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
清晨,窗口的啾啾鳥鳴吵醒沉睡中的單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邊沒有人。 坐起身,身體酸痛,低頭看到手腕上的紗布已經換了新的。 恍惚記得昨晚被激動的宋榮瑾在原來的傷口上咬了一口,不依不饒的。 好在縫線的傷口已經愈合,沒有撕裂。 這要是再回醫院去縫一次針,估計醫生都要建議他們去看心理醫生了。 有的沒的的想著,起身穿上放在床邊軟榻上的衣物。 下樓,看到海琳在更換花瓶中的插花。 海琳看到他,笑著打招呼,單舒問:“宋先生呢?” “一早就出去了,估計去鍛煉了。要不要我給你布置早餐,你先吃?” 單舒搖搖頭,“不用了,我回我爸爸那邊去吃。” “行吧,那我不留你。對了,這兩天家里要開始準備大夫人的生日宴,我和海欣估計都會很忙,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林森他們幫忙傳話。” 將一大束白色錐形繡球花放進花瓶,海琳說。 單舒點點頭,“好,你們忙。我走了。”沒有說要幫忙的話,他已經決定等大夫人生日宴后就離開,沒有必要再表現得好像是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一員。 說實話,曾經一度想借此來證明自己的想法,現在想來有些可笑,也很愚蠢。 之所以要等辛敏生日后再離開,不過是辛敏夫婦這十年來對自己還算可以,雖然他們并沒有反對宋榮瑾在外拈花惹草,到底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禮遇的。 而且,老宅里還有很多東西要處理,一時半會沒辦法完全收拾干凈。 清晨的宋家宅邸,又是五月初的暮春時節,風景賞心悅目,單舒走得不快,邊走邊看路邊爭芳斗艷的各種月季。 路過噴泉時,單舒突然想起來昨晚撿到的東西,伸手到衣袋里掏出來。 鉑金項鏈上兩枚鑲嵌鉆石的男士對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陽光被轉動的戒指反射過來,刺得單舒微微瞇眼。 這對戒指,是宋榮瑾向他求婚的訂婚戒指。 是的,六年前,他們已經計劃結婚。 后來因為宋榮瑾被綁架那件事,婚事夭折,戒指也被收了回去。 沒想到這對戒指并沒有被丟掉。 不,也許,宋榮瑾只是將其隨便扔在房間的某個地方,被傭人給收到閣樓上去了。 嘴角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單舒打開項鏈,拿出衣袋里鎖日記本的鑰匙,將其一同掛在項鏈上,隨后閉眼深深親吻那對婚戒,“再見!原諒我不夠強大,未能最終守護——” 他不過是個凡人,凡胎rou,,體,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 睜開眼,揚手,將手里的項鏈拋入噴泉。 鑲著鉆石的□□對戒加上一把鑰匙,重量不算輕,咕咚一聲,在水面上濺起一點水花,隨后沉入到噴泉中央一盆睡蓮中,浮在水面的墨綠色葉片一角被打入水里,片刻后再次浮起來。 一切再次恢復原狀,只有噴泉的水沙沙作響。 到底,他還是成了宋榮瑾人生中的過客。 單舒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等那決絕冷漠的背影消失后,隱藏在一叢兩米高的繡球花樹后面的宋榮瑾才走出來,神色變幻莫測,目光落在沙沙作響的噴水池中。 海欣和海琳一早起來忙里忙外收拾好公寓,正打算出門去叫宋榮瑾回來吃飯,沒想到宋榮瑾一身濕透的推門走進院子。 “宋先生?”海琳嚇了一跳,快步跑出來緊張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您身上怎么濕了?” 海欣見宋榮瑾失魂落魄的樣子,暗道怕是又跟單舒吵了架,當下沒多問,對他說:“趕緊上樓換衣服,可別感冒了。海琳,你去讓廚房開始布置早餐,順便煮一碗驅寒的湯過來。” “哦哦,好的。”海琳看看她jiejie,當即會意,趕緊轉身去忙。 宋榮瑾一言不發,大步往樓上走。 海欣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抓著什么東西,褲腿上沾著睡蓮葉片,微微皺眉,難道宋先生跑到噴水池里去了? 沒有讓海欣跟著進屋,宋榮瑾關上門后拿出昨晚從閣樓搬下來的木箱,上面放著兩張缺了一角的照片,是昨晚他從火盆里搶救出來的那兩張,缺的地方正好是單舒的臉被燒掉了。 “咳咳!” 宋榮瑾氣悶地咳嗽兩聲,展開手掌,看著上面沾滿泥漿的鉑金項鏈和戒指,緊抿嘴唇,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狠戾。 不會這么快結束的! 到洗手間將戒指上的泥沖洗掉,拿到眼前看著這一對如新的戒指。 腦中浮現六年前求婚時的場面。 是一場家宴。 人不算多。 宋榮瑾邀請了自己的父母,和幾個要好的兄弟來見證。 當他單膝跪在單舒面前時,他害羞得臉通紅,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他,微笑聽著他說出:“舒舒,你愿意和我結為終生伴侶白頭偕老嗎?” 單舒眼中迸發出幸福的喜悅光芒,羞澀而堅定,點頭,“我愿意,榮瑾。” 從單舒十八歲到二十二歲,整整四年,宋榮瑾從來未曾如此確定地想要過一個人。 想和他相伴到老。 然而,在求婚第二天出發去國外度假旅行時,他被綁架,單舒丟下他逃走。 現在想來其實有很多疑點。 比如,單舒為什么會認為他在外面養了人? 當時他們正值熱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一起。 即使有商務應酬,宋榮瑾也不會很晚回家。 更何況,單舒對他從來都那樣依賴順從,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產生懷疑。 設計這一出的人,非常小心,沒有把單舒在他被綁架后失蹤一天一夜這件事情鬧大,非常好的控制住了局勢,事后也迅速讓這件事情下定論,沒有得到深入調查。 然而,卻成功在他和單舒之間制造出一條無法彌補的裂痕。 當然,有一件事一定超出對方的預計! 那就是他想不到單舒會這么執著,即便被厭棄,仍然在自己身邊守了六年。 之后便是片場遇襲。 看得出那人對他們的關系了如指掌,每一次出手都會讓他和單舒之間的關系崩潰一次。 “咳咳——”想到這里,宋榮瑾再次氣得猛烈咳嗽起來,心里面也難過得燒心燒肺,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踉蹌著回到房間,抱起木箱走進臥室,打開保險柜,將木箱,照片和戒指一起放進去。 悲傷看著這三樣東西,宋榮瑾輕聲說:“舒舒,你再等我一次。” 他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