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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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起勇氣叫住藥童:“霍小娘子真是你們醫館的大夫?” “是啊!”藥童一臉欽佩,“霍大夫可厲害了!” 雖然霍瓊學醫時間不長,但架不住她實在聰慧,于醫術一道上確實有天賦,連陳川柏都力排眾議,收了她做關門弟子。 而今田莊醫館,就由陳玄參和霍瓊坐鎮。 方臨實在沒忍住,問:“可霍家……不是被慶王世子收為奴仆了嗎?” 藥童眨眨眼,“可是這個醫館就是殿下的呀,這里是殿下的田莊。” 方臨:“……” 他居然無意間得了樓喻的恩惠! 他本以為這就是慶州城一個尋常的醫館而已! 方臨臉上燒得慌,連忙轉身離開,來到難民接收營區。 他坐在地上抱著腿發呆。 旁邊有難民在聊天。 “你們剛才聽到了嗎?新城招工,只要咱們去賣力氣,就能拿到工錢,以后還能蓋房子,分田地!” “聽到了聽到了!幸虧來了慶州,要不然俺現在估計都餓死了。” “沒錯,我聽說去年來的難民,現在一個個過得可紅火了!唉,我怎么就沒早點來呢!” “這都是慶王世子仁慈,要不然那些貪官污吏當道,哪能對咱這么好?” “是啊,我聽說慶州這么好,都是因為慶王世子殿下!殿下是菩薩下凡,專門救苦救難的。” 聽到這里,方臨實在忍不住插嘴:“這跟慶王世子有什么關系?” 眾人沉默片刻,才有人問: “這是慶州,為什么跟世子殿下沒有關系?” 方臨:“慶州不是郭知府治理的嗎?怎么跟慶王世子扯上關系了?” 他來慶州后,見慶州這般對待難民,覺得這位郭知府是個真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可是這些人憑什么把這些功勞都放到樓喻頭上啊? 樓喻不就是個紈绔世子嗎?他在京城那般跋扈張揚,怎么可能是慶州的救世主? 太好笑了吧! 其余人:“……” 這些人雖是新來的難民,但打聽消息的本事不俗。且他們從各個州縣過來,總能在慶州這邊找到先來的老鄉,有老鄉在,他們當然知道樓喻才是慶州的主心骨。 方臨就不一樣了,他誰也不認識,啥也不知道。 “我說錯了嗎?”他納悶問。 眾人對視一眼,開始熱情“科普”。 “小伙子,你現在能住在帳篷里,能拿到麥面和土豆,都是因為世子殿下的仁德!” “沒錯,聽說這個土豆還是世子殿下種出來的呢!殿下真厲害!” “咱們要是有人生病了,還能去醫館治病,沒錢也不要緊,只要以后做工還錢就行。” “看到那邊新城城墻了嗎?那都是殿下建的,里面有廠子可以干活,以后有錢了,還能在城里買房子住哩!” 方臨不由看向遠處高聳巍峨的淺灰色墻體。 他早就看到了,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原來那兒就是新城。 他問:“新城城墻都是用石頭壘砌的嗎?” 方臨他爹是工部侍郎,他耳濡目染,對工程這方面略有了解。 據他所知,要用石頭造出這么雄偉的城墻,不僅耗資巨大,還需要無數勞工參與建設。 樓喻這般勞民傷財,竟還被人交口稱贊?! “什么石頭!”有人解釋,“那叫水泥,只是遠遠看著像石頭!” 方臨:“水泥……又是什么?” 水和泥加一起嗎? 為什么他從未聽說過這個東西? “那也是世子殿下造出來的,可堅硬著呢!” 方臨內心已瀕臨崩潰。 “還有還有,據說世子前年在田莊試驗新法種地,畝產高達五百多斤呢!” 方臨脫口而出:“這怎么可能!” 他急切反駁:“他建這么大的新城,不是勞民傷財嗎?” “什么勞民傷財!小伙子可不要亂說話。”有人語重心長道,“那些工匠都希望新城一直建設下去呢。” “為什么?” 方臨實在搞不懂了,竟有人愿意一直服勞役? 瘋了嗎? “這些工匠月錢高著呢!世子殿下從不拖欠月錢,大家爭著搶著要給殿下做工。” 方臨木然問:“那郭知府呢?他在干什么?” 郭濂就任由樓喻大肆建造新城?這也太離譜了吧! “誰知道呢。” 方臨又問:“慶王世子哪來那么多錢?” 有人熱心解答:“據說是造紙坊和紡織廠賺了不少錢。” 方臨又愣了,這都是些什么?! 只是再多的事,新來的難民也不清楚了。 方臨因為去了一趟醫館,需要做工抵債。 第二天一早,他和一些難民就被小吏召集在一起。 “今日到新城做工,大家都必須聽我的指令,不要隨便亂跑,聽清楚沒!” “聽清楚了!” 方臨混在人群里,心里面頗有幾分期待。 他倒要看看那個新城到底是什么樣子! 一行人很快抵達新城。 只有真正站在城墻底下,才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凜然威嚴。 方臨怔怔望著這面淺灰色的、毫無瑕疵的城墻,不由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這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 他爹是工部侍郎,他自詡見多識廣,可到了慶州,卻仿佛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愚夫。 方臨恍然想起,離京前夜范玉笙為他餞行時的場景。 范玉笙說:“你怎么還苦著一張臉?” “真不知道爹讓我去慶州做什么。”方臨鼓著臉憤憤道。 “京城形勢不妙,你爹是擔心你的安危,讓你去慶州避難。” 方臨知道他爹苦心,可是讓他去人生地不熟的偏遠州府,他實在不愿。 “唉,我倒是想去一趟慶州,卻去不了。”范玉笙感嘆一聲。 方臨不解:“你干嘛想去慶州?” “我只是想看看,”范玉笙輕輕一笑,“那兒會不會有什么不一樣。” 范玉笙的感慨言猶在耳,方臨這才真正明白,為何他在京城時就對樓喻另眼相看。 眼前的新城,確實令人震撼。 穿過寬闊的城門過道,方臨再次愣在原地。 不遠處,一群姑娘青春靚麗,她們穿著相同的藍色衣裙,眼中都泛著光。 這種光,是他從京城貴女的眼中看不到的。 “她們……是?”他艱難問出口。 帶領他們的小吏面色不變,眼中卻流露出驕傲,跟他們解釋道:“她們都是紡織廠的女工,結伴來上工。” “女工?”方臨實在不能理解。 女人不都是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后宅嗎? 她們怎么能這么拋頭露面出來做工? 不僅僅是他,一些其他不習慣的新難民也這樣想。 小吏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里,輕哼一聲:“可別瞧不起女工,人家的月錢可比你們高多了。” 如今慶州城的女工都是香餑餑,誰家要是娶到一個,那就真是大喜事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 方臨的價值觀受到嚴重沖擊,他實在不能理解這些。 不論是這些女子,還是醫館的霍瓊,都讓他難以接受。 可惜,他的崩潰只能自己忍著,沒人會在意。 樓喻已無暇在意無關人等,他正忙著計劃水師訓練事宜。 水師雖然作戰場地與陸軍不同,但基本的訓練科目還是要參考陸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