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那人盤腿坐在身前,依舊是手握成拳,撐著下巴的愜意模樣。 這是鬼嗎? 怎么不聲不響的? 抬眼看著往四周掃了一圈,沒看到人。 按理說,方童應該在暗中保護才是啊!怎么這人來了,方童也沒提醒她一聲兒? “他們許是累了,在后頭休息。” 似看穿她的心思,周宇鶴大方的回著她。 瞧她眸子一暗,便是輕聲一笑:“怎么忽然有興趣習武了?大半年沒見你練,還道你是不準備習武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也得謝謝你,不然逸軒也沒打算讓我在路上習武。 張了張嘴,話又嘴邊生生改了:“江湖險惡,不習武,難自保。” 明顯的言不由衷! 周宇鶴很不喜歡她這敷衍的回答。 以前再是吵,再是鬧,好歹能聽她兩句真話。 如今的她,把一切都給包了起來。 所有從她嘴里出來的話,都是經過了包裝;就像是,尋來了精美的盒子,將一根劣質的朽木給裝了起來。 周宇鶴撐頭沉思,寧夏微一琢磨,收起了心法,站了起來。 纖腰一束,素手賽雪。 看著她退后兩步,禮貌說話的模樣,周宇鶴真想把她面皮給撕下來,仔細瞧瞧,她那虛偽的面皮下,到底包著怎樣一張臉? “逸軒最晚明早回來,這荒山野嶺的,也請不來戲班子給你解悶;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說罷,學著江湖兒女的模樣,朝他一抱拳:“我還有些事需去處理,就不打擾你在此賞景了。” 寧夏覺得,她這不管是說辭還是行為,都是十分合禮數的。 至少,周宇鶴應該與她一句:“你忙你的,不必管我。”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這男人,不按牌理出牌! 她都說了要走,他卻是一把拉著她的手,笑的幾分不明。 “我讓你連油都沾不得了,你就不惱不恨?” 不恨不惱? 誰說的! 我都恨不得把你泡豬油里悶死! 一想到不能吃rou,寧夏心里頭也是帶著怨氣;可一想到逸軒的話,自然而然的把這些都壓下。 放過他,也是放過自己。 也許不恨了,不惱了,過些日子,一切都好了。 心里頭如是說著,淺笑兩聲,試著掙脫他的手掌:“過去的,都過去的。不是你說的,過往恩怨不再計較?” 過往恩怨不再計較? “所以,你還真能與我做到形同陌路?”她對他的態度,不就是形同陌路嗎? 不然呢? 寧夏不解,不明白他想說什么? 周宇鶴看著她不解模樣,心里頭忽然覺得空空落落的。 那些回憶只是他一個人的嗎?她說放下就放下,說忘記就忘記,那些仇怨,她都不在意了嗎? 他沉默,寧夏小心翼翼的轉著手腕,希望能在正常的情況下,讓他松手。 ... ☆、0515:可笑的借口 沉默須臾,周宇鶴忽而輕笑:“你說的對,過去的,就不再計較!” 話語一頓,他起身而立,左手拿出一個東西,套到她手腕上:“近來得了一個好東西,既然與北宮逸軒也是合作,好歹也當送你一份像樣的禮物。” 既然過去的不再計較,那從此刻起發生的一切呢? 她這般不在意,他應該轉身就走;可是,她的淡然和冷漠,讓他不甘心。 憑什么所有的罪過都是他的? 分明是她壞了他的計劃,師父卻將一切錯處都推到他的身上。 如今他親自來了,她卻說一切都不再計較。 錯的是他,計較的也是他?憑什么她就能簡簡單單的一身輕松?憑什么要他記得那些恨,那些怨,輾轉難眠? 既然要恨,自然要一起恨!他不能忘記那些恨,她也不能! 只有相恨的兩個人,在成功之時,才能報復的痛快! 銀鈴鐲給她戴上了,周宇鶴指上一掐,血便一滴接著一滴的進了鈴鐺。 七個鈴鐺,在血滴進之時,閃過一陣聲響;也不知他合上手是如何動作的,手鐲竟在他手中,逐漸變小。 寧夏看著手腕的銀鈴鐲,眸中閃過疑惑。 在他松手之時,淺笑著去取:“五殿下客氣了,你與逸軒合作,與我沒什么關聯;若是送禮,你送他便好。” 一邊說著,一邊取著。 可那鐲子,此時卻是如何也取不下來。 沒理由啊! 戴的時候輕輕松松的戴上去了,怎么就取不下來了? 不信邪的脫著,最后卻是磨紅了手腕,那東西也取不下來。 懊惱的一甩手,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響;這情形,倒像是怕家里養的貓走丟了,給戴的鈴鐺牌似的。 “這個怎么取不下來了?”壓著火氣,寧夏問的幾分壓抑。 周宇鶴抬指勾了勾銀鈴鐺,而后轉眼,像老師教學生似的,十分耐心的說道:“這叫催魂鈴,里面養著蠱蟲;蠱蟲配合內力,有殺人之功效。當然……” 負手退后兩步,鎖著她微蹙的眉頭:“當然,你走到哪兒,我都能找到。” “……” 所以,他還真把她當成阿貓阿狗的了?給她戴個鈴鐺,就是方便找她? 火氣實在是壓不住,寧夏那面色自然是不好看的。 瞧她終是變了面色,周宇鶴等著她開罵, 他倒要聽聽,她能罵出幾句實話來? 只可惜,他耐心的等著,卻等來她的偃旗息鼓。 分明是惱恨的人,這會兒卻是面色平靜了下來。 轉著手上的銀鈴鐲,寧夏淺淺一笑:“多謝五殿下這份厚禮,時辰不早了,我需去練功,失陪了。” 說罷,撿起水囊,就這么安安靜靜的走了。 隨著她一步步離開,手腕上的鈴鐺,發出陣陣悅耳的鈴聲。 春風佛面,彩蝶飛舞,好似都在隨著這鈴聲起伏共舞。 直到那人走的遠了,瞧不著身影了,那聲音還在耳中淺淺回蕩。 一切都不一樣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抬眼看著天空,周宇鶴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困惑。 她到底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張牙舞爪的人?哪怕大婚之后,她變的淡漠,也不會像此時這樣,徹底歸寧。 手上戴著個東西,輕輕一動,鈴聲就響個不停。 每次聽著,寧夏都覺得自己是街上被人溜著的狗;隨便一走動,主人就能發現她的蹤跡。 “興許,主子能將這東西給取了。” 方曉試探性的說了一句,寧夏點了點頭:“也只能靠他了。” 男人不在,她就被人欺負;說到底,還是太弱了啊! 要是她能和周宇鶴打個平手,才不會受這屈辱! 以前是腦力運動,不覺得功夫有這么重要;現在生存靠本事,她才發現,功夫啊,真是必不可少。 三人瞧她蔫蔫的趴在草席上,也不便多言。 冬沁卻是眸子一轉,與寧夏說道:“主子,我唱歌給你聽吧!蝴蝶泉邊行不” 深山之中,所有樂子都得自己找。 冬沁開口,寧夏胡亂的點頭。 唱吧唱吧,熱鬧一些,不至于心情不好。 冬沁唱著歌,秋怡也跟著和。 方曉靠在一邊,幫忙打著拍子。 寧夏轉著手腕的鐲子,把那七個銀鈴鐺數了一遍又一遍,都恨不得將這東西給割了。 不是恨不得割了,而是試了沒用。 她拿匕首試了很多次,最后被三個丫頭給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