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撲克 Ⅲ
>>> 第二局結(jié)束后,有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禮堂里一下子喧嘩起來。 今天新校區(qū)的學生來的最多,等高涵一下臺,他們就團團圍住了他。 “高涵,”其中一個個頭矮子的男生道,“我想問你,你第二局是不是故意輸?shù)模俊?/br> 矮個男生有著一雙雖小卻很機靈的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還挺喜感,高涵一看他就笑了:“是,但也不是。不過輸了也無所謂,下一把我肯定能贏回來?!?/br> 其他的圍觀群眾也聽出了畫外音:“怎么,你已經(jīng)找到百分百能贏的方法了?” “不敢說百分百,但是百分之八十應(yīng)該錯不了?!备吆瓪舛ㄉ耖e地在椅子上坐下,故作神秘道,“舊校區(qū)可真不應(yīng)該跟我玩牌,這不是明著來找死嗎。” “你少吹牛了,”有個男生不信,“你是不是出千了才贏的?” “對呀,撲克不就是比運氣的嗎?不出千,哪有一定能贏的說法?” “在你們那里是運氣,在我這里可不是?!备吆湫?,“我練了快十年的牌術(shù),要是連這都做不到,以后也不配再玩了?!?/br> 不少男生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玩這個游戲,最重要的是要當先手,也就是必須得坐莊。”高涵壓低了聲音對周圍人道,“只要坐了莊,就可以發(fā)牌洗牌了?!?/br> “發(fā)牌洗牌?有什么用?”眾人不解其意,“這不就是給別人當苦力嗎?” “哎呀,說你們蠢還真是蠢!”高涵快被他們氣死,“只要能發(fā)牌洗牌,那就是掌握了主動權(quán),這你們都不懂嗎?” “所以說來說去,你還是出千了?!庇腥宿揶硭?/br> 高涵有點尷尬:“我說了,我沒出千!我只是用了一種特殊的洗牌方式,這是我跟國外的賭師專門學的,只要用這種手法,洗出來的牌就是有規(guī)律的?!?/br> “臥槽?”有個男生在高涵臨著的椅子坐下,“有那么神?我看你嘩嘩地就洗完牌了啊,要是搞錯了怎么辦?” “不可能搞錯,頂多有一些偏差?!备吆薏坏媒o他一腦殼,“不過就算有偏差也不要緊,之后不還有換牌的機會么?” “所以你剛開始換牌要換四張,后來就又說要加注,感情是在給自己摸牌呀?!蹦猩腥淮笪?。 有另外的人疑惑:“可現(xiàn)在不是輪莊制么?你拿一次先手,對方也能拿一次不是?” “他拿就拿唄。”高涵翹起腿,不以為然道,“拿了又能怎么樣?他能賭得起多少籌碼?拜托,這場游戲是誰籌碼贏得多才算贏的,又不是小學生玩三局兩勝,我只要在我坐莊的時候贏個大滿貫,哪怕我只坐一次莊都夠了?!?/br> 他這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新校區(qū)的男生們也不得不信服,都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比賽。 高涵在這里長篇大論的同時,梁卿書那里卻是門可羅雀。 方才跟梁卿書說過話的男生對此很不滿意。 這個男生名叫劉佩,他跟高涵一樣,都是梁卿書所在班的班干部。 比起高調(diào)又為人圓滑世故的高涵,劉佩的性格更為沉穩(wěn)慎重,因此,他雖然在同學中的威望和人氣不高,跟梁卿書卻是走得更近一些。 “班長,”他十分客氣地對梁卿書道,“您看高涵這……” “隨他去吧?!绷呵鋾谑稚习淹嬷幻痘I碼,“要真能贏,這點小事也不算什么?!?/br> 說完這話,他把目光瞥向已經(jīng)在方婷和尤三周圍落座的余深,但很快就把目光轉(zhuǎn)了回來,加重了語氣說:“重點是要能贏?!?/br> 劉佩點點頭,心里雖然不忿,但也沒再說什么。 - 幾分鐘前。 在高涵從臺上下來的同時,余深也離開了牌桌。 方婷和尤三趕緊過去迎住了他,帶著他來到了舊校區(qū)的領(lǐng)域。 兩個人肚子里都憋了一堆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余深淡然地坐下。他站著的時候看起來瘦瘦高高,坐下來后,長手長腳似乎在破舊的椅子間有些委屈。 雖然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一輸一贏兩個回合,余深臉上依然看不出多少情緒的起伏,只有眼下顯出一點淡淡的烏青色,訴說著他此時微許的疲憊。 “昨晚沒睡好嗎?”方婷總算找到了一個跟他說話的突破口。 余深揉了一下眉心:“昨晚的飛機,今早五點著陸后,學校就通知我來這里。” “啊我的天,”尤三吃驚道,“那你豈不是現(xiàn)在連固定住的地方都還沒有?” 余深:“我在機場附近訂了酒店?!?/br> “真是不好意思。”方婷低下頭尷尬說,“我們也是被逼無奈,要不是教導(dǎo)主任說,我們都不知道今天還有你這么個轉(zhuǎn)校生?!?/br> 聽到“教導(dǎo)主任”四個字,余深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事已至此,就算了。我有件事要問你們。”余深的目光往最中央的教師席那里看了一眼,“教導(dǎo)主任——他是我們本校區(qū)的老師嗎?” 和剛開始一樣,舊校區(qū)和新校區(qū)的人分庭抗禮地坐在禮堂的兩側(cè),老師們則坐在最中間靠前的位置,互相之間都隔了些距離。 尤三推了下眼鏡,當即道:“那當然是呀,校長不在,我們校區(qū)的大小事務(wù)都是他負責的?!?/br> “那我換句話問。”余深好像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你能確定,教導(dǎo)主任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么?” 這句話的質(zhì)問意味有點重,一出口就讓尤三驚奇地睜大了眼。 “這——”他聽出了余深的意思,有些局促地回頭,“教導(dǎo)主任他、他還能不是我們這邊的?那他干嘛要勸你參加比賽呢?” 方婷看著余深:“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嗯?!庇嗌钏坪踉诳紤]要怎么說,語速緩慢,“如果我們現(xiàn)在是比體育,或者是學力,那么賽事恐怕很輕易就分出了勝負,斷然不會出現(xiàn)像現(xiàn)在這樣戲劇性的局面。” “你是想說,這種比賽太隨便了嗎?”尤三納悶道,“可是,我覺得撲克牌才是公平,畢竟也說不好誰能贏。要是比體育,我才是真的第一個就被淘汰了……” 和大多數(shù)青春期的男孩子相比,尤三的身材確實算不上健碩,白白凈凈的還戴著眼鏡,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角色。 “你錯了?!庇嗌畹慕忉尯芎唵?,“這場撲克只是表面公平而已。” “?。俊庇热铧c從椅子上跳起來,“難道是我們校區(qū)吃虧了?” “可以這么說?!庇嗌罱o了他一個提示,“你想想看,你之前之所以輸?shù)袅俗詈蟮哪切┗I碼,原因是什么?” “原、原因……”尤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原因就是他們說一個籌碼也能比賽,我就、就把所有的都賭進——” “?。 彼磻?yīng)過來,“我明白了?!?/br> “我們、我們根本沒有能和新校區(qū)相抗衡的籌碼數(shù)量?!币幌胪ㄟ@個事,尤三的臉上就開始冒冷汗,“即使撲克本身只需要運氣,但加入籌碼就不一樣了。他們籌碼那么多,根本不怕輸,下的時候膽子也大,這就已經(jīng)是占了優(yōu)勢了……” 如同賭徒永遠沒辦法和背后有著龐大物資的賭場相抗衡一樣,在這樣的賽事中,籌碼少的人,從來都是食物鏈的最下端。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方婷本來還有點信心,被尤三這么一說也慌了,“教導(dǎo)主任怎么坑我們呢!” 她這話的聲音有點大,教師席那邊似乎有人望了過來。 “不要急?!庇嗌钍疽馑÷朁c,“我說這個話,并不是要你們絕望。籌碼多自然有籌碼多的優(yōu)勢,但籌碼少,也未必會敗?!?/br> 不知是不是余深說話時太過于冷靜,方婷又重新燃起希望:“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我對于剛才高涵換牌的這個點一直很在意?!庇嗌钅贸鍪謾C,app上標出了減少的籌碼數(shù)量,清楚地映在他異色的瞳孔中,“他一換換四張,換完兩輪之后就立刻加注,很顯然是在牌上動了什么手腳?!?/br> 像是有感應(yīng)般,余深剛說完這話,就感到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往他的方向望了眼。 是梁卿書。 仿佛這秋季的大雨一樣,冷冽而又疏遠,卻帶著一絲直白的窺探。 “動了手腳?”尤三不可思議,“他剛才出千都被抓了,還敢動手腳???” “他用的并不是最直接的出千方式,只能算是稍微用了個小伎倆?!庇嗌畹皖^摁滅手機,將手搭上旁邊的扶手,難得露出了淡笑,“不過不巧的是,我正好知道這個伎倆,所以下一局……” 他加重了語氣:“一定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的?!?/br> “真的嗎?!”肯定的語氣令尤三和方婷兩人都一喜。 休息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沒過多久,教導(dǎo)主任重新回到比賽臺前,讓余深和高涵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