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
“單舒!” 宋榮琦的樣子有些奇怪,梁川擔憂叫單舒,想催促他離開。 與此同時,后面傳來驚懼和神經質的呼喚,“榮琦,榮琦!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mama找了你好久!” 卻是鄒玲玲帶著傭人風風火火趕過來。 宋榮琦抬頭看著母親跑到他面前,緊張摸他的手和額頭,不停詢問:“怎么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誰欺負你了嗎?” “怎么突然跑到這里來了?” 說著扭頭臉色變得極為恐怖,質問單舒,“是你把他帶過來的?你想干什么?” 單舒臉色微沉,張嘴想反駁,站在一旁的宋榮琦捂住劇痛的頭,煩躁大喊:“不是他!不是他!” 鄒玲玲和單舒都被嚇了一跳,鄒玲玲甚至還畏懼地后退了一步,顯然也在怕兒子發病。 宋榮琦雙手抱住頭,強忍著痛苦說:“是我自己,我自己走過來的?!?/br> 單舒松了一口氣,不想跟鄒玲玲起沖突,匆匆對兩人行了個禮轉身走到梁川身邊,小聲對他說:“走吧?!?/br> 鄒玲玲和傭人小心翼翼扶住站不穩的宋榮琦,“好好,mama不問了。我們回去吧,榮琦,爺爺想見你呢?!?/br> 宋榮琦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緊抿嘴唇,冷著臉抬頭,冰冷的目光掠過鄒玲玲,而后追上前面離開的單舒兩人。 走到墓園門口的單舒,這時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對著陽光下默然癡迷望著他的宋榮琦露出一個淡然微笑,張嘴輕輕對他說了一句:“回家吧,榮琦少爺?!?/br> “阿臨阿臨!”宋榮琦掙脫傭人的手,往前追了兩步,被鄒玲玲攔腰抱住,“兒子,兒子,你怎么了?你可別嚇mama??!” 狠狠打了兩個哆嗦,宋榮琦停下腳步,懵懂回頭看了一眼簡臨的墓地,又扭頭去看門口已經走遠的單舒,腦子再次混亂起來,迷離之中淚水滂沱而下,“晴天落白雨,臨水照花人。簡臨,你為何,獨獨對我無情?” 離開墓園后,梁川忍不住好奇問,“剛才那位是?” “算是榮瑾的大哥,他們‘榮‘字輩中年紀最長的一位。常年不在國內,想來梁先生是沒有見過的?!?/br> 對宋榮琦,單舒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沒有避諱,簡單做了個介紹。 梁川聽了后不怎么感興趣地點點頭。 單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才十一點,離宴會開始還早,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歇歇腳?” 梁川也看了一眼手表,點頭,“你是東道主,聽你安排?!?/br> 單舒好笑搖頭,“算不得東道主。那就去我爸爸的院子坐坐吧。” 一路走來,碰到不少前來參加生日宴,在宅子里閑逛的人。 單舒常年為宋榮瑾主辦各種宴會,這些人大多見過,認識,見到他跟昌河的老總走在一起,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單承院子外的藤本冰山拱門已經快過花期,顏色慘然的花朵頹然掛在枝頭,顯得并不好看。 單舒推開柵欄門,隨口說了一句:“這幾天忙,沒來得及收拾院子,梁先生請海涵。” 梁川目光轉動打量這座被月季花包圍的院子,神色突然一頓,有些不自然的偏頭移開目光。 單舒注意到,好奇看過去,卻是宋宜湘和簡希站在一叢由藤本月季‘櫻霞‘搭建起來的花柱下,兩人正抱在一起爭執著什么,簡希用力推開哀求著他的宋宜湘,固執低吼:“別阻止我!你有什么資格!你和他們,他們——” “簡希?!” 有外人在,單舒不得不出聲提醒那兩人。 簡希神色一頓,迅速收斂臉上瘋狂的神色,揚起不自然笑容,“單舒,你怎么回來了?” “帶客人過來坐一坐?!眴问嬲埩捍ㄟM院子,繼續問他,“聽唐逸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好些了嗎?” 簡??戳艘谎鄣痛怪^的宋宜湘,若無其事離開她,走過來與梁川握手,回答單舒:“躺了一會兒,已經好很多了。你好,我是簡希,單舒的表弟?!?/br> “你好,梁川?!?/br> 單舒請梁川坐下來,問宋宜湘和簡希:“你們要不要一起坐下來喝茶?” 宋宜湘收拾好情緒,將眼角的淚擦去,笑著搖頭,“不了,我還得到前面去招呼客人。小希,你要不要跟湘姨一起過去?” 簡希看了看梁川,又看單舒,這兩人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仔細考量一番,最終笑著說:“那我先過去了,單舒,梁先生,你們喝茶,晚些時候酒席上我來找你們喝酒。” 單舒不輕不重說了他一句:“你病得這么重,喝什么酒,別說傻話,去吧?!?/br> 簡希對他吐吐舌頭,抓了抓頭發,“知道啦,表哥?!?/br> 說完便和宋宜湘一起離開。 等他們離開后,單舒回屋子里去拿了兩包干花和一壺水出來。 梁川已經坐到院子里吊著的藤椅上去,愜意的仰頭閉著眼睛在享受陽光。 單舒摘了一朵花將花瓣清洗干凈放進雪花紋玻璃杯中,爾后又在杯子里各放了一朵干花,用開水沖泡。 清淡的花香隨之彌漫開來,與花園中花朵香味融在一起。 梁川聞到茶香,睜開眼,手撐下巴慵懶看著單舒說:“這里很舒服?!?/br> 將兩杯茶放在藤椅前的小桌上,起身抓住他的手拿到面前看,露出欣慰的笑容,“傷好了?!?/br> 盡管已經愈合,仍舊看得出傷口很深,不像是無意為之。 梁川乘機將他拉到身邊坐下,含笑說:“偷得浮生半日閑,且飲且歌且賞花。” “還是,賞美人比較好?” 單舒羞紅臉,不敢與他對視,輕咬著嘴唇說:“原來梁先生是這樣輕浮之人?!?/br> 梁川捏住他的下巴,轉過他的頭,“抱歉,我孟浪了?!?/br> 嘴上說著抱歉,眼中卻沒有半分歉意。 單舒并沒有感到被冒犯,只是不好意思。 將下巴擱在單舒肩膀上,梁川深深嘆口氣,帶了點撒嬌意味的說:“糟糕了,單舒,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br> 單舒心里微微一動,臉變得越發guntang,不自覺抬手攀住梁川的背,偏頭與之耳鬢廝磨,“若是能早些遇到梁先生就好了?!?/br> 也許就不會守在宋榮瑾身邊癡癡等待十年。 對這句話,梁川未做回應,閉上眼享受懷中之人帶給自己的平靜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