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臨毅到了啊,快坐。”竇靜妤溫柔的說道。 “嗯。”盛臨毅坐在盛臨遠旁邊,盛臨遙來了之后,就坐到盛懷瑾旁邊。 一家人除了面壁的盛臨輝都到齊了,竇靜妤道:“人都齊了,上菜吧。” 丫鬟們一個個的手中端著托盤,將托盤上的精美菜碟放到桌上擺好,期間竇靜妤制止了盛臨遠吃點心的念想,命人將開胃的湯舀了一碗給他放著。 飯菜上齊后,盛懷瑾說了一聲可以吃了之后,三個年輕男孩行動迅速的吃東西,難得的是吃飯時的動作也不失優(yōu)雅。 等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竇靜妤放下筷子,吩咐讓人收拾桌子,盛上消食的茶水。 “臨遙,臨毅,你們年紀都不小了,有沒有意中人啊?”竇靜妤笑瞇瞇的看著他們。 “娘,沒有。”盛臨遙干干脆脆的說道。 盛臨毅道:“沒有啊,娘,你忽然問這個,難不成,是要給我兄弟二人相看親事?” 竇靜妤點了點頭,道:“嗯,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這件事早該提上議程了,不過,之前娘一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竟然沒顧上你們。” “臨遙,你聽說過禮部尚書家的大小姐嗎?那孩子品貌上佳,性子也溫和,更難得的是,她還有一手好廚藝,這年頭,會下廚的大家小姐可是少之又少啊。”竇靜妤望向盛臨遙,禮部尚書家那位小姐名叫曲相宜,而禮部尚書也是幾代清流,與國公府這樣的貴胄之后可謂是相差巨大。 盛臨遙搖了搖頭,他并未聽說過禮部尚書家的曲相宜,工部清閑的時候,能讓人長出草來,但忙的時候,卻讓人恨不得多長幾雙手腳。可惜盛臨輝一入工部就趕上了最繁忙的時候,整日里忙的天昏地暗的,哪有機會去聽什么閑言八卦? “沒見過啊,不過娘這有她的畫像,曲大小姐姿容都是上上之選。”竇靜妤說的極為滿意,盛臨遙對這不置可否,他淡淡的說道:“此事全憑娘做主。” “瞧你說的,臨遙,這可不光是我選過的,你父親他也幫忙了的。”竇靜妤的視線移到盛懷瑾身上,盛懷瑾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謝謝父親。”盛臨遙恭敬的說道,盛懷瑾聞言應了一聲:“嗯。” “剩下臨毅了,臨毅,你聽說過方從文大學士的掌上明珠嗎?”竇靜妤將注意力集中到盛臨毅身上。 “方從文大學士?”盛臨毅表示沒聽說過。 “方大學士世代書香,他的掌上明珠名字就是方明珠。” “明珠?”盛臨毅輕輕重復了兩個字,嘴角上挑,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娘覺得方小姐人很不錯,當然了,這只是娘從紙上得來的,你們?nèi)羰乾F(xiàn)在沒什么疑問,娘就抽個時間上門拜訪這兩家。”竇靜妤道。 ☆、第六十七章 竇靜妤說完后,盛臨遙和盛臨毅兩人異口同聲道:“一切但憑娘做主。” 盛臨遙不用說,他為人一向嚴肅而且重規(guī)矩,婚姻之事他跟本沒想過要去反抗。 而盛臨毅,上輩子他瞎了眼看錯了一個女人,給他帶來的陰影到現(xiàn)在還未消退過。更何況他對竇靜妤是心懷愧疚的,執(zhí)意忤逆了深愛他的母親,最后卻下場凄慘,重生之后,他是下過決心在這方便絕不和竇靜妤起什么矛盾的。 他對女子已經(jīng)沒了多大的興趣,娶什么人隨意而已。 聽到兩人的回答,竇靜妤滿意一笑,不經(jīng)意間,又想起了盛臨輝,她感嘆道:“若是臨輝能像你們這樣聽話,又何至于鬧出這些事情?” “娘,發(fā)生過的,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們應該往前看。”盛臨遙道。 “娘,二哥說的沒錯,您不要再往心里去了,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凡事還有我們兄弟呢!”盛臨毅附和道。 “娘,有我們!”盛臨遠在她身邊狠狠點了點頭。 竇靜妤展顏一笑,她伸手摸了摸盛臨遠的頭頂,“嗯,娘還有你們呢。” 她看向盛懷瑾,盛懷瑾恰好也看過來,竇靜妤迎著盛懷瑾的視線微微一笑,盛懷瑾眼中也顯露了不常有的笑意。 一個月后,盛臨輝禁足結(jié)束。 盛臨輝站在盛懷瑾的書房里,他面前不遠處是盛懷瑾的書桌,平常堆滿了公文的書案上此時放了一層厚厚的紙張。 他心里忐忑不安,盡管此刻盛懷瑾還未進來,但他卻依然有些發(fā)憷。 不為別的,盛懷瑾積威深重,盛臨輝禁足這一個月因為盛臨毅之前送來的話,很是焦頭爛額,而且他抄寫的《禮則》最后一份還少了一頁,因為最后紙不夠了,他前面浪費的太多了,而后來就算心中謹慎,卻還是不免寫錯了些許。 不知道父親究竟會不會看得出來,盛臨輝臉上沒了往日的大大咧咧,他雙手交握于身前,手心里出了一層的汗。 “吱呀”一聲,門開了。 盛懷瑾邁步走入書房,瞧見他后,清淡的說了一句:“來了啊。” “兒子見過父親。”盛臨輝慌忙說道。 “嗯。”盛懷瑾點了點頭,走到書桌前。 案上那厚厚的紙頁極為顯眼,盛懷瑾并未走入書桌后面,站在離盛臨輝并不遠的地方,他伸手拿起了一張。 他的心臟忽然緊緊地提了起來,猛的低下頭,不再看過去。 “抬起頭來,畏畏縮縮的像什么樣子!”盛懷瑾轉(zhuǎn)眼就看見盛臨輝那一副垂著頭的熊樣,頓時皺眉輕斥道。 “啊!是,父親。”盛臨輝急忙抬頭,看向盛懷瑾的雙眼內(nèi)有一絲閃躲。 盛懷瑾當然沒錯過,他卻沒說什么,伸手將那厚厚的紙張拿起來一點,粗粗地看了一遍。 “寫的不錯。”盛懷瑾盯著臉上神情驚喜不已的盛臨輝,眼中意味難明。“但我要你抄寫《禮則》的意思,你明白了沒有?” “父親,兒子明白了。”盛臨輝道:“我日后,定會時刻恪守禮節(jié),時時警惕,不會再犯上次的錯誤。” “不僅如此,臨輝,你雖涉世未深,但行事務必要謹慎小心,萬不可再像從那樣,說話做事不經(jīng)過思考,這一點,也是我不選擇你的緣故。”盛懷瑾沒有顧忌太多,“我知道你心中對世子的人選不是你心中還有怨言。” 他看了盛臨輝一眼,盛臨輝表情有些失落,他道:“父親,我清楚我遠遠比不上臨遠,以后,我會放下這些說不清的心思,好好輔佐臨遠的。” “你明白就是最好的,我不希望你們兄弟之間發(fā)生手足相殘的事情,那樣的話,你娘她會很傷心。”他瞥了盛臨輝一眼,道:“你娘她為你們付出了很多,可你呢,臨輝,你為她做了什么?僅僅只是說些話逗她開心就好了?” “兒子知錯了。”盛臨輝吶吶的說道。 “爹娘照顧自己的孩子是應該的,但遠遠不是必須的,你娘她大可以將你們拋給下人,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的,可她為什么要這樣折騰來?難道存心是想讓你們不高興?她到底圖什么這樣做?!臨輝,做人得知恩圖報,你若對自己的母親都做不到,又何談對自己朋友呢?” “父親……” “你應該好好學學你的弟弟,起碼他們都很聽你娘的話,不會做出什么讓她生氣傷心的事情,而且,從古至今,婚姻大事,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生來這么長時間,從未聽別人說過,父母健在的人會想要自己親自決定另一半的人選。”盛懷瑾第一次這樣絮絮叨叨,他可謂是用心良苦:“盲婚啞嫁的人多了去了,為什么你這么特殊?說難聽點,就是你值得嗎?臨輝,你年紀不小了,可卻連一子半女都未留下,近年邊關戰(zhàn)事又起,蠻夷又重振旗鼓,欲顛覆我大周河山,你們這一代是注定要上戰(zhàn)場的,往壞處想,萬一你回不來了,那又該怎么辦?!” “父親,我,之前是不喜歡陳瑤。”盛臨輝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不喜歡就能拿出來當借口嗎?”盛懷瑾語氣有些冷厲:“我還是那句話,臨輝,你憑什么認為你那么特殊?” “我……”盛臨輝頓時啞然。 “功未成,名未就,你除了鎮(zhèn)國公府長子的名頭,還有什么?你若生在平常人家,哪里能夠讓你這般任性?!” 盛臨輝垂頭不語。 “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盛懷瑾道。 盛臨輝低低的應了一聲,就聽盛懷瑾又道:“不過,明日晚上之前,我要看到你少的那一張的一百倍。” 盛臨輝心中咯噔一下,宛若大石落地,他連聲道:“父親,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把一百張交齊的!” “下去吧。”盛懷瑾將手上的東西隨手放在書桌上,淡淡的說道。 “是,父親,兒子告退。”盛臨輝恭謹?shù)恼f完,皺眉走了出去。 “端茶過來。”盛懷瑾吩咐道,他的聲音也不高,但門外立刻有人端著一杯茶送了進來。 盛懷瑾掀開杯蓋,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沙啞的嗓子,果然一次說這么多的話實在太難受了,以后還是少說為妙。 一個月的時間,能做的事情很多,竇靜妤已經(jīng)和曲府方府兩戶人家交換了子女的庚帖,商議了婚禮事宜了。 如果認真去做某件事的話,時間過得真的很快,竇靜妤從忙忙碌碌的準備婚禮過程中回過神來后,才發(fā)現(xiàn)一個月已經(jīng)過去,盛臨輝已經(jīng)從祠堂出來了。 所以聽到盛臨輝來請安的時候,她有些驚訝。 茭白在一邊輕輕提醒道:“夫人。” “哦,臨輝來了,快讓他進來吧。”竇靜妤道。 盛臨輝臉頰有些消瘦,身體被衣服遮掩,她看得不太分明,卻依然能夠察覺盛臨輝他瘦了好多。 “兒子參見娘親。”盛臨輝單膝下跪行禮問安。 “快起來!”竇靜妤身子離開了座椅,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想要伸手拉起他。 “娘,兒子知錯了!”盛臨輝沒有起身,他低著頭,沉痛的悔過。 “知道就好,來,快起來,地上涼,你小心別著涼了。”竇靜妤心疼的催促道。 盛臨輝依言起身,他眼眶微紅的看著竇靜妤,竇靜妤蹙眉問道:“臨輝,怎么了?” “娘,在祠堂這一段時間,兒子想了很多,兒子身為您的長子,卻屢次犯錯,不僅沒有做到為弟弟樹立榜樣,還讓您擔心生氣,著實不孝!”盛臨輝在盛懷瑾那里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出來,他雙眼眼眶濕濕的,眼中蘊含著淚水,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犯錯知道改就好,臨輝,你懂事娘比誰都開心,開心的不得了。”竇靜妤心中盡是苦盡甘來之意。 “娘,您沒放棄兒子,是兒子的大幸!”盛臨輝被竇靜妤的話所感動,這世上,恐怕只有母親會不計前嫌的接受孩子的悔過吧,縱使此刻之前盛臨輝心中還有些許怨氣,現(xiàn)在也飛得無影無蹤了。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我怎么會輕易的放棄你呢?傻孩子!”竇靜妤輕嗔一聲,她拉著盛臨輝雙手,手掌觸感有些冰涼,頓時竇靜妤心疼道:“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沒等盛臨輝接話,她扭頭便催促茭白:“茭白,廚房里是不是還熱著人參烏雞湯?快讓人送來讓大少爺喝點暖暖身子,瞧這手涼的,哎。” “是,夫人。” “娘,不用這么麻煩了,我喝點熱水就行了。”盛臨輝阻止道。 “哪里麻煩?不過是她們跑個腿的功夫而已。祠堂里那么涼,回想起來,這一個月的天氣也不好,臨遠都病了,你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可得吃點好的,補一補!省得傷了身子。” “臨遠病了?娘,臨遠現(xiàn)在還好嗎?”盛臨輝一聽連忙追問道。 “臨遠他啊,下人照顧的不盡心,晚上他蹬了被子竟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硬是讓他早上被凍醒了,這下人啊,不敲打,就是不知道盡心盡力!”竇靜妤說著說著就生起氣來。 “娘,您別生氣,這些不盡心的下人,干脆全部打發(fā)了,省得他們光吃不干,時刻偷懶。”盛臨輝也跟著說道。 “說起這個,我這氣就壓不下來,臨輝,你說說,這下人照顧不盡心,不應該罰嗎?可臨遠就是要護著那個下人,還說什么要打那下人就先打他!你說這像話嗎?!”竇靜妤氣憤的說道。 “真是不爭氣!”竇靜妤緊皺著眉頭,對盛臨輝道:“一會兒你去看看臨遠吧,他現(xiàn)在還有些發(fā)熱,臨毅說過,已經(jīng)不要緊了,咱們都能去看他了。” “嗯,我知道了。”盛臨輝點頭應道。 ☆、第六十八章 “三少爺,大少爺來了。”韓生帶著盛臨輝進了房間。 盛臨遠沒什么精神的躺在床上,眼睛也瞇著,聽到動靜后動了動頭。 “臨遠,身體怎么樣了?”盛臨輝迎著他突然亮起來的雙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