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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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么樣!”曲母沉下了臉,她是曲家一族的族長夫人,氣勢還是有的,前幾天是因為相宜出事,她對曲二夫人等人有愧,才會低聲下氣,和顏悅色的對待她們,但可不要認為她就是那么好欺負的人了! “把相宜殺了?”曲母厲聲質(zhì)問:“相宜是曲家的女兒,若是因為這件事就要她的命,曲家的臉面往哪擱?!” “再說相宜只是殺了幾個丫鬟,沒有尊敬婆母罷了,這樣做的人大有人在,相宜只不過是被有心人暴露在人前罷了,你到底想怎么懲罰她?!” “呦,大嫂,瞧你護的,相宜是你的女兒你關(guān)心你愛護是沒錯,可是,有一句話不是說了嗎,‘子不孝,父之過。’這女不孝,不就是母之過了嗎?呵呵……”曲三夫人抬起袖子,掩住嘴唇諷刺的笑笑。 “原來三弟妹對我的意見這么大,”曲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那不如你來說,現(xiàn)在的形勢,為了曲家,你想怎么做啊?” “大嫂啊,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免得有人事后,說我手伸得太長,該剁了。”曲三夫人話有它意。 “哼。”曲母冷哼一聲,道:“那就按照我先前說的那么做吧,你說呢?” 被她詢問的曲父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好,相宜罪不至死,而且國公府也再無追究的意思,況且之前曲家和國公府也沒有太過密切的來往,如今最主要的,便是先將京中的流言蜚語平息下來。我們曲家雖然沒有國公府那般尊貴,可也不是旁人口中的笑柄!” “大哥說的對,我很贊同,三弟?”曲二老爺盯著曲三老爺。 曲二夫人還想說什么,被曲二老爺一瞪,就諾諾的不敢再說話了。 曲三老爺也點了頭,剩下過來旁聽的四個人并沒有發(fā)言的權(quán)利,他們過來,也不過是名字前,頂了一個“曲”字而已。 “那這件事,就交給二弟三弟你們兩人了。”曲父等兩人同意后,就和曲母離開了這個眾人聚集商議的大廳。 正主都走了,不管其他人再有什么不滿,都沒啥說的了,曲二老爺和曲三老爺各自帶著自己的妻子也跟著離開了。 沈芙收到鎮(zhèn)國公世子休妻的消息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世子夫人,然而,她一早認定的盛臨輝無法坐上那個位子,坐上了那個位子的盛臨遙卻已經(jīng)娶妻,眼見希望渺茫,她就轉(zhuǎn)而專心的攻略的盛臨輝。當不成國公世子夫人,當國公世子的大嫂也好啊。 就當她好不容易讓盛臨輝對她心動之后,盛臨遙卻休妻了,世子夫人的位子一下子空了出來。 這簡直讓她進退兩難嘛! 進吧,盛臨輝被她拋棄,盛家對她的觀感立刻會變差下降,那時候不要想世子夫人的位子了,想進盛家的門估計都難上加難。 退吧,她又不甘心,好吧,她本來就不甘心嫁給盛臨輝這樣的人的,但如今盛臨輝終于喜歡她了,她這樣放棄,豈不是功夫都白花了?而且,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幾個月前的宮宴上,皇上還開玩笑似的說要給她選個郡主駙馬,她還因為盛臨輝拒絕了皇上。 也因為這樣,盛臨輝才被她感動,開始喜歡她,她若是出爾反爾,皇上對她也會觀感越來越差的。 在陳凝看來,盛臨輝未來的成就是比不上他弟弟盛臨遙的。 一個是揮斥方遒,手握天下重權(quán)的鎮(zhèn)國公,一個頂天了就是一個手里沒什么實權(quán)的大將軍,誰厲害啊? 盛家已是滔天榮寵,為了盛家將來,盛臨遙不可能放棄手中的權(quán)利,這也就決定了盛臨輝日后永遠也不能接觸兵權(quán),他志在武功,一個武將,一個手里沒有兵權(quán)的武將,一個只會在危急關(guān)頭派出去打仗的武將,能干什么呢? ☆、第一百零六章 嫁給盛臨輝,一輩子是注定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同時也注定了她的丈夫無法成為一個權(quán)勢滔天的男人。 沈芙的未來,在她當初傾向盛臨輝時便已經(jīng)注定了,她魯莽的在竇靜妤面前表露了愛慕盛臨輝的心意,事到如今,已是落子無悔。 “你在想什么?”沈芙打開窗戶吹著冷風,冷不防身后有人輕輕的問了一句。 她“砰”的一聲關(guān)上窗戶,聲音驚醒了守夜的丫鬟,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細細的問道:“郡主,出了什么事嗎?” 沈芙看著大搖大擺坐在椅子上舉杯自飲的男人,淡淡的說道:“沒什么,只是本宮一不小心踢翻了繡墩。” “屋內(nèi)昏暗,郡主可否需要奴婢入內(nèi)清理一下?” “不用了,本宮只是口渴起來喝點水,現(xiàn)在本宮困得緊,你回原來的位置吧。” “是。”又是一陣刻意放低了的腳步聲,然后消失了。 直到四周再次安靜下來,沈芙才在只點了一支長明燈的屋中問道:“你現(xiàn)在過來干什么!” “我是想來看看,郡主有沒有被事情煩的睡不著覺。”柳旸聲音中帶著笑意,語調(diào)因為夜晚放的極地,但在這安靜到只剩下呼吸聲的房間里,沈芙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那你看也看過了,也該走了。”沈芙微微沉下臉色,道:“你應(yīng)該走了。” “以后,我的房間,你還是不要再像這樣子進來了。” 柳旸搖晃著杯子的手微頓,他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道:“你,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 “沒錯。”沈芙道:“我要嫁給盛臨輝。” “……恭喜。”柳旸精致到一絲不茍的面容上緩緩浮上一層笑意,溫暖極了,好似真的是在為沈芙開心。 “我可不敢承受你的恭喜。” “怎么,難道你以為我不是真心的?”柳旸放下杯子,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注視著她,道:“我可是非常真心誠意的在祝福你。” 沈芙轉(zhuǎn)身,避過他的視線,她微微低頭,道:“真是難得,你竟然會祝福我。” “不過,這句祝福,還是等到我和盛臨輝的婚期定下了再說吧。” “雖然我已經(jīng)提前送了出去,不過到時候再說一遍也無妨。重要的是,希望到那時,你不會少了我一封喜帖。” “自然不會,你幫了我這么多忙,我一定會請你來喝喜酒的。”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柳旸話音落后,屋子里再一次的恢復(fù)了安靜。 兩人相顧無言,沈芙想著要盡快把他送走,就找了個借口,道:“我有點累了。” 柳旸恍然,他站起身道:“那我就告退了。” “嗯。”沈芙一個點頭的功夫,柳旸就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柳旸這一次來過的痕跡,就只有桌上的那一只孤零零的茶杯而已。 沈芙上前,伸手摩挲了茶杯的邊緣。 回想起來,柳旸每次過來,都會在她這里倒杯茶喝,然而每次走之前,他都會仔細的將茶杯放回原位,分毫不差。 沈芙撿起茶杯,將它放回原位。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的合作將要宣告結(jié)束罷了,像她這樣大方的主顧,可不多見吶。 沈芙笑笑,回到床榻前,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很快的,沈芙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她的床前突兀的多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昏暗中的長明燈火因為他到來勾動的空氣有些跳躍,柳旸淡淡的看了一眼,復(fù)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沈芙沉靜的睡顏上面。 說來也奇怪,明明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燦若驕陽,嬌艷動人,宛若一團烈火。而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卻又安靜的不像話,就像現(xiàn)在一樣,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那起伏的弧度極為勾動人心。 勾得柳旸有些心癢,他伸出手指,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戴有冰冷的鑲著利刃的黑色手套。 他動作迅速而又輕巧的摘下手套,蒼白而又細長的手指觸碰到沈芙的臉頰。 手下溫潤而又富有生機的感覺,滑膩的皮膚質(zhì)感讓他頗有些流連忘返之意。 柳旸的動作大了一點,他看見沈芙的眼皮微動,驚得他連忙收回手。 可就在下一刻,他臉上露出了苦笑。 進來時,他就往屋子里吹入了迷香,沈芙從沒有一次不中招的,或許可以這樣說,沈芙對他不設(shè)防,相信他不會去而復(fù)返對她做出什么事情。 可惜每一次夜晚造訪,他都會像這樣去而復(fù)返,然后,趁她在睡夢中無法蘇醒,輕撫她的臉頰,做一些她清醒時他永遠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柳旸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隨后消失了蹤影,一來一去之間,除了長明燈搖曳的燭火,再無其他能夠證明他來過的痕跡了。 我對你萬般柔情,可惜,你還是要投入別的女人的懷抱! 陳凝一手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揮到地上,她一整天的成果全部被她毀之殆盡。 “小姐!”香蘭和阿薇擔心的守著她,也沒工夫去關(guān)心地上的紙張,她們只求陳凝能夠安靜下來。 陳凝臉上還帶著絕望之意,她這樣的人,難道永遠也無法得到幸福嗎?! “盛臨輝,你為什么不等我?!”陳凝好沒道理的大喊,她喊完,又灰心喪氣的蹲下來,將頭埋到膝蓋里,無聲的淚流滿面。 柔媛郡主沈芙與鎮(zhèn)國公大少爺定親了,兩人成親的日子就在下個月初三,只剩下二十六天了。 他們的婚期定的太倉促,但幸好國公府的下人已經(jīng)有了豐富的經(jīng)驗,所以準備起來也很方便。 陳凝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她以為自己能夠想出方法從左相府這個巨大的牢籠中逃出去,然后再去和盛臨輝相會。 她對之前茭白來找過她完全不在意的,感情上的事情,誰能任憑心意主宰呢?竇靜妤不讓盛臨輝來找她,豈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懷,能夠讓盛臨輝一直記得她嗎?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盛臨輝居然一點都沒有想過要來找她,被禁足的這整整一年零三個月,盛臨輝一次都沒有來過。 而且,如今他已經(jīng)要娶另一個女人了。 陳凝此時好后悔好后悔,她為什么沒有早早的想辦法從這里出去,不再被這個院子困住,否則的話,現(xiàn)在盛臨輝成親的對象說不定就是她了。 反正盛臨輝早就已經(jīng)確定沒了繼承爵位的權(quán)限,這樣一來,他娶她這個庶女,也沒人能說多么的不對了。 可惜的是,后悔兩字永遠寫不出來,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陳凝現(xiàn)在想出也出不去了,陳夫人在這一年的時間里聲威更重,她現(xiàn)在完全只靠著陳夫人每個月給的月銀活著,若是哪次陳夫人給的少了或者忘了給,她每個月只能粗茶淡飯,連個好菜都吃不到了。 陳凝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坐到床沿上,阿薇心疼的勸她:“小姐,您別哭了,您要堅強起來啊。” “我不想堅強!”陳凝發(fā)泄似的說道,她聲音中帶著哽咽,她道:“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能夠來為我撐起一片天?” 她這一年里抄來的書籍紙張堆滿了一個又一個箱子,然而沒人把它帶出去印刷成冊。因為陳夫人已經(jīng)勸好了陳藝之,女子無才便是德,當今圣上對陳凝的感官明顯不怎么好,否則就依陳凝當初的才名,為何一點賞賜都沒有? 陳藝之被她勸住了,而且仔細回想一下,就算在陳凝當初名聲最盛的時候,皇上也沒有一絲一毫對她這個才女感興趣的模樣。更何況前朝的那個才女名聲很重,引得女人□□,稱了帝,這能讓任何一個帝王都引以為鑒。 皇上沒有要她的性命就是天大的仁慈了,還想什么賞賜。陳藝之后怕的想到,然后以前還想著拿陳凝寫的文章出去印書發(fā)表的想法也沒了,他巴不得陳凝現(xiàn)在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不過做的過分也不好,都是他的女兒,更何況陳瑤死去一年了,她的身影漸漸由陳薔代替了,陳藝之也很少再懷念陳瑤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走不出來,否則對他的健康也無益。 所以陳藝之依然讓下人給陳凝送著紙筆,卻從來沒有親自跟她說過幾句話,就連過年的時候,全家團圓歡聚一堂的日子,陳藝之也將陳凝視作不存在。 陳凝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抱著期望抄著書,握筆的手都磨出了老繭,她沒有昂貴的保養(yǎng)珍品保養(yǎng)手指,現(xiàn)在手指指節(jié)粗大的難看,根本不像以前那只美麗修長的青蔥玉手了。 陳凝在年華最好的歲月中蹉跎,若不是今朝外邊傳來了盛臨輝另娶她人的消息將她從不實際的奢望中驚醒,恐怕她仍然會繼續(xù)蹉跎下去,然后,被陳夫人嫁給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男人為妻。 這樣光是想就好可怕,陳凝捂住頭,她的眼睛閉上而又睜開,看著眼前兩雙充滿對她的關(guān)心擔憂之情的眼睛,陳凝想,她是時候振作起來了。 不只是為了她自己的未來,也為了這兩個對她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丫鬟,她也要振作,為自己爭取最好的未來。 ☆、第一百零七章 僵笑著送走最后一位賓客,丁管家揉了揉自己笑得酸痛的臉頰,轉(zhuǎn)頭進了大門。 “三少夫人。”迎面走來一個斜云髻的女子,丁管家接著門口亮堂的燈籠看出她的模樣,出聲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