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剛才沒看清,是頭什么獸?” “看不出來,白毛的,有點兒像虎,又不全像,它可是藍眼睛的。” “長成這樣也難怪被母獸遺棄了。”楚溆瞄了背簍里一眼,小東西抗不餓,昏昏欲睡的。 “它這樣的,不是雜配的,就是變異了,就像你說的什么孢子。”楚溆畢竟是皇家人,幾百年的底蘊在,到底見識不凡。 “反正現(xiàn)在它是我的了,你以后不能再欺負它了。”哼,別當她沒看見似的。 “咳!既然你收養(yǎng)了,要不要給它起個名兒?”欺負什么的就不用繼續(xù)話題了。 石初櫻歪著頭想了想,“我看它還是挺肥的,倒是沒有被遺棄的可憐樣兒。不如就叫肥崽?” “這名好,就叫小肥崽!”楚溆瞄著那團小軟萌,暗搓搓地笑一聲,以后長大了,天天被喊這個名,看你還怎么耍威風!別當他沒看出來,這小東西根本就是白虎的種!至于跟什么雜配的,那得長大了才能看出來。趁它小,可勁兒搓摩吧。 石初櫻覺得要是她不催,這條下山的路楚溆能走到天亮去。“就那么喜歡背人?快著點兒,我都餓了呢。” 媳婦兒餓了是天大的事兒。楚溆加快腳步,輾轉(zhuǎn)騰挪在山間跳躍,不到一刻鐘就輕輕躍進了石家的院子。 他沒走大門,到底人多瞧見了對石初櫻不好。 護衛(wèi)發(fā)現(xiàn)異動前來查看,見到楚溆還沒等說話,就見楚溆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比了比,便都不吱聲了。 楚溆尋著印象找到石初櫻的院子,到了門前才輕輕叫了聲:“櫻櫻,醒醒,到家了。” 原來石初櫻這兩年來愁腸百結(jié),思慮過度,今天見面后情緒又過于激動,現(xiàn)在趴在心上人的背上,這么一放松,晃晃悠悠的人竟然睡著了。 感覺到石初櫻的柔弱,楚溆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這么個強悍的姑娘,生生被他拖累成這樣,他可真不是個東西啊!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石初櫻蒙眬地醒來,“到家了?” “嗯,我送你進去?” “不用。”石初櫻從楚溆背上滑下來,接過背簍,轉(zhuǎn)身看了楚溆一眼,說到:“這回你幾時走?” 楚溆揚起頭,壓下心頭的痛楚,撥開她的額發(fā),“他們先走,我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就在這里陪你。” 石初櫻臉上綻開笑容,眼里莫名多了淚光,笑著說道:“好!” “你先回去歇歇,呆會兒我讓人送吃的給你。” 楚溆知道閨房前不能多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石初櫻自己換洗了一番,去前頭叫了廚房準備吃食,又給小肥崽熬了一碗nongnong的云谷米湯,看著它呱唧呱唧地吃了個干凈。 “看來,明天得給你找個奶娘才行。”這村子不養(yǎng)產(chǎn)奶的牛羊,自然沒有牛奶羊奶的,只能試著找只母狗了。 看著楚溆的吃食送了去,自己也吃了些東西,石初櫻抱著小肥崽來到無名道長的院子里。 屋子里透著燭光,石初櫻也不叩門,直接喊一聲:“師傅,我進來啦。”無名道長正坐在蒲團上閉目沉思,聽見動靜應了一聲。 石初櫻進了屋湊著師傅跟前坐了,獻寶似的把小肥崽給師傅看。“我在山里撿的,師傅你看看,這是個什么東西?” 無名道長白了徒兒一眼,也不揭穿她的用心,很給面子地看了看小肥崽,倒是有了些興趣。 “嗯,它四肢、背腹都是雪白的,看著倒像是頭白虎,只這頭上、耳朵肩膊上卻又有棕色條紋,而且這眼睛也格外藍了些,想來不是純種的。 白虎本就極其稀少,倒是一時看不出是母親還是父親是虎種了。” 說著,伸手輕輕撫摸著小肥崽,小東西正是缺少母愛的時候,又敏感,此時感受到了善意,頓時喵嗚一聲,撒嬌似地在無名道長手上蹭了蹭,偎了過去。 看得石初櫻目瞪口呆的,太、太過分了! 這可是她的萌獸,竟然向別人賣萌!就是師傅也不行! 虧她還給它熬米湯,那是云谷的米湯!還張羅著給它找狗奶娘,個小沒良心的。 石初櫻氣的狠狠數(shù)落起來,小肥崽置若罔聞,依然團在無名道長手心里,舔啊舔的。 無名道長任她數(shù)落了半晌,才曼聲說道:“它不親你自是你的不是,你雖有心養(yǎng)它,卻沒有釋放善意給它,讓它感受到母愛和安穩(wěn)。” 石初櫻望天,辯白道“您都是老爺子了,又哪里來的母愛?” “話可不是怎么說,你就是我養(yǎng)大的,怎么養(yǎng)小崽兒自然比你知道。你且好好學著些吧。”以后養(yǎng)孩子也能用得上呢。 石初櫻無話可說了,人家?guī)煾嫡f的是事實。 “你既想養(yǎng)它,就不可半途而廢,喜歡就喂口吃的,不喜歡就撂開手,任它自生自滅,這可不行。” “嗯,徒兒記得了。”對于師傅的教導,石初櫻從來都不打折扣。 “喜歡一樣東西,首先不是因為它能給你帶來什么好處,而僅僅是因為你自己心里喜歡或者憐惜它。這樣,你就不會被外物左右了你對它的態(tài)度。 人都說,自己家的狗,你都去踢一腳,別人自然也會跟著去踩。就是這個道理。” 喵嗚!好像聽懂了似的,小肥崽極其配合地跟著輕輕喵了一聲。 石初櫻在它頭上擼了一把,“就像你懂似的。”小肥崽抬起頭撇了她一眼,又去舔無名道長了。石初櫻覺得她是被這個小東西給鄙視了! “哼!你可抱錯大腿了!我勸你趁早認清事實,不然,當心我給你立規(guī)矩!”石初櫻威脅道。 “哈哈哈!”無名道長難得的被她氣笑了,點著徒兒的頭,“你呀,什么時候能改改這個脾氣。這么個硬氣的性子,竟也有人能容的。唉!” 嘆息歸嘆息,教導還是要教導,無名道長把小肥崽抱起來,認真查看一番,說到:“你收養(yǎng)它是為了什么?” “嗯,沒為了什么,就是看它沒娘太可憐,許是活不成了。”石初櫻歪著頭想了想說到。 “那你就要一直記得,你收養(yǎng)它不是圖它什么,將來它長大了,翅膀硬了,你也不要攥在手里不肯放。養(yǎng)容易,放手卻難。很多人不是栽在前頭,而是栽在后頭。” 石初櫻定定的看著無名道長,心里百感交集:她也是師傅收養(yǎng)的小崽兒,師傅養(yǎng)大她,并不圖她什么,也不控制她去為師傅謀取什么,現(xiàn)在她能飛了,師傅還要送她一程。 “師傅!” 石初櫻伏在無名道長的肩上,“徒兒會常常回來的。摩云山怎么能沒有徒兒呢?師傅一個人在山上,指不定把山弄成什么樣子呢。”無名道長拍拍她攀在肩頭的手,微笑著點點頭。 這個小徒弟,自打及笄后已經(jīng)很少這么撒嬌了。 “……你的親事只怕今年就要完成。”無名道長突然說起了今天的事,“楚家急著你過門,只怕那小子更急。今年六月、八九十月都有好日子,六月太早了,為師不會同意的,倒是剩下的日子你自己選一個。” 石初櫻抬起頭來,驚訝地說道:“現(xiàn)今已經(jīng)是四月上了,怎么也要十月上,太趕了可不行,我心里還沒準備好呢,而且山上的云谷九月要收,我不在怎么行?” “好,那就十月上。” “那也才半年功夫……”石初櫻嘟囔著,原本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突然擺在了眼前,實在有些不能適應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師傅才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第二十九章 展望 楚溆在望云村狠狠地將功補過,但凡石初櫻出門,不說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也差不離了。那幅諂媚相,連無名道長都看不下去了,倒是石初櫻樂陶陶地享受著,還支使著楚溆把木屋里的米糧材碳什么的都給補齊嘍。 這兩個人整日里形影不離的,采藥也好、進城也好,楚溆一概全天陪同。在望云村里,長舌頭的人也不是沒有。可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一個是不敢得罪的,加上人家都提過親,過了明路了,誰還敢說什么? 石初櫻是他們能說三道四的人?!誰要是敢說,望云村里其他的人先就不答應了,不待石初櫻出手就能把這害群之馬給清除了去。開玩笑,他們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還指望著人家的草藥呢,你敢說一輩子不得病? 不過,村里到底還是有些躁動的,畢竟萬一石初櫻嫁走了,望云村每月一次的免費藥材就是個大問題了。村民們可從沒見到無名道長從山里帶回什么草藥,再說,他那么大年紀了,村民倒也不好要求人家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去白白給大伙采藥吧! 為此,村長大叔特特登門來跟李三拉了話,探探石初櫻的口氣。 石初櫻聽過后倒是很大方的一揮手:這個好說,每年春秋兩季我都會回來采藥的,到時候多準備些就是,總歸少不了。 村長得了話,村民們終于也安下心來。倒是石初櫻琢磨著是得提前多準備些,于是拉著楚溆進山采藥,在山里整整耗了半個來月,楚溆才背著兩大袋子的草藥吭哧吭哧地回來了。 雖然一起進山采藥很能加深兩個人的感情,但楚溆還是有些不忿,要知道石初櫻一見著草藥絕對會把他擱一邊去,要不是他還有些用場,他都懷疑石初櫻根本不樂意帶他去。 不得不說,楚溆你真相了! 相聚的日子總是格外短暫,半個多月轉(zhuǎn)眼就過去了。楚溆的假期要到了,他還得趕回京城去,所以再不舍也得走了。 不過,這次走他卻很高興,因為下次再見就是可以吃rou的時候了,想到這里,他很是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石初櫻一眼,看得石初櫻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了。 石初櫻一揚下巴,目光凌厲:“你那是什么眼神兒?” “沒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楚溆翹著嘴角,若無其事的說道。 “哼,指定不是什么好事!”石初櫻給了他一記眼刀,趕緊把這人打發(fā)走了。 女人心、海底針。一個月前,還相思成災的,這一轉(zhuǎn)眼就嫌棄了起來。 真真的“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古人誠不欺吾! 楚溆這一走第一個高興的就是二肥了,再也沒人跟它這個小寶寶搶娘了。現(xiàn)在經(jīng)過石初櫻的努力學習,小寶寶二肥已經(jīng)正式把她當娘了。可喜可賀! 二肥就是小肥崽。 石初櫻怎么也沒想到,她第一次把小肥崽帶到摩云山去,木華對小肥崽的到來就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抗拒,認為“小肥崽”光聽名字就是搶了自己的寵愛。弄得石初櫻很是哭笑不得,她哪里就寵小肥崽了?不過是因為小東西太小,需要照顧,她就時常帶在身邊而已。 可木華不這么認為,它已經(jīng)深深感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誓要維護自己的地位,為此罷工進行抗議,最后石初櫻不得不妥協(xié)地把小肥崽的名字改成了二肥,以此證明木華的老大地位。 小肥崽太小了,又不會吵架,就吃下了這個虧。唉,這也是本山頭兒的潛規(guī)則呢! 當然,為了彌補二肥的“損失”,石初櫻專門給它做了個荷包,掛在脖子上頭,里面有銅錢和小銀棵子,野果子等,供它取樂玩耍。 手心手背都是rou啊! 五月中旬,石初櫻從摩云山下來的時候就接到了楚溆的信。信里不但有大段rou麻的情話來表達自己的思念,還附上了新建府邸的勘輿圖,以及按照規(guī)制應該有、可以有的布置,請石初櫻“批示”意見。 這次石初櫻可沒客氣,這里如果不出意外,未來很長時間內(nèi)都是她的家,自然要按照她這個女主人的喜好才行。誰讓楚溆給了她這個條件呢! 他們的這個宅子位于京都內(nèi)城的東石獅子巷,這附近住的多數(shù)都是爵位相對不顯的宗室,也有一些新賜的功勛之家,這個地段對于勛貴來說是很不錯的,但對皇家人卻是有些不夠看。 不過,楚溆和石初櫻都不是在意這個的人。楚溆給石初櫻說當初選宅子的時候他圖的是清靜,與原本的老宅離得遠,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人事牽扯少些。 石初櫻鋪開勘輿圖,一尺見方的圖紙,最上頭寫著“二等輔國將軍府”的字樣,這個顯然是內(nèi)務府出的原始圖,需要改的地方,自己得標示出來。圖上已經(jīng)有紅色的圈點和標注,是楚溆寫的,這些個紅色部分都是他這個將軍府必要的設施和改動。 另外,他在信里說,按照大楚宗室規(guī)制,“左祖右廟、前殿后寢、左武右文”以及輔國將軍府“三重五間”的制式不可改動,其他都是可以根據(jù)她的想法來的。 這間府邸的主殿是前后三重,又分左中右三路,后罩房后頭是個花園。當然,除了王府的銀安殿以外,別家的是不能稱“殿”的,只能稱為“堂”,所以才有“殿堂”一說。 而確切的說,他們這個將軍府也不能稱為“府”,只能是“府第”。沾個府的邊兒也是因為這宅子本就是內(nèi)務府的皇產(chǎn),而不是他們達到了府的標準。而一般的官員沒有三品往上的官職連“宅第”都叫不上,就只能叫“宅”! 這些個東西都是楚溆突擊給石初櫻講解的,就怕她對這些所知甚少,將來被人捉了話柄去。而這些東西又不是寫在書籍上可以供人學習的,都是皇家法典里的,又或者是口傳下來的,只有里面的人或者接近這個圈子的人才知道的。 正是這些個點點滴滴的事兒才是常常用來戳人肺管子的。 其實在很多地方大員或者世家官宦的宅子里,一般至少也有三進三出,甚至四進、五進的都有,而且也有橫向三路,只不過為了掩飾,大多用一道墻或者兩道墻分成了兩府或者幾個府,對外看是各自的宅子,對內(nèi)其實墻上開門,就連成一個大的府邸。只不過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石初櫻一點點看過去,進了大門一射之地是前罩房和二門。前罩房住著門房和車馬夫等男仆;過了二門然后才是一條十字路,左右通往兩側(cè)的跨院,前頭則通向第一重正堂的“議事廳”,正堂五開間,兩邊配有廂房,這個地方是楚溆這個男主人代表家主形式權利的地方,自然沒有她什么事;議事廳右邊的跨院是護衛(wèi)房、還有茶水房等;左側(cè)除了一口井外,是個紅圈圈,也不用她管;穿過議事廳還是一條十字路,左邊通往第二重跨院的個演武場,右邊看著像是客院之類的,前面直通第二重正堂“回事處”。 回事處應該是楚溆日常處理府中大小事務的地方,兩邊的廂房應該是外書房和花廳什么的。前面這兩重都是外院,應該是男人們活動的主要地方。 二重院后頭有一道墻,把第三重和前兩重隔開來,形成了前后兩個大的部分。院墻后面也是十字路,從回事處出來可以直接穿過院門和庭院來到第三重的正房,也就是她們的主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