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娘,兒子不累。” “娘!” 竇靜妤剛下馬車,從府里便竄出來一個人,眼看他就要撲到竇靜妤身上了,盛臨遙沉穩的錯步,擋在了竇靜妤身前。 “三弟,你穩重一點。”盛臨遙手中抓著來人的衣袖,板著臉教訓道。 “哼!”盛臨遠哼了一聲,手一抬,掃下了盛臨遙的手,然后繞過他,走到竇靜妤面前。 “娘!我好想你啊!”盛臨遠撲到竇靜妤懷中。 竇靜妤身子微微僵硬,但她心中告訴自己,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孩子們好好教育過來嗎?幾個孩子一定要一視同仁,不可再忽略誰了。 竇靜妤用手拍了拍盛臨遠的后背,道:“臨遠,在外邊多不好,咱們進府吧。” “嗯嗯。”盛臨遠在竇靜妤懷中點了點頭。 回到玉香園,桂榮去了趟廚房,回來時帶了三碗玉露羹。 “夫人,您喝點玉露羹吧。”茭白從桂榮手上的托盤上端起一碗奉到竇靜妤面前。 玉露羹湯色雪白,湯底清澈,味道清甜可口,可冷藏,但考慮到竇靜妤身體不好,只冷藏了一小會兒便端了出來,現在喝剛好。 “讓臨遙他們先喝吧,我暫時不怎么想喝。”竇靜妤擺擺手,讓茭白把東西放在一邊。 盛臨遙和盛臨遠倆人端起碗便喝了個干凈,倆個孩子都是發育的時候,每日除了一日三餐,還得吃許多糕點。 盛臨遙從山上下來時,早上吃的餐點早就消化干凈了,回來的路上一直忍著肚餓,竇靜妤去時帶的糕點也被他吃完了,現在又渴又餓。 “臨遙餓了?”竇靜妤也只是一問,她說完便吩咐茭白再讓人端來幾碟點心和羹湯,讓他們吃個飽。 盛臨遙放下碗時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撓了撓頭,道:“娘,不用麻煩您了。” “這怎么算得上麻煩?你正在長身體,萬一餓著了怎么辦?”竇靜妤略嗔道。 “娘,我也餓了。”盛臨遠撒嬌道。 “缺不了你的。”竇靜妤道。 “對了,臨遙,臨遠,你們去看過臨毅了嗎?”竇靜妤忽然問道。 正在喝湯的盛臨遠動作微頓,他想說什么,但盛臨遙開口了:“看過了,四弟恢復的很好。” “嗯,太醫說他很快就能痊愈了。”竇靜妤看向盛臨遠。 “我也去看過了,臨毅精神挺好的。”盛臨遠笑著說道。 “你們也去多陪陪他,看看他,他這幾天一直悶在屋子里,恐怕已經待不住了。”竇靜妤叮囑道。 “知道了娘。”兩人點頭應道。 天黑了,盛懷瑾今晚回來的早了,趕上了晚飯。 “事情都辦好了?”竇靜妤本準備在自己的屋中用餐,但盛懷瑾回來時就已經有人告訴她了,她便收拾了一下,讓人把晚飯擺到廳堂里。 “差不多了,已經快結案了,臨輝這幾天表現不錯。”盛懷瑾微微頷首,隨后拿起筷子為竇靜妤夾菜。 竇靜妤出言拒絕:“我自己來就好。” 盛懷瑾看著她不說話,竇靜妤無奈的笑笑,道:“好吧,我也給你夾。” 兩人互相夾菜,碗中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 “好了,我吃不了這么多,你忙了一天了,快些吃完去洗漱吧。”竇靜妤柔聲催促道。 “嗯。”盛懷瑾聞言便埋頭吃飯,竇靜妤吃了幾口便有了飽腹之感,不想再吃了。 先前吃飯時,茭白又端來了一碗苦藥,她苦著臉喝完,卻也沒了吃飯的胃口。 若不是陪著盛懷瑾吃飯,她自己也只是一碗稀粥應付了事。 “怎么吃得這么少?”盛懷瑾動作很快,他吃完后看見竇靜妤碗中只少了一點,皺了皺眉頭。 竇靜妤微笑道:“飯前喝了碗藥,根本不想吃東西。” “那也得多吃點。”盛懷瑾不贊同的說道。 “好了好了,別皺眉了,再皺下去,你就不好看了。”竇靜妤笑著打趣。 盛懷瑾聞言面色一肅,立刻整了表情,不再皺眉了。 “來人,把飯菜收拾下去吧。”竇靜妤喚了下人收拾,隨后便催著盛懷瑾去洗漱。 “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快點吧。”竇靜妤推了推他的肩膀,盛懷瑾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頭上。 “哎呀,你都快臭了,快去洗漱,否則別靠近我!”竇靜妤嗔怪道。 “那你在屋里等我。”盛懷瑾吻了吻竇靜妤的額頭。 “好好好。” 皇宮,太極宮。 夜已深了,可太極宮中依然燈火通明。 “皇上,時候不早了。” 顧柏青身著寢衣,半靠著軟墊,手中翻看著書籍。 李清湊上前,輕聲提醒道。 顧柏青聞聲伸手抵上眉心,他有些困頓的問道:“什么時候了?” “已經子時了。”卯時便要早朝,皇上若是再不安寢,就只能睡兩個時辰了。 “嘖。”顧柏青皺緊眉頭。 李清見狀心都提了起來,他連忙拽來身邊的徒弟,吩咐他去找太醫,隨后自己湊上去,輕聲問道:“皇上可是頭又疼了?” “啊!”顧柏青擰眉,悶哼一聲。 李清趕緊伸手,在顧柏青頭上找出xue位為他按摩,顧柏青這次的頭風似乎不怎么嚴重,李清按了一會兒,太醫過來之后看了看,開了方寧神的藥,然后告訴顧柏青:“啟稟皇上,您最近頭風頻繁發作,倘若長此以往,恐怕藥石難醫啊。” “朕明白。”顧柏青閉著眼睛敷衍的說道。 “哎,還請皇上顧念自己的身體,勿要勞心勞力,多多休息。”太醫道。 “是啊,皇上,您得想想自己啊。”李清也勸道,此時的太醫都是顧柏青自己的人,他敢說出來就不怕顧柏青怪罪。 李清見顧柏青還是沒什么表示,便大著膽子道:“皇上,就算您不念著自己,您也得想想元福公主啊。” “大膽!”顧柏青頓時睜開眼睛,眼中厲色閃過。 “奴才也是為元福公主想啊,您若是病倒了,公主得到消息,難道不會擔心嗎?倘若和上次一樣……”李清話未說完,顧柏青便危險的看著他。 元福公主是竇靜妤未嫁之前的封號,竇靜妤自小便受先帝的寵愛,但她幼年時身子便不怎么康健,先帝唯恐她早夭,就用了民間的法子,在她七歲之前不賜封號,封位,未免天妒。 長安三十五年,先帝病重,纏綿病榻,嚴重之時甚至口不能言,先帝勉強撐了幾個月,便去了,而后便是奪嫡之戰。 顧柏青登基之后,改年號為永豐,永豐四年,依照先帝的做法,先是封她為元福縣主,永豐五年,封為元福郡主。 但在她剛被封為郡主那一年,竇靜妤便生了一場大病,極為兇險,顧柏青后悔莫及,直到竇靜妤出嫁前,也就是永豐十年,才封她公主之位。 “若是和上次一樣走漏了消息,你這內宮總管,也不必再當了!”顧柏青對于上一次走漏風聲的事情還是極為惱怒的。 “皇上恕罪。”李清立刻跪下,磕頭求饒。 “皇上,李公公說的也沒錯啊,您一病,那便是全天下的大事,元福公主也因為上次的事情知道了您的身體狀況,您便是想瞞也瞞不住啊。”太醫也跟著勸道。 “連自己的女人都瞞不住,盛懷瑾這國公也不必做了!”顧柏青不滿的說道。 話雖如此,顧柏青卻也吩咐李清明日罷朝,他也明白最近頭風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可近來朝中事務繁多,前幾日贛西又傳來急報,贛西大旱,百姓作物顆粒無收,派去賑災的官員貪污了不少賑災的銀兩,顧柏青為此大怒,而今日嶺南又發了大水,他一時著急,不免又犯了頭風。 “哎!”顧柏青長嘆一聲,他的嘆息中帶著無奈,李清明白其中的意味,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畢竟,國家大事也是最為緊要的,顧柏青愿意罷朝休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皇帝雖是天下間最尊貴的人,可也是天下最不可粗心大意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看。 顧柏青這惡疾,是萬萬不可透漏出來的。 顧柏青年近五十,雖保養得當,卻也有了白發,而他子嗣雖然不可與先皇相比,但成年的皇子也有三個,最大的皇子也有三十多歲了,各個對皇位都虎視眈眈,暗地里的小動作一個接一個,朝中的大臣也有不少被拉攏過去,今兒個栽贓你,明個兒你栽贓我,這次的貪污賑災銀兩便是他們的手筆。 “明日,宣鎮國公,工部柳承安進宮一趟吧。”顧柏青疲憊的說道。 “是。” ☆、第二十七章 清晨,竇靜妤剛用完早膳,宮中便有人傳信回府。 “奴才拜見元福公主,公主萬安。”身著深青色太監衣服的男子嗓音尖細的說道,他彎下身體,等到竇靜妤吩咐的時候才直起身子。 皇宮之中唯有顧柏青宮中的人才會依舊叫她公主,自她嫁給盛懷瑾,被封為超品國公夫人之后,外人見她便叫國公夫人。 “皇上可有何事囑咐?”竇靜妤問道。 “啟稟公主,今日皇上留國公爺在宮中議事,午膳便直接在宮里用了,國公爺怕您擔心,便差奴才前來告訴公主。”這太監低頭回答。 “那就多謝這位公公了。”竇靜妤點點頭,茭白便從袖中掏出一只純色荷包,正要遞給這太監。 太監連忙推辭,道:“公主,奴才……” “收下吧。”竇靜妤微笑著說道。 “這,”太監猶豫了一下,才接過荷包。 “今日皇上的身子可好?”竇靜妤想到顧柏青的身體,那日病發的可怕樣子到現在還在她的腦中飄蕩,揮之不去。 “公主不用擔心,皇上的身體很好,前幾日,奴才還見到皇上去騎馬了!”太監笑呵呵的說。 竇靜妤雖然還有些不放心,可想到今日盛懷瑾離開前說的話,就放下了還想問出口的話。 “這便好。” “公主若是無事,那奴才便退下了。”太監準備離開了。 “嗯。” 鎮國公府門前,盛臨輝騎著馬在門前走來走去,他身著淺藍色勁裝,頭發梳成高高的馬尾,□□的那匹棕色駿馬精神奕奕,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無比。 門前站崗的四個兵士看著盛臨輝就這樣反復了將近半個時辰,著實詫異,便有人出口問道:“大少爺可有什么事情?” 盛臨輝反射性的回答:“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