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 宋頤之的王府也在明巷。 三月里,正是花開的時候,十里明巷都沾染了幽幽的白玉蘭香氣。恬淡優雅,浸著臨水的潤澤氣息,甚是好聞。 宋頤之袖間便時常帶著白玉蘭香氣。 阮婉將宋頤之送回睿王府,才又打到回侯府。 昭遠侯府同睿王府離得近,自睿王府出來也無需馬車,由江離陪同著悠悠踱步回府。 行至大門口,卻見有人在等候。 身姿挺拔,側顏隱在昏黃燈火里,流轉出溫潤的光澤。 聞得腳步聲,就回頭看她。 阮婉“嘖嘖”嘆道,“邵將軍不去陪西昌郡王,來本侯府上作何?”頓了頓,非得加上一句才痛快,“不是一路都看本侯不順眼得很嗎?” 江離識趣退開。 邵文槿才隱隱一笑,旁的也沒道起,只將手中的一小包錦囊塞給她,“下次少喝些,酒醒了會頭疼的。” 阮婉莫名看他。 “讓葉心給你煎水喝。”拂袖離開,也沒多余話語。 阮婉不覺攏眉,頃刻又望著錦囊笑了出來,原來,有人是特意給她送東西的?心情就突然大好,突發奇想,驀地將錦囊舉過眉梢,仰頭一望,繡金的絲線借著月光熠熠生輝。 便好似,道道漣漪泅開在心悸。 邵文槿就也一路笑著踱步回的將軍府。 **************************************************** 阮婉一覺睡到翌日傍晚。 頭還隱隱作疼,昨夜回了侯府就將煎水一事拋諸腦后,捏著錦囊睡了半宿,還是葉心進屋來伺候她換的衣服。 睡了這般久哪有不餓的? 將才起床,葉心就去廚房準備吃食,葉蓮便留下來服侍她梳洗。 葉蓮素來嘴閑不住,一面緊了毛巾與她洗臉,一面忍不住說起今日聽到的新鮮趣聞,“侯爺可知西昌郡王昨日攜了郡主抵京?” 阮婉接過毛巾擦臉,語氣不甚在意,“宮中晚宴時見過,如何了?” 葉蓮嘻嘻笑道,“明明是昨日才進京的,今日晌午就離開了。” “哦?”阮婉似笑非笑。 葉蓮便湊上前來,說得煞有其事,“坊間傳聞,說是睿王殿下想輕薄扶搖郡主,西昌郡王嚇壞了,連行裝都沒有收拾,拉上郡主就進宮辭行,生怕睿王殿下喜歡上郡主,讓陛下和娘娘賜婚。” “還有這種事?”阮婉揣著明白裝糊涂。 葉蓮便道,“奴婢也是不信的,侯爺知道,這些年睿王殿下除了跟侯爺一起,哪里同旁人要好過?”掩袖笑了笑,接過阮婉遞來的毛巾,又道,“睿王殿下哪里會去輕薄郡主,依奴婢看哪,定是何處出了紕漏。” 葉蓮說得正歡,葉心端了阮婉喜歡的粥來。 洗漱過后,穿戴整齊,阮婉只覺腹中饑腸轆轆,“還是阿心知道我。” “小姐一貫偏心。”葉蓮佯裝腹誹。 葉心才笑道,“方才在同侯爺說什么,說得如此開心?” 葉蓮就將剛才的一席話再說一邊,阮婉則在一旁心安理得就著小菜喝粥,好似全然與她無關。 葉心心中便猜到了之十八/九,“侯爺……”話音剛落,就聞得苑中急促腳步聲傳來,還伴隨著熟悉的哭聲。 于是府中都知,睿王來了。 送到唇畔的調羹就放回碗中,“啪”得一聲,宋頤之推門而入,鼻尖紅紅的,哭得甚是狼狽,“嗚嗚……少卿……母后兇我……” 一臉委屈模樣望著阮婉,葉心就趕緊上前拿絲帕給他擦眼淚,葉蓮起身斟茶遞于他。 宋頤之一把接過,也不喝,哭得一抽一抽的,看著便甚是可憐。 阮婉微楞,“小傻子,怎么了?” 宋頤之哭得更兇,“母后訓我……說我不該去摸扶搖meimei的手,把扶搖meimei嚇走了。” 葉心和葉蓮皆是一駭,睿王殿下,還真去…… “我便同母后說,扶搖meimei左手有七根指頭,母后說我盡胡鄒。”越哭越傷心,好似天都要塌下來一般,“皇兄也不信,他們都當我是傻子,傻子說話他們就不信!” 葉心,葉蓮也面面相覷,莫說煜王和陳皇后,放在她們二人也是不信的,扶搖郡主怎么會有七根指頭來! 由得葉心給他擦了眼淚,宋頤之嘴角耷拉更甚,“你們二人也不信是不是?你們問問少卿,是少卿先看到的!!” 葉蓮不明就里。 葉蓮卻是心領神會,“侯爺!!”語氣里就多有責備。 阮婉低頭喝粥。 …… 扶搖郡主的趣聞一過,轉眼便至四月里。 今年雨水來得早,斷斷續續到了四月上旬才放晴,京中貴族子弟慣來的騎射比試也被這場雨水耽擱了。加之煜王又身在濟郡督修水利,無人主持,到了四月中旬,高太尉才出面cao辦起了此事。 去年高太尉的侄子勝了將軍府的大公子邵文槿,拔得頭籌,高太尉春風得意了一年,今年便份外上心。 騎射比試的日子就定在四月二十六。 往年都是煜王主持,邀請的都是圈內的少數幾個熟識。 聽聞今年是由高太尉cao辦的,京中的達官貴族都要多少給些薄面,今年的人便來得尤其多。 就連陸子涵之流都被陸相逼得騎馬到了南郊的比試場地,好歹他還能騎馬,總不能讓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兄長來吧? 趕鴨子上架的為數不少,都是走走過場。提前到了,也無非在討論今年是將軍府的大公子勝算大些,還是高太尉的侄子會摘得桂冠。 還有人嚷嚷著,怎么將軍府的二公子你們就忘了? 那可是將阮少卿打了的人! 眾人便笑作一團。 大凡這種場合,阮婉都是不會露面的,人人心中都有數,才會聚在一處,背地里調侃昭遠侯。 “聽聞阮少卿厲害得很,耍嘴皮子耍到長風去了,還未進京城,就將人家長風國的三皇子氣得不輕!” “那是他們從未見過阮少卿,那點程度哪里算事?你們之中,何人沒被阮少卿損過?” “損過又如何?你們誰敢吭聲?” “惹阮少卿作何?不作死就不會死,我爹還想我在京中安生些,至于昭遠侯,避而遠之就好。” 哄笑聲中,有人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昭……昭……昭遠侯……” 眾人皆是面色一沉,雖然知曉有人悠哉悠哉騎馬過來,卻如何都沒有想到那人會是阮少卿。 不都說阮少卿怕騎馬嗎?! 阮婉悠然上前,輕輕拍了拍那人肩膀,悠悠道,“你爹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們繼續,本侯去別處逛逛。” 待得阮婉走遠,那人才曉先前驚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gt_lt)~~~~ 這章是補20號的,我記住的,, 我會努力趕進度的,么么噠~ ☆、第四十九章 奇葩圖 第四十九章奇葩圖 阮婉今日興致極高。 她來南郊并非比試騎射,實在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將京中各路奇葩齊聚到一處。 她遲早要離開南順,換回阮少卿。 阮婉想日后畫一幅南順奇葩圖留作紀念。 主角們便是這群朝夕相處的達官貴族后裔,零零散散約有四五十余人,該是大手筆,卻一直沒有想好取材何處。 高太尉cao辦的這場騎射比試就再好不過。 換做往常,想要見得如此齊全,還需等到宮中元宵宴請的時候,京中的王孫貴胄才會攜妻帶子一同入宮朝拜。 而且彼時人雖到得齊全,但有敬帝和陳皇后的天家威嚴在,這些貴二代大都謹言慎行。除卻尊上問話之外,待在父親身后近乎一聲不吭,唯有幾個平日里同敬帝和陳皇后走動親近的后輩不作拘束。 換言之,宮宴時,多半都在夾緊尾巴做人。 眼下南郊這場比試,卻各個都像脫了韁的野馬,平素是何樣便是何樣,毫不掩飾。 譬如劉太尉家的長子,劉彥祁,本就生得肥頭大耳,整個人比馬都要魁梧上一圈,大搖大擺騎在馬上,看得叫人膽戰心驚。 馬尚書家的次子,馬鴻明,嗜書如命,此番該是應付差事來一趟南郊,手中都不離得書卷,馬匹就全當座椅。 還有禮部侍郎家的長子,沈朝,儀表堂堂,風姿綽約,是京中有名的風流公子哥,腰間別著的顯眼玉佩,是同落霞苑頭牌私定終身的信物。 而趙國公的嫡孫趙秉通,一看便知正直憨厚,在人群中笑得也最為豪爽。 …… 三五成群,恣意玩笑,揚手執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幅鮮活形象。 阮婉莞爾,遛馬悠閑環顧四周,目光才停留在不遠處。 這其中,自然就也少不了將軍府的那兩兄弟。 …… 去年十一月邵文松奉旨增援,隨父親在軍中真刀真槍歷練。邵將軍向來以嚴苛出名,作風硬派,邵文松到了軍中便都是與三軍將士同吃同睡,同上戰場。短短幾月,慣來的膽小靦腆改了不少,從前一眼可見的柔弱如今也看不出幾分端倪。 不僅個頭長高了,就連身子骨也結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