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可那人一下隱在一棵大樹后面,讓人看不清楚。 突然,她看到樂陵郡主情緒激動起來,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似乎在哭泣。 很快,一雙手從樹后伸了出來,將她一把摟了過去。那雙手伸出來的時候,衣袍也跟著露了出來。 那人穿的,是玉青色的袍子。 崔嬈看到這里,突然覺得呼吸一緊。 謝潯最喜穿玉青色的衣裳。 那樹后之人,會是他嗎? 可他昨晚明明還對自己情話綿綿呀?怎么可能轉(zhuǎn)眼便與樂陵郡主在一起了?難道這其中還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可如果不是他,為何那人也著玉青色的衣裳?為何過了戌時一刻,他還未來赴約? 想到這里,崔嬈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不行,我要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謝潯! 想到這里,崔嬈便轉(zhuǎn)過身,向望高石下走去。 這石梯有些陡,崔嬈背過身來,手腳并用地往下爬去。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著急,還是神情恍惚,在離地還有將近一丈高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摔了下來。 雖然不算太高,但這般摔下來,還是覺得有些很疼。 她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待了片刻,覺得身上沒那么疼了,她才慢慢起身,試著走了幾步,似乎無甚大礙。她直起身來,辨別了一下方位,便徑直向百花林出口的方向跑去。 待她跑到先前看見樂陵郡主的地方時,這里卻早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她呆了呆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霎時有些懵。 那人,究竟是不是謝潯呀?難道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知道了? 看著天色已慢慢黑了下去,還未見謝潯到來,崔嬈心中悶悶,也不想再等他了,便準(zhǔn)備出了林子回秋霜院去。 還未走到出口,便聽見一個清悅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嬈!” 崔嬈抬頭一看,只見謝潯正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她心頭一喜,正準(zhǔn)備迎上去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謝潯身上所穿的袍子,正是玉青色的,而且袖邊的圖紋,與先前樹后那人的袖紋,似乎也是一樣的。 她一下便呆住了。此時,她感覺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冰窟窿里,渾身上下都透著冰涼。 謝潯見崔嬈面色有些不對,忙走上前,雙手?jǐn)堊∷募绨?,關(guān)切地問道:“阿嬈,怎么了?” 在他靠近她時,有一種奇異的香氣,從他的身上,往她的鼻端竄來。 這是君檀花的香味。 樂陵郡主所獨有的君檀花的香味。 ☆、第60章 看著崔嬈呆呆愣著,謝潯趕緊問道:“阿嬈,你到底怎么了?” 聽到謝潯的聲音,崔嬈身子微微一顫,然后慢慢抬起頭來,望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看著崔嬈的面色蒼白,謝潯心中莫名一慌,小心地問道:“我來晚了,你,生氣了?” 她盯了他半晌,終于緩緩開了口:“你為何來這么晚?” 她的語氣聽起來甚為平靜。 連她自己都驚訝,自己居然能夠如此平靜地與他說話。 看她似乎無事,他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有事情耽擱了一下?!?/br> “什么事?”她追問道。 “男人家的事情,你不懂的。”他笑了笑。 她咬了咬唇。 確實是男人家的事情。只不過是男人家左擁右抱的事情。 “怎么?”他淡笑,“還在生氣?”說著便要用手來撫她的臉頰。 他的手伸過來,帶起一陣風(fēng),夾雜著君檀花的香味,向她撲了過來。 她心里一梗,不由得便向后一退,避開了他。 他一怔,雙眉微微蹙起:“真生氣了?” 她抬頭望著他,真想開口問他,先前與樂陵郡主摟在一起那人是不是他??赊D(zhuǎn)念又一想,問了又怎樣? 君檀花香,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 再問他,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他要是不承認(rèn),自己能拿他怎么辦?他若認(rèn)了,自己又能拿他怎么辦?她與他,并無婚約,他想要選其他女子,也是他的自由,她憑什么去干涉? 見她呆立著,半晌不吭聲,謝潯又叫道:“阿嬈?怎么不回我話?” 她一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生氣,只是覺得身子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br> 他笑了起來,說道:“我今日在山上跑了一天,都不覺得乏,你就在屋子里呆著,倒覺得乏了?” “剛才在園子里等你等到無聊,便四處逛了逛,走累了,便覺得有些乏了?!彼徽f道。 “這便乏了?”他搖頭一笑,見她今晚確實情緒有些不對,可能是有些乏,便輕聲一嘆,說道,“那好吧,明日你也要去圍場狩獵,今日早些休息也好。那我們便回去吧?!?/br> “嗯。”她點了點頭。 “對了,明日燕王世子若要選你跟他一隊,你可記得拒絕他。”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很自然地攬著她的肩。 她身體微微一僵,想了想,終究沒有甩開他的手,由他攬著,一起往百花林外走去。 兩人相遇的地方,本就離百花林的出口不遠(yuǎn),因此,沒走多久,便出了百花林。 一出百花林,崔嬈便推開謝潯,說道:“我回去了?!?/br> 聞言,謝潯撇了撇嘴,說道:“你就這么走了?” “不然還要怎樣?”她抬起眼。 “你也不怕我今晚又睡不著?”他望著她,抿嘴一笑。 她一怔。 想到昨晚兩人分別時,她忘掉羞澀,主動在他唇上印下的那個吻,心不由得微微一疼。 她原以為,他與她是心心相印的。 沒想到,與他心心相印的,不只自己一人。 她抬頭望著他,努力將快要溢出的眼淚困在眼中,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別鬧了,我真的乏了?!?/br> 見她如此,他神情一怔,伸手向她額頭摸去,緊張地問道:“阿嬈,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太醫(yī)來替你看看?” “我沒病?!彼蚝笠煌?,避開他的手,說道,“歇息一晚,應(yīng)該就沒事兒了?!?/br> “真不用叫太醫(yī)來?”他問。 “不用?!彼龘u了搖頭。 她的病,在心里,太醫(yī)怎么可能治得了? “那你趕緊回去歇息吧。”謝潯看崔嬈一臉懨懨的模樣,也不敢再嬉鬧了,溫言說道,“若回去了還不舒服,要趕緊差宮女去請?zhí)t(yī)?!?/br> “嗯。”她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br>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謝潯看著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不安,“你這般回去,我不太放心。” “你別送我!”她抬頭望著她,勉強笑了笑,“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還是自己回去比較好?!闭f罷她也不再看他,轉(zhuǎn)身便向后走去。 她走得很急,她怕再呆下去,他會看見自己眼中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 看著她飛快地向前方走去,謝潯忍不住高聲叫道:“阿嬈,明日我還在此等你!” 崔嬈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徑直向前走去。 謝潯站呆呆在原地,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 他心頭突然有些發(fā)悶,只覺得今晚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可他卻不知道,哪里不一樣了。 直到崔嬈慢慢消失在他的眼中,他才慢慢地往回走。 有內(nèi)官來說,要眾公子貴女在次日辰時之前到馬場,準(zhǔn)備狩獵之事。 對于狩獵之事,恩平縣主很是激動,天還沒亮,便派人將秋霜院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叫了起來,待大家收拾妥當(dāng)之后,又招呼大家便一起出發(fā)去馬場。 因為今日要上山打獵,所以貴女們脫下衫裙,穿上了獵裝。 為了這次青平圍場之行,桓氏專程為崔嬈做了一套橘黃色的獵裝。因為獵裝比衫裙貼身些,一穿上身,將崔嬈凹凸有致的身形都顯露出來。 因此,當(dāng)崔嬈穿著獵裝出現(xiàn)在門廳時,恩平縣主不由得眼前一亮,嘖嘖贊道:“人長得美,就是不一般。阿嬈,你今日這般穿著,與平時的溫婉大不相同,看起來真是英姿颯爽啊!” 崔嬈笑了笑,說道:“玉瑩謬贊了。我這只是花把式,中看不中用的。要看英姿呀,到了圍場上,還得看玉瑩你才是?!?/br> “哈哈,你這嘴真甜!”恩平縣主笑了起來來,又問道,“對了,阿嬈,你會騎馬不?一會兒可要騎馬進山的哦?!?/br> “我會騎一點,但騎得不太好?!贝迡菩χ鴳?yīng)道。 “太好了!”恩平縣主一把拉住崔嬈的手,笑道,“阿嬈,一會兒我們一隊???” “你知道你要跟誰一隊?”崔嬈笑問。 “肯定是世子哥哥啊!難道你以為,我會跟謝潯那個討厭鬼一隊嗎?”說到這里,恩平縣主斜眼睨了崔嬈一眼,問道,“阿嬈,你不是想跟謝潯一隊吧?” 提起謝潯的名字,崔嬈的心,像被人用針刺了一下似的,微微一疼。 經(jīng)過昨夜之事后,自己還能坦然地面對他嗎? 想到這里,崔嬈抬起頭,望著恩平縣主笑了笑,說道:“自然不想?!?/br> “那便對了!”恩平縣主上前,親熱地拉著崔嬈的手,笑道,“那我們就一起贏了謝潯那個討厭鬼!他不是一向自視甚高嗎?昨日輸了一次,今日再讓他輸一次,氣死他!”說到這里,恩平縣主便哈哈笑了起來。 崔嬈不想聽到謝潯的名字,便對著恩平縣主笑道:“玉瑩,我們還是早點動身去馬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