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
年后單舒報了一個全日制補習班,每天早出晚歸,強迫自己快點丟掉心里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和梁川之間,仍舊是不溫不火。 對牽手和接吻這件事,兩個人都不怎么熱衷。 梁川話少,單舒也性格沉穩,在一起消磨時間的光景里常常一兩個小時沒有一句交談。 與其說是互相陪伴著培養感情,不若說是兩個傷痕累累的人蜷縮依偎在一起互舔傷口。 與宋榮瑾那邊算是徹底斷了聯系,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社交平臺上,彼此默契的保持著距離。 開年后不久宋氏集團拿下官方一個十年期大項目,濱海市里,省里,以及官媒上連翻報道,一時間宋氏集團簡直風頭無兩。 圣誕節時欺辱單舒的劉奎,公司因非法集資和詐騙罪被強制重組,任群則因查出背負兩條命案,鋃鐺入獄,加上其他罪行,很可能會判死刑。 其他在場的小明星基本全部被封殺掉,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 任家因為任群的事件的沖擊變得搖搖欲墜,任游四處求助,卻是不敢再來求宋榮瑾,整個宋氏集團無人敢為任家發聲。 然而宋氏雖然對任家情況袖手旁觀,作為商場絞rou機的昌河卻不愿放過大好機會,乘機大量并購任家效益好的產業鏈和公司,將任家目前唯一盈利的一家上市連鎖超商集團公司拿下,連同線上平臺也沒放過。 簡直是在痛打落水狗。 對此,任游不止一次在媒體面前訴苦,說梁川不留情面。 任家還有人直接在社交平臺上罵梁川是野蠻人,說他擾亂市場秩序。 這個帽子扣得就有點大,梁川特地接受了一次地方臺的采訪,對這件事進行了澄清。 三月中旬,梁川生日,單舒特地跟補習班和繪畫教室請了一天的假,打算陪他過生日。 梁川卻告訴他事先有了預定,讓他一早過去與他一同出門。 單舒沒問具體的安排,第二天在春日細雨中拿著一捧新鮮的花束到達梁川的宅子。 他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身穿一件深藍色防風衣,臉色憔悴,神色疲憊,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一夜沒睡。 “川哥,生日快樂。” 洛函他們也在,單舒沒敢跟梁川表現得太親密,只墊腳幫他把頭頂細密的水珠拂落,將傘舉到他頭頂。 梁川抱著這捧看起來像是單舒親手扎的花束,順勢摟著他的腰,說:“走吧。今晚不回來,要在山上住一宿。” “嗯。”單舒扭頭眼神復雜望著他們的洛函問:“洛函他們也一起去嗎?” 梁川笑著搖頭,回頭對洛函說:“我的事你就不要再cao心了。鄒海失蹤,你最近要小心一點,我讓夏青把我這邊的人安排兩個去你那里。” 洛函看著他的樣子,心里終究意難平,口氣很沖的罵了一句:“梁川,你他媽的就是個懦夫!” “或許吧。這些年與其說是我自己在努力,不如說是你們在推著我往前走。洛函,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們挺殘忍的。” 雨勢越來越大,沙沙的雨聲淹沒進花園翠綠茂盛的植物之中,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混合著月季花的香味,氤氳蒸騰著。 神色淡然的,梁川眼神蒼涼穿過雨絲看著洛函。 洛函不忍的撇頭,看著近處一叢開得如火如荼的洋水仙,“川哥,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有得就有失。你如果不努力去爭取,最后會變得一無所有。” 梁川不再說什么,擁著單舒低頭對他說:“走吧。” 坐上車之前,單舒回頭看到洛函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雨霧之中,瘦弱蕭索。 到車上后,梁川幫他把身上淋濕的西裝外套脫下,披了一條毛毯在他身上,柔聲道:“開車過去要近一個小時,你可以休息一會兒。” 單舒點頭,掏出手帕為他擦臉上的水花,小聲說:“川哥,你的衣服也濕了。” 梁川抬起手,的確,衣服上有著潮濕的水汽,于是脫下外套放在一旁,拿出放在花束中間的一個小禮盒,問:“這是什么?” 單舒羞紅臉,笑著說:“給你的生日禮物,不是很貴重,希望你不要嫌棄。” 梁川愛憐輕撫他的嘴角后,將禮物拆開來,卻是一枚由紅寶石,紅色皓石,黃色皓石和黃色寶石精心打磨制作的胸針,花朵的形狀,十分漂亮。 梁川看得心動,問:“這是什么花?” 當然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花朵實在做得漂亮,不由得問起來。 “鳳凰花。” 花冠上點綴著一顆顆小小的黃寶石,晃動之中流光溢彩。 “這是你自己做的嗎?”小心將胸針收起來,扭頭問神色忐忑的單舒。 單舒微微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設計請朋友幫忙做的。” “川哥,你喜歡嗎?” 梁川將他的手拉到掌心緊握住,點頭,“很喜歡,你用心了。”低頭,鄭重親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單舒面紅耳赤扭頭看車外。 這樣英俊的男人,做出深情卑微的姿態時,是十分吸引人的。 前往的地點是濱海郊區一處四a風景區,名叫‘錦繡緣‘,之所以被列為風景區,除了景區內一座海拔超過一千米的山之外,還有一座遠近聞名的古廟。 廟中供奉著一尊唐朝以來的rou身菩薩,據說十分靈驗,因此廟里常年香火旺盛,每月的初一十五,許多善男信女不遠萬里坐飛機飛回來祈福。 梁川最近六年,每一年生日都會來廟里祈福,抄經誦經。 車停在山下,需要徒步攀爬山道去半山腰。 山間風景秀麗泉水叮咚,即使沒有這座寺廟,也是都市人閑暇野游的好去處。 濱海的春天來得早,三月中旬時,山桃花花期就已經進入尾聲,濕漉漉的路面上鋪滿掉落的桃花花瓣,山林樹木之間的花瓣無聲凋零飛揚著。 單舒忍不住舉著手機一直拍。 梁川也不著急,走一段便停下來等他拍完再往前走。 “川哥,看這邊!” 梁川站在山道一處水流邊,引水的溝渠從他頭頂蜿蜒而下,嘩啦啦的雨水匯聚著叮咚而下,聽到單舒的呼喊,舉著傘的梁川回頭,看到單舒拿著手機對著他連拍了好幾張。 拍完后走到他身邊遺憾說:“可惜沒帶相機。” 梁川笑著讓他打好傘,說:“以后還會來的。下次提前跟你說。” “好。”單舒收了傘躲到他傘下,挽住他的胳膊,說:“這個地方挺適合畫畫寫生的。可惜離我住的地方太遠。” 拍拍他冰涼的手,梁川說:“其實平時開車過來,不堵車的話,也就三十多四十分鐘的樣子。你要是不忙,可以自己開車過來。” “這樣嗎?”單舒雙眼明亮,開心的笑起來。 梁川看到他的笑容,突然停下腳步。 單舒不明所以,跟著停下來,“川哥,怎么了?” 雨絲飄進雨傘,梁川抬手托住單舒的下巴,目光飄忽,再次用那種穿過眼前之人看著另一個人的目光看著他。 看著他的眼神,單舒感到悲傷,安靜閉上眼,等那溫熱的嘴唇貼上來。 這是一個溫柔以及的吻,帶著春日雨露的芬芳清麗。 直到前方傳來嬉鬧的人聲,梁川才放開單舒,氣息不穩的看著他嫣紅的嘴唇,沙啞說:“單舒,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我需要你。” 雨傘外,豆大的雨點飛濺在褲腿上,前方的嬉鬧聲越加靠近,都在喊著:“快點,雨下大了!” 這已經不是梁川第一次邀請他。 之所以一直不肯答應,是因為怕自己再次陷入和過去一樣的境地。 可是,現在這樣,和過去又有什么區別呢? 面前的這個男人明明渴求的不是自己,而自己深愛的,又是那樣一個遙遠不安定的夢。 單舒落寞看著梁川,內心深處的寂寞是那樣深重而濃稠,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好。”微笑著,單舒終于是點頭。 即使明知道不會有結果,他也愿意去嘗試。 盡管這樣的嘗試有可能會讓自己傷痕累累,他也不想停下來。 這樣的關系,這樣的自己,就像是在穿山越嶺,舟車勞頓遠赴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約會。 終將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