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去多久?危險不?遠不遠?”石初櫻丟開手里的料子,認真地問道。 楚溆回想著今天在侍衛副統領那里聽來的消息,暗自思慮,八個就藩的王爺,還有好些個封疆大吏進京,這一路上押送的賀歲禮就不知多少,還有跟著進京的家眷……成王遇刺的事還沒結果,這回指不定又有什么風波了。 不過,想歸想,他嘴上卻道:“尋常差事而已……最多也就十天半個月的,進京的人總要趕在新年前到京的。” 石初櫻眼珠轉了轉,嗯了一聲,朝楚溆招招小手:“快來,我幫你量量身,給你先做,不然明個二肥又要不高興了。” 楚溆當即撂下‘邀月’幾步跨了過來,張著胳膊站在媳婦面前,“一定先做我的啊,你夫君可等著穿吶!” 石初櫻扯起那匹玄色閃銀的絨緞在楚溆身上比來比去,“給你做衣裳可真費料子!”嘴里抱怨著,手上卻不停,橫著豎著,前身后身的量了好一通才放了楚溆。 “你是喜歡帶袖的大氅,還是喜歡一口鐘的斗篷?哪種當差穿便當?”石初櫻歪著頭眨著眼睛問。 “嗯!我想想~”楚溆空捋了把胡子,拈了拈,搖晃著頭說到:“當差么,騎馬外出還是斗篷方便,其他時候大氅更隨意些。” 石初櫻一把扯下他的手,嬌嗔道:“你可不許留胡須,不然我就讓你全身長毛!” “噫~”楚溆連忙抱著胳膊抖了抖。 “你瞧瞧,哪張是你喜歡的花樣來著?”這料子再好也不好光板兒用,須得再繡些花樣才好。 楚溆懶洋洋地掃了一眼,手卻從一大排花樣子里拈了兩張出來。一張上畫著舒展著葉片的葳蕤,掛著串串潔白玉鐘似的花朵的、另一張是銀葉蕨,都繪成了纏枝紋,男子用都很清雅。 看著清麗秀雅的葳蕤花樣子,石初櫻點著玉指又在料子里選了一匹群青色松竹紋暗花的緞子,準備用銀白絲線繡出葳蕤花葉,配上銀鼠皮做成大氅。 楚溆撩起袍擺掖在腰間,蹬了鞋子上了炕。他先拿起銀剪把燭芯剪短,又撥亮燭光,然后慵懶地靠在錦靠上就著燭光看著石初櫻忙碌。 石初櫻鋪開絨緞,比好了長短,楚溆遞上銀剪,石初櫻卻含笑擺手。她轉身摸出一把幽藍的剪刀來開始裁衣料。隨著剪刀的上下咬合活動,雪亮的刀刃也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楚溆看著看著不由坐直身子湊近,如果他沒看錯,這把幽藍的剪刀差不多跟給他切傷口的那把刀是一樣的。或者說,那把幽藍刀其實就是這剪刀的一半! 不過也有些不一樣。 “這是……冰火兩重屬性的?”楚溆不由訝異地問道。 “哦?怎么看出來的?”石初櫻手下不停卻含笑飛了他一眼。 “喏!刀刃映出的燭光不同。”楚溆一指,石初櫻順著方向看去,果然,朱熾刀映出的影子隱隱帶著紅光。 石初櫻真心覺得楚溆就是個細心、耐心又厚道的人,當下忍不住勾過楚溆的脖子‘么’了一口,“我的夫君最聰明!” 咳!男子漢大丈夫,被媳婦調戲什么的,豈能不還手?楚溆反手把人勾過來,對著惦記了一天的粉嫩的小嘴兒親了下去。輾轉吸允,敲開貝齒,逮到那四處躲藏的滑溜調皮的小舌頭,直親得楚溆yuhuo焚身卻被無情地推開了。 楚溆委屈地看著笑瞇瞇小狐貍一般的媳婦,再瞅瞅自己衣服下支起的小帳篷,“櫻櫻~”,點了火不給滅,這算不算家暴啊! 石初櫻彎起嘴角,噙著笑繼續裁衣裳,她可沒昏了腦子,這人現在還在受罰,怎么也得過兩天才能減刑啊! 不過,石初櫻顯然低估了男人求歡時空前絕后的賴皮程度。 兩人上了床沒一會兒那人就從后面貼了上來,把人攏在懷里,硬邦邦的小兄弟便不請自來的找了地方磨蹭著。身下不老實也就算來,兩只手也不停,更兼在石初櫻耳邊不斷的呼著熱氣,喃喃地說著各種厚臉皮的葷話,繞是石初櫻自詡臉皮夠厚也被臊得不行。 最后不得不讓那人得了逞,不曾想楚溆竟急不可待地從后面闖了進去,粗大強壯的灼熱一插進來幾乎把石初櫻填滿,惹得她不由自主地一縮,頓時把楚溆給裹夾了個結實。 楚溆被如此緊致這般一裹當即低吼一聲,差點失陷,忍了又忍,才緩過勁兒來,慢慢地摩挲抽動起來…… 這一晚,戰況空前激烈。(此處省略一千字) 第二天清晨,楚溆懶洋洋地醒來,伸手一摸,身邊空空如也,連被子里也摸不到熱氣兒。這么早又練功去了?想起昨夜的纏綿,楚溆美的合不攏嘴,果然,對女人是不能要臉的…… 石初櫻則坐在屋頂上迎著晨曦內視自己的意識海和丹田氣海。 昨天晚上她和楚溆放肆地把陰陽諧擷功法初級的花樣都試了一遍,結果隨著精氣在體內的運轉,今天凌晨她就感覺到了身體里有些異常涌動。 這不,她竟然發現原本附在她自身精氣上的淡金色精氣匯集到了氣海中盤踞下來,雖然稀薄但也彌漫在氣海各處。 石初櫻琢磨著,是不是等積累的多了,也會凝聚成液體或者固體?不過看眼前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等明年會山上去的時候再請教師傅也來得及。 再看意識海,更令人意外了,精神力凝聚的小光團原本只有豌豆大,此時竟然水泡過了一般,居然已經‘發’脹了一圈,雖然不甚明顯但也是自打上次突破后難的地進步了。 “這應該與陰陽諧擷功法無關……”石初櫻仔細地回想著最近一個月來的每一個細節,是了,就在前天她全神投入地畫花樣子的時候,隱約有一個感覺,但被她忽略了。那應該就是意識海的信號! 難道她專心致志畫花樣子也能修煉精神力? 石初櫻此時還不知道,她專心畫花樣子是沒什么,可她用的是畫符文的方式在畫,雖然沒動用精神力或灌注精神力到筆端,但這種專注確實使精神力受到了極大的凝練,加上繪制符文的意念,自然不知不覺中使精神力得到了滋養和成長,加之以往的積累,就有了現在的進展。 雖然沒有完全肯定,但大體也錯不了,石初櫻不再糾結,她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打坐,直到二肥跳上來尋她。 “你又淘氣!”石初櫻輕輕拍了下二肥的虎頭,帶著它下了屋頂。楚溆正神清氣爽地等著她吃飯。 石初櫻匆匆洗了個澡,招呼著開了飯,然后再把楚溆打點好送出門。 唉,做人家媳婦可真不容易啊,各種沒自由。這要是以往,她還不是想什么時候吃飯就什么時候吃飯,想泡多久就泡多久!? “今天可別出去了啊!有事等我回來陪你在辦……”楚溆臨出門還不住地囑咐著。 “知道啦,我今天還得做衣裳,還要等著飾品鋪子的人上門呢……”真是管頭管腳,她現在懷疑楚溆老了會不會更啰嗦。不過她也明白,不這樣哪還叫過日子?每天舉案齊眉的那叫待客好不好! 處理完府里的事情,石初櫻繼續昨晚沒裁完的活計。 她先裁好六片斗篷料子,想到楚溆肩上的傷,便又裁了一塊小云肩出來。 狐皮是現成的,早就鞣制好了,只這樣一件大的斗篷需得上好的狐皮幾十張才成,石初櫻又使人開了庫房去找了皮子一張張挑出來,不夠的再去嫁妝里尋。幾個丫頭連同李三媳婦直忙了半日才把皮子選妥當,請石初櫻來過目。 石初櫻卻只拿眼一掃,便又剔除去十來張,再重新選過。這樣一上午就忙過去了。 皮子找好了,石初櫻又帶著丫頭們配線。縫制絨緞的絲線、縫制狐皮的線以及繡花的絲線都是不一樣的。 玉羽負責按照石初櫻的要求配線,她捧著一個笸籮過來,“夫人,縫皮子的蛟線找到了,好幾大捆兒呢,三五件也盡夠了;銀線也不缺,只繡線如何配色夫人還得細細說給奴婢,這樣才好尋出來分線。” 石初櫻就這玉羽的手看過,輕聲交待:“蛟線擱下,先把銀線和黑絲線搓了,繡線還不急的。” “哎!”玉羽應聲。 石初櫻拈了蛟線動手縫制狐皮,只腦子里卻還想著添人手的事。別的不說,連分線的丫頭都沒有,總的有些打下手的人啊…… “玉竹!請悅姑姑來!” 第九十三章男人們 楚溆出了府門臉上哪里還有嬉笑的神情?兩個隨從見他出來連忙遞上馬鞭,楚溆瞥了兩個隨從一眼,幾人翻身上了馬,打馬往胡同外行去。 馬兒跑了片刻便出了胡同來到外面的街道上,楚溆瞄了瞄附近無人靠近,就著人聲遮掩,出言問道:“昨天的事,可打聽出來了?” “回主子的話,那‘彩練閣’的伙計早就嚇壞了,咱們一問就全說了。” 侍風的手段楚溆是知道的,他審人,連江湖殺手也要抖幾抖,更別說這樣一個普通人了。 “說!”楚溆拿了馬鞭輕輕一敲馬屁股,馬兒便又替踢踏踏小跑起來。 早在昨天楚溆跟著石初櫻到處逛鋪子的時候,侍風就得了主子的吩咐開始調查事情的起因和經過了。昨晚又連夜問了幾個跟著出門的丫頭,連悅姑姑都被‘約談’了。不過事關重大,誰也不會有什么不滿,而且,說起來她們這些人也真給嚇得夠嗆。這邊一問,那邊就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然而,事情真的很簡單,完全沒有他們想的什么預謀或陰謀,“……幾方面的問話對起來,確實只是意外。”倒是跟五城兵馬司的案卷對得上號。 “是意外就好!叫護衛暗中保護夫人!”不是楚溆多疑,實在是他根本就覺得最近有些暗潮,而‘萬毒消散’又名聲大噪,使得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些。 “是!”侍風和侍電應聲下來,侍電更是立刻撥轉了馬頭回去安排。其實兩個隨從心里都覺得就夫人那身手,別說他們這樣的,就連主子恐怕也不是夫人的對手。 侍風悄悄瞄了主子一眼,暗自腹誹:指不定誰護衛誰呢…… 楚溆冷眼淡淡地瞟過來,侍風頓時一個激靈,連忙端正了身姿,一夾馬腹往前趕去。 主仆兩個策馬一路小跑趕到了宗室侍衛營門前,兩人下了馬,把韁繩扔給仆役,楚溆便大步流星進了執事房。 “溆二哥,您來了!” “兄弟,早啊!” …… 執事房里已經來了好幾個人,大家伙見到楚溆都笑嘻嘻地打著招呼,幾個平時就沒正形的更兼擠眉弄眼。楚溆全當看不見,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坐了。 “喲!溆二爺,您來啦!今兒個喝什么茶?”照管執事房的茶水仆役正拎著塊抹布四下抹,見到楚溆連聲熱情招呼著,連聲音都格外諂媚。 “松針茶!” 侍風連忙拿了鑰匙去開柜子。 他們這些侍衛平時在執事房里有自己的柜子,放些替換的衣裳、傷藥以及日常的生活用品。多數時候這些私人用品是自己的隨從照管著,但也有時候兩個隨從忙不過來,便招呼茶水管事泡個茶,拿個藥什么的,臨了繞他點銀錢就是了。 “我說,溆二哥,我可聽說了,昨個兒您可是大出風頭了啊!整個東市的青磚上,都留下您的腳印了吧?” 楚溆冷冷撇了眼說的人,這楚藤平時就是張臭嘴,頂不招人待見的,此時說的話也一樣討打。不過楚溆不屑跟這樣的人計較。 那人討了個沒趣,也不氣餒,仍是笑嘻嘻地靠過來,道:“溆二哥,您的松針茶能賞兄弟一口不?” 楚溆的茶,除了云露山茶就是松針茶,這兩樣都是石初櫻給備下的。如今他早不喝外頭的茶了,就連出門也是侍風或者侍電帶了自家的茶現泡。 整個侍衛營差不多都知道他這兒的好東西多,偶爾來討要些也是有的。都是宗室人,楚溆多數時候大差不大的也意思意思,大伙兒跟著喝兩杯而已。 不過,楚溆今天卻傲驕了。哼,一邊看老子的笑話,一邊還想占老子的便宜!?真當他楚溆拉不下臉來了? 侍風見主子冷肅著臉沒出聲,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接話道:“對不住了藤大人,這兩天我們夫人沒空,我們主子這兒還沒添東西呢。您瞧,這壺泡完就剩點兒茶葉末子了……”說完,還把茶葉罐子傾了給楚藤看。 楚藤探身看了看,撇著嘴搖搖晃晃地走了。 其他人見了暗自發笑,卻都沒人理睬。 “咳!”這時候侍衛營的副統領楚驍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大人!”執事房里的人立馬都起身行禮。 楚驍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聊!楚溆你來一趟。”說著邁步往自己的辦公房走去。 楚溆整了整衣袍跟了出去。 “……昨天是怎么回事?”楚驍上下打量一番楚溆問道。 東市的事,盡管東城指揮使處置得,并當沒發生什么大事故,但這么大的狀況少不得要上報兵部,事情又涉及宗室,說不定今天兵部和宗人府都要問話,他們這些人總要事前有個譜,也好應對一二。 楚驍認真地看了幾眼楚溆,這個屬下人才難得,這些年也是干的不錯,人也低調老實,怎么自打娶了媳婦就狀況百出的?也不是說他惹事,怎么說呢,說高調?也不準確,人家也沒故意張揚什么;說是非多,好像也是別人先找上他的……反正是不消停! 楚驍的手指輪番敲打著桌案,心思千回百轉。 楚溆睇了副統領一眼,微一蹙眉,這事沒什么秘密可言,倒也沒必要遮掩,當下把侍風調查的結果撿能說的說了,總之,目前來看純屬意外。 聽說是安遠伯府上廖望之的媳婦惹下的事,楚驍往椅子上一靠,扯了扯衣領道:“這個唐玉梅,真是哪有她、哪多事!廖家好歹也該管一管!” 楚溆抽抽嘴角,心話,怎么管?認真論起來也沒犯什么錯,不過是‘驚喜’了一番而已…… “承智啊,昨個這事可不小。說不定這兩日上頭有人來問話,你心里可得有個數啊。” “謝大人關照!”楚溆拱拱手,這個順水人情也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