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鐘鼎信徐步走過去,那邊一眾人露出敬仰的神色,主動問候。鄒紹言儀表堂堂立在他們中間,溫文爾雅的謙遜之貌尤為顯眼。 “這位是?”鐘鼎信有意向旁邊的人詢問。 “我來給您介紹,美國建筑設計新秀,華人翹楚——鄒紹言,現在任富恒集團項目開發首席執行官。”一位友人積極的向鐘鼎信介紹。 鄒紹言謙遜一笑,“您好鐘董,對您的事跡聽聞已久,今天看見您,依舊氣度凜然,我還是新人,需要向您請教學習之處,望你能多加提點。” “這么有能力的年輕人,還如此謙遜,后生可畏。希望以后有機會能與你多多合作。”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事必躬親。”一行人聊的愉快,鄒紹言不時地朝一個方向看過去,鐘鼎信注意到,余光輕瞥,了然一笑。“想必,你們年輕人需要更多地相處時間。”其余人循著話里的意思,看向從遠處走來的一對年輕人,正是鐘浩文和林琪。 鄒紹言先行上前,伸手與鐘浩文打招呼,鐘浩文想起剛剛他與姚以南跳舞時的舉止,心里難免有些厭惡,礙于場合,勉為其難地握了手,沒有愉悅的神色。 倒是邊上的林琪,今天格外的開心,或許她第一次以鐘浩文女伴的身份出席這樣的宴會,難掩內心的歡喜。 “你就是我父親從美國特聘的項目首席執行人?”林琪爽朗的打招呼,說著嬌俏一笑。 “是,初次見面,我叫鄒紹言。”此刻林琪眼里的鄒紹言就像每個少女最初對戀人幻想的那般樣子,溫文爾雅翩翩少年。他與鐘浩文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鐘浩文骨子里是桀驁自由,甚至有些許不受束縛的野性。 “我父親很器重你,不然不會將項目決策權過渡到你手中,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我會竭盡全力,一定不會辜負林董的委任與期待。” “集團如今面臨如此重大危機,希望我們同舟共濟一起渡過此次難關,像今日的萬基置地一樣,可以迎來它新的輝煌。” 鐘浩文在心里腹誹,這位大小姐旅居國外多年,想必一定不了解當年富恒集團與萬基置地深深地糾葛與淵源,此刻才能如此不介懷說出這一番高談闊論。 “一定。”鄒紹言簡短結束,顯然這位集團的大小姐養尊處優多時,自然不了解富恒現在的境況是多么窘迫,多說無益。 正當鄒紹言想抽身苦于沒有機會時,康毓淇明媚的從遠處走來,帶著明艷的笑容。林琪素來關注娛樂圈緋聞消息,對這位當紅的影視新星也算了解,今天看見本人,心里還是不由一驚,竟是如此美艷動人,難怪能與萬基置地總裁徐桓錚傳出緋聞。 而且今日她以特邀嘉賓出席,明星身份實屬商務晚宴唯一例子,不難看出,徐桓錚并不避嫌,男人都是這樣吧,如此吸引人的女人,何必裝出清高避之不及,曖昧不明的關系豈不是更耐人尋味。 林琪本能地偷偷看了一眼鐘浩文的神情,發現他的目光并沒在康毓淇身上停留,心里竊喜,倏然輕笑,手挽著鐘浩文與走來的康毓淇照面。 鐘浩文表現淡然,林琪與康毓淇打了招呼,畢竟有明星光環,她這個名媛千金心里也有幾分艷羨。康毓淇明顯是為鄒紹言而來,林琪借口離開,給了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謝謝你,剛剛幫了我,但你未免太入戲?”康毓淇控制音量,優雅的喝了一口香檳,眉眼間波光流轉。 “這件事情,我想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幫你。”鄒紹言的語氣清淡決絕。 “看得出來,你們認識,即使剛才那一次不算幫我,你應該也不希望他們訂婚吧?”康毓淇依舊面含微笑,讓旁人察覺不出她此時心里思慮的事情。 “我想你找錯人了,你想得到那個男人,抱歉我不能幫你。” “我以為你的目標是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康毓淇提到姚以南,嘴角不經意露出輕蔑的笑。 鄒紹言始終沒做答復,面色在耀眼的燈光中,卻添了說不出的晦暗。 康毓淇欲要繼續探聽鄒紹言與姚以南的關系,沈思思從后面走過來,面色不悅,顯然她的經紀人太了解她。 姚思思借口有事,康毓淇和鄒紹言曖昧的道別,“希望,我們還會再見。”說完康毓淇跟隨沈思思來到大堂門外。 “我們一會必須在宴會閉幕前離開,否則記者圍在酒店外很容易引起混亂,而且今天萬基開幕出了這么大的意外事件,你很容易被輿論導向牽扯其中,今時不同往日,徐桓錚訂婚了,很快就是有婦之夫,你最好別拿自己的前途去招惹他。” 沈思思色厲內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想她的事業葬送在往日的一面之緣上。商談間,徐桓錚的特助走過來。 “康小姐,沈小姐,今天多有照顧不及,怠慢之處,還請見諒,至于續約的消息,我已經通告公司公關部,這個消息過幾日等你新戲殺青的時候會公布,不知這樣安排可以么。”雖是康毓淇的個人安排,但張特助言談間始終看顧沈思思的臉色。 “如果可以這樣安排,再好不過,多謝之前你竭力幫我們爭取續約。” 張特助臉色竟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沈小姐的計劃案符合這次新樓盤代言的宣傳方向。”言談間,沈思思接了一個電話,趕回來的時候,面露難色。 “張特助,不好意思,接我們的車停在外面,可否安排安保人員控制一下外面的記者。” “當然,我去安排。” 康毓淇在經紀人和酒店人員的維護下,避開記者的厲聲提問,此刻關于她的話題依舊是和徐桓錚有關,但她卻落了下風,精致的面容,純白像結了冰霜,現出高貴的冷艷。 坐在車上,那些記者高聲提問的話縈繞于耳側,“康小姐,請問徐桓錚先生訂婚,你是什么態度,會參加之后的訂婚典禮么?” “康小姐,請問你還會繼續與萬基旗下的影視城續約么?” “康小姐,徐桓錚先生會出席你新戲的殺青慶祝么?”她的落寞和此刻受的莫名的譏諷,更添心里那股莫名的*,她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向勢在必得,倏然一笑。“思思姐,我會聽你的,不會主動招惹他,但事情還沒到最后,我就還有機會不是么,不過是訂婚而已。” 沈思思忍著怒氣,一方面因為康毓淇正直演藝活動上升期,正是演員發展的大好年齡,不想她斷送前途,另一方面,她所爭搶的是姚以南的未婚夫,她畢竟心疼過,照顧過的女孩,實在不想自己身邊如此親近的人去破壞她的幸福。 “你應該為你自己的聲譽負責,同時你不要忘記你與公司之間簽訂的合同,如果你的名譽受損,公司也會受影響,你要背負多少損失,你自己應該認真想想。” 兩人間冰冷的厲言混著外面涌動的車流和繁華的流光,浸于夜色。 在回別墅的路上,司機老周從后視鏡中窺探到徐桓錚面色不悅,他不敢輕易打破沉靜,徐桓錚側臉對著她,他的手在上車后,從她腰間抽離。姚以南微一偏頭,就看到一張清雋的面孔。 似乎是感應,又或者是她逃不過他凌厲的余光,徐桓錚不經意也偏頭看向她,看向身邊因柔弱而略顯單薄的女人,目光不經意變得如月光一樣溫柔,他側過臉,唇角不經意帶出笑意,怦然心動。 車行至別墅,徐桓錚并未讓老周停至門前,他開門繞到另一側,在車門邊,伸出手。姚以南在車上已經平復了心情,畢竟她與鄒紹言的事情,不該全然遷怪于徐桓錚,一個不愛她的人,她不能怨恨任何人。她平靜的接受了徐桓錚體貼的好意。 可就在她的手放至他手中的時候,本以為只是輕輕的扶起,但卻倏然被他緊握。甚至帶著熱切的溫度,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的感受傳遞于她,進了別墅花園,周遭寂靜,他將她的手拉到胸前,扣在他的胸口,他每一次的呼吸起伏和心跳,她感受的真切。 他們經過別墅花園里的百年古樹,樹下葉影斑駁,他站住,回身微瞇起眼,睥睨的看著身前的她,在這番景致下,她不由愣了一下,姍姍來遲的感受,傾覆她之前面對他時所有的感受。 ☆、第49章 緋聞(7) 來擁抱著我,形成漩渦。卷起那,熱吻背后萬尺風波。將你,連同人間浸沒。我愛你,亦是那么多。是誰在吞沒誰也奈何,是誰被卷入誰紅顏禍。來擁抱著我,形成漩渦。扭曲那萬有引力,倒海翻波。直到這世界澈底攪拌,清清楚楚只得我們——漩渦 月色迷蒙,萬千星輝,庭院闃然。姚以南的深眸因他身上溫熱的氣息,仿佛染上水汽極為生動。即使在暗夜中也不能掩蓋那種明亮。她的神色總帶著些許疲倦,徐桓錚低頭看了一眼,因為高跟鞋摩擦得有些微紅的腳跟,他彎身替她解開纏繞在腳踝上系帶的束縛。 姚以南垂眸看著他清爽精短的發,硬朗的脖頸,此時周身散著他身上特有的那種淡淡煙草和古龍水混合的味道。徐桓錚起身,什么都沒有說,在她面前一如往常那般沉默。 “為什么要這么做?”她的話,帶著輕嘆和一絲疲憊,是徐桓錚使她陷入無法坦然面對鄒紹言的窘境,可是帶離她逃離那里的卻也是他。 徐桓錚今晚所有的舉動和此刻體貼的姿態,她能感覺到并不單單因為肚子里的寶寶,她想知道他隱匿在心里的意圖。 徐桓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淡淡地說:“你想知道?” 姚以南沒有遲疑,“想.....”,話還未脫口,噫動的唇就被封住,吻措不及防地落下,映在她瞳孔中的那張面容無限放大,讓她就快忘記徐桓錚本來的樣子。 身體因為懷孕泛出疲倦,此刻更是掙脫不開他困著她的臂彎。姚以南慌亂地側過頭,卻躲閃不及,頃刻間,他身上的煙草氣息劃過她的唇。 她無法思考,無法呼吸,但是卻清楚地聽到,他對她回應的話:“因為你。” 傳入她耳畔的話像是廝磨,她在他的懷抱里,感受到他那異于冷漠外表下溫熱的胸膛,他松開禁錮她的手臂,卻沒抽離扶住她腰間的手。 姚以南訝異地看著他,兩人間是近乎相貼的距離,她慌張的后退,忘記纏繞在腳踝的系帶已解開,慌亂下不小心扭到腳,她忍不住因為吃痛輕聲說了聲:“咦”。 她想彎身去揉一揉扭到的地方,徐桓錚卻比她的動作還快,帶著緊張打橫抱起她往別墅走,凌亂卻急促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夜里,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心上。 她咬著唇忍著腳踝傳來的痛楚,徐桓錚的眉皺緊,行走的過程中,擔心地看了一眼懷里的她,此時此刻,她的睫毛輕顫著,垂下的眼眸在夜光下映出柔和的陰影。 文姨給他們開了門,看見徐桓錚懷里面色不佳的姚以南,緊張的問,“太太身體不舒服么?” 徐桓錚帶著些許自責的口吻,“不小心扭傷了腳,文姨,你能幫我去整理室把藥箱拿去樓上么?” 文姨急忙應下,往整理室走,姚以南因為這樣的姿勢,有些羞赧,看文姨走遠,輕聲說:“放我下來。” 但徐桓錚并未理會她的抗爭,他抱著她直接往樓上的主臥走去。姚以南心里是緊張還是害怕,她分置不清。 徐桓錚最后沒將她帶入他的臥室,沒錯那是他的禁地,連她都不能踏入,不知是松懈還是因為某種被隔絕安置在外的情緒作祟,她輕舒了一口氣,徐桓錚卻聽得分明。 他將她抱緊走進她的臥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急忙褪下她的鞋,想要知道她的傷勢。還好只是輕微扭傷,抹上藥酒和消炎止痛的藥膏就可以消退紅腫。 姚以南看著他不悅的神色,卻猜不出是因為什么,下一秒,徐桓錚的聲音帶著嚴厲,解釋了她的困惑,“你知不知道,剛剛的情況如果比現在嚴重,可能會流產。” 她也自責也擔心,可是這一刻他關心的只是未出世的寶寶,她被遺忘在外。 說不上因為什么,她以為自己不愛徐桓錚,所以可以不在乎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是此刻心里卻又因為他的冷落而難過,或者因為寶寶的牽系,讓她和面前這個男人有了某種在情感深處的羈絆,她并不能全然不在意他的態度和感受。 不知是否因為剛剛被漠視,她帶著賭氣和怨忿,學著他冷漠的神情,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擔心傷到孩子,既然現在沒有大礙,我可以自己上藥不需要你,請你出去。” 徐桓錚輕笑一聲,“你在鬧脾氣?”他眼里的姚以南是外表柔弱內心卻異常堅強的人,她極少表露出需要別人關心照顧的樣子,但此刻他知道她內心是脆弱的,是逞強,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怯弱。 姚以南不理會他的嘲諷,文姨的腳步聲從走廊靠近,不出一刻,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徐桓錚走上去,接過文姨手中的藥箱,里面的藥品一應俱全,他精準地找出需要的外用藥。 文姨去浴室拿了熱毛巾,邊敷邊幫著姚以南揉紅腫的傷處,帶著關心的責備,“懷孕應該處處小心的,你的身體還虛弱,幸好傷的是腳踝沒動筋骨,如果情況嚴重,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姚以南低著頭,聲音帶著愧疚說:“恩,以后我一定小心。” 徐桓錚從旁側給她敷藥,帶著謹慎。怕弄痛她又怕輕輕敷藥效果不好,力道帶著克制的溫柔。 文姨在一邊看著如此溫馨的場面,笑容溢溢,適時地說:“太太,你餓么,我做了一些宵夜。” 姚以南在孕期雜志上也看到過,孕婦除了特殊情況下,還是盡量不要有吃宵夜的習慣,于是婉言回絕,“我不餓的,麻煩你了文姨” “給她熱一杯牛奶吧。”徐桓錚知道姚以南在晚宴上沒吃什么東西,怎么會不餓,但是既然她沒胃口,這么晚了吃太多食物也不好,他也不強迫,牛奶可以安神的確適合她。 姚以南聽著徐桓錚的話并沒拒絕,現在她的感知集中在腳踝,集中在他溫熱的手上。已經沒有太多注意力分心在其他事情上。 文姨笑著應下,轉身走出臥室。此刻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只有無聲卻悸動的空氣飄蕩在兩人中間。 “好,好多了”姚以南感覺冰冰涼涼的藥膏已經緩解了疼痛,剛剛他力道均勻的按壓,也多少消了扭傷現出的紅腫。 徐桓錚看了一眼姚以南微紅的臉頰,收手起身,立在她的面前。“我給你放洗澡水。”說著沒等她的回應就轉身去了浴室,她在床上只聽見裟裟的水聲,那聲音好像能干擾她的心,她只覺得心跳伴著水聲連律動都失了正常的節奏,仿佛周身頃刻間寧靜,只有心動,意亂。 文姨進來的時候,徐桓錚已經安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姚以南故意別過去的側臉,不發一言。文姨也不打破這寧靜,將熱牛奶放在床頭柜上,“太太,還有些熱,過一會就可以喝了。” “恩,謝謝您,文姨,麻煩你了。”姚以南帶著歉意說。 “文姨,你去休息吧,這里有我照顧,你不用擔心。”徐桓錚難得帶著溫和的笑意,文姨似乎也感覺到意外,急忙回道,“那我就下去休息了。” 文姨出了房間,輕輕帶上門,現在他也有合理的理由繼續呆在這里,徐桓錚不急著解釋什么,過了一會看她依舊不開口,便說:“我扶你去洗澡。” “你,”姚以南不知道想到什么,臉上現出緋色,“不用你。”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連氣息都帶著顫動。 徐桓錚輕笑一聲,不理會她的抗議,說著就將她從床上抱起去了浴室,姚以南一路掙脫,徐桓錚故作嚴厲,“別亂動,不怕傷了寶寶么。” 姚以南咬唇,安靜下來,但依舊帶著嗔怪,他總是有理由有辦法脅迫她。 他把她抱進浴室,姚以南被他輕輕放下來,腳落地用不上力,站得不穩而且他還在這里,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辦,索性不動與他僵持。 “要我幫你脫?”徐桓錚故意逗她,迎上姚以南生氣的眉眼,輕笑一聲,兀自轉身出了浴室。 過了一會她從浴室出來,頭發還帶著水珠,他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毛巾,不顧她躲閃,扶她坐在床邊,站在她面前幫她擦著頭發。 姚以南沒有再刻意回避,或者她心里真的并不討厭此刻他的舉動。 干燥的毛巾上浸染頭發上一點一滴的水珠,他傾身,蹲在床邊,看到她淺淡的面容和因水汽滋潤的紅唇,忍不住吻了上去。 姚以南呼吸急促,慌亂間,瞳孔因措不及防而收縮,慢慢的歸于動心得沉靜。她不清楚此刻這種感覺是什么,難道只是荒唐無緣由地情不自禁? 此時的吻并沒有伴著心跳的悸動,但她卻不忍心推開他柔軟唇,她甚至有些依賴那唇間的溫柔,她的委屈和過往經歷的所有痛楚,好像在這一刻,都被他的唇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