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無語又無奈 。 路琛怎么都沒想到她竟然會沒聽見,上天這樣做到底是幫他還是在提醒他不要奢求太多? “我不與你說了,晚上記得回我爸那?!?/br> “好,晚點見?!?/br> 陸沅沅收起手機,望向窗外正巧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宗思霖就站在路口等她。 她降下半截車窗與他打招呼,宗思霖的笑陽光的恰好,邁下臺階準備走過來時,他身前竄出好幾個年輕學生的身影,統一私立高中的校服,有說有笑青春肆意。 港城的校服,路沅沅只穿過一年,后來她回金城就將那套校服丟了,像是從那時起就注定好的結局,怪她當時太年輕還看不明白。 陸沅沅在發愣,司機已經在催她下車,宗思霖守在車門口給她撐起傘,“陸,陸總……” “今天沒有陸總,思霖,叫我名字就行?!?/br> “好,好,陸,陸,沅沅?!?/br> 湊合聽吧。 宗奕凌約的地方是一座中式茶樓,處處洋溢古香古色的氣息,雕欄玉砌、池塘新荷、假山瀑布、屏風瓷器樣樣精致,她被請入秦韻包廂,宗思霖想要一同進去卻被攔在門外。 穿中式旗袍的經理對宗思霖說道:“宗小少爺,宗先生想與陸小姐單獨說些話,稍后再請您進去用茶。” 宗思霖結結巴巴地拒絕,“不,不,我,我要……” 陸沅沅拍上他的肩,示意心安,“思霖,我與你父親先聊一會,方才進院子里見臺前的花開得不錯,你幫我去問問那是什么品種的蘭,我mama喜愛蘭花,問清楚了我也去弄幾盆討她歡心。” “好,好。” 宗思霖還算聽話,轉頭幫她去問蘭花,別看一米八大高個,樂起來跟孩子無二。 陸沅沅深覺有一道陌生的視線正躲在暗處打量她,來了宗奕凌的地方自然是他在暗處觀察。先前,她聽霍銘霄提起過宗奕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棄家族而去的人,在外獨立闖蕩偏偏創出了一番新天地,霍銘霄是從商,宗奕凌是從政,誰又能說兩人私下沒合作呢。 答案呼之欲出,陸沅沅沉下心來踏進包廂。 檀香味里夾著一股淡淡地茉莉香,不算刺鼻。 “陸小姐,請坐。” 按道理,宗奕凌或許應該與她更親近些,叫她大侄女都行,但他絕不沾親帶故,非要將兩人隔開距離來,生疏中透著些貴氣,這大抵與他的身份離不了關系,是真正位高權重之人才有的風范。 陸沅沅坐上偏位,身體朝著他,態度恭敬尊他為普通長輩,“宗先生今日相約我大致能猜到原因,宗思霖能力優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愿意在銘聲科技工作是我的榮幸,但銘聲不會困住他,如果他想離開飛往更高的地方,我謹代表銘聲祝他一切順利?!?/br> 宗奕凌爽朗笑出聲,“我的確是為他而來,不過沒那么嚴肅,我這兒子自小有主見,被譽為天才兒童,長得也還行,成年后我更是半分插不上手,唯獨想回港城這件事上他異常聽話?!?/br> 哦,有故事。 陸沅沅仔細聽著并不會插話。 宗奕凌再繼續,“剛才我都看見了,他很聽你的話?!?/br> 陸沅沅面色微僵,特意抬高自己的左手,撫了撫發,而后再端起茶杯抿了小口,宗奕凌自然注意到她這些細節舉動,喝了一口茶才道:“我想你應該對他有印象才對,畢竟沒人會再傻到認你當媽?!?/br> 認她當媽? 陸沅沅腦海里有個大致的輪廓在那放著,她是覺得宗思霖熟悉,熟在哪里一時半會記不起來,那次在茶水間里,她給宗思霖處理傷口腦海里曾蹦出過一個畫面,冬天的城市公園她與他的故事應該在那開始。 “看樣子你是不記得了,你十八歲那會霖霖才十一歲,那年陸鳶在米國開啟《飛鳥將落》的巡演,城市公園旁的劇場是第一場演出地,你可有印象?” 經他一提,陸沅沅想不記起來都難。 那是米國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陸鳶的演出獲得空前絕后的圓滿,蔓延至城市公園的掌聲遮住了她冰冷的哭泣聲,她開始幻想往后的路要怎么走,思索間碰到了一個戴毛線帽的小男孩。 他蜷縮在長椅上,手中緊緊拽著泛黃的舊報紙,陸沅沅只看一眼不做停留,沒想小男孩用她熟悉的中文較弱的喊“mama”。 一聲聲不曾停下來,在孤寂的冬夜顯得尤為可憐。 “嘿,小孩,醒醒?!标戙溷湔鄯祷厝?,發現他因為高燒陷入了昏迷,當她想拖他離開時,小孩反抱住她往她懷里鉆,小可憐似的叫她,“mama,mama,不,不要走,不要,丟下,霖,霖霖?!?/br> 她沒法了,掏出手機給跟著她的保鏢,“尋叔,過來幫忙?!?/br> 冬夜里的小男孩在醫院里躺了一夜,他抓著陸沅沅的手不放,一個勁兒喊她mama,完全把她當做了自己的母親,陸沅沅手被他抓紅,離開更是不行,小男孩敏感到能察覺出抓著的人是誰,一旦不是她,又哭又鬧,小臉蛋紅撲撲跟誰欺負了他一樣難搞。 陸沅沅第二天醒來胳膊疼極了,她彎著身子睡了整宿,就算她再年輕,睡姿不好也能疼得她直不起腰,更可氣的是醒來就沒見小男孩,說來奇怪,連她那些時刻跟著的保鏢都沒能發現他的蹤影,小男孩何時離開,又是怎么出去的,去了哪,一概不知。 陸沅沅猜是他的家人帶走了他,小男孩身上穿的都是定制級老牌服裝,不是普通人家能出得起的錢,脖子上戴著的翠玉吊墜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東西,估計是傳家寶之類的物件,看一眼就知有多珍貴。 如此身家背景的小男孩走丟了,他的家人該有多著急,悄悄離開也在情理之中,她能猜到小男孩的背景,小男孩不一定能猜到她的,搞不好以為她是什么喪心病狂的人丨販丨子,這樣一想,沒有告別也可以接受。 陸沅沅臉上表情十分精彩,宗奕凌笑笑:“想必是記起來了,沅沅大侄女,往日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招呼,我與你父親交往頗深,霖霖放在你身邊我非常滿意,他一直在等你想起來,我這做父親的倒不如推他一把,至于以后你怎么做,便是你的事,我絕不會插手。” 回憶說完,連稱呼都變了。 陸沅沅站起身來,包廂的門剛好從外推開,他們視線一致朝外看去,霍銘霄與宗思霖站在門檻外,表情豐富。 “爸爸,你怎么也來了?” 霍銘霄指著宗思霖懷里的蘭花,喜不勝收,“素冠荷鼎,我給陸老師弄一盆去!” 陸沅沅不好意思看向宗奕凌,對方已叫人再挪兩盆來,“霍銘霄,你女兒可比你穩重多了,快知天命的年紀,你竟然還沉迷于送花討夫人歡心,瞧你這點出息!” 霍銘霄揚聲嗆他,“你管我!” 陸沅沅扶額偷笑,視線掃過宗思霖那處,她走進些遞上紙巾,“擦擦吧,手上有泥巴。”真聽她話,還真去挖蘭花了。宗思霖低頭擦拭,耳垂微微紅,被門外的光亮照上變得透明可愛,“陸,陸沅沅。” “嗯?”陸沅沅輕飄飄回他一句,包廂里傳來霍銘霄與宗奕霖的笑聲,她得了閑壓低嗓音故意逗他,“小孩,不叫mama啦?” 宗思霖差點拿不穩紙巾,手指僵硬的不知該怎么動,往哪去。 陸沅沅不逗他了,悄悄問他,“你不夠意思,我照顧你一晚,第二天就跑了,打算怎么報答我啊?” “我,我……”我,行嗎? 她以為宗思霖在結巴,左手在他眼前晃晃打斷他的話,“好啦,心意我領了,以后跟著我去了林城,好好工作哦?!?/br> “好?!被榻湔娲萄?。 他差點就忘了,她結婚了。 晚9點,霍銘霄到了別墅口開始耍酒瘋,一心鬧著要與陸鳶通電話,那邊沒理他,他鬧得更厲害,陸沅沅好不容易與欒叔一起處理完他留下的殘局,輕松了一會,路琛的電話打來。 “沅沅,我還有十分鐘上來?!?/br> “我出來接你吧?!?/br> “外面起了風,你披上外套?!?/br> 路琛向來紳士細致,哪里需要她照顧,反過來他照顧她還差不多,余悅的那些囑托她聽聽就算了,萬一照顧多了踩過了界,余悅估計有想法了,這點啊,陸沅沅想得可透了。 她推門出去時,欒承從樓上下來,“沅沅小姐,要出去?” “路琛馬上就到,我出去接他?!?/br> 欒承欣慰的很,他曾以為他們感情一般,沒想親眼所見還挺和諧。 這樁婚姻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目標小了,他們演起來也更自由,尤其是在那些視她為眼中釘的人面前,才更有說服力。 她走到別墅門口,視她為眼中釘的人就站在那,眼里冒火。 “陸沅沅,你竟然還敢回來!你知不知道晉熙被你害的有多慘,他成為整個港城的笑話,就是因為你在眾人面前拋棄了他!” “是嗎?”陸沅沅沒有半點愧疚,她又何需對他們產生愧疚? “挺可惜的,竟然只是笑話嗎?” 秦百合如果是只刺猬,估計身上的刺得全部豎起一根不落的刺向她,“你怎么有臉說這話?難道你一點內疚都沒有?你就是個害人精!” 聽厭了。 她罵人真的不行,換來換去就那幾樣,怎么罵人都沒水準呢,不sao不癢的,連要害都沒戳中。 不行,陸沅沅得教教她。 “你這么心疼他,趁早和周子巽分手嫁給晉熙,周子巽不需要你這種三心二意的女人。你更適合晉熙,你們一個虛偽一個自戀,青梅竹馬天造地設,最好找塊鐵焊死,一輩子也不要分開?!?/br> “你!”秦百合氣到說不出話,倒是身后傳來熟悉的男聲。 冷漠襲來,“是嗎?你認為我晉熙就該和秦百合焊死,一輩子也不分開?這是你心里話,陸、沅、沅?” 眼中釘來一雙。 有趣。 第37章 會遭報應嗎? 在這片富人區遇到秦百合的機遇太大了, 她與周子巽剛訂婚就搬到了一處同居,仗著周子巽的母親喜愛她儼然有了周家少奶奶的意思了,他們這個圈就是這點不好, 舊時稱呼也只是聽著高貴, 骨子里一樣爛泥。 偏偏秦百合愛慘了這個稱呼,沒多時, 這片區的人看到她都要喊一聲“周太太”,做人到這份上怪可憐, 嫁了人意味著自己的名字都要舍去, 由此成為誰的附庸品。 何必呢?處處看人眼色生活的秦百合, 仰人鼻息的日子過得還算快樂? “你笑什么?陸沅沅, 你有什么好得意!” 秦百合見不得她心情好,哪哪好都不行, 但凡她順心些,秦百合就要瀕臨崩潰邊緣。 陸沅沅腦子里想什么內容,秦百合當然猜不到, 她只看到了陸沅沅嘴角上揚,下意識認定為是對她的輕蔑, 怒火自然而然的升起, 而后再難消弭。 “奇了怪了, 我笑什么你也要管。”陸沅沅轉向她那處, 視線直接掠過晉熙, 話卻要說給兩個人聽, “你管得著嗎?” 秦百合吃了癟, 視線投向沉默且隱隱不安的晉熙,“阿晉,你就準備這么受她罵嗎?我是不打緊, 反正丟臉的人不是我!”晉熙無動于衷,兩眼緊盯著陸沅沅,額頭的青筋暴起,“阿晉,你在環島吃了多少虧?。∥以诟鄢锹犃四切╅e言碎語都難受的要死,你做為男主角難道要忍氣吞聲嗎?你受得了,你晉氏可受得了?要不是陸沅沅拋棄你而去,你怎么會被人在背后嘲諷奚落,阿晉,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有夠憔悴夠狼狽,我心疼死了!”最后一句說完,語氣都變了,眼角飛揚逐漸囂張。 想來,秦百合是要把這團火推給晉熙,反正只要他們兩個人爭起來,這事就好玩了。 多簡單的套路,多淺的坑,秦百合還真的是百試不爽,每一次都將自己推得遠遠的,以為晉熙會沒有例外的偏向自己,她好置身事外看戲。 陸沅沅也想看看他到底會怎么做,被秦百合玩弄于股掌之間,他還真有腦子。 如果他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向秦百合,陸沅沅則怪自己以前眼神不好,看走了眼,如果他能看清秦白蓮,好歹說明陸沅沅還沒瞎到太離譜的地步。 她不是想跟誰爭個高下,就是心里有口氣落不下去,自家養的狗還能見著陌生人吠幾聲保護主人,一個有血有rou的晉熙為了他不知所謂的苦衷次次護著秦百合,不管他究竟是為了誰,陸沅沅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她以前總想著要低調做人,在對付秦百合上也是,默默反擊回去,秦百合是吃了啞巴虧沒錯,但她會哭啊,在晉熙面前裝柔弱裝白蓮花,晉熙拔腿就跑幾乎是馬不停蹄,陸沅沅的回擊倒是成了秦百合前進的推動力,搞得自己心累。 陸沅沅這么久以來算是看明白了,對付秦百合壓根不能使用商界那套策略,什么“低調行事來個出其不意”,又或者什么“聲東擊西”統統不管用,還是老話說得好啊,打臉不能挑日子,什么時候有氣就得什么時候還,錯過了時機,再還擊回去連味兒都不對。 晉熙不說話,陸沅沅對他逼問道:“聽見了嗎?周太太可心疼你了,你對我有什么意見可以提出來,盡早提出來,或許我以銘聲科技的名義還能給你補償點什么,畢竟是你自動放棄開發案的競投?!?/br> 他仍未開口,喉頭滾動著,好似有很多話要對她說,怕是滾到了舌尖又生生壓下去,有氣憋著不發怎么看怎么可憐。 秦百合走到晉熙身側,抬手拽上他衣角,小聲催促,“阿晉,你別發愣啊!就趁此機會,把開發案奪回來,給她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