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本來想著,以成功攻破謠言;如今,那二人死了,證據確鑿,還如何挽回? 宇文瑾厲聲發問,染九卻是坐在桌上,提著一壺烈酒,大口灌著。 染九這模樣,宇文瑾自是惱怒;一抬手,將那酒給打掉,厲聲罵道:“是你說過殺了北宮逸軒,攻克北煜!如今你殺那二人,是何意?” ... ☆、0574:那是我欠她的(8月打賞加更9) 宇文瑾憤怒,染九看著地上摔碎的酒壺,目光陰沉。 為何?自然是著了道了! 在宇文瑾再次怒罵之前,染九冷聲說道:“我中了毒針,將那二人看作了周宇鶴。” 向來與周宇鶴有仇,以往他都能忍住;可是,自打山崩那次之后,染九便是日日夜夜的想要殺了那人。 染九這話,宇文瑾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心里頭隱有異樣,最后甩袖而去。 那夜…那夜…… 那夜,誰也不愿再去提起,但是,二人卻是恨不得將周宇鶴剝皮抽筋! 東周兩位皇子之死,讓東周皇帝震怒。 就在此時,那向來不怎么說話的丞相,卻是于大殿之上,說了一句:“隔山觀虎斗,總勝過舉槍斷矛頭。” 此話一出,那些曾支持同攻北煜之人,噤聲不敢再言。 眾臣噤若寒蟬,東周皇帝卻是一聲冷哼。 “隔山觀虎斗?笑話!大宇背信棄義,殺朕皇兒!朕倒要瞧瞧,他養精蓄銳十載,有多大的本事!” 為帝者,其威嚴誰能挑釁?本是去奪北煜半壁江山的野心,在大宇反手相對之時,東周皇帝下了圣旨:助聯姻之北煜,攻背信之大宇! 此時,染九殺東周兩位皇子是出于何因,已是沒有追究的意義。 東周太子和二皇子死在染九手中,東周皇帝若不討個說法,其顏面何存? 坐于書房,周宇鶴看著桌上的輿圖,時而提筆輕劃,時而埋首提字。 “殿下,臣妾給你送藥來了。” 一聲輕喚,周宇鶴眉頭微裹;半響之后,淺聲說道:“進來 。” 房門打開 ,田曼云端來湯藥,立于桌前:“殿下,當喝藥了。” 外人皆傳,周宇鶴是為了她,才駁了東周皇帝之意;也因此,府中下人,無人敢怠慢于她。 可是,她卻清楚的很,他做這些,并非為她。 她更愿意相信,他是看清了大宇一石二鳥之計,故此請求東周皇帝收回成命。 “放著吧。” 淡漠的說著,周宇鶴目光依舊在輿圖之上;田曼云端著碗,垂眸說道:“殿下身子未愈,還請莫要過于cao勞;湯藥喝了,身子才舒坦。” 抬眼,看著她垂眸模樣,周宇鶴雙眼一瞇,緩聲說道:“有話,不能看著我說?” 他此問,田曼云眸光一閃。 抬眼,看著他絕色之容,便是幾分羞澀的垂了眼眸。 這張臉,不論何時瞧著,都讓她心神恍惚。 田曼云羞澀垂眼,周宇鶴眉頭一裹。 又是這模樣,怎的就不能大大方方的看看他?她偷偷瞧他之時,不是看的很仔細么? 憶起寧夏之言,他壓著心中不快,淺淺一笑:“在我跟前,你不必拘束;如今到了東周,這里便是你的家;下人伺候若有不周,你莫藏著,盡管與我說。” 此話,聽的田曼云心中發甜;再次抬眼,眸中之情越發的深。 “好了,藥給我。” 她的深情,他接受;既然答應了那人會好好待她,自然不會食言。 或許,當給她些日子,她才能放下那些拘束。 瞧著他喝了藥,田曼云忙拿了絹帕,將他嘴角藥汁拭去。 這份體貼,本該讓人暖心;可是,瞧著眼前的人,總能想到寧夏對北宮逸軒的種種柔情。 有時,周宇鶴也覺得自己很矛盾;不喜貼來的女人,卻在看著寧夏對北宮逸軒百般柔情之時,心中酸澀。 或許,他也該將以前那些習慣改改;稱帝之后,后宮女人,自然是主動貼上來的。 “時辰不早了,你先去歇著,我晚些再去。” 說起來,養病這些日子,她都是在床前伺候著。她的心思,她的情意,他不能視而不見。 田曼云淺淺的應了一聲,福了一禮,這才端著空碗,碎步而去。 那人垂眼而去,周宇鶴卻是坐到椅上,神情恍惚。 房門再次打開,卻是無人相叩;抬眼看去,果見鬼醫吹胡子瞪眼的大步而來。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你便是死了,老子也不再插手!” 江湖中人,插手朝廷之事,說出去都沒臉! 特別是鬼醫這種身份的人,若是讓人知曉了,更是讓人笑話! 周宇鶴含笑相對,坐到鬼醫身旁 :“有勞師父出手,往后再不敢麻煩師父。” 說的倒是好聽! 鬼醫沒好氣的瞪著他,瞧他面色好了許多,這才問道:“想清楚了?真要放棄?” 一統三國,那可是他從小的愿望;如今卻是放棄了這般好的機會,這讓鬼醫不太相信。 一直在勸阻的事,忽然之間成了真,大多都覺得是錯覺。 鬼醫發問,周宇鶴靠著坐椅,勾了嘴角。 “單是北煜與大宇一仗,也不知要打幾年;若是東周滲和進去,最后再與大宇打,只怕我這輩子,也過不得幾天的太平日子。” 他這話,鬼醫聽著新鮮的很;拿起果子咬著,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倒是改了性子了?這話,老子當初說的嘴皮子都干了,你是如何說的?” 鬼醫揚著下巴,學著周宇鶴自負的語氣說道:“我才雙十年華,便是打個十載二十載,又有何妨?”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更別提是一統三國。 一統三國,也就是一統天下;若真是打個十載二十載的,那時也快四十歲去了。 都說男人四十而立,那個年歲,正是男人風華之時,治理國家,也還有一二十載的日子去磨。 可是,這一輩子,就光打打殺殺,光去費腦子了,還有什么意思? 所以,鬼醫對周宇鶴一統天下的野心,嗤之以鼻。 如今,聽他自個兒說出來了,鬼醫自然是要嗆他的。 面對鬼醫之言,周宇鶴也不與鬼醫辯駁,只是淺淺一笑。 這一笑,輕輕和和,美到不可方物;可這一笑,卻莫名凄涼,讓鬼醫瞧著不是滋味兒。 他這模樣,看的鬼醫又笑不出來了。 一聲嘆息,鬼醫說道:“放不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若不追去,不去看那些不該看的,便不會這般放不下了。” 鬼醫之言,周宇鶴沉默,許久之后,緩聲說道:“雖說毒解了,可她身子弱,需多加調理;過些日子,父皇定要讓我領軍出征,上了戰場,必然沒多余的功夫給她配藥;若師父在谷中呆得乏了,倒不如去莊府呆些日子。” 對她,他不放心;雖說有北宮逸軒的師父護著,可是,誰知道小皇帝會不會耍把戲? 若那人對她耍心思,北宮逸軒又不在,出了事,那些廢物如何能護她周全? 他這開口閉口都是那人,鬼醫看的心中難受。 一個果子拿在手中,卻是吃了一半,就給丟回了盤里。 在谷中呆的乏了?他才回鬼谷,哪兒能乏了? 想讓他去護那丫頭便直說,干嘛這般尋借口? 死要面子活受罪,都這樣了,與那丫頭開誠布公不是很好? 這般苦著自己,不是自個兒找罪受? 不明白寶貝徒弟怎么面對那丫頭,就慫了? 鬼醫看著他,問道:“既然舍不得,何不將她帶回來?” 帶回來? 周宇鶴搖頭一笑。 他也想將她帶回來,可是,帶回來之后呢?給她一碗藥下去,讓她忘記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想? 將她困在宮中,與那些女人爭風吃醋,爾虞我詐?讓她失了本心,失了他最心動的那一面? 若那樣,她便不是她了,困著她,她與那些女子,又有何區別? 許久的沉默,周宇鶴轉眼,看著一旁擺著的水仙:“我給不了她想要的。” “那你現在做的,又是給誰的?” 這一問,又是沉默。 他起身,走到書桌后,看著屬于北煜的那片山河。 “這是我欠她的。” 一句欠她的,讓鬼醫重重的嘆了口氣。 冤孽!真真是冤孽! 愛恨糾纏,到最后,誰也沒贏。 她敗了身子,他輸了心;若她往后無子,他會一生愧疚;若她有子,他又會一生不甘。 到底愧疚還是不甘,也得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