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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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頭的時候,陸mama這才端著藥碗進來,小聲道:“少爺把藥喝了吧,外頭天冷,就不要站在窗口了。”陸mama是王妃的陪房,從小看著周顯長大,老王爺死后,周顯遣退了王府的下人,把富康路上的別院留給了當時王妃娘家跟過來的幾個老人看著。昨兒蕭謹言去那邊通傳了周顯的病情,陸mama就跟著她老頭子一起來了紫盧寺。 陸mama服侍周顯把藥吃了,就跟他嘮嗑起這幾年的家常,只眉梢帶著笑道:“這幾年太太陪嫁的莊子上的收成不錯,除了別院的花銷,還存下不少銀子,我家老頭子說了,這些銀子要留著少爺以后娶少奶奶用的。” 周顯只靜靜的聽著,又聽陸mama繼續道:“前幾日老奴去王府走了一趟,說是明姨娘的病還沒好,那孩子還是沒消息,本來也是,那會子南邊剿匪,亂得不成了,又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哪里就能找的到呢。若不是老王爺子嗣上頭艱難,也不會一直找到今時今日,奴婢私下里想著,沒準那孩子已經沒了,就算還活著,這都十來歲了,瞧見了也未必認得出來。” 陸mama又七七八八跟周顯說了不少話,無非也就是勸他想開一些,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若是運氣好以后找回了自己的親妹子,他也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兩人正說著,院外的老頭子進來回話,說是趙將軍家和許國公府都來人看小王爺了。 陸mama便歡歡喜喜的出門去迎人,果然見蕭謹言、趙暖陽、趙暖玉兩兄妹都來了。以前周顯在王府的時候,他們也時常來玩,如今倒是有些年不見了,昨兒匆匆見了蕭謹言一面,沒好好招呼,今兒瞧見了,陸mama才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道:“蕭世子越發長高了,也比以前結實了。趙小將軍黑了不少,看著倒是威武。”陸mama說著,只把視線停留在了趙暖玉的身上,見她粉腮杏眼,一張櫻桃小嘴微微翹起,帶著幾分富貴人家姑娘的嬌憨,卻又不顯得嬌氣,簡直是從心底里頭喜歡起來,忙笑著道:“快,三位快里頭坐去,我們家小王爺在里頭呢。” 蕭謹言徑自上前,掀了簾子進去,只覺里面熱氣撲面而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安息香的氣息,臉上便不由露出些笑意來。阿秀只跟著陸mama一起去茶房里頭備茶,陸mama見阿秀小小年紀,便懂那么多規矩,也打心眼的喜歡,阿秀一時沏好了茶,只和初一一人端了一茶盤進去,陸mama便在后頭跟著進去,只謙遜笑道:“家里頭從來不來人,這些茶還是去年自家茶園子里摘的,我隨便帶了兩樣過來,也不知道世子爺、小將軍喝不喝的習慣。” 趙暖陽只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道:“我自從軍營里頭回來,便覺得這茶水里頭沒有混著黃泥就是好茶了,若是上頭還飄著幾片綠葉,那便是茶中上品了。” 蕭謹言也接過了茶,淡淡的喝了一口,點頭道:“香而不澀,算得上好茶。” 正說著,初一只端著茶盤往周顯那邊走過去,阿秀便轉身,喊住了道:“初一,他不喝茶。” 周顯正欲伸手接茶,冷不防聽阿秀來了這么一句,也只尷尬的縮回了手,那邊趙暖玉倒是不明所以,只問道:“言表哥,你這小丫鬟倒是有意思,怎么我們做客人的人人有茶喝,偏生主人家卻沒有茶喝呢?” 阿秀也不說話,只把自己的茶盤送上去,里頭放著一盞青花瓷的薄壁茶盞:“小王爺,這里頭是蜂蜜水,剛用過藥不宜喝茶,喝些蜂蜜水解解口中的苦味吧。” 周顯一時間只覺得胸口有一股熱氣涌上來,竟沖得他忍不住側首咳了幾聲,待他稍稍緩過了一陣,這才伸手端起了茶盞,眉梢透出笑意道:“多謝。” 蕭謹言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可不大好看,阿秀還有這般好處,怎么平日里對他就沒有這般傷心呢,看來自己是不是也得稍稍的病一病,才能享受到這樣級別的待遇? 這時候周顯的視線還沒從阿秀的身上離去,這小姑娘看似年紀輕輕,可舉手投足之中,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成熟,周顯只忍不住將視線在她身上多逗留了片刻。阿秀則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蕭謹言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那邊趙暖玉更是好奇問道:“你怎么知道他才剛喝過藥呢?” 阿秀仍舊低著頭,稍稍抬眸看了一眼趙暖玉道:“回表姑娘,方才世子爺掀簾子的時候,奴婢在外頭聞到一股子藥味,這房里又不熬藥,所以奴婢斷定,定然是小王爺剛剛才用過了藥。” 趙暖玉只一個勁的點頭道:“言表哥,這么機靈的小丫鬟,怎么就便宜了你呢!” 趙暖玉的話中透著幾分俏皮,讓阿秀有些忍俊不禁,蕭謹言便自豪道:“一眼就看上了,所以就留在身邊了。” 蕭謹言想起今兒一早趙老太太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道理,便索性問周顯道:“你是不是壓根沒打算回王府去?” 周顯如今心里頭也如一團亂麻,少年時意氣用事的出家為僧,本來以為逃避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可他這幾年修行之后,卻發現逃避只是暫時的辦法,有很多東西就像毒刺一樣插在自己的心口,午夜夢回時候,便是呼吸也會讓他覺得痛不欲生。 周顯只擰眉嘆了一口氣,正要回話,外頭杜云澤從門外闖了進來,只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開口道:“虧得昨兒小王爺沒回京城,不然可就要遇上冤大頭了。” 眾人一時都沒有聽明白,杜云澤瞧見茶幾上有茶,只伸手撈了一杯喝下去道:“昨兒我回家,聽我家老太爺說,太后娘娘逛后花園,雪后地滑,摔了一跤,股骨斷成了兩截,昨兒半夜就開始發起了高燒,我家老太爺昨晚子時進的宮,到現在還沒出來。” 這事情說起來還真夠邪乎,昨兒下午太后娘娘摔了一跤,可不就在蕭謹言勸周顯回家的時候嗎?要是周顯一時松口回了京城,可不就是要成了那冤大頭了。 趙暖玉瞧見眾人都逃過一劫的表情,只無所謂道:“太后娘娘摔跤,跟小郡王有什么關系,你們也想的太多了,這不小郡王沒回去,太后娘娘不還是摔了嗎?” 趙暖陽只橫了趙暖玉一眼,將她拉到一邊坐下道:“這你就不懂了把,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蕭謹言這時候也覺得邪乎,可他自己本就是從八年后重生而來的,本來就已經是很邪乎的一件事情,如今再遇上這么邪乎的事,反倒鎮定了很多,現在他心里頭唯一記掛著的,就是太后娘娘這次會不會真的死了,若是太后娘娘死了,那必定不會有賜婚這一說,欣悅郡主的事情,便當真不用擔心了。 蕭謹言將一應的事情安排好,眾人也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回城,馬車在走到國公府后大街的時候,果然遠遠的聽見從皇宮的方向,傳來九聲喪鐘的聲音。 阿秀睜大了眼睛看著蕭謹言,蕭謹言這時候臉色也有些蒼白,阿秀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蕭謹言伸手把阿秀抱到了懷里,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終于死了。” 阿秀只不明所以的看向蕭謹言,眨了眨眼睛問道:“世子爺,你說什么?” 蕭謹言也發現自己似乎說漏嘴了,便只改口道:“我是說,太后娘娘仙逝了,接下去要守一年的國喪。” 阿秀一開始并沒有猜出蕭謹言話中的意思,可抬起頭看見蕭謹言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臉頰上,邊也猜出了幾分,頓時就漲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蕭謹言見阿秀這極不自然的模樣,估摸著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笑著道:“不過,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阿秀便抬眸道:“跟世子爺可大有關系,世子爺年紀大了,如今這一年耽誤下來,太太可是要著急了。” 蕭謹言便笑道:“我不著急,她急有什么用呢。” 蕭謹言和阿秀回國公府的時候,孔氏和趙老太太已經接了宮里的旨意進宮去了。王mama見蕭謹言回來了,只急忙拉著他走到角落里頭,小聲道:“世子爺你可回來了,家里頭也快亂成一團了,老太太和太太都進宮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只囑咐我瞧見你回來了,讓你也趕緊進宮吧。” 蕭謹言便問道:“宮里頭有沒有人過來傳什么消息,怎么死得這么快?” 王mama便道:“說是昨兒下午賞花的時候摔了一跤,斷了骨頭,沒想到這么會嚴重的,結果昨晚高燒不退,太醫說是什么痰癥,反正就是沒救過來。” 蕭謹言見王mama這么說,稍稍放下一點心,只要是正兒八經病死的,那也賴不到別的地方了,總歸也是太后娘娘自己沒運氣罷了。蕭謹言只回文瀾院換了一件衣裳,外頭便有小廝進來傳話道:“世子爺,老爺派了馬車來接三位爺呢,說這三日都要在宮里頭守著呢。”阿秀見蕭謹言跟著那小廝走的飛快,只在身后一路追著他道:“爺,外頭天氣冷,別隨便解開大氅,若是有空的時候,稍微歪一會兒,別使勁撐著,人多大家伙也顧不著你。” 蕭謹言轉身,瞧著阿秀一路追著自己來的樣子,嘴角邊喘出白白的熱氣,兩個臉頰紅撲撲的,見蕭謹言忽然就停下了,也只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蕭謹言,喘了一口粗氣,這才略略福了福身子,低下頭:“爺快些去吧,省得讓老爺等急了,奴婢就在文瀾院里頭等著爺回來。” 這一句話聲音輕輕柔柔的,就像是飄進了蕭謹言的心里頭一樣,蕭謹言再也忍不住,只兩步上前,把阿秀抱在懷里,蹲下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時候雪紛紛揚揚的下著,蕭謹言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阿秀站在雪中,目送著蕭謹言的背影,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 43|第 43 章 阿秀目送蕭謹言拐彎離去,才折回了文瀾院,清珞正在房里頭做著針線活,清霜從外頭進來,見阿秀神情有些失落的坐著,只把她喊到了次間里頭。清霜如今也發現,阿秀跟平常十來歲的丫鬟很不一樣,平常這個年紀的丫鬟,沒有一個不貪玩的,便是嘴上不說,那眼神中總也能透出幾分貪玩的神色來。可阿秀卻不一樣,她的眼神沉穩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一顰一笑都優雅動人,和她在一塊兒服侍蕭謹言,根本不用把她當成一個孩子看待。 清霜從外頭端了一小碟子的杏仁酥進來,遞給阿秀道:“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吧,方才只忙著服侍世子爺,還沒吃東西吧?”阿秀這時候才覺得有些餓了,只接過來拿了一小塊送到嘴里,又道:“方才給世子爺帶了一些路上吃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到要吃些。” 清霜便笑道:“他餓了自然會吃的。”清霜起身,給阿秀倒了一杯熱茶,送過去道:“這兩日我正催著清瑤把東西清點出來,有些賬目以前沒弄的清楚,只怕要再等幾日了。” 阿秀見這個事情竟然是清霜過來說的,也不覺有些奇怪,只隨口道:“橫豎這幾日世子爺也不會常呆在家里,只要等世子爺下次問話的時候,清瑤jiejie能交代出來就好了。”一個世子爺正院的大丫鬟,手底下有些不干凈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做了這樣的事情自己不來說,還央求別人來說,當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不過阿秀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她初來乍到的,沒必要動這個火氣。 清霜見阿秀松了口,也只跟著嘆了一口氣,如今蕭謹言不在府中,也沒什么事情,所以便起身出門了。 后罩房里頭,清瑤這會子正半躺在床榻上,哭得跟淚人一樣,完全沒有平常弱柳扶風的風度,只抬起紅腫的雙眸看著張mama道:“姑母,你說什么?那些東西都拿不出來了?這是什么個意思呢?” 張mama有些不好意思的欠了欠唇瓣,只擰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里的開銷,平常也不一定能夠上,如今這幾個月你越發給的少了,從哪兒拿出這么多銀子去贖東西?”張mama說著,只跺腳道:“又不是新來的少奶奶,不過是個丫鬟而已,讓你交賬本鑰匙,你就真交啊?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再拖一陣子。” 清瑤只捂著臉哭道:“我怎么就這么命苦,攤上這樣的父母,沒個幫襯也就算了,如今還竟拖著后腿了。”清瑤一壁哭,一壁稍稍回神道:“世子爺要我交出去,我若不交,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張mama也只咬緊了牙關道:“這事情不能這樣來,橫豎還有一個先來后到的,這幾日宮里頭有事情,我也見不著太太,等見了太太,我定要好好說一說,怎么能答應讓個小丫頭在文瀾院里頭作威作福的。橫豎你先咬著不交出去,再想別的辦法罷了。” 這時候小丫鬟在外頭回話說清霜來了,張mama便站了起來,一時間清霜挽了簾子進來,張mama便笑道:“你們打小一塊長大,感情自是不一般的,如今也要多幫襯著點才好。”清霜這時候臉上卻沒方才好看,只冷冷道:“阿秀說了,再寬限幾日,等世子爺問起了再說,我勸你還是早早的把窟窿填上了,別等世子爺真的問起來,只怕到時候張mama也保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