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太后畢竟年邁,再加上天氣寒冷,在王府用過了團圓的早膳就回皇宮了。從頭至尾,太后都沒有給容念初和溫婉一個好臉色,直接當他們不存在。 太后走了之后,容厲云的臉色立刻就拉了下來,他直接吩咐容念初,“跟我到書房來。” 容念初放下筷子,細聲和溫婉交代了兩句,跟上容厲云的腳步。 雪下的越發的大了,沈氏瞧著溫婉就覺著揪心的慌,帶著章嬤嬤就回了院子。 屋子里就剩下秦惜容恒,還有溫婉。 溫婉的舉止是當真溫婉,行為舉止都透著一股子淡淡的優雅,她對秦惜視若未見,就算視線偶爾從秦惜身上掠過,也是立馬挪開,那眼睛深處的一抹厭惡秦惜怎么也不會看錯。 秦惜放下碗筷,挑眉瞧著溫婉,笑道,“大嫂好像對我有些意見?” 溫婉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移開,淡淡道,“弟妹多慮了,弟妹到府上頭一天就讓父王吃了太后娘娘的一頓排頭,又讓太后娘娘對相公一番品頭論足……弟妹這么厲害,我哪里敢對弟妹有意見。” 秦惜淡淡挑眉,“我不過是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我自己的相公自己都不去維護,難道要指望旁人心疼不成。嫂嫂有自己的立場,同樣的,我也有我的立場。” “話不投機半句多。”溫婉放下碗筷,帶著丫鬟就離去了。 秦惜聳聳肩,這個溫婉還真是奇怪。 “媳婦,咱們也回去吧,這里一點都不好玩。” “好,回去。” 兩個人出了大廳的時候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鵝毛般的雪花迎風飄舞,目之所及,一片耀眼的白色,秦惜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涼氣入體,立馬覺得精神都好多了。 秦惜剛剛到王府,還不怎么熟悉王府,而且這么好的景色,她也不想回院子里,就拉著容恒讓他帶路到處走走看看。 “媳婦,我帶你去看一個地方,可漂亮了,我就喜歡在那里玩耍。” “好啊。” 秦惜戴上大裘的帽子,踮著腳也替容恒把帽子戴好,兩人手牽手肩并肩的踩在雪地上。 腳踩在上面,在雪地上留下兩串清晰的足印,一大一小,十分溫馨。 冬天給人的感覺就是蕭瑟和蒼涼,就算是王府,大多的植物也都是蕭瑟的,容恒牽著秦惜一路小跑,一路上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場景十分美麗,但是比起漫天的雪海,那都不算什么了, 容恒牽著秦惜到了一處梅林中。 秦惜看到梅林的時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好美……” 在漫天的雪白中,這一片的鮮紅的梅林如此耀眼,梅花或含苞待放,或妖嬈綻放,每一株都開的異常的美麗。對比著一望無際的雪白,梅花顯的越發的妖嬈。 一股子淡淡冷冽的梅香襲來,秦惜不由得湊近了樹枝,低頭輕輕的嗅。 “好香……” 秦惜真的很高興,因為她特別喜歡梅花,總覺得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還能不畏嚴寒的綻開,帶著一股子倔強的氣息,還有一股子不屈不撓的沖勁兒。 有人在欣賞著風景,卻不知道自己儼然成了旁人眼中的風景。 容恒含笑看著秦惜,比起耀眼的梅花,她更加耀眼。此時的她一身緋紅色的披風,帶著滾兔毛的帽子,顯得小臉越發的小。她微微頷首湊近梅花,低垂的睫毛輕輕顫動,仿佛一只羽毛輕輕劃過心房,微微的癢,帶著一股子深深的顫動。 整個天際都是一望無際的白色,漫天的飛雪落在她的頭上肩上,她緋紅色的身影成了天地間最亮眼的一筆。 容恒眸子一閃,偷偷的在地上捏了個雪球,趁秦惜不注意對著她的肩膀就砸了過去。 “啊!” 秦惜不妨,被容恒砸了個正著,雪球瞬間破碎成無數的冰涼,落在她脖子上,她精神頓時一震,一轉頭看到容恒又彎下腰,團了個雪球,秦惜一聲尖叫,慌忙躲在了梅樹后面。 容恒這一下落了空。 秦惜立馬反擊,蹲在地上團了個巨大的雪球,對著容恒的身上就砸了過去,“不許躲!” 容恒哈哈一笑,腳一跳就躲開了,“媳婦,你小心哦,我又來了!” 兩個人如同小孩子一般,竟然在雪地里就打起了雪仗,梅林里傳來兩個人愉悅的大笑聲。 一直玩了許久,直到秦惜累的出了一身的汗才作罷。 容恒眼睛亮亮的跑到秦惜面前蹲下,秦惜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容恒,你現在的樣子太好笑了,哈哈……” 此時的容恒頭上的披風帽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滿頭都是細碎的雪團,有些雪在他頭發上化開,沾濕了額前的頭發。發冠被雪團打的歪斜到一旁,衣裳也已經半濕,微微散開了襟口,偏偏他的面容看上去依舊呆呆的,看上去就十分好笑。 秦惜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指著容恒笑的說不出話來。現在的容恒,有種……有種讓人想把他撲倒的沖動,因為眼神實在是太無辜,再加上面上呆萌的模樣,只想讓人把他壓在身下好好蹂躪。 “媳婦,不許笑,不許笑。” 容恒眼睛亮亮的伸手就去堵秦惜的嘴,秦惜原本都不想笑了,瞧見容恒羞憤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容恒惱羞成怒,一個飛撲就把秦惜撲倒在雪地中,身子重重的壓住她,兩人一上一下的躺在雪地中,容恒瞧著她墨黑的長發鋪了一地。長發黑的如墨,和地上的白雪交映成輝,竟然有種妖媚的感覺。他眸子一閃,“不許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嘴巴上這樣說,可秦惜眼睛里慢慢的都是笑意。 容恒俯身,捏了捏秦惜的臉頰,翻身倒在她的身側。 兩人并排倒在雪地上,因為穿的厚,一時間倒也沒覺得冷,秦惜張開雙臂,任憑雪花落在臉上,無限安寧。 容恒倒在另外一邊,側首看著秦惜愉悅的側臉,也笑出聲來。 秦惜歪頭看著他,笑瞇瞇的道,“容恒,有時候感覺你真不像個傻子。” 容恒眸子一閃,委屈的道,“人家本來就不傻嘛。” 秦惜捏捏他的面頰,他的臉被凍的有些紅,看上去像個誘人的紅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重重的咬一口。 兩人聊起簡親王,秦惜問他,“容恒,簡親王對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嗯。”容恒悶悶的答應一聲,“我不喜歡他。” “那你跟我說說簡親王府還有誰對你不好,讓我也知道一下,以后咱們看到他們直接無視好不好?” “好啊。”容恒躺在雪地上,伸出手指頭一個個的數了起來,“容念初不好,老是趁娘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瞪著我,還有他媳婦,他媳婦也不是好人,媳婦你以后離她遠一點。唔……還有容念初她娘,可壞了,有時候娘不在的時候就偷偷的欺負我。還有王爺的另外兩個姨娘,她們也不好,跟著容念初的娘一個鼻孔出氣。還有誰呢?還有管家伯伯,他跟王爺一樣,冷的跟冰塊似得。還有……還有容念初養的那只小狗,老是跑來咬我,嘿嘿,不過我找人把那小狗抓起來,然后丟河里去了。對了,還有那個綠蕪,好奇怪的,有一次趁我睡著了之后偷偷的扒我的衣服,人家差點都被她扒光了……娘說了,肌膚相親就是夫妻了,要不是人家死死的拉住衣服,現在肯定就不能和媳婦你成親了。” 容恒一臉委屈的瞧著秦惜。 秦惜聽的目瞪口呆,挺容恒話的意思,分明就是這府里除了一個王妃,沒有待他好的人啊。連小狗都敢欺負他! 還有那個綠蕪,她口口聲聲說已經是容恒的人了,該不會是她自己想勾引容恒,所以才自導自演了這么一出好戲吧。 “媳婦,以后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媳婦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哦。”容恒依偎在秦惜的肩頭,小臉在她脖頸上蹭啊蹭,兩只手也緊緊的抱住秦惜的胳膊。 秦惜嘴角抽搐,捏捏容恒的鼻子,“你怎么讓自己混的這么慘的。” “嗯哼,媳婦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嘛。” 秦惜一愣,隨即一笑,可不是嘛,她在秦家的時候處境和容恒也沒差多少嘛,或者說比容恒還要慘一點,容恒起碼有個有權勢的母親護著。她在秦家處處危機,人緣就別說了,也是差的緊。除了娘院子里的人,和秋意她們幾個,好像每個人都不怎么待見她。 她不由得咧嘴一笑,“咱們兩個還真的差不多呢。” “是啊是啊,真好啊,媳婦,咱們這算不算是天生一對啊。” 秦惜眉頭一跳,真好?這也算好啊? 躺了一會兒,背脊上寒氣直冒,秦惜坐起身子,也把榮恒給拉起來,“別躺著了,地上太涼了,等會兒衣裳都要濕透了。” “哦。”榮恒乖巧的起了身,拉住秦惜的手,“媳婦咱們回去吧,明天再帶你來玩兒。” “好!” 兩人回到了院子里,剛走進屋,綠蕪瞧見容恒狼狽的樣子就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去脫容恒的衣裳,邊動手邊大聲叫道,“二公子,你怎么弄成這樣了,老天,讓王妃瞧見了還不心疼死……”說著,綠蕪瞪了秦惜一眼,這會兒沒有王妃和太后給秦惜撐腰,她一點都不怕這個少夫人,她埋怨的道,“少夫人,您不知道二少爺身體不好嗎,怎么能讓他弄成這個樣子,萬一二少爺生病了,誰承擔的起這個后果!少夫人,您年紀小貪玩奴婢能明白,可是二少爺和普通人不一樣,您以后若是要玩,就帶著您的丫鬟好了,別折騰我們二少爺了。” 呦呵! 這小丫頭竟然以長輩的身份來訓斥她? 秦惜嘴角攔住正欲上前的秋意,笑吟吟的走到綠蕪身邊,瞧著她的手放在容恒的衣襟上,而容恒則是拉緊衣襟防備的看著她。 一步步走到綠蕪身邊,帶著強勁的壓迫感。 “你……你干嘛?” “這就是你和少夫人說話的態度?”秦惜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一把推開她,擋在容恒面前,“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也來敢管主子的事情了,誰給你的權利!” “奴婢……奴婢只是關心二少爺。” “我瞧你是想爬上二少爺的床,把我這個正室夫人壓上一頭才對吧!”秦惜面上的笑容褪下去,轉而換上一副冷厲的模樣,“別給我來那一套,別以為今兒個的事情有王爺給你撐腰你就有后臺了,惹惱了我,直接把你趕出院子!” “你……你、你憑什么,我是少爺跟前的貼身丫鬟,我伺候少爺都十多年了!你又什么資格把我趕出去!”綠蕪挺起胸脯,說著委屈的瞧著容恒,語氣立馬一軟,“二少爺,您忘了奴婢對您的好了嗎,這些年來都是奴婢在伺候您啊,奴婢……奴婢待您那樣好,什么都給您了,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什么都給我了?”容恒撓撓頭,疑惑的道,“你給我什么了啊?” 綠蕪面色一僵,絞著手中的帕子,跺著腳做害羞狀,“您……您怎么問奴婢這么羞人的話,奴婢的身子都給您了啊。” 秦惜目光淡淡的落在兩人身上,嘴角含笑,可眸子卻是冷的,她倒要瞧瞧這個綠蕪究竟想干什么。 “身子給我了?沒有啊,你身子不還在你身上嗎?” “二少爺,您不是說過等少夫人進府了就抬奴婢做姨娘嗎?”綠蕪繼續瞎掰。 “姨娘?姨娘是什么東西,我不知道啊!”容恒摟住一旁的秦惜,一臉滿足的道,“人家才不要你呢,人家只要媳婦一個人,你趁我睡著偷偷跑到我床上,還偷偷的脫我的衣服呢,哼!你再對我媳婦不客氣,我就告訴娘去,讓娘處置你!” 聽到容恒的話,秋意立馬了然,她鄙夷的瞧著綠蕪,“哎呦?原來是想攀高枝爬二少爺的床呢,可惜啊,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夠不夠資格,真真是丟人!若是讓王妃知道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有這種想法,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懲治呢!” 綠蕪臉一白,她旁人不怕,就是怕王妃。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一個小丫鬟還用的著勞煩母妃?”秦惜冷笑,直接吩咐秋意,“綠蕪對本夫人不敬,罰她在雪地里跪一個時辰,讓含霧盯著她,不跪到時候不許起身!” “夫人,您不能罰我,我是少爺的人,您沒有資格罰我!”綠蕪白著臉大聲的叫嚷起來。 寒冬臘月的天,讓她在雪地里跪一個時辰,她的兩條腿也不用要了! “少爺的人?”秦惜笑吟吟的瞧著容恒,“容恒,我能罰她嗎?” “罰!狠狠的罰!媳婦,她對你不好,狠狠的罰她!” 綠蕪的臉唰的一下慘白。 “秋意,把她拖出去,讓含霧盯緊了!” “是!” 綠蕪尖叫著掙扎,被秋意直接捂住嘴巴,和含霧一起拖到院子里,到院子里綠蕪還是不肯跪,秋意面色一狠,一腳踹上綠蕪的腿窩,直接把她踹倒。然后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敢欺負我家小姐,找死呢!”秋意眼睛在院子里轉了一圈,走到院子里的一個花壇里,折下一根月季花的枝條,月季花的枝條上長滿了刺,她把枝條上的刺簡單的收拾一下,留一個手握的地方,然后把枝條交給含霧,“她若是想起身就用這東西狠狠的往她臉上手上打,只管她,打花了臉打殘了手都有我擔著。” 含霧是個老實的,對秦惜和秋意的話都十分聽從,她接過枝條,點點頭,“秋意jiejie放心,她如果不聽話,我會好好教訓她的!” 綠蕪聞言身子狠狠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