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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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確實有,不過只是玩物,奴婢見您日理萬機,就沒敢打擾您。” 樓喻隨口一問:“什么玩物?” “是奴婢從一行商那里買來的珠子,質地同咱們的琉璃有些像,不過沒有顏色,有些稀奇。” 樓喻:“……” 這不就是玻璃珠嗎! 他正好沒想好制造玻璃的借口,采夏這個發現,簡直遞了一個及時的枕頭! 他強忍驚喜,輕描淡寫道:“竟是無色琉璃,確實稀罕,等得了空,一定仔細瞧瞧。” 轉而說起正事,“今日叫你二人來,是有要事交待你們。” 逢春、采夏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出激動,忙道:“殿下請吩咐!” “今日府兵剿匪歸來,其中有百余位姑娘家,皆是被山匪擄掠上山的,如今她們有家不能回,又無營生的手段,若是能為她們尋些活計糊口,當是一件善事。” 樓喻言罷看向她們,只見兩人皆面露憤恨,目含晶瑩,想來是同為女子,頗為感同身受。 “殿下,她們太可憐了!”采夏義憤填膺,“那些山匪合該斷子絕孫!” 逢春亦頷首表示贊同。 欺辱女人的男人,不得好死! 樓喻道:“她們受人欺辱,心思敏感,一定不愿與男人接觸,我思來想去,此事唯有你二人適合去辦。” “殿下請放心!奴婢一定會讓她們重新來過!” 采夏儼然已將那些苦命的女子視作自己的責任了。 “好。”樓喻吩咐道,“先為她們尋個僻靜的住處,仔細登記每人的身份,再給她們安排制衣縫補這類輕巧的活計。” 采夏和逢春領命退下。 翌日一早,霞光萬丈。 來自陽烏山的“客人”在城外待了一夜。那些女子被府兵隔開,全都聚在角落里蒼白著臉色,有的甚至默默垂淚。 她們漫無目的地隨軍來到慶州,如今不知未來在何處。 若非一腔憤怒和不甘吊著,她們或許早就選擇自戕,而非拖著一具污濁的身軀,在黑暗的塵世中茍延殘喘。 那些畜生還沒死,她們為什么要死! 忽然,一隊人馬從城內而出,打頭的正是剿匪的少年將軍。 他俊眉星目,一襲玄衣凜冽強勢,騎在馬上,俯視一眾山匪,道: “殿下有令,陽烏山匪眾燒殺搶掠,為患多年,令無數百姓無辜枉死,為替天行道,今日當誅惡首!” 所有山匪頭目驚恐地看著他。 本以為將他們帶到慶州,是為了充軍或者做苦力,沒想到會殺了他們! 他們掙扎驚呼,連連求饒,卻掙脫不開府兵的桎梏。 一些萬惡的匪首被提溜至人前,他們被繩綁著,被人踢跪在地,就像待宰的羔羊。 曾經,他們將過路的百姓當做魚rou,如今,到他們面對冰冷的刀刃了。 不遠處的姑娘們見狀,不由鼓掌大笑,太好了! 實在是太好了! 就是這些為非作歹的惡徒,毀了她們一輩子! 殺得好!殺得太好了! 當然,欺辱她們的不僅僅是這些人,還有那些叫不上名號的匪眾。 可她們也清楚,那些匪眾是不可能殺完的。 能誅惡首,就已經讓她們心滿意足了。 城樓上,樓喻攜郭濂及一眾官吏,俯視城墻下誅殺匪首的血腥場景。 郭濂等人都是文官,哪里見過這等殘暴血腥的場面,除去見多識廣的司獄官,其余官吏皆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嘔吐不止。 樓喻面上帶笑,神色悠然。 “諸位大人看得可還盡興?這些都是陽烏山無惡不作的匪賊,如今已悉數被擒。如此一來,郭大人便可上奏朝廷,表功領賞。” 他越是云淡風輕,郭濂等人對他的畏懼便越深。 一個不過十四、養尊處優的王府世子,面對此等場面,竟絲毫不覺害怕,反而興致勃勃,極為享受,實在叫人膽戰心驚! 血腥味隨風鉆入郭濂鼻中,郭濂又干嘔一聲,蒼白著臉連忙擺手:“此功當屬殿下,下官不敢冒領。” “郭大人太見外了,”樓喻雙手扶在城墻上,笑容溫和至極,“你是知府,而我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世子,此功你當得。” 霞光絢爛下,年輕世子的臉愈發清雋,他著一身天青長袍,袍角隨風舞動,端得是霞姿月韻、飄然出塵。 只可惜,這般無害的外表下,竟藏著那般令人恐懼的兇獸! 郭濂無奈道:“殿下若有吩咐,還請直言。” 匪首已誅,金輪乍現。 樓喻轉首面對郭濂,神色銳利:“我要你上書朝廷,將陽烏山地界全部納入慶州府行政管轄內。” 郭濂搖首:“即便下官上書,朝廷也不一定會準奏。” “如今陛下不理朝政,貪官橫行,事情能不能成,只看孝敬到不到位。” 樓喻哼笑道:“不過一個山匪遍布的陽烏山,那些人壓根不會在意,他們甚至會巴不得你接手一個大麻煩。” 郭濂還能說什么?寫唄! 匪首被斬后,那群匪眾徹底安靜下來,再也不敢作妖鬧騰。 霍延和李樹依樓喻吩咐,將他們分成幾部分。 罪行極重的,全部拉回陽烏山挖礦,讓他們為以前的過錯恕罪。 樓喻抽調一部分兵力,專門監督他們的采礦工作。 罪行較重的,弄去鹽場產鹽,雖然如今鹽場已經改革,但這些人是罪犯,進入鹽場勞改必定跟普通鹽工的工作制度不同。 樓喻挑選包括趙雙四在內的數人,密切監督勞改犯的工作。 沒犯過多少大惡的,任憑他們自己選,當兵或墾荒都可以。 有些人眼饞府兵的待遇和威風,爭相參軍;有些人不想過刀尖舔血的日子,選擇種地。 如此,四千山匪被分配完畢,拉起去挖礦的有六百人,去當鹽工的有八百人,剩余兩千六百人,兩千人參軍,六百人開荒。 慶州兵力從四千增至六千。 可這還遠遠不夠。 樓喻并不著急,這世道流民只會越來越多,只要是逃往慶州府的流民,他都來者不拒。 若是流民不來慶州怎么辦? 恰好汪大勇他們的運糧隊又要出發了。 樓喻殷切交待他們,一旦路上遇上流民,一定要大力宣傳慶州對待流民的政策,他就不信沒人來。 汪大勇等人嘴角直抽,無語地離開慶州府。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樓喻召集眾位“元老”,于府衙共商慶州未來發展計劃。 他展開慶州府的地圖,纖長如玉的手點了一處地方,對眾人道:“在這里,我想建一座新城。” 一座與舊城相互依托、相互交融的新城池! 會議室一片靜默。 樓喻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 無非是覺得他多此一舉,異想天開。 他收回手,掌心托腮:“諸位皆可暢所欲言。” 楊廣懷問:“殿下為何要建新城?” “此次俘獲山匪數千余,增兵兩千,然府兵營屋舍有限,李樹,是不是?”樓喻問。 李樹點點頭,“確實不夠,幸虧現在晚上沒那么冷,要不然那些新兵不知多受罪。” 沒房子住能怎么辦?幕天席地唄。 想扎帳篷住,也得城內有空間啊。 樓喻又道:“之前那群流民到現在都沒房子住,陽烏山救下的女子想尋一處安身之所也很難。” 他輕嘆一聲,目露悲憫:“日后流民只會越來越多,可城內無處可居,不建新城,又能如何?” 李樹納悶道:“讓他們在城外鄉野落戶便是,何必要專門建新城?” “因為要‘新’啊。”樓喻故意吊他胃口。 李樹聽不懂,楊廣懷和霍延倒是明白幾分。 所謂的新,就是要建造一座完全屬于自己的城,在新城內,樓喻將擁有完完整整的掌控權,而非如今千瘡百孔的慶州府城。 楊廣懷仔細看地圖:“殿下是想以王府田莊為中心,建一座依山傍水的新城?” “沒錯,”樓喻微笑頷首,“山為天然屏障,水可載舟運船,建立新城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和源源不斷的資源供給,且此處距舊城很近,往來便利。” “往來便利?”李樹問。 樓喻懶得解釋那么多,“以后你便知道了。” 他環視眾人,問:“還有什么問題?” 霍延道:“需要我們做什么?” 樓喻欣賞他這般干脆的態度,不由贊他一眼:“需要你們服從任何安排。” 李樹立馬表態:“請殿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