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只是這回,澄毅的反應卻不像尹氏想的那般,聽到這番話便退縮讓步,反而更加強硬。 “那些死去的人已經無法彌補,至于你們,早該清了,如果不是小鈺,你們哪有如今的修為,又哪來如今的澄府。當初一路兇險,卻也換來從前未有的名利,我們已經還清了。”澄毅這話像是說給澄家人聽的,實則也是說給自己說給澄鈺聽的。 澄家人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大堂外面又落下幾人,眾人看清來人之后都是一驚,其中一個就是之前來提親的慕掌事。 另外兩人一個不難看出是昊月仙宗的弟子,還有一個紅衣似火,氣息強盛,兩個筑基修士與他站在一起,竟如螢火與明月的區別。 想到剛才他們所說,澄家人很快猜出這紅衣男子的身份。 沒想到他們竟來得這么快,淖氏嚇得手足無措,澄輝趕緊上前率領澄家眾人向來人行禮,“澄輝見過長老,今日為了小輩的事情,還讓長老親自跑一趟,當真是罪過。” “不必了。”月火長老看著這些人皺了皺眉,又看到澄府之中黎天延的身影,臉上的神色更加復雜。 月火長老雖沒有參與修羅戰場,不過黎天延的事情卻也聽過不少。上次見到此人,對方只是個筑基修士,如今再次見面黎天延卻已經是金丹中期,修為在他之上。 這般想著月火長老向黎天延的方向拱手說道,“天延真人許久不見。” “是啊,許久不見。”黎天延也笑著拱手回禮,兩次見這個月火長老,場合似乎都不大愉快。 站在月火長老身邊的慕衡添,聽到這聲天延真人臉色煞白,他以為就算婚事不成,頂多就得罪澄鈺,賠禮道歉一番便了事,可黎天延為何會出現在這。 澄輝聽了也心中驚詫,看向老大幾人,見他們目光閃躲,當即明白他們知道黎天延的身份,卻故意瞞他。 黎天延卻在此時開口說道,“就請這位慕掌事說說,這樁婚事的來龍去脈。” 這個姓慕的長相只能算中上,不過一雙鼠目總是躲躲閃閃,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實人。 “不敢不敢。”慕衡添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才接著道,“澄鈺在下豈敢肖想。這樁婚事的起因,皆是澄府二夫人與我母親打戲牌,輸了不少靈石卻沒能償還,便提議要把澄府的小姐送給在下做妾。” 聽到這話澄家上下都齊刷刷的看向淖氏,淖氏整日出去,竟是去跟人打戲牌賭靈石。 慕衡添又道,“我后院妾室已有不少,卻差一位正妻,我母親便向她提出,若是淖氏能讓澄鈺嫁給我,不僅輸掉的靈石一筆勾銷,慕家還會出豐厚的聘禮,淖氏聽完當即便答應了。” 真實情況是,淖氏平日打牌時,經常會提到澄家的事情,澄鈺更是叫她掛在嘴邊,自然也有不少人知道,澄鈺的爹娘都只是凡人。 那日慕衡添得知澄鈺要離開宗門一段時日,便與慕夫人籌謀一場,先讓淖氏欠下一筆數額不小的靈石,再讓她想辦法把澄鈺的婚事訂下。 當時慕衡添想的是,淖氏都如此好忽悠,澄鈺的爹娘就更不用說了,聽到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反對。 澄鈺又是十分孝順之人,若是能把他爹娘唬住,說不定等他回來的時候親事已定,澄鈺便也只能聽從父母之命。 此招雖險,若是能成卻可得一個單靈根的夫郎,況且澄鈺的修為樣貌也都讓慕衡添心動不已,便也決定冒一冒。 若是不成,澄鈺看在他叔叔月火長老的份上,也不敢將事情鬧大,到時候把聘禮拿回,就當沒這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13 18:00:00~2020-11-19 1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冷天熱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緋顏顏、鶴樓 20瓶;小雨點 10瓶;費費 9瓶;下次再也不改郵箱了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3章 雖然慕衡添沒有把自己的算計明說出來,不過黎天延活了這么多年,還有什么事情沒見過的,只要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而對這母子兩秉性極為了解的月火長老,也很快猜到其中的關竅,在對上黎天延意味深長的目光后,月火長老不禁有些臉熱。 他雖與這侄兒的關系不甚親近,到底是自己大哥的兒子,月火長老對其平日的行徑多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連火鸞殿的差事也是他向宗門開口要來的。 誰知才發生了盜鸞羽之事沒多久,慕衡添又惹禍端,這回還舞到黎天延跟前去,當真是把一張老臉都給丟盡了。 “月火長老,這事你怎么看?”黎天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哪怕這件事情月火長老不知情,但若不是他縱容,慕衡添又怎會敢算計澄鈺。 魏陽站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如今的黎天延輕一跺腳整個珩武都要跟著震動,那具元嬰傀儡幾大門派哪個不想要,只是沒人敢開這個口而已。 現在幾域的宗門長老,個個都盯緊了黎天延,恨不得立馬將這個危險人物送出珩武大陸,在這種節骨眼上,誰得罪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月火長老自然也明白,“此事是我侄兒有錯在先,這件事老夫定當給澄鈺一個滿意的答復。” 不說黎天延,澄鈺如今也是宗門最看重的弟子,又豈是能容慕衡添這般胡鬧的。 “叔父,我知道錯了,可是這件事也不全賴我,我娘當時隨口一說,淖氏跟澄府便自己應下了。”慕衡添先認了錯,又指著淖氏推脫道。 澄家人聽了又驚又氣,淖氏更是心虛的往后縮了幾步。 當初慕夫人教她如何先斬后奏把婚事訂下,她心里便覺蹊蹺,但自己欠的靈石還不上,若是慕家找上門來可就要顏面掃地。 后來她便試探的向澄家提起此事,當然隱瞞了賭債的事情。結果澄家人一聽都樂壞了,還把她當功臣一樣敬著。特別是當聘禮送來之后,淖氏便越發心安理得,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月火長老發怒,身上的氣息不自覺的泄露些許,離他最近的慕衡添當即嚇得腳軟跪地。 魏陽也皺了皺眉,往后退了好幾步。倒是澄毅幾人有黎天延護著沒什么感覺,澄家人卻倒霉了。 雖然只是月火長老的無意之舉,但澄家人修為尚淺,怎能受得了金丹之威,只覺有巨石鎮壓心口,識海又如烈火焚燒一般。這也是金丹真人輕易不外出的原因。 “把婚書拿出來。”月火長老冷聲說道。 “是,婚書,婚書在這。”慕衡添這回不敢再有任何僥幸,老實取出一紙婚書奉到月火長老面前。 月火長老仔細查看一番后,身上的威壓才收了回來,又看向澄家眾人,“聘禮呢?” “太上長老稍待,且容我等去收拾收拾。”澄輝壓下翻涌的氣血,一臉惶恐的道。 澄家人聽到要收回聘禮雖有不舍,卻也不敢多做言語,只能灰溜溜的下去收拾東西。 其他物件還好說,聘禮中的靈石這半月澄家人便花去了一部分,此時湊不出來,只能又添了點東西補上。 最后一個精致的儲物小寶箱被送上來,尹氏看著東西交還到月火長老手上時,還rou痛不已。 慕衡添卻心里一喜,正要伸手去接,便聽月火長老說道,“澄鈺,這份婚書便交由你親手處理,還有這個箱子跟一縷丹鸞火焰,就當是補償的賠禮,此次是我侄兒胡鬧,要打要罰都任由你決定。” 一頭丹鸞鳥三十年才能生出一縷火焰,這火焰乃宗門至寶,月火長老在宗門近兩百年,也才得了三縷。若不是看在黎天延的面子上,他絕不會拿出如此珍貴之物。 “長老言重了。”澄鈺只是宗門一個核心弟子,太上長老已經如此放低姿態,他自然也沒有咄咄逼人的必要。 在接過東西以后,澄鈺第一時間便將婚書焚毀。 “叔父。”慕衡添看到法寶箱子就這么被叔父送人,還有些不甘心。 為了準備這份聘禮,幾乎耗去他跟他娘的積蓄。還有那火焰,以前叔父都不舍得給他,這次竟然給了澄鈺。 “閉嘴。”月火長老一甩衣袖斥道,“待回去你便到慕家祠堂靜心思過。” 看到月火長老給澄鈺的賠禮,澄琪臉色才緩和些許,其它東西澄琪還看不上,不過那丹鸞鳥的火焰,澄鈺現在最是合適。 不過澄琪還是忍不住,悄悄與黎天延傳音道,“那些聘禮也沒什么好東西,澄家竟然當寶貝似的,還想把澄鈺賣了。” 慕衡添給澄家的聘禮,多是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除了幾件靈器跟幾株靈草,全是儲物法寶首飾,中看不中用。 “澄鈺送他們的多是修煉用的東西,澄家如今雖在月漣城站穩,不過產業應該不多,自然買不起這種奢侈類的物品。”黎天延與他說道。 澄家人看到月火長老竟對澄鈺如此客氣,這才明白,他們從前想的太簡單了。 原以為太上長老的侄兒,又是仙宗掌事已經是高攀了,結果慕掌事娶澄鈺這件事卻像是一場鬧劇。 澄家人的目光又偷偷落在黎天延兩人身上,澄輝也沒想到,他這個三子竟有如此運氣,攀上了黎天延的關系。 尹氏上前對澄鈺笑得一臉和藹,“小鈺啊,這次的事情就過去了,是你二嫂不懂事,你別往心里去。” “是啊,大嫂要是知道淖雨英是這樣應下的親事,說什么都不會同意的。”馮氏也趕緊笑著附和。 澄景儒更是一巴掌把淖氏扇倒在地,“都是你這敗家婆娘干的好事,竟然敢出去賭錢,還惹是生非。” 藍苳看到淖氏被澄景儒怨懟,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看到淖氏被打澄毅夫婦卻忍不住皺眉,倒也不是同情淖氏,只是這件事情澄家的人都有責任,但凡他們心里還有些許對三房的顧念,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在分聘禮的時候這些人可誰都沒少拿,如今卻又急著把所有錯責都推到淖氏一人身上。 澄毅看著澄家人的面孔,只覺得無比陌生,才發現自己原來從未這般仔細看清他們。 既然打定主意,澄毅上前一步擋在夫人與澄鈺面前,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斷親文書,“我今天來不僅是為了退婚一事,這份斷親書,你們也一并簽了吧。” “斷親書?老三,你不是想分家嗎?怎么是斷親書?”澄景儒震驚道,猜到澄毅一家想要分出去單過,卻沒想他竟然是要斷親。 “逆子,我跟你娘都還活著呢,斷親你想都別想,我是不會同意的。”澄輝還想說點什么與三子緩和下關系,結果就看他拿出斷親文書,當即一臉憤怒的拒絕。 “你今天要是敢斷親,我就死在你面前。”尹氏也威脅道。 整個澄府因為這份斷親書炸開了鍋,反應最激烈的要屬老太爺夫婦。 剛得知澄鈺的身價比他們預想的高,而且澄毅身邊還有黎天延這么一尊大神,今后澄家必定風光無限,怎么可能答應斷親。 不過這次澄毅的態度卻異常堅決,“這么多年,我們一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我也不想今后,我兒又莫名其妙被人做下什么決定。” 這次澄家擅自給澄鈺的婚事做主,倒是提醒澄毅,若不與澄家斷親,有這樣的親緣孽緣,日后必定要毀了澄鈺的道途。 以澄鈺的資質,將來或許可以有更廣闊的天地,他為人父,無法在修煉的事情上給澄鈺一點幫助,卻也不能讓孩子被家族絆住。 所以跟澄家斷親就成了必須要做的事情,今后誰都不能再捆綁澄鈺,甚至擅自替他做決定。 尹氏服軟道,“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后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但是你想斷親,門都沒有,澄鈺是我澄家的子孫,他一輩子都只能是我澄家的人。” “是啊老三,咳咳,咱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大哥也跟你保證,今后澄家沒人可以做澄鈺的主。”澄景源捂著胸口,有些艱難的道。 “三弟妹,你快幫忙勸勸三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馮氏說著還想去拉林惠的手,卻突然被什么東西給彈開了。 澄鈺看了澄家人一眼,舉起一只寶箱聲音清冷的說道,“只要簽下斷親文書,這個法寶箱子便是你們的。” 澄家人一看,這不就是慕家送來的聘禮。 “把東西給澄家人也太便宜他們了,少爺,澄鈺他們不方便動手,要不我去把這些人抽一頓。”澄琪鼓著腮幫子說道。 雖然那些東西澄琪看不上,不過還可以換成靈石啊,蚊子再小也是rou。 黎天延看得好笑,伸手捏了捏澄琪軟乎乎的臉頰,“不必你出手,今后自有人收拾他們。” 既然是斷親書自然是要心甘情愿斷親最好,打一頓或許是有效,卻不是最好的辦法。 “誰?”澄琪不解的歪著腦袋。 黎天延努了努下顎,澄琪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卻是月火長老與他身邊的慕衡添,而慕衡添的目光,正陰惻惻的盯著澄鈺手中的箱子。 “如果慕衡添知道澄家與澄鈺斷親,那箱聘禮又落在澄家人手上,他鐵定不會善罷甘休,便叫他們自己狗咬狗去吧。”黎天延用傳音與澄琪說道。 以澄鈺的心思怎會不知這點,他估計也是故意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