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認出了她?
吳慎行吻著她,手指劃過她熱呼呼的臉頰,眼尖的他瞅見她衣領之下隱沒著一條細長的鏈子,看著應該是純金打造,以往他從來未注意過,是以他都不知曉她戴著的是什么飾物。 出于好奇他的手指順著鏈子往下輕刮,約莫在她胸口的地方摸到一處凸起物—— 忽然,她氣喘吁吁地推開他,唇是被溫熱了,然而睜大的圓眼寫滿驚慌。 “你······你在胡亂摸些什么?”她的小手緊抓著胸前的衣領,像是在遮掩什么。 他的犀利的眼眸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那鏈子配著什么墜飾?” “沒有······” “為何不敢給我看?” “不過·····不過是件小玩樣兒而已。”她死拽著,就是不放。 他的黑色眼眸凝視著她的舉動,“念芯,我從來不曾問過你,你在醫館躺了那么多年,醫藥費從哪里來?” “我······爹娘有錢······”以前他不是對這些都漠不關心的嗎?為何會突然逼起供來? “有錢到足以負擔你多年的醫藥費?照理來說,是我害了你,你爹娘應該會找我索賠。不然,你把地址給我,我登門道歉去。”他的神色間察覺不出任何的不對勁,就像一切出自他的口是那么地理所當然。 齊念芯緊張的心口猛烈跳動,“我想······我想,他們不介意······” 她并非是個說謊的料,向來都不是。吳慎行冷冷地盯著拼命找著蹩腳理由圓謊的齊念芯,卻并不打算要戳破她。 驀地,他輕笑起來,抱著她瘦小的身子回到舒適的椅子上,自己則雙臂環胸地靠在案臺前。 “慎行······”她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 “上課的時辰還未結束,我且再教你一首特別的詩。”他突然轉開話題。 聞言,齊念芯趕忙用力點頭,悄悄地松了口氣。眼下就算要她背個上百首,她都心甘情愿。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如扇似的漆黑睫毛半掩,低沉吟道:“‘有君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凰飛翱翔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司馬相如的《凰求鳳》,很好背的。”他的眼始終瞟向她,密切注視她細微的反應。 她先是驚愕,而后她的圓眼大睜,被吻得紅腫的唇逐漸泛白,她的思緒也被拉回到了六年前—— “慎哥哥,等我回月影城了,你不認得我,亦或是我不認得你了,該如何是好?”戚七在即將回月影城之前寫給吳慎行的信中這樣問過。 吳慎行的回信中寫道:“倘若真是如此,那也是無奈之事。” 似乎是對他的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她在下一封信中寫道:“我不管,我不許你不記得我。”繼而又寫下了一個相認的方法,“有君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凰飛翱翔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倘若真有這么一日,那你我二人就以這首《凰求鳳》為證,如此便可認出彼此啦!” 當時,吳慎行還在信中調侃她,“司馬相如若知曉自己的《鳳求凰》被你這個胡鬧的小丫頭改成了《凰求鳳》,不被你從墳地里氣出來才怪!” 收回思緒,她的心跳得越發的快速,而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怎么啦?念芯?” “我······我······”她似乎喘不過氣來。 “念芯?”他的眉宇皺起來,疾步上前及時扶住她的肩,“你想說什么?” “我······”她咬著唇,急促的呼吸,圓圓的眼眶里是霧、是水氣,“對不起······對不起······”她的焦距有些渙散,“我······”她捂著痛心的胸口,低低呻吟著。 “念芯!”他的手臂及時接住從椅子上跌落的齊念芯。 他知曉她的身體不好,也知曉她有心疾,但他未想到會差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即使是再半昏迷狀態之中,她仍不斷重復著,囈語著。 吳慎行抱起她瘦弱的身子,吼叫外頭的人去通知葉希之——赫然,他的胸前忽感一片濕意。 昏沉中,她的淚水如珍珠般一顆又一顆,像流不完似的滾落臉頰,滲入他的衣衫之中,撞進他的心。 一顆······兩顆——直到淹沒了那顆逐漸復活的心······ “我說過,她不能受刺激。”葉希之的聲音隱含著明顯的指責。 當齊念芯被急送到葉希之的醫館,而他也在第一時間從宮里趕到了,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委實吃驚不小。幾日前才回吳宅,轉眼間又躺回病床上。 “她究竟是受到了何種驚嚇?” 吳慎行沉痛地看著他,“她到底有多糟?” “何不讓她來告訴你?” “要我聽著她蹩腳的謊言,不如由你來說。”吳慎行坐在床邊,凝視她慘白如紙的臉蛋,咬牙。“我無意嚇到她,我甚至無法理解她不愿與我相認的理由。” “相認?”葉希之眼里閃過一抹驚悸。 吳慎行的目光游移至他的臉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曾經沈愛過一個女子······愛她如軀殼里的血液一樣,一旦被活生生地抽離,就再也無法生存。失去,一次就夠!再來一次,只怕我連自己會做出何事都不知曉······念芯的病情有多嚴重?” “很嚴重!最好用修補術。” “修補術?何為修補術?”吳慎行已經往最壞的可能性做打算了,但修補術?他從未聽說過。 葉希之耐心向他解釋道:“若水國的歐陽御醫會一種很特別的醫術,他會將人外部剖開從而修補內在的臟器。這種醫術的風險很大,但治愈率卻很高。” 什么?剖開她的身體?且不說這種他從未聽過的治療方法是否對她有效,就算有,但憑她這么弱的身子能抗住嗎? “我明白你對此治療方法存在質疑,而且眼下她的身體狀況并非處于最佳。”葉希之讀出他的想法,“倘若要問我的建議,我會賭一賭。念芯的心臟不好,拖是可以,但我不敢保證能再拖多久,也許下一次的驚嚇足以致命。” 吳慎行的拳頭緊握,而后放松,他的臉色發白,“機率呢?百分之百?” 葉希之正色道:“五五開。”注意到吳慎行的臉色泛青,他又繼續補充道:“慎行,五成的幾率是估量最高的成功率了。你放心,歐陽御醫用這個法子治愈過不少病患,由他執刀,我從中用中藥輔助,我想應該可以有六成的幾率。” 吳慎行咬緊牙根。 六成的幾率?即使是九成的把握,他也不愿下賭注。她以前是曾因一次意外而患上了心疾,但并不曾如眼下這般嚴重,是因為時候未到?還是當年那場爆炸加之火災使她變成如今這樣子? 倘若她的身體能再養好些,或許就夠他狠心送她去若水國。 “下賭吧!”葉希之急于說服他,“我可以馬上安排,送她去若水國。” 吳慎行注視他略為急切的臉龐。 是何原因讓葉希之急著想將齊念芯送走?因為這里有人要預謀殺害她?亦或者是因為吳宅?過去五年來,他如行尸走rou般的活著,毫不關心外界其他人的死活,甚至吳宅里正上演所有可疑的事物,他也漠不關心。 一直到他睜開了眼,看清周遭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