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世子爺,你這是偷偷出來的吧?要是讓太太知道了,準又要剝了奴才的皮?!?/br> “有我在呢,哪那么容易讓人給剝皮了?!笔捴斞耘呐闹鶅旱募绨?,見他疼的直欠身子,便縮回了手,一本正經(jīng)道:“上次讓你打探的事情,你可以不打探了?!?/br> “怎么,世子爺不找那姓林的了?” “不是不找,是找到了!”蕭謹言說著,眼中放出神采飛揚的精光,掩飾不住心中的笑意。 “哎喲我的爺,可算找到了,是圓的是扁的?”柱兒一個勁的問道:“我說爺,你好端端的,找那么個年紀半大的人男人做什么?” 蕭謹言只瞪了柱兒一樣,拍他的腦門:“誰要找男人了,我是想找他的閨女,如今找到了?!?/br> 柱兒一個勁的點頭,雖然不知道蕭謹言找這個人做什么,但既然世子爺說要找的,那他就得找。 “你聽著,等你屁股利索點了,你去廣濟路上的蘭家打聽一下一個叫阿秀的丫鬟,就打聽下她在里頭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什么人欺負她,再打聽打聽這蘭家平常對下人是怎么樣的?會不會動不動就說打說賣的?都給我打聽清楚?!?/br> 柱兒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又問蕭謹言:“爺,打聽完了,那要怎么樣?” 蕭謹言捏著下巴想了想,抬頭道:“先按兵不動,我再想想別的辦法?!?/br> 柱兒一臉不解的看著蕭謹言那副興奮的表情,好奇心使然問道:“世子爺,您要叫打聽的那個丫鬟,多大了?” 蕭謹言聞言,只瞪了他一眼,柱兒頓時覺得后背拔涼拔涼的,忙不迭低頭噤聲了。 ※※※※※ 海棠院里頭,蘭姨娘正一臉驚恐的跪著。原本今兒算是個大喜的日子,一早上就有蘭家的婆子來傳話,說是蘭老爺帶著家里頭的人都到了京城。蘭姨娘原本還預備著在孔氏跟前告?zhèn)€假,好讓她回一趟蘭家看看,可誰知道孔氏一回來,就命人把她傳了過來,足足在大廳里頭跪了一個時辰,竟是連理會也沒理會她。 蘭姨娘素來小心謹慎,心知這正室和妾室之間是有天壤之別的。她雖然在國公爺跟前得寵,但是在孔氏跟前,是半點也不敢甩臉子的。況且孔氏平時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對待她們這幾個姨娘,也算是公正的。蘭姨娘想來想去,只怕是將蘭嫣引薦給蕭謹言這一步上,出了點叉子。 孔氏換了幾盞茶,又去了老太太那邊回話,直到再回了海棠院,瞧見蘭姨娘還在大廳里頭跪著,心下也略略解了口氣,只讓春桃把那荷包拿了過來,伸手丟到蘭姨娘的跟前道:“我平常帶你不薄,你到好,唆使著自己的親侄女來勾引起世子爺了,誰給了你這狗膽,讓你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怎么,你一個人給人做小還嫌不夠,還想著讓你們蘭家一家的姑娘都做別人的小老婆嗎?” 蘭姨娘瞧見那個荷包,心頭只咯噔一下,當初給蘭嫣請繡娘學女紅,還是她自己的主意呢,她從小就不愛女紅,所以這方面拿不出手,便想著讓蘭嫣能好好學一學,誰曾想這才沒幾天呢!那丫頭片子就已經(jīng)拿著這種東西出來勾引男人了。當初她是怎么千叮嚀萬囑咐的,做姑娘一定要矜持,絕對不能先做出越軌的事情,如今竟全當成了耳邊風了。 不過蘭姨娘畢竟也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手了,只稍稍暗恨了一會兒,就已經(jīng)回過神來,一邊抹淚一邊道:“太太拿著這個荷包來找奴婢,可奴婢實在不知道這事情的原委啊,奴婢的親侄女,奴婢也有些時日沒見到了,如今是個什么模樣,奴婢也說不清楚了,何來教她做出什么下三濫事情一說?” 孔氏見她狡辯,心中又生出了一些火氣,只強耐著性子道:“不是你教的,只怕以她的性子還做不出這種事情來,你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心里還不知怎么得意了,我只告訴你,這事情,便是世子爺點頭了,還有我這一關,你的如意算盤也別算的太精了,省得毀了你侄女的清譽,以后連個普通人家也嫁不成?!?/br> 蘭姨娘的心理,倒還真像是孔氏說的那樣,聽聞蕭謹言對蘭嫣有了意思,心中沒來由就多一絲喜悅,可這瞬間的喜悅也被孔氏的一番話給澆滅了。蘭姨娘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道孔氏的意思,便只伏低做小道:“奴婢本就是太太賞給老爺?shù)娜?,太太想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只是我那侄女,當真是讓人心疼,太太就當是心疼心疼晚輩,千萬別累著她的清譽了。” 孔氏見談判結果還算滿意,只稍稍松了一口氣道:“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見過你那侄女了,她的清譽如何,還要看你以后的表現(xiàn)。再說了,便是在國公府做一個小妾,也是要身家清白的。” 23|第 23 章 蘭嫣從外頭剛進院子,就在院子里頓了頓,眉梢一挑,就瞧見院里頭那株紅梅樹上才盛開的兩枝梅花不見了。眼下正是仲冬,這紅梅開的正艷麗,當初蘭家買這一處宅子的時候,一來是看中這兒離朱家的一處房產(chǎn)近,二來就是看上了小院里的這株紅梅樹,聽賣這院子的人說,這一棵紅梅名叫江南朱砂,是很稀罕的種類,原先的主人家要走的時候,本是想掘著一起帶走的,又因為路太遠,怕這樹經(jīng)不起折騰,這才留了下來。 蘭嫣本就是愛花之人,幾次想折了養(yǎng)起來,終究還是沒舍得,如今這才出門兩天,就見這花斷了幾枝,心里頭如何不生氣,只將琴芳喊了過來,訓道:“我才出門兩天,這繡閣里就反了天了,你說,到底是誰折了我這院子里的梅花。” 琴芳正在搬行李,冷不防聽見蘭嫣發(fā)難了起來,忙從大廳里走了出來道:“姑娘,你且息怒,我們這院子里的人,誰不知道你喜歡這紅梅樹,當初若不是為了它,興許也不選這一處院子了,任憑誰也不可能敢來折這花的?!?/br> 蘭嫣心里也清楚,她這院子雖小,里頭的人卻也都是聽話的,只聽琴芳繼續(xù)把話說下去:“這是昨兒方姨娘從這邊過,瞧見了,說是婉姐兒喜歡,非要折了幾枝過去。若是方姨娘遣了丫鬟過來,奴婢們定是不讓她們折的,可方姨娘和是老爺一起經(jīng)過的,奴婢們也只好……” 蘭嫣聽琴芳說完,只憤憤的咬牙,也沒再說完,一溜煙就往房里頭去了。 到了午時,太太身邊的紅杏過來請?zhí)m嫣去用膳,蘭嫣只不肯去。阿月瞧見蘭嫣心情不好,也杵在邊上不敢說話。阿秀心里清楚,蘭嫣肯定還是氣那幾枝梅花,正想上去勸慰幾句,那邊蘭嫣只開口道:“你就去回太太,就說我今兒回來,瞧見自己院子里的花被折了,心里難受,吃不下去飯?!?/br> 阿秀服侍了蘭嫣小半個月,其實也有點摸到蘭嫣的脾氣,也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主子,如今見她這么說,想必是要跟那新來的方姨娘打上一次擂臺了。阿秀想了想,作為奴婢,她還是不多話的好,所以就原原本本的把蘭嫣的話說給紅杏聽。 前院正房,蘭老爺正端坐在主位,朱氏坐在下首,下面還坐著朱氏的幾個庶出子女。二姑娘蘭婉、三姑娘蘭妡還有大少爺蘭瀟、二少爺蘭泓。圓桌邊上,一個身量清瘦卻不失嬌媚的女子正站在一旁,見蘭嫣遲遲未到,只開口道:“我瞧哥兒、姐兒都餓了,大姑娘怎么還沒來,太太要不要再派個人去請一請?” 朱氏抬頭,橫了方姨娘姨娘,眼中已帶了幾分厭惡,但說話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已經(jīng)派丫鬟去請了,嫣姐兒路上奔波,可能是累了。” 方才朱氏一回來,就已經(jīng)把在紫廬寺遇上許國公夫人的事情同蘭老爺說過了,蘭老爺聽了,心里頭也只一味的高興,真當這事情是八九不離十的了,所以如今見蘭嫣怠慢,也沒有幾分怪罪的意思,只笑道:“等就等一會兒吧,這會兒時辰還早呢!” 蘭婉聽了,只撅起了小嘴,一個勁道:“爹爹,大家都餓了,你聽見沒,瀟哥兒的肚子都咕嚕嚕叫了。” 方姨娘便上前,假作生氣的瞪了蘭婉一眼,大聲道:“老爺讓你們等著,你們就等著,嫣姐兒是你們的長姐,她沒來,便沒有你們吃飯的份兒。” 朱氏聽了這話,頓時臉上就變色,只壓著火氣,仍舊溫和道:“老爺和我都在呢,這兒也沒你教育孩子的份兒,孩子們要是餓了,就先吃吧,我們不是那種豪門大戶的人家,也不用講究這排場?!?/br> 朱氏正說著,紅杏已經(jīng)從蘭嫣的房里回來,見老爺和方姨娘都在,也不敢實話實說,只咬了咬唇,小聲道:“姑娘說路上累著了,午膳就先不用了,讓老爺和太太先用吧。” 朱氏聽說蘭嫣累了,心下就有些擔憂,正還要發(fā)問,見紅杏有些不自然的搖了搖頭,便也壓下了話來,只開口道:“老爺,既然嫣兒不來了,那我們就先吃吧。” 蘭家雖然規(guī)矩不大,吃飯倒也是安安靜靜的,一頓飯吃完,奶娘們各自帶著孩子先出去了,蘭老爺才來京城,事務繁忙,才用過午膳,也帶著小廝出門了。朱氏這會兒總算空了下來,才把紅杏叫到跟前問道:“嫣姐兒為何不來用午膳?” 紅杏這時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只一五一十都把話說了。朱氏聽了,甩手就砸了茶幾上的蓋碗杯,只氣得嘴唇發(fā)抖:“她偏就是一個惹事精,如今到了京城,看我還容她!” 柳mama在一旁聽了,也很是氣憤,只嘆息道:“太太,昨兒你是不在家,她那進院子的架勢,就像她才是當家奶奶一樣,進了院子,又東挑西揀的,說這兒不好,那兒不行,最后瞧上了姑娘住的繡閣,后來聽說姑娘住在里頭,肯定是心里頭恨,所以才故意去折了姑娘的花,讓姑娘生氣呢。” 朱氏只輕撫著額頭,一個勁嘆息,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道:“原本以為來了京城,我也就清凈了,誰知道她竟求著老爺也來了,我死活勸阻,她便攛掇著老太太一起去鬧老爺,如今老太太沒來,她倒是得逞了。” 柳mama只心疼的看了一眼朱氏,上前安慰道:“太太別難過,泓哥兒不是也來了嗎?我聽那些從老家跟過來的人說,陳姨娘只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的,到時候泓哥兒就是太太您一個人的了?!?/br> 朱氏只強忍著淚水,點點頭道:“快,快去把泓哥兒喊過來,我們一起上蘭嫣那邊,也讓他瞧瞧自己jiejie。” ※※※※※ 繡閣后罩房的小房間里頭,阿月正拿著自己私藏的蜜三刀遞給阿秀吃。阿秀服侍完蘭嫣回來,就開始重新整理自己的針線簍子了??蓱z她加班加點繡出來兩樣東西,全部都便宜了別人。 阿月從后頭看著阿秀,神秘兮兮的問:“阿秀,看見未來姑爺了沒有?” “什么未來姑爺?我們這次是去上香,又不是去見人?!卑⑿阒荒涿畹目粗⒃?。 阿月湊上去,趴到阿秀跟前,皺著眉頭道:“怎么會沒見到呢?我昨兒聽太太房里的綠珠jiejie說,這次太太去紫廬寺上香,是帶著姑娘去見未來姑爺?shù)?,?jù)說是個什么公府還是侯府的世子爺……” 阿月的話還沒說完,阿秀的身子忍不住就震了一下,再低頭,雪白的面料上早已染上了一朵鮮紅的血跡。阿月見阿秀也戳著手了,只哈哈笑道:“你瞧你,你還笑話我,這回你也給這繡花針戳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