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jié)
一聲對不起,是對過往致歉? 可是,他俯身之時,唇上的觸感,讓他雙唇微顫,心中越發(fā)慌亂。 “對不起。” 一聲聲的說著對不起,他的吻,緩緩加深;似在對過往致歉,又似因此時的無禮,對她感到抱歉…… “莊映寒,對不起……” 那些傷害之舉,是有意為之;可是,那些行為之后,為何我再也高興不起來?為何看著你此時模樣,我卻是心中難受? 莊映寒,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我到底當如何,才能讓你明白,我對過往,后悔了…… 后悔了。 后悔這般壞了你的身子,后悔沒給自己留條退路。 后悔當初在攝政王府,拆穿了你挖去守宮砂之事,再次受人算計。 后悔不曾細細為你查過身子,后悔這些日子,用那該死的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子;后悔這些日子,沒及時尋藥,給你調(diào)理身子…… 太多的后悔,此刻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他甚至在后悔,當初將那蠱給了小皇帝。 若沒有這些事,若一開始,他就不曾想過與北宮榮軒合作;若壽辰當日,他能留下,助她一臂之力,興許許多事,都會不一樣的…… “莊映寒,你會沒事的。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摩挲于她唇間,他的話,似在告訴她,更似在對自己說著:不能讓她有事!一定要想法子,定要讓她調(diào)理好身子。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調(diào)理好身子,她要有自己的孩子…… “你醫(yī)術(shù)高又如何?你可曾懸壺濟世?你一手醫(yī)術(shù)妙手回春,真正救過的,有幾人?若你手上的本事,只是一己私欲,那有與沒有,又有何區(qū)別?” 憶起她的質(zhì)問,他笑的蒼白苦澀。 不管是作為云閑還是周宇鶴,真正救過的人,沒有幾個。 如今,云閑已死。作為周宇鶴,他再不會用醫(yī)術(shù)。 因為,從今往后,他的醫(yī)術(shù),只為一人而存……… 解開的衣裳,一件一件,緩緩的穿上。 繁復(fù)的扣子,他一粒一粒,仔細的扣著。 “師父說的對,我堂堂七尺男兒,竟是比不過你一介女流。我到底是發(fā)了什么瘋,才會用那般該死的法子對付你?” 其實,一開始便在算計的,不是他嗎?在攝政王府,他道出她還是完璧之身,不就是在害她嗎? 雪域之行,他又何嘗不是逼著她?不管是與北宮榮軒合作,還是與小皇帝合作,哪一次不是將她逼的受了罪? 他甚至當先出手,要殺她剝皮…… 師父說他混賬,他確實混帳。 對一介女流這般算計,真是枉為男兒。 仔仔細細的穿上了衣裳,將她擁入懷里。 赤煉看著他抱著她,看著他與她耳鬢廝磨,便是轉(zhuǎn)了小腦袋,看著遠處的夜空。 主子很難過,它也很難過。 跟了主子這么久,它從沒這么難受過;主子心里必然是難受極了!不然,它為何這般難受? “莊映寒,我……” 我還有機會嗎? 這句話,他問不出來;哪怕她此時聽不到,他也問不出來。 這句話,是他的底線;他做不到低聲下氣,辦不到為了女人,而放下他的尊嚴。 那人看著她,指腹在她眉眼輕輕的掃著,似在刻畫著什么。 深睡的人,自然不知那人心思的變化;深睡之中,她只覺得,自己似站在什么地方,那里隱隱有水聲。 滴答,滴答。 似有水落在地面,那一聲聲水聲之中,隱隱伴著笑聲傳來。 那聲音,稚嫩而歡喜,好似小小的娃娃,遇著了什么高興的事兒,咯咯的笑著。 “娘親,快來啊。” 娃娃高興的喊著,寧夏轉(zhuǎn)首看去,卻是只瞧著一陣白霧。 “娘親,爹爹。” 稚嫩的聲音之中,只瞧著遠處的霧越發(fā)的濃。 寧夏甚至來不及抬步,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眼,覺得頭有些疼,竟似宿醉一般。 揉著眉心坐了起來,只見昨夜轉(zhuǎn)身而去的人,此時坐在火堆前,撥動著火。 只見那人面朝火堆而坐,火光映在他無雙的面容之上,似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愁緒。 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寧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發(fā)現(xiàn),她與他,無話可說。 “前頭有一處地方,是看日出的好去處。” 她沉默,他卻當先開口。 他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就似一夜沒睡,受了寒氣。 想到昨夜的談話,寧夏沉默的點頭,安靜的站了起來。 就這般安靜著,二人向前,坐到了山坡之上。 不算大的石頭上,他與她平分而坐;看著還未亮起的天色,周宇鶴往日好聽的聲音,透著莫名的深沉。 “若我說,我還是想殺了你,你當如何?”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緩慢的問著。 他問,她沉默。 看著天邊尚未退去的星辰,寧夏不由哂笑。 山風(fēng)吹動火把,火光忽左忽右。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只見她蒼白的面容之上,那份笑意,要命的自在。 “你不怕死?” 他又是一問,她搖頭:“怕,很怕。” 他詫異,不由問道:“既然怕,你為何不求我?你若求我,興許,我會放過你。” “你不也說了,是興許么?”轉(zhuǎn)首,與他目光相對,寧夏說的自在:“周宇鶴,我們斗了這般久,你也算是了解我,我也算是清楚你。你與我,猶如水與火,水火難容,又何苦自尋煩惱?” 火遇水,水少,則蒸發(fā);水大,則滅火。 一如她與他,她強,便存活;她弱,自然一死。 斗到這一步,還提什么求不求,放過不放過,便是沒意思了。 且他性子孤傲,若要放過,那亦是以憐憫之態(tài),施舍之姿;故此,越是這般問,越是戲耍。 她此言,他深深一笑。 師父說的對,她了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這么一個了解自己的人,不能帶在身邊,真是太可惜了。 “莊映寒,你覺得,我和北宮逸軒,誰更可能成為天下的主宰?” 他忽而轉(zhuǎn)了問題,寧夏眨了眨眼,這才說道:“你有你的抱負,他有他的理想;志向不同,何苦比較?” ... ☆、0551:終是看清 志向不同,何苦比較? 是啊,志向不同。 北宮逸軒分明有本事奪位,卻為了她,放棄那么好的機會。 而他,此生都在為皇位謀劃。他與北宮逸軒,當真是沒有可比的立場。 空中的星辰,緩緩隱去;天邊那一抹白,猶如美人展目,露出幾分迷離之態(tài)。 天邊的白,伴著林中鳥兒的鳴叫。 早起的鳥兒,撲著翅膀,閃現(xiàn)于邊際。 許久之后,他問道:“斗了這么久,你都是大難不死;到最后,卻為了一個男人去死,會不會太可笑了些?” “不可笑啊。”雙手壓在石頭上,看著遠處的景色,寧夏笑的輕松:“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她明白,他是看不起逸軒那副容貌。她偏要讓他知道,逸軒那副容貌,可不是誰都能得的! 她的話,他轉(zhuǎn)首看去,只見她臉上掛著動人的笑意。 朝陽升起,那層光芒穿越千里;陽光打到她面容之上,令她蒼白的面容,泛起柔和瑩潤之光。 “不知道的,還道你是男人,他是女人!” 慣說世人好皮相,這女人也是個好皮相之人,偏她所好,真真獨特! 旁人看不慣的,她倒是當了寶!旁人奢求的,她偏置若罔聞。 “周宇鶴,你且等著;待逸軒贏了,往后天下人的審美,均會因此改變。那些曾經(jīng)看不上他的,都會遠遠的瞻仰他的風(fēng)姿。那些曾棄他,厭他的,都會懊惱當初的有眼無珠。” 有眼無珠? 呵,她倒真會抬舉那人! “天下男人不止他一個。”他這話,說的幾分負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