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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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定了一間上房,吩咐他交錢。 客棧掌柜打量二人,笑著說道:“看郎君這般品貌,是來京考試的舉人罷,郎君方才一進來,某便覺得蓬蓽生輝啊。” 唐修笑回:“得入貴寶地,是某之幸。” 京城果然人杰地靈,連一個小客棧掌柜都這般文雅有禮。 掌柜被他捧得開心了,笑瞇瞇道:“貴客若有需求,盡管吩咐伙計。” “多謝。”唐修拱手道,“在下和家仆行路匆匆,腹中饑餓,可否上些吃食?” “當然可以!” 掌柜連忙吩咐伙計替他們搬運行禮入房,又吩咐廚房準備飯菜。 客棧雖然破舊,但房間還算得上干凈。 片刻后,伙計端上膳食,言辭熱情:“客官,您的飯菜來了,請慢用。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小的。” 唐修從荷包掏出碎銀,遞給伙計,說道:“我初次入京,不懂京城風俗,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跟我說道說道,以免我不小心貽笑大方。” 伙計大大方方接過碎銀,笑嘻嘻道:“貴客您太客氣了,只要您別嫌棄小人言辭粗鄙,小人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旁小廝心道:就這還言辭粗鄙? 京城果然藏龍臥虎啊,一個小小的伙計都這般文縐縐。 這并不稀奇。 京城乃天下英才匯聚之地,京城百姓耳濡目染之下,當然能說出幾句文雅的話來。 唐修道:“我之前看過《京城旬報》,報紙上登載過女官一事,朝廷當真有女官?” 小廝暗自不解:少爺連女官叫什么都知道,怎么問這個問題? “是真的呀!”伙計一談這個就興奮起來,“我還遠遠見過一回呢!” 女官本來就是個稀罕事兒,一直是京城百姓的談資。 他們倒不是抱著惡意,而是一種獵奇的心理,他們就想知道女官與尋常女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唐修打量他的神情,便隱約猜出他的態度,心中暗松一口氣,佯裝感興趣問:“你見過?見過哪位?” “見過尤侍郎!”伙計嘿嘿道,“長得可真好看!” “朝中只有尤侍郎一位女官?” 伙計看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咱們靖平長公主就是財政部尚書啊,尤侍郎和唐侍郎都是她手下的大將!” “我只從報紙上看過,并不知詳情。”唐修繼續問,“不知那位唐侍郎又是如何樣貌?年歲幾何?祖籍何處?” 伙計狐疑打量他,“你要干嘛?” “只是好奇。”唐修拱手道,“某姓唐,此次入京趕考,倒是想沾沾同姓之人的喜氣,保佑自己考中。” 伙計:“這樣啊。不過這樣的大官小人也不清楚,就聽說兩位侍郎都孑然一身,沒有親眷,祖籍更加不知。年歲嘛,應該是二十多歲吧。” “多謝。你去忙罷。” 伙計離開之后,小廝好奇問:“少爺,您打聽女官做什么?” 唐修嘆口氣,他這小廝入府時,府中那件大事尚未發生,后來大家都絕口不提那事,小廝自然不知。 “無事,就是好奇。” 朝廷如今急需人才,樓喻對這次會試還挺看重的。 去年加恩科的時候,因為重點放在男女同考上,他沒有過多關注科舉,只殿試的時候點了一甲,授了官職,其余統統交給吏部去了。 今年是昭慶元年,這次會試的意義不一樣。 他需要挑選出真正的有志之士,培養愿意支持自己改革的新鮮血液。 “陛下,楊相和范相求見。” 樓喻頭也沒抬:“讓他們進來。” 二人入殿行禮,等樓喻批完手中奏疏,放下筆,范玉笙才開口。 “陛下,殿試考題可出了?” 樓喻道:“朕還沒想好,范愛卿和楊先生有沒有好的點子?” 其實他有很多事想要問策的,但他的想法有些超出綱常,難免嚇到那些考生,一時拿不定主意。 范玉笙斟酌道:“陛下英明睿智,如今大盛并無內憂外患,若說朝廷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讓百姓安居樂業。” 樓喻頷首,又問:“楊先生以為呢?” “回稟陛下,臣以為,范相所言有理,不過讓百姓安居樂業,并非一蹴而就,這是一項長久的任務。” “那么,眼下最關鍵的任務是什么?” 楊廣懷道:“是陛下心中所想能否順利推行。” 樓喻一愣,旋即失笑:“你倒是大膽。” “臣妄自揣測上意,請陛下恕罪!”楊廣懷立馬跪地請罪。 范玉笙:“……” 楊相可真拼。 其實,樓喻想做什么,他們這些慶州系官員如何不知? 當年在慶州,陛下的各種舉措之所以沒有阻力,是因為慶州地方小,沒有龐大的勢力集團可以抗衡。 然而,廢除休妻制如今不過在慶州一州實行而已。 現在的情況與當年不同。 樓喻沉思片刻,問楊廣懷:“如果朕沒記錯,先生十三歲便考中秀才了罷?” “是。” “朕當年初見先生,先生已二十出頭,先生學識淵博,緣何止步秀才?” 楊廣懷灑脫笑道:“家貧,無以為繼。” “若非機緣巧合,朝廷便錯過先生這般大才了。”樓喻感嘆一句,“不知天下還有多少學子因為家貧不得不放棄學習。” “陛下謬贊,臣當不得大才之稱。”楊廣懷道,“還是范相更加適合。” 范玉笙:“……楊相莫要妄自菲薄,若非楊相為錢財所困,金榜題名絕非難事。” “哈哈哈,二位不必互捧了。”樓喻笑道,“楊先生親身經歷寒門學子讀書之難,應當知曉,如先生這般因為讀不起書而湮沒的良才何其多,朕每每思之,深感遺憾。” 范玉笙問:“陛下想以此為考題?” 樓喻搖首:“非也,只是想和二位聊聊。雖前朝設科舉制,已然為寒門提供入朝參政的機會,但真正能念得起書的又有幾人?” “更何況,真正擅于鉆研經史子集的不過鳳毛麟角。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天賦,若是只給學子提供一條道路,必定有許多學子在半路夭折。” 范玉笙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就拿工部舉例。工部有多少官員,都是經過科舉選拔躋身士族的?他們學的是經史子集,他們是否懂得機械原理?他們是否了解虞衡山澤之事?若是不懂,又如何指揮工部各項事宜?” 范玉笙道:“工部承朝廷政令,啟工匠做事,不論是建造修繕,抑或是虞衡山澤,皆有通曉這些事的匠人去做,工部官員即便不懂,也可傳達政令。” 樓喻直接問:“假設朕要修建一座館閣,朕之要求只能傳給呂尚書,若呂尚書不通建造之事,又不明白朕的要求到底為何,如何能夠準確傳達給工匠?二位知曉謠言是如何傳播的罷?很多時候,政令一層一層傳下去也會變味。朕要的是館閣,結果工匠修了一處園林,該由誰擔責?” “還有,建造材料如何挑選?材料的成本是多少?這些都是內行,一個外行人如何知曉?若底下人以次充好又該如何處置?” 或許樓喻舉的例子不夠恰當,但他的意思范玉笙聽明白了。 無非是術業有專攻,讓一個酸腐文人去指揮建造一事,確實難為人。 “陛下是想改革科舉制?”楊廣懷問。 樓喻道:“并非改革科舉制。咱們如今的科舉,考的是國學、算學、詩賦、律法和策論,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可否再設農科、工科等,讓朝廷多一些合格的專業型人才?即便只習得皮毛,總比完全不懂卻瞎指揮來得好。” “陛下是將三部招考方式與科舉相結合?”范玉笙問。 “這是朕的一個設想。”樓喻舉例道,“比如孫測繪,其父是個秀才,擅測繪一道,但就因為無法再進一步,便不能為朝廷效力,豈不浪費人才?比如袁向道、霍煊,他們若是正經科考,還能為朝廷效力嗎?” “恕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樓喻終于說出他的目的。 “朕想在京城建一所大學,還有圖書館。” 范玉笙和楊廣懷對視一眼。 “何為大學?何為圖書館?” 樓喻解釋道:“大學就是傳承知識之地,全國舉人皆可入學,學期三年。圖書館就是藏書館,館中藏有各科典籍,供天下人免費閱覽。” “這大學與尋常學院有何區別?”范玉笙問。 “大學中有各門學科,學子入學時必須選擇一門學科作為專業,國學等基礎學科乃必修。必修和專業學分學滿,便可畢業。畢業后再參加會試,獲得做官資格。” 如此一來,科舉無需改動,又能培養相對專業的人才。 那些舉人的文化水平本就相對較高,再入學學習專業課程,屆時便可培養出適合崗位的官員出來。 楊廣懷卻問:“舉人才能入學,那么陛下方才舉例的如孫測繪父親那般的秀才,又如何能進?” “特殊人才,可特殊對待。”樓喻回道,“具體章程之后再議。” 范玉笙問:“陛下,入大學學習是否為強制?” “并非強制。”樓喻笑著搖首。 范玉笙:“那學子為何要耗費三年時光呢?” “如果,大學里的夫子都是當世名士呢?或者,朝中官員偶爾去大學開展講學呢?” 那些舉人尋常很難接觸到這些大人物,如果進入大學便可見到這么多名士高官,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只要學分學滿便可畢業,三年只是為學子設置的底線,若三年還未能畢業,便做退學處理,且五年內不得參與科考。” 如果連個專業課都拿不到學分,還能指望當個勤懇敬業的好官? 兩人都聽明白了,皆認為此舉可行。 楊廣懷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