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
遠處的人,亦在此時,亂了氣息。 雖說收的快,卻被一直探著的人尋著了方向。 嘴角一勾,北宮逸軒眸中,閃過一抹光亮。 周宇鶴,你果然沒走! 今夜不管你走不走,此事,我都會問! 不管你留不留,今夜之事,我都得辦! 你傷她不肯放手,我便讓你這輩子都忘不得! 人 ,最怕的是抽絲剝繭,最怕的是有了興趣。 一旦有了興趣,一旦有了探究之心,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一如當初,對她好奇的自己。 他有絕對的把握,他的蟬兒,足夠好,足夠讓那人割舍不下! 身為男人,他自然知曉,怎樣的畫面,怎樣的女人,能讓一個男人沉淪。 北宮逸軒心中的算計,寧夏自是不知;在聽他這話之后,坐了起來。 雙手在膝蓋上磨了磨,許久之后,一個嘆息:“這是真的嗎” “是!鬼醫師父傳來的消息;興許是怕他行過份之舉,興許是怕我因血引而處處忍讓。” 不可否認,之前處處讓步,委實因為周宇鶴為活血引之事。 如今鬼醫來信告知,那不過是周宇鶴的騙局罷了。 看著她摩挲的手,北宮逸軒眉目柔和的將她雙手握于掌心:“蟬兒方才可是說過,放下了。” “是,是放下了沒錯。” 放下,和陡然知曉真相,那是兩碼事。 “我著實想不到,他會以此事相騙。”之前覺得那人,哪怕是耍詐,也是理直氣壯,光明磊落。 此事瞧來,卻非如此。 “那,蟬兒是如何想的呢?” 北宮逸軒發問,寧夏一時沉默。 這份沉默中,隱于暗中的人,同樣在等著她的答復。 周宇鶴萬萬沒料到,師父居然會給北宮逸軒送信! 她的沉默,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不由的,想到山中之時,他問赤煉之事。 若她知曉真相,可還會相救? “還能如何想?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說過要放下了,再去計較,就沒意思了。”沉沉一個吐氣,抬眼看著空中月色。 “凡事有兩面,放下計較的一面,我們也當高興;不用那人以活血為引,至少我們尋著藥材配藥,也沒那般麻煩。” 她這般說,北宮逸軒自是欣慰;將她拉近,于她唇上一吻:“蟬兒向來不會讓我失望。” 從一開始的處處忍讓,到后來的咄咄逼人,再到如今的徹底放下。 近一年的光景,她有著驚人的蛻變。 這份蛻變,本該只有他一人知曉,本該只有他一人欣賞。 如今,他卻愿意將這一切擺在另一人眼前;讓那人瞧瞧,這個為了保命,處處算計的人,到最后,是如何的心胸豁達! 只要將她好的一面展示出來,才能讓那人,徹徹底底的沉淪! 過了這座山,那人也當離去;而她的好,只會成為那人一輩子的記憶。 求而不得,念而心悸。 那種痛苦,那種折磨,會讓生性孤傲,心系皇位的人,終身抱憾! 當然,還差最后一點。 一個讓人終身難忘的畫面。 他心中算計,寧夏卻是沉沉一個嘆氣,指腹在他唇上輕輕一碾,這才說道:“逸軒,蘇軾有首詩,雖不應景,我卻獨獨想到了這首,你可想聽聽?” “蘇軾?”北宮逸軒眼簾撲閃:“莫不是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那人?” “嗯,叫《水調歌頭》。” 含笑點頭,寧夏起身。一手負于身后,邁著步子,一副儒雅書生模樣,搖頭晃腦。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分明是一首感懷之作,卻因著愛人在跟前,念出深深的情意來。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最后一句收尾,抬手,二指指向空中之月。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重復著這一句,北宮逸軒起身,立于她身后。 雙手環過纖細地腰身,下巴磕到她肩頭,緩聲說道:“好詩!” 揚頭,看著他含笑模樣,似有意戲弄一般,在他耳旁喃喃而語:“那是自然!可是大名人!” 輕聲細語,道不盡的曖昧;那耳鬢廝磨的觸動,讓他張口咬著她的唇。 “蟬兒可想瞧瞧,不勝寒的高處,到底有多高?” 明知他受不得,偏生來挑逗他,真想將她就地正法! 他這般說,少不得借口脫身的嫌疑。 寧夏身子一轉,雙手纏在他脖子上,“有多高?如何瞧?” “這般呢?” 話未落,他便摟著她,飛身而上。 呼嘯的風聲,于耳邊穿過;看著下方景色越來越遠,寧夏忍不住的一聲嬌笑。 “好厲害!能有多高呢?” 那日大雨,將天空洗了個干凈;此時空中掛月,染上星辰,自是美不勝收。 他攬著她,飛向高空。她仿佛覺得,那高高在上的月亮,亦是觸手可及。 還記得那日在院中,他以內力送她明月,與她說:“我無法為你摘天上星辰,無法為你取空中之月,我只能盡我之力,送你最美的風景。” 可此時,她覺得他正帶著她,飛上月球;他正帶著她,看世界最美的風景。 月色之下,他眸含情意,面帶笑容;她看著他,恍惚間,她懷疑這一切都是夢境。 多么美麗的夢啊,若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怎的了?怕了嗎?” 她目不轉睛的瞧著自個兒,北宮逸軒不由的發問。 這般高,她莫不是怕了? “逸軒,這是夢嗎?” 他的存在,讓她覺得恍惚。 這樣的美景,這樣的夜晚,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的模樣,看的他淺淺一笑。 笑著笑著,便是一串悅耳的笑聲于月下蔓延。 “若這是個夢,我只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若能大夢下去,生生世世,當永不分離。” 他說,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她常常在想著,自家男人這么好,一輩子也愛不完的。要不要生生世世的愛下去? 若能生生世世相遇,生生世世相愛,那該多好! 帶著這份憧憬,他雙手緩緩松開。 他松手,她眉目含笑,跟著松了手,從高空緩緩墜落。 從周宇鶴這個角度看去,只見那人似枝頭玉蘭,盛開的艷麗無雙。 那人飄落而下,一身白袍,被月色染上氤氳之光。 看著她從空中墜落,聽著她歡悅的笑聲,只覺得,天地在這一刻都失了顏色。 一經多年,這樣的畫面總會在夢中出現。 她一襲白衣,自月宮跌落,踏著月華而來。 她落在他臂彎之中,大眼忽閃,一如飄飛的蝴蝶,抨擊著心底深處的柔軟。 她于懷中淺笑,一首《水調歌頭》自紅唇而出,聲音三分含情,七分帶魅,迫人心魂…… 那不受控制的一個呼吸,暴露了他的行跡。 高空的人,冷眸一笑,在她飄飛于月下之時,俯沖而下,將她抱于懷中。 寧夏只覺得整個人都是飄乎的,只覺得整顆心都是朦朧的。 從高空墜落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他立于月亮之上;她仿佛看著他,身染月華,美到讓人窒息。 因為信任,所以她敢放手;因為信任,所以她敢墜落。 而她的信任,換來的美景,這輩子也忘不了…… 將她接住,北宮逸軒抱著她緩緩而落。 在那正對月亮之處,他低頭而吻。 一雙白衣之人,月下緩緩而落。他低頭索吻,她仰頭給予,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美好的夜色,美好的人兒,美好的畫面…… 看著這畫面,周宇鶴不由想著,倘若那人換作是他,豈不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