多很多財物啊?” “那是當然,不然山匪怎樣養(yǎng)活一山的人口。”不對!話一出口,楚溆突然覺察到一個問題。“你問這個干什么?你可不許胡來,啊!” 他連忙警告媳婦,不是他太多心,實在是他知道石初櫻這性子絕對不是個能安生的。 石初櫻輕輕搖了搖楚溆胳膊,“溆哥哥,你去跟上頭商量一下,在家過年唄,過了年,你出門辦差,我也提早回望云山去看師傅,順便采藥,到時候讓岳管事他們看著北山建莊子,等咱們回來的時候正好也差不多建好了。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