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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之所以不留余力地幫亂步,就是因為亂步早上和他說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寫不出有趣的作品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他是能說出這種充滿決心的話的人,你們可不要小看亂步君了。”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對視了一眼。 如果之前說亂步喜歡寫文是興趣使然,現在一路聽下來,這創作就是亂步的夢想。而這個夢想此刻開始落下實地,慢慢成真的時候,預想到亂步將會出事故,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五條悟和夏油杰確實有監督和保護亂步的責任,但是心情卻和現在的很不同。前者是保護一個生命,后者保護的是一個夢想。 保護生命的任務,五條悟和夏油杰做得多了。 他們做咒術師就是為了保護弱者,保護普通人。對他們來說,保護一個人是家常便飯,也可以換算成等價的金錢。但后者是保護一個人的一生,被夢想貫穿的一生,這沉重感就不同于平日的任務。 一想到這個什么都不會的人正在為夢想努力的時候,生命就戛然而止,五條悟和夏油杰都感覺到心口冒出一股酸澀感。 老實說,他們都知道亂步可能是召喚特級咒靈的始作俑者。無論亂步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好。這件事情一旦落實的話,這就是既定事實。按照咒術界高層的想法,為了減少亂步給社會帶來威脅和恐慌,亂步恐怕是得秘密處刑的。 這就是所謂的「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哲學命題,也可以說這和熟悉的「列車難題」異曲同工——「一輛失控的列車是選擇犧牲整輛列車的人,還是選擇犧牲五個無辜的被綁在軌道上的人?」 這件事原本沒有對錯善惡的絕對標準。 “……” 所以,其實這些日子和亂步相處的時候,事實上他們內心都抱著亂步活期不長的想法,和他過每一天的茶米油鹽,每一天的嬉笑怒罵以及每一天的雞飛狗跳。 此刻,他們突然在心里有這么個不成熟,且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人要是一輩子就只是黑白兩種顏色——非黑即白,那么做決斷的時候,肯定也不會叫人經歷那么多掙扎、折磨和困惑。 亂步要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無惡不作的騙子,他與他們之間的相處一開始就是騙局和謊言,那么他們就不會那么糾結了——他們不會糾結他的生死,不會糾結他的夢想,不會糾結他的喜怒哀懼。 就算是平素不太喜歡和普通人接觸的夏油杰,也不會哪怕只是一本亂步作品的復印本,也會好好珍惜了。 * 亂步早就知道五條悟和夏油杰兩個人在隔壁房間偷聽他們說話。亂步知道他們就是來湊熱鬧和看自己笑話的。所以他一從房間里面出來,就朝著兩個癱在沙發椅上的人豎起“V”字形的剪刀手。 他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驕傲自得的表情。 “你們就等著看我用我的作品征服全世界吧!” 五條悟和夏油杰交換了視線,說道:“好啊,等你,區區幾十年還是等得起的。” 五條悟說出這話的時候,感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平素總有人說他反叛,不聽話,但大部分時候,其實也都是小打小鬧。此刻,他覺得他要做的事情是如此清晰,哪怕是要反抗咒術高層的決定,也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什么樣的大事才能阻止一個人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咒術高層除了維持自己的體面和地位之外,知道什么叫做為了夢想而努力嗎? 在這一點上,亂步比他們不知道高多少倍。 亂步也不知道剛才早離開的工藤優作對他們到底說了什么,總覺得兩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有著微妙的不同。但是,細究也沒有什么意思。 畢竟這五條悟居然還敢質疑亂步大人的能力?! “才不用那么久!” 亂步毫不遲疑地反駁道。 亂步偶爾會露出他碧色的眼瞳,那眼瞳的顏色會讓人想到沒有溫度的寶石,但也會讓人聯想到廣袤無垠的碧色海洋。一想到亂步是在用著那整塊瑩潤的綠色看世界,再寫成那些精彩的文字,夏油杰便感覺到「神奇」。 明明那么幼稚,到底怎么辦到的? 夏油杰偏著頭,嘴角邊的笑意也跟著挑了起來。他才剛笑起來,室內聲音突然一窒,只是眨眼間,亂步和五條悟兩個人默不作聲地朝著他的方向逼近。 夏油杰下意識地貼著椅背,只感覺就像兩只毛絨絨的動物在堅持不懈地靠近自己的安全領域,讓自己退無可退。比起威脅,夏油杰只感到一股又暖又麻的癢意,但并不是迎面而來的,而是從背脊爬到肩膀,再爬到脖頸,再爬到臉上,然后感覺通身癢極了。 “做什么?”夏油杰盯著兩個人,喉間一緊。 “你剛才在笑什么?”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我沒有笑。” 夏油杰繃著臉說道。 “明明就笑了。” 見兩個人還不停止自己好奇又促狹的逼近行為,夏油杰坐不住了,毫無猶豫地賞了他們一人一個爆栗。頓時間,亂步和五條悟疼得滾到一邊的沙發上。 (真的是欠收拾。) 這樣想著的同時,夏油杰從椅子上迅速離開,省得他們再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