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此時的小徑旁邊的小河中開滿了墨荷,黑色的荷花雍容高貴,瞧著十分的高雅。 秦惜倒抽一口氣,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 墨荷本來就是稀罕的東西,秦惜以前也只在書上看到過,而且墨荷是夏天生長的東西,沒想到竟然能在寒冬臘月的天里綻放。 秦惜蹲下腰身,伸手觸及河面,頓時了然。 這河里的水竟然是溫的,恐怕是哪里引來的溫泉,特意用這些溫泉滋養著這些墨荷。 為了這么點荷花竟然費如此大的功夫,秦惜看的瞠目結舌。 “小姐,皇宮還真是財大氣粗啊,竟然這么奢侈。” “皇宮里恐怕最多的就是金子和銀子了。” 就剛才太后的慈寧宮里的廊柱都是用金粉刷了一層,那么多的廊柱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金粉才能刷完。 秋意點點頭,“怪不得皇宮里瞧著金碧輝煌的。” 主仆二人小聲的說著話,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和談話的聲音。 秦惜隱隱約約聽到年輕男子的說話聲,她連忙起了身,皇宮里哪來的年輕男子?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中閃過,秦惜就趕緊拉著秋意避開了。 真的碰到了年輕男子,她一個已婚女子,帶著一個丫鬟……這還真就是說不清楚了。 可秦惜所在的這處地方并沒有什么高大的植物遮擋,一時之間竟然避無可避。 就在秦惜腳步移動的時候,幾個男子已經從遠處的拐角處拐了進來。 秦惜下意識的看過去。 當看到人群中那一道青色的戴著面具的熟悉身影,她渾身一震,眼淚瞬間沾濕了眼眶! ------題外話------ 推薦某心舊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還有《丞相夫人》都是重生復仇宅斗文,咳咳,喜歡的請去支持一下哈。 ☆、第十一章 兄妹相認(必訂) 那熟悉的身形! 那穩健的步伐! 那熟悉的面部輪廓! 就算是帶著面具,秦惜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哥哥! 那是她蘇瑾的哥哥啊! 秦惜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沾濕了睫毛和面頰。她的腳步再也無法移動半步,愣愣的瞧著人群走近。她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識的就要飛奔過去,可身子才剛剛一動,立馬就僵直了下來。 她這張臉,她這個容貌,哥哥怎么可能認出她來?! 還有……哥哥是大遠朝通緝的要犯,他此時既然戴著面具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她若是喊出了哥哥的名字,恐怕他立馬就要遭殃。 念頭轉瞬間,一行人已經到達了近前。 秦惜瞧著近在咫尺的哥哥,卻無法相認,一顆心宛若被錘子敲碎,裂成無處個蜘蛛網的痕跡。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眾人,死死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的嗚咽聲傳出來。 眼前這種時候她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轉身離開,可她舍不得,她和哥哥已經半年多沒有見面,她生怕這一轉身,也許相隔的就是下一個大半年。 秦惜淚眼朦朧的看著蘇榮景,眼眶中的悲傷絕望和那一點點的久別重逢的欣喜都交織在一起,讓她的眼神看上去萬分的復雜。她認認真真,近乎顫抖的打量著哥哥。 他瘦了! 比以前清瘦太多,以至于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衣也讓人覺得他的身形太過消瘦。他的右臉被銀色的面具遮擋住,只剩下左臉被留在空氣中,他的臉也瘦了,顎骨高高的聳起,面頰越發的消瘦,眼睛深陷,眼瞼下還有一層暗青的陰影。 秦惜的心宛若撕裂般的疼痛了起來。 她捂著唇悲悸的哭出聲來。 她預料到哥哥過的不好,也幻想過他們兄妹再次重逢的場景,可再多的幻想此刻全都被無情的擊碎。她知道,哥哥過的不好,很不好!她幾乎沒辦法想象,這半年多的時間,他是怎么撐過來的。 秦惜渾身顫抖如風中落葉。她張著嘴,嘴角一動,一句“哥哥”被她無聲的喊出來。 對面的蘇榮景已經感覺到有一道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可他無暇理會,他跟在楚容的身邊,總有許許多多或好奇,或羨慕,或驚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早已習慣了漠視。他原本不想理會那視線,可漸漸的,他感覺到那目光又驚又痛,他聽到女子不可抑制的嗚咽聲,他聽到自己內心深處被冰封起來的心“砰砰”的跳動起來。 他目光一轉,“唰”的一下落在秦惜身上,那是一個十分稚嫩的女孩子,看上去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卻挽了個出嫁女子才會挽著的發髻。她一雙眼睛通紅浮腫,看到他看過來,剛剛干涸的眼淚又奔涌了起來,她的悲傷那樣顯而易見。 蘇榮景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十分復雜,張開嘴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跟他說,可張開的唇卻只是微微顫動,完全沒發出半點的聲音。 他的心驟然一痛。 眼神落在女子復雜的眸子里,那目光熟悉的讓他心驚,他幾乎是飛掠而出,死死的握住秦惜的雙肩,“瑾兒?!” 秦惜的悲傷仿若被這兩個字徹底點燃,她忽然捂住臉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的那樣可憐,整個人都縮成一團,像是被全世界的人都拋棄的孩子,瞬間把所有的委屈痛苦全都發泄出來。她哭的渾身顫抖,一只手卻用力的、緊緊的拽住蘇榮景的衣擺,那是依戀的姿勢。 蘇榮景的心一陣陣的揪痛起來,明明是個陌生的女子,可他卻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瑾兒給他的感覺。尤其是此時她的哭聲震天,喉嚨幾乎都哭啞了。 她牽住他衣擺的姿勢……和小時候瑾兒受了委屈牽住他衣擺的樣子,一模一樣! 他眼眶通紅,蹲下身子,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瑾兒!” 那是來自靈魂的東西,來自血脈的感悟,只需一眼,哪怕是陌生的容顏,哪怕是他們兩個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也能一眼認出彼此。 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秦惜死死的抱住蘇榮景,用盡渾身力氣的緊,兩人完全感覺不到那力道帶來的疼痛,寧可讓疼痛來的更劇烈一些。只有痛,才能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在做夢。 “哥哥,哥哥……” “我在。” 蘇榮景真的沒有報那么大的希望,因為他記得,當初他逃出相府曾經回頭看過一眼。 瑾兒的心臟被趙淳一劍刺穿! 那樣的角度,那樣的力道……根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可是……當楚容告訴他瑾兒還活著的時候,他還是來了。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來了。 他不能原諒自己,明明已經跟蹤過她幾次,卻沒有認出這個陌生的軀殼中熟悉的靈魂。 楚容眼神復雜的盯著兩人,揮揮手示意他身后跟著的隨從們都退下,守住各個路口。幸好……幸好方才容戌要招待他,而他卻選擇自己帶著手下的人巡游。 要不然這一幕被容戌看到,恐怕又是一番波瀾。 雖然秦惜和蘇榮景的聲音都壓的極低,可楚容還是清晰的聽到兩個人對彼此的稱呼。 哥哥! 瑾兒! 如果這樣的稱呼還不足以讓他明白什么,那他就真的白活了。 比起大遠,大景朝的巫蠱之術實在太多,他也的確相信有些東西是根本就無法解釋的,他的接受能力就比大遠朝的人來的強大,因此只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就立馬回過神來。 他想起上一次在山洞里的時候,那時候秦惜看到他腰間掛著蘇榮景的玉佩,那種難以抑制的悲傷,那種恨不得以身代之受苦的心痛……他竟然以為她喜歡蘇榮景,楚容搖搖頭,男女之情來的哪有那樣的不顧一切?也許有,但是他從未見過。 秋意攔在秦惜和蘇榮景面前,不讓楚容窺視她家小姐。 因為他看著小姐的眼神也太過不遮掩,那熾熱的感覺幾乎要把小姐生吞活剝了,雖然這男子看上去身份不凡,可也不能這樣無禮! 楚容這才看到攔住他的女子,他眉頭一皺,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剛欲說什么,卻在看到女子容貌的時候渾身一震。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秋意的胳膊,厲聲道,“你是誰?!” 秋意疼的面色微白,甩手卻怎么也甩不開,沉聲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貼身婢女,你又是誰?難道不知道這樣抓著一個女子的手臂是十分失禮的事情嗎?!” “婢女?!”楚容身子一顫。 她怎么可能是什么勞什子的婢女! 她的容貌和她記憶中的母后幾乎一模一樣,一樣的眉,一樣的深邃眸子,就連唇形都是一樣的。楚容抿著唇,緊緊的抓住秋意,仿佛擔心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他目光沉沉的看著秋意,“你今年幾歲?” “與你何干!” “告訴我!” 秋意“嘶嘶”的抽著冷氣,咬著唇答道,“十五!” “爹娘呢?” “沒有爹娘,我是孤兒!” “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一顆心形的紅色胎記?” 秋意渾身一震,驚訝的看著楚容。 一個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楚容心中酸楚,當年皇妹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歹人擄走,母后剛剛生了她,身體本來就虛弱,后來一直擔心她的處境和安全,憂思成疾,最后郁郁而終。 母后臨終前把他叫到床前,讓他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把meimei給找回來,這十五年來,他幾乎找遍了大景朝的每個地方,可是全然沒有meimei的蹤跡。他幾乎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尋到meimei。這些年間他尋到了當初擄走meimei的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meimei沒有死,而是被人輾轉著賣給了許多人家,他順著歹人的指正去尋,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下落。 大景朝沒有,他便把搜尋的范圍擴大,周邊的幾個小國也被他尋了個遍。 就在今年的上半年,他突然打聽到當年拐賣meimei的人好像來到了大遠朝,所以不顧身邊人的勸阻就來了大遠,卻被身邊的人出賣了蹤跡,險些命喪大遠朝,從而才能結識了秦惜。 楚容近乎失態,篤定的道,“你是我的meimei!” meimei? 秋意瞪大眼睛,可能嗎?可是如果不是,他怎么知道她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心形胎記? 比起這邊兩個人的震動,秦惜和蘇榮景則久久無法回過神來。兄妹二人抱頭痛哭,只有他們兩個能了解彼此心里的感覺,也只有他們兩個能體會對方心中的疼痛。 大雪越下越大,那純凈的白色仿佛要洗凈最骯臟的東西,滿天滿眼的白色。 等兩個人松開彼此,看到對方的時候兩個人目光同樣的沉痛。 蘇榮景輕撫著秦惜的面頰,心痛不已,“瑾兒……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秦惜抽泣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被趙淳傷了之后,清醒過來就成了秦惜……” 秦惜心里一陣陣揪痛,她半跪在地上,捂住臉低低的哀鳴,“哥哥……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非要嫁給趙淳,如果沒有她和趙淳的那樁婚事,也許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他們所有的人都還是以前的模樣。她恨趙淳,可是她更痛恨自己。最初的時候她每日每夜都在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原因,會不會她家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蘇榮景眼眶亦是通紅,他緊緊的握住秦惜的手,哽聲道,“傻丫頭,哪里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和趙淳的婚事,旁人一樣會想法子害咱們家,這大景朝就是有人容不得咱們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