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阿瑤,”陳瑤一進門就聽陳母在喚她,她一眼看過去,陳母臉上帶著幾絲憂慮,這讓她心中不禁“咯噔”一聲,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女兒見過娘親。”陳瑤上前福了福身,陳母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娘,您叫女兒來是為何事?”陳瑤問道。 陳母嘆了口氣,道:“剛才國公府的大公子過來了,他送來的玉肌膏你用了沒?” 陳瑤臉色微淡,道:“還沒來得及。” “你啊,娘就知道你在耍性子,但這事關你的身體,萬不可任性。”陳母將她的手抬了起來,輕輕撫摸她受傷那只手的胳膊。 “女孩子身體上留了疤就不好看了,何況你的傷還是在手上。那玉肌膏,最是好用了,就那一小瓶,都能讓京中的夫人們搶破了頭,盛公子能給你送來這個,也是對你有心的。”陳母見她臉色并不好,便用言語寬慰她。 陳瑤不為所動,她甚至有些哀傷的道:“說不定是國公夫人讓他送來的。” “阿瑤……” “娘,先不說這個了,您能告訴我,盛公子他對您說了什么嗎?”陳瑤直言問道。 “娘也不瞞你,國公夫人明日邀我過府一敘,盛公子他做了個傳話筒。”陳母說完,陳瑤慘然一笑。 “他果然不是專程為了我來的。”陳瑤差點將眼淚也笑出來,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娘,不用為我擔心,我堅強的很。” “娘知道你最是好強,可咱們女人不就是為了個好丈夫和兒女?你若早按娘說的,別太對他上心,如今有何至于此?”陳母又氣又心疼:“娘統共就只有你和你大哥兩個出色的兒女,你meimei娘是指望不上的,可你還未嫁入國公府,就受了這么大委屈,如何能讓娘放心?” “娘,可我就是喜歡上了他,一想到他不喜歡我,我心里就跟被針扎一般,難受無比,不得安生。”陳瑤拍了拍胸口,哀傷的道。 “作孽啊!”陳母無奈的哀嘆,她道:“像咱們這樣的女子,哪能有愛啊,若是娘跟你一樣,喜歡上你爹,娘恐怕熬不到現在。” “娘,我……” “本以為,國公府家風嚴謹,如今的國公老爺連個通房都沒有,他的兒子前途也是一派光明,你身上有這門親事,就是頂好的,可惜,哎!”陳母恨恨的嘆了一聲:“你如今都十八了,再不嫁,相府都壓不下那些閑言碎語了,明日和國公夫人說話的時候,娘一定要催催她!” “可是娘,女兒有點害怕。”陳瑤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恐懼。 “害怕什么?” “女兒怕,女兒也說不清,好像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陳瑤搖頭。 “傻孩子,別胡思亂想了,既然國公夫人都送上了這么好的機會,娘一定要趁這個時候把你們兩個的親事談妥!”陳母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但不知為什么,陳瑤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感愈烈。 “娘,您明天,還是小心一點,女兒還是害怕。”陳瑤握緊了陳母的手掌。 “好,娘一定萬分小心,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等著娘的好消息吧!”陳母笑吟吟的道,而后她又敲打陳瑤身后的丫鬟:“阿薇,侍玉,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照顧大小姐,如果大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本夫人的手段會讓你們好好享受的!” “是,夫人!”兩個丫鬟跪下應道。 “對了,阿瑤,那玉肌膏你一定要抹啊,別不用。”陳母叮囑道。 “嗯,娘,女兒記住了。”陳瑤乖巧的點頭。 清晨的霧氣伴隨著細碎飄灑下來的雪花降臨,前幾日剛剛回暖的氣溫瞬間降低,讓剛從暖和屋子里出來的茭白打了個冷顫。 “呼。”茭白捧著著雙手,低頭往手掌里吹了口氣,然后快速揉搓起來。 荷云端著銅盆過來了,身后跟著一群端著洗漱用具的丫鬟們,荷云帶頭,看到她就行了個禮:“茭白姑姑。” “嗯,今兒怎么這么慢?”茭白倒也不是責備,只是天氣有些冷,竇靜妤醒得有些早。 荷云也知道,就道:“這不又下雪了,奴婢等手腳都凍僵了,走動起來有些不麻利,姑姑就原諒這一次嘛!” “就你會討饒!”茭白笑著回了一句。 “姑姑,您大人有大量。”荷云笑嘻嘻的道。 “那好,我就做一次主,上次丁管家說,前幾天送來的那批碳數量多了些,幾個主子用不完,還想做儲備來著,不過,你今兒說了,我就去給他說一聲,讓他從大頭里拿出來一點,讓你們也用點。”茭白感覺手暖和了,就停下了動作。 “太感謝茭白姑姑了,姐妹們,咱們快謝謝茭白姑姑!”荷云一聽滿臉喜色,她身后的丫鬟們也嘰嘰喳喳的謝茭白。 “好了好了!”聲音有點吵,茭白便沉下了臉色,故意道:“再不安生點,這碳可就沒有了!” 話一說完,聲音就沒了,茭白很滿意的笑了笑,道:“夫人還等著呢,動作都麻利點!” “是。” 竇靜妤洗漱完,坐在梳妝臺前,身后的丫鬟正為她梳頭。 竇靜妤忽然問道:“今兒個外邊是不是下雪了?” “是,夫人。”茭白應道。 “雪不大,但看樣子不到明天,是停不了的。” “我昨天還邀請陳夫人來著,就是看著這幾天天氣還不錯,誰知今天就下了雪。”竇靜妤嘆了口氣。 “夫人,您別擔心,陳夫人今天會過來的。” “我不是說這個,哎,年紀一大,就容易東想西想。” “夫人……” “這事兒我也有點對不住陳夫人,昨日若是讓臨輝暗示一下她,那就好了。也能讓她有個準備。”竇靜妤眉間掛上了一縷愁色。 竇靜妤隨后閉口不談,吃完早飯,在外邊走了一圈,渾身冷冰冰的回來,坐在屋里暖和了一會兒,陳府派了人過來。 “我家大小姐昨日夜里受了涼,感染了風寒,病得正厲害,我家夫人為了照顧大小姐,脫不開身,就命小的過來告訴夫人您一聲,今日不能來了。”陳府的下人如是說道。 “陳小姐病了?”竇靜妤皺了眉。 “是的,說起來小的就傷心,大小姐如今已經燒得迷糊了,都開始說胡話了!”那下人抹了把眼淚。 竇靜妤見狀也不禁有了幾分憂傷,她道:“前幾日我見她,整個人還是健健康康的,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夫人,小心身體。”茭白在旁邊勸了勸。 “小的該死!竟惹夫人傷心!”陳府的人也聽過竇靜妤體弱的名聲,急忙自責道。 “不礙你的事,是我自己,這樣吧,你回去告訴陳夫人,我明日就去探望陳小姐。”竇靜妤道。 “夫人,這可使不得!”他連忙搖頭阻止,茭白也在一邊勸:“夫人,您萬萬去不得。” “有什么去不得的!”竇靜妤輕斥了一聲,她現在身體好得很,可不怕什么風寒。 茭白依然不贊同,那可是風寒啊,而且陳府那人已經說了,陳小姐已經快要燒糊涂了,可見病得多嚴重,夫人您再去那里不是添亂嗎?而且去了陳府的人還要顧著您的身體,若是您在那里染了風寒,陳府還能落得了好? 在茭白和陳府下人的連連勸阻下,竇靜妤也只好放下了去探望的想法,竇靜妤命人送走陳府的人后,對茭白也拉下了臉色。 “茭白,我現在身體好得很,去看看陳小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竇靜妤有些不滿的說道。 “夫人,剛才那人說話言語不清的,奴婢又沒見到人,不知道陳小姐現在真正的病情,奴婢哪敢讓您去探病?”茭白苦心勸道:“而且夫人您身體好是好了,可您身子前些日子虧損的還沒養回來,真有個萬一,您讓奴婢怎么活啊?!” “瞧你說的,哪有這么嚴重啊。” “事關您的身體安全,奴婢萬不可有一絲馬虎。”茭白嚴肅的說道。 “但陳小姐病了,國公府作為她未來的親家,不能置之不理。”竇靜妤道。 “夫人,奴婢替您走一趟吧。”茭白自告奮勇。 “也好。”竇靜妤想了想,道:“你將庫房里的藥材補品帶過去,陳小姐這一病,定是元氣大傷,屆時一定需要這些補補身子。” “是,夫人,奴婢一定會辦妥的。”茭白道。 “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別只顧說我,忘了自己。”竇靜妤叮嚀道。 “是,夫人,奴婢也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茭白笑著說道。 “嗯。” 荷云得了竇靜妤的吩咐,將手中正忙活的繡活放到一邊,小跑著去了盛臨輝的院子。 “誰?”盛臨輝院子的門房聽到腳步聲走了出來,一見是夫人身邊的荷云,連忙帶了一副笑臉道:“原來是荷云姑娘,不知道荷云姑娘有何貴干?” 荷云氣喘吁吁,她站定身子,雙手叉著腰緩了緩,道:“大少爺在嗎?夫人派我來告訴大少爺一點事兒。” “真是不巧,荷云姑娘,大少爺剛才出去了。”門房道。 “出去了?”荷云蹙眉問道:“去哪兒你知道嗎?” “荷云姑娘說笑了,大少爺去哪兒怎么會跟我說。”門房賠了個笑臉。 “哎,大少爺回來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我就先告訴你,你等大少爺回來再告訴他。” “好嘞,我一定把荷云姑娘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是我說的,是夫人說的。”荷云正色道:“陳家大小姐生了大病,若是大少爺回來了,便讓大少爺表示一下。” ☆、第五十六章 盛臨輝當晚并沒有回來,第二天辰時才從外邊回府。 “表示?”盛臨輝對母親留下的話有些不解,他坐下來,道:“所以,我該去看她?” “夫人應該是這個意思。”長貴附和道。 “可娘不是已經答應我要取消婚約了嗎?”盛臨輝皺眉不滿道。 “少爺,但在未解除婚約之前,您應該去探望陳小姐,否則,在外人看來,您就是無情無義。”長貴給他解釋道,盛臨輝身手好,但腦筋上就不怎么靈活了,他與季鴻儒相比,季鴻儒能勝他一大截。 盛臨輝不愛讀書,盛懷瑾小時候還逼著他讀過幾天書,可后來見他實在是不感興趣,就沒有再強迫他了,導致盛臨輝到如今還有些不通人際,好在他身上沒發生過“何不食rou糜”這樣的事情。 “真麻煩。”盛臨輝不耐的說了一句,站起來抓過下人手里拿著的披風,邁著長腿出了房門。 “少爺,你慢點!”長貴也跟了出去。 盛臨輝邊走邊伸手抖開披風,披到肩頭,系上系帶,大步流星的走過下雪的庭院,隨手接過門房遞來的傘。 “少爺,這是夫人剛剛讓人送來的東西,說是讓您帶著過去。”門房將手中的深藍色錦盒交到他手中。 盛臨輝也不打開盒子,等到長貴趕上來后將盒子放到了他手里:“我娘給的,你拿好了。” “是,少爺。” “大少爺,小的已經將馬給您備好了!” “嗯。”盛臨輝走到馬房的下人牽出來的駿馬旁邊,輕巧的翻身上馬,長貴將錦盒塞到胸口,駕馭著馬兒跟上盛臨輝。 雪地里閃過一抹紅,天氣太冷,陳府的門房都躲在大門里面不出來,直到他們聽到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才有一個人開了一點門縫,從門縫里往外看去。 身披大紅披風的盛臨輝麻利的下馬,長貴動作迅速的將手中的錦盒交還給他,盛臨輝走到一半,陳府的門房就看清了他的臉,急忙叫起三個同伴,把門打開迎了他進來。 “盛公子,您真是稀客啊,不知盛公子今日造訪有何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