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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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傻眼了。 原本叫得最歡的,居然搖身一變,成了為女子爭取考試機會的第一人! 何其詭異?! 樓喻笑了笑:“聽聞薛愛卿家中有一嫡女,朕便封她為鄉君,如何?” 在大盛,女子也有爵位。從高到低為長公主、公主、郡主、郡君、縣主、縣君、鄉君。 這些多為宗室女的封號,除非皇帝特下圣旨,否則尋常女子很難獲此殊榮。 一旦獲得封號,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耀! 這完全是光耀門楣之事啊! 薛齊怎能不高興? 他眼含熱淚,俯身跪拜:“臣叩謝陛下隆恩!” 樓喻笑意更甚。 他環視群臣,溫和道:“今日辯論不分輸贏,到此結束。” 他還沒有說退朝,禮部尚書郎平忽然出列,啞著嗓子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樓喻神色不變問:“何事?” “陛下生辰將至,是否提前準備壽宴一事?” 大家都愣了一下,嘶,還是禮部想得周到! 陛下生辰是八月廿八,確實快到了。 而且那時候正好秋收剛過,喜上加喜啊。 樓喻自己都差點忘了。 他想了想,交待道:“國家初定,各地都尚未恢復元氣,朕無意大辦。” 郎平又說:“稟陛下,昨日禮部收到來自北境的國書,阿骨突部打算派遣使團入京,慶賀陛下登基。” 樓喻登基的時候,估計阿骨突部還沒收到消息,所以來得有些晚了。 但不管再晚,對方派遣使團過來,他們總不能不招待。 使團大約在八月下旬抵達京城,恰逢樓喻生辰,借機宴請北境使團,倒也兩全其美。 樓喻遂道:“既如此,宮宴就交由禮部cao辦,既不可鋪張浪費,也不可丟了大盛的顏面。” “臣遵旨!” 早朝之后,一道圣旨進入薛府,此事迅速在京城傳開,引發軒然大波。 圣上封薛家嫡女為鄉君,為什么? 她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嗎?還是說薛尚書立了什么不得了的功勞? 不僅如此,他們還發現招考告示換新的了。 “不限男女?!” “之前三部的招考政策改了!現在不限男女了!” 有人忍不住道:“以前也沒說限制男女啊。” “你傻啊,能去考試的不都是男人,女人還能去參加考試?” “你忘了?現在財政部可是女子當權呢。” “嗐,怎么突然就換了告示呢?” “我打聽到了!你們知道薛家嫡女被封鄉君的事吧?” “當然知道,可這跟告示有啥關系?” “據說是薛尚書向圣上提議,三部招考可不限男女,圣上就賞了他!” “他為什么要提這個?”有人納悶,“我那天還聽我家主人說,薛尚書很反對女子為官的。” “真的嗎?我都有些聽不懂了。” “我也搞不明白了。” 大家的困惑,在《京城旬報》新一期出爐后得到了解答。 樓喻說到做到,他確實挑出一些有理有據的辯詞,刊載在報紙上,供天下人爭論。 大家這才明白,突然換告示,就是為了證明這個辯題的是與否。 好家伙,眾人瞬間被勾起好奇心。 除去一些酸腐,幾乎所有人都期待著結果。 薛府,薛盈手捧圣旨,激動地跪在地上叩謝皇恩。 傳旨官離開后,她一直坐在府中等,等到薛齊散衙回家,立刻跑過去說:“謝謝爹!” 薛齊有些別扭,但看女兒開心的模樣,他還是很欣慰的。 “日后你就是鄉君了,更要注意儀容舉止,免得……” “爹!”薛盈打斷他,“你都支持女子為官了,怎么還說這些話?” “爹那是——” 薛齊連忙閉嘴,圣旨都接了,他好像已經沒資格反對了。 薛盈不知他心中糾結,喜笑顏開道:“之前爹還說過女子為官不成體統,沒想到您這么快就改變主意了。爹,女兒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參加財政部招考。” “胡鬧!”薛齊厲色斥道,“你一個姑娘家,考什么試!” 薛盈震驚加委屈:“不是您提出男女同考的嗎?為什么我不能去?您之前還說過我的才情不比男子差,您為什么不讓我去考?” “你現在可是鄉君!你就算考上了也不過是個衙門小吏,有什么用?!” 薛盈氣得口不擇言:“難道您不是一步一步升上來的嗎?!” “你——” 薛齊揚起手,卻又不舍得打下去。 薛盈眼淚奪眶而出:“您一邊提出男女同考,一邊不讓我去考,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平素活潑開朗,何曾這般哭過? 薛齊不由心軟。 他嘆口氣,語重心長道:“阿盈,爹不是不愿你去參加考試,爹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考不上給您丟臉?” “不是。”薛齊沉重道,“爹相信以你的聰慧肯定能考上,但考上之后呢?” 薛盈不解:“什么意思?” “考上之后,如果衙門里都是男人,只有你一個姑娘家,他們就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你,你能受得了嗎?” 薛盈反問:“就像爹和其他人一樣,用異樣的眼光排擠樓尚書她們嗎?” 薛齊:“……” 薛盈堅定道:“她們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雖然京城對樓荃她們指指點點,但像薛盈這樣有志向的女子,都將她們當成榜樣。 “你跟她們能一樣?”薛齊無奈道,“朝中的官員們還得注意言行舉止,不會對她們放肆,可底層衙門那些小吏不盡然。若是被人欺辱了,你該怎么辦?” 薛盈不由笑道:“我是圣上親封的鄉君,是薛尚書最疼愛的女兒,他們不敢!” “好,就算他們不敢,他們捧著你哄著你,但他們有無數種方法能讓你沒法安心有效地處理公務,就算你考進去,也不過閑人一個。” 薛盈不禁沉默。 薛齊以為她聽進去了,不由心下一松。 卻聽她問:“那爹和其他大人,也會給樓尚書她們使絆子嗎?” 薛齊:“……” 各部之間不是毫無交集的,公務上多多少少有些關聯。 薛盈眼眶一紅:“你們太過分了!你們怎么能這樣!當官不應該為百姓著想嗎?你們妨礙公務到最后受影響的不還是老百姓?” 她替女官們、替百姓感到委屈。 同時深感失望。 薛齊無奈:“她們可是財政部!誰敢得罪她們?你別多想!” “你剛才說了,別人有無數種法子能膈應我!” “……” 薛齊沉嘆一聲:“男子為官都能受到排擠,更何況女子。女子本就勢弱,我不讓你去,真的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讓我去。”薛盈正色道,“更何況,我剛受封鄉君,若能主動參加考試,也算是對陛下恩德的回報。” “爹,您素來是睿智的,您難道還看不出當今圣上的意圖?” 薛齊又嘆:“我當然看得出,然祖宗禮法非人力能夠違背。你以為爹之前愿意出這個頭惹惱陛下?爹是不得不去做。” “可您不也曾贊過陛下神異非凡嗎?”薛盈篤定道,“您既然已經揚名天下,為何不讓陛下徹底信重您?” 一旦成功,作為改革的“先驅”,必會青史留名! 若只是隨大溜,一輩子庸庸碌碌,便只會被歷史長河淹沒。 薛齊聞言深受觸動。 他望著薛盈,沉默半晌后,方道:“你讓爹再想一想。” 破除舊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