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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第201節

第201節

    紀舜英許久沒想起來,隔得會兒道:“我養著池子里頭那只金背大花鯉。”貓兒狗兒都不得,池中錦鯉認下一只來,天天去池去邊上尋它,給它扔些吃食。

    明沅便笑:“那給你鑿個池子,養一池的大花鯉。”伸手去摸他的肩頭,紀舜英一只手攬了她,掐在她腰間,拿指節刮了一下。

    哪知道卻叫湯圓看見了,她捧了臉兒也要挨一下,明沅跟她臉碰臉,她這才滿意了,又去翻花牌子,沒一會兒翻過肚皮睡著了。

    哪知道卻叫湯圓看見了,她捧了臉兒也要挨一下,明沅跟她臉碰臉,她這才滿意了,又去翻花牌子,沒一會兒翻過肚皮睡著了。

    七七過后,一家子又再給黃氏燒了紙,徐蘊宜回房便說病了,請了大夫來,說是勞累了,曾氏見天兒的把她叫到房里去,哄著她接過管家活,此時也知道她是裝病,可先前那番累,人人看在眼里,倒不能說她全是裝的。

    曾氏這口氣兒不平,恨恨罵出聲兒:“真是一個比一個油滑。”她原來氣不順時還有個黃氏好折騰,如今沒了黃氏,一個明沅折騰不得,一個徐蘊宜又說病了,帳本一送上來,她還得費了精神去盤算冬至節怎么過。

    明沅預備著冬至節過后搬到莊頭上去,只推說紀舜英的事兒耽誤不得,收拾了箱籠就要走,屋里頭亂糟糟的攤著,明沅正指派丫頭收拾東西呢,說是顏家來了人,抬眼一看竟是卷碧。

    如今做了媳婦子打扮,也常在紀氏跟前侍候,她既嫁了人,這往外頭跑腿活兒便是她的,可她一向得著看重,等閑不叫她出來,明沅一奇,卷碧便湊了上來:“太太請了六姑娘回去。”說著咬了咬唇:“鄭家的二少爺沒了,鄭夫人要告官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羊座是只好喵

    一大早在喂它的臺階上發現一只死老鼠

    又驚又惡心但依然覺得感動滴懷總

    原來它還有個名字叫小八

    樓里好多人喂它,很吃得開哇~~~

    我希望它不要以為今天的是拿老鼠換來的

    淚~

    ☆、第416章 耗子藥

    明沅立時停下手邊事,湯圓在她腿邊纏來纏去,抱著她的腿兒站直了立起來,仰了臉兒沖她笑,明沅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使了眼色讓采菽把她抱出去。

    鄭家的二少爺沒了,鄭夫人要告官,跟著卻是紀氏來請她回去,怎么想也是里頭出了大事,拉了卷碧的手急道:“車可在外頭?”

    眼見著卷碧點了頭,里頭的衣裳都不及換了,也不叫丫頭,自個兒往衣架子上取下斗蓬來,還是卷碧接過手去替她罩上,手爐子也不拿,匆匆出門,叫一聲采苓:“你去老太太那兒回稟一聲,說我出門去了。”

    若是自家住著,也不必叫人去回,等不及曾氏點頭,急步穿廊,路上還遇見了徐蘊宜,妯娌見面,她是弟妹自該行禮,明沅笑一聲:“我正有事兒,便不多禮了,等回來往你院里吃茶。”坐上車就往顏家去。

    到了車上卷碧才又補上:“是三姑娘叫我來請六姑娘,只說外頭的事有她料理,六姑娘去陪了太太,叫太太安安心。”

    明沅一頓:“太太可知此事?”

    卷碧搖一搖頭:“便是不知呢,三姑娘來報的信,旁個都沒說,只告訴了我,太太這些日子身上不好,三姑娘病那會兒熬了精神,還不曾養回來,這事且不敢告訴她。”

    明潼一日日好起來,紀氏卻瘦了兩圈,人瘦的都撐不起大衣裳了,辛苦倒還罷了,最磨人的是熬精神,一面恨顏連章,一面又憂明潼,一根蠟燭兩頭燒,明潼才好些,她人就先撐不住了。

    得虧著平日里細心保養,身體底子打得好,病來的快,慢慢養著也好許多,明沅上回去看她,帶了一匣子紅參去,切了片煮水喝,紀氏還笑說屋里頭都是苦味,人都泡得發苦了。

    “鄭家既都要報官了,竟沒人來鬧?”半個字兒不提明潼叫鄭家賴上了,卻一句話就叫卷碧明白明沅想問的到底是甚。

    “昨兒夜里來報的信,我急著一夜都沒闔眼,到我出來,那頭也還沒人來。”卷碧如今是紀氏房里的管事姑姑,知道的也不詳細,明潼不過防著鄭夫人折騰,先知會一聲。

    明沅先還當鄭家那孩子死了跟明潼攀扯上了,此時聽得明潼這么吩咐,便不是,放下心來,紀氏知道這事兒還不得趕緊往明潼那里趕,叫她陪著紀氏,是要安紀氏的心。

    明沅沒來由的想到了前方殺敵,后方慰軍,明潼要是將軍,她倒成了犒軍的,抿了嘴兒一笑,卷碧同明沅熟識,見她笑嗔了一句:“六姑娘也笑得出,我急都得急死了。”

    明沅笑得一回,拍拍她的手:“你把心放在肚里,鄭家鬧不起來。”縱真鬧了要告官,這事兒就得報到提刑按察司去,底下的官員怎么敢接這樣的案子。

    卷碧還不松氣,明沅嫁出去就外放了,金陵事知道不多,鄭家同三姑娘面上看著一團和氣,可那里頭早成了一團爛絮。

    鄭夫人恨不得沿著金陵城打鑼,宣揚自家有個厲害的兒媳婦,可她說的那些個,在夫人太太眼里俱都不是事兒。

    女人家厲害,也得看男人撐不撐得住,前頭又個男人頂門戶了,后頭的女人再厲害起來,東風西風打對臺戲,家里便不得安寧。

    可要是男人立不起來,家里有個能幫手的媳婦,那就再好不過,顏家這一位確是厲害的,可再厲害也沒管著男人不邁腿,鄭衍脂粉堆里打滾散歡,行院里畫舫上一年三百日都不著家。

    原來是只一個孩子,鄭夫人還能說兒媳婦不賢良,進門那許多女人沒一個生的出來,竟不想著替鄭家開枝散葉,如今又添了一子一女,這話說出去,再無人當真。

    哪里知道會生出這樁事來,楊惜惜苦無機會,東院鐵桶也似,哪個敢伸手拿了她的銀子,第二日就叫打發出去,她疏通的錢花出去許多,先還有人肯接著,拐了彎說兩句好話,可明潼自來厭她,哪一個敢觸這個霉頭,斷了自個兒的差事。

    東院里自不消說,西院里也還有一雙眼睛盯住她,楊惜惜叫緊緊看住了動彈不得,楊婆子再來的時候,她便好一通的哭訴,教她殺子,教她嫁禍,也得她有這個膽子,明潼那里無可乘之機,楊惜惜就又縮了頭:“使不得的,咱們得另想法子。”

    楊婆子還沒說話,西院里一屋一屋的發冬衣下來,送冬衣的丫頭是竹桃兒身邊的,楊惜惜還沒說話,楊婆子先問得一聲:“怎么發這個毛料子。”

    她在鄭家住過,知道主子該發甚樣的毛料,如今鄭家這家業,怎么也該發個灰鼠的下來,那丫頭抿得嘴兒笑:“這就是今年的料子,各個房頭都是按著規矩發的。”

    再要好的也沒有,偏楊惜惜身邊的掐了一句:“這是怎么說的,我分明瞧見孫姨娘穿了件羽紗面的,可不是今年新得的。”

    “那是太太賞了我們姨娘的,我們姨娘得的,也是一樣的。”說著甩了簾子出去,丫頭還罵,楊婆子卻有了計較,貼了女兒的耳朵:“那頭進不去,這兒也能想法子,扳是扳不動她了,咱們動一動那個姓孫的。”

    竹桃兒是明潼從顏家帶回來的人,出了甚事明潼都一樣擔待,她不比明潼就住在東院,伸手就能勾得著的地方,總有辦法可想。

    楊惜惜聽得這話松了口氣,真要讓她把事兒栽給明潼,她一沒這個膽量,二沒這個手段,跟竹桃兒一處也住了快一年,一樣懷胎的時候,她就變了法兒的打聽竹桃兒屋里的事,多少總知道一些,這會兒便派上了用場。

    大姑娘平素都在明潼院子里養著,竹桃兒或是過去東院看她,或是丫頭抱了來給她看,骨頭還沒長硬的孩子,養得白胖胖的,只要大姑娘一過來,楊惜惜恨不得避出去,她就怕這些個通房們說甚不三不四的話來。

    “你是妾,她也是妾,你同她多走動哪個能說嘴,也不必你低三下四的去守門,今兒先送一道菜去,明兒再做些點心,等著有酒有菜,把事了帳。”楊婆子拿了女兒一身裙子走,走的時候大了聲兒道:“你總也得結幾個姐妹,有個說說話的人。”

    當天夜里竹桃兒那兒就多了一道菜,丫頭倒奇起來:“我還當著楊姨娘得嚼舌頭,倒知道送了菜來,可是想著往后春秋衣裳都是姨娘分派,拍馬來了?”

    竹桃兒不欲與她起爭端,既收了菜也還了一道回去,楊惜惜自家來謝,竹桃兒還笑一聲:“哪就這樣多禮。”才剛明潼讓她看著楊惜惜,立時就過來獻殷勤,這里頭總有古怪。

    竹桃兒不冷不熱,楊惜惜卻是見天的跑,一天往她屋里跑三回,遇見大姑娘還抱一抱逗一逗,竹桃兒忍得兩回,干脆也不叫婆子再抱來。

    伸手不打笑面人,楊惜惜說她進門早,叫一聲jiejie,看她籮筐里有甚個針線,都幫襯著做,連著襪子都做出一雙來,她這樣殷勤,竹桃兒倒不好意思起來,有甚個吃食都給她送一份去。

    一來二去,倒顯著兩個和睦,為了這個鄭夫人還罵楊惜惜是墻頭草,說她見著好處就要鉆,楊惜惜難得見了鄭衍,分說上兩句:“總得家和才是萬事興,姐妹們好作一處,你在家里也呆得舒心。”

    鄭衍往外頭花天酒地,為著就是不回家,鄭夫人那里吵得火熱,明潼這邊又凍似雪團,聽得這一句,五臟六腑都熨貼了,破天荒在她房里歇了一夜:“還是你賢惠,偏那坐正房的,不懂這個道理。”

    楊惜惜倏地明白過來,他過去愛往如意痷來,便是喜歡她溫柔解意,再不能把這個給丟了,越發放低了身段,雖有了個兒子也不驕縱,鄭夫人罵她,她便恭敬聽著,竹桃兒那里一口一個jiejie,連著通房丫頭處,也是一樣,不同她們爭閑氣,還勸了鄭衍往小百靈那去。

    越是勸說,越是在她這兒呆得多,別個那里爭氣斗勝,她這里總是溫言軟語,鄭衍越發高看了她,在鄭夫人跟前說了許多好處。

    明潼再不管西院里頭的事,知道楊惜惜竟換了個性子,笑了一聲:“又作妖呢,叫人盯住了,我倒要看看,她甚個時候顯原形。”

    眼看著近了年關,孩子越長越開,越看越不像鄭家人,連著鄭夫人都奇起來:“咱們家的孩子,就沒有生得不好的,怎么偏偏得了這么個粗眉細眼的。”

    楊惜惜是懷上了進的門,說在痷里呆著不像話,便說一向是包了宅子養著她的,鄭夫人倒不曾疑心過這個孩子來路不正,只這長相怎么也歸不到自家來,越是看得久了越是疑惑,連祖宗畫像都看一回,還是鄭辰見母親著了魔,呸了一聲:“她是個未嫁就敢勾搭人的,哥哥那個性子還能天天看了她不成。”

    鄭辰同她早年積怨,卻是這一句話,叫鄭夫人皺了眉頭,叫了楊惜惜來,問她原來住在何處,楊惜惜早就防著這個,立時答道:“是老爺給賃的房子,住在丁香弄。”

    鄭夫人見她答得出,又問丫頭問鄰居,楊婆子嘴碎,見著女兒還能說甚,不過是東家長西家短,楊惜惜張冠李戴,卻也說了個囫圇,身邊跟的什么丫頭,院里看門的婆子是誰,鄭夫人聽過便點了頭,哪知道卻成了那孩子的催命符。

    楊惜惜抱了孩子往竹桃兒房里去也不是一回二回了,竹桃兒那兒總能得著明潼賞的菜,今兒便是一盞川貝梨子水,川貝本就有些苦,楊惜惜抱了孩子,知道孩子才剛吃了奶的,顛一下就要吐,抱在手里搖晃兩下。

    小人兒喉嚨淺,口里吐出奶來,又難受得哭,竹桃兒怕孩子凍著,拿了大毛巾替他擦拭,楊惜惜把那一指甲蓋的耗子藥挑到碗里,自家抹了衣裳:“他總是哭,嗓子都啞了,給他吃點梨水。”

    小娃兒哪里嘗過梨水味,聞著是香甜的,吃到嘴里卻有些苦,本來就在吐的,楊惜惜給他灌了半盅兒,又吐出一半來,還是竹桃兒看不過眼:“哪能這樣喂孩子,我來抱著罷。”

    手才伸出去,孩子竟抽抽起來,嘴里吐的也不知是奶還是白沫,楊惜惜眼見著事成,從椅子上軟倒下來,口里卻喊:“你害死我兒子!”

    竹桃兒一時懵住了,楊惜惜又哭又喊,丫頭婆子亂作一團,把鄭夫人也驚擾過來,趕緊喊了大夫來診治,又把明潼叫過來,指了她大罵毒婦:“你這是要斷了我鄭家的根!”

    喊打喊殺的要報官,明潼把眼兒掃過順勢昏過去的楊惜惜,冷笑一聲:“別干站著不動,老太太要報官,你們沒聽見?”

    她這句出了口,反倒無人敢動了,連鄭夫人都看著她,雙手直抖:“你別依仗著jiejie是皇后,就干這等喪了天良的事,拿我的衣冠來,我要去告御狀!”

    明潼伸手撣了撣衣裳:“給老太太備車,再不趕緊,宮門可就關了。”

    ☆、第417章 佛手

    她這樣有持無恐,鄭夫人這口氣上去了下不來,她自覺有理,叫明潼這一激,當即喊著人要走,果真就要進宮去告御狀,原本昏在地上的楊惜惜聽得一清二楚,心口跳的這會兒倒慌起來,這可不得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她想醒又醒不得,還是鄭夫人身邊的婆子把鄭夫人拉住了:“老太太消消氣,大夫且還沒診治,是小兒犯病也不定呢。”

    鄭夫人聽得這句,回過神來,聽見楊惜惜喊叫說害死了孩子,卻只看見那娃兒口里吐沫,手腳還在動,怎么能說是死了,萬一是發了羊癲,告上去,鄭家可不是成了笑話。

    她把沒出口的話咽了進去,一屋子人都站著,只明潼坐著不同,竹桃兒叫楊惜惜扇了兩個耳括,正蓬頭散發的跪在地上。

    鄭夫人扶了額頭又要裝暈,明潼卻先道:“把這屋子封了,這兩個先看押起來。”連著竹桃兒也沒放過去。

    鄭夫人這下裝不了暈了,她瞪了眼兒看著明潼,明潼沖她笑一回:“是病是癥,得太醫看了才算,太醫來了,宮里總怨不過,要是癲癥也還罷了,養他一輩子就是,若是旁的……”

    她打定了主意要審,鄭夫人心下先自怯了,倒信了是這孩子有癲癥,這樣小就發作起來,往后可活不長。

    她既信了,便厭起楊惜惜來,心里罵一回沒見識,自個兒生的孩子帶著病,非惹出這樣的事來,總得有個臺階可下,又不愿意在明潼跟前服軟,也跟著冷笑道:“等確實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既然如此,我看就把佛堂空出來,讓兩位姨娘先在那兒歇著。”明潼看了竹桃兒一眼,扶了小篆的手出去,竹桃兒同鄭夫人想的一樣,她自家作娘,再想不到有人能害了親生子,那便只能是發了癲癥,只太醫診治出來,事兒就算了了。

    她站起來攏一攏叫楊惜惜扯散的頭發,還對著鄭夫人一福身:“老太太受驚了。”她身邊也有丫頭侍候著,此時過來扶了她往小佛堂去。

    邁了門就捏一捏她的手:“姨娘寬寬心,小篆jiejie說了,只不胡亂攀扯,事兒就能說得明白。”竹桃兒跟了明潼這許多年,知道她的性子,咬咬唇兒:“總不至于罷。”屋里頭只有她跟楊惜惜兩個人,明潼這話的意思就是楊惜惜弄鬼,虎毒尚且不食子,想著便拍一拍丫環的手:“定是癲癥,你去傳個話,說我安心等著,不會給太太添麻煩的。”

    她還由著丫環扶進去,楊惜惜卻沒這樣高運,明潼的人不管她,鄭夫人又惱她生了個病秧子出來,怪道這孩子能吃能睡能長rou,原是得了癲癥了,啐得一聲晦氣,甩了袖子就走,還是兩個婆子把她抬到佛堂去的。

    既是看管,里頭便只有她跟竹桃兒兩個人,竹桃兒看她暈過去了,指派婆子把她擱到羅漢床上,小佛堂是鄭夫人拜佛的地方,除了念經,還設了靜室休憩,丫頭燒了茶來,上了四樣點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竹桃兒久等她不醒轉,伸手去拍她,到得此時還憐她有份慈母心,換作自家孩兒也是一樣心痛,哪知道楊惜惜一睜眼兒就捉了她的手:“孩子呢!”

    便是這時候,佛堂門上落了鎖,竹桃兒一驚,先時看管外頭還有丫環聽差,婆子燒茶不說,吃的點心也是好的,還拿了妝奩來給她梳頭,這會兒怎么落了鎖,她心上一驚,還不曾回過神來,就叫楊惜惜劈頭打在臉上。

    既鎖起來,那便不是癲癥了,竹桃兒心里一抖,反手擋住楊惜惜的掌摑,先時憐她那點心全變作驚愕,外面丫頭叩了三聲門,竹桃兒甩開楊惜惜,到得門邊聽見丫頭道:“二少爺是叫喂了耗子藥,老夫人著人報官了。”

    鄭夫人自把這事兒算在明潼身上,孩子是楊惜惜的,又是她后半輩子的儀仗,把他看作眼睛珠子一般,必是明潼看見鄭衍復又寵愛了她,贊她賢良,這才下了這個狠手。

    沒等著丫頭再說一句,鄭夫人便帶了人來,喝斥著叫人開門,拿了竹桃兒,先開發一頓板子,外面扯皮,里頭聽的清楚,那人直說鑰匙在太太那兒,下毒害了哥兒可不是小事,等事兒報到上去,憑是報到提刑按察司還是錦衣衛,總歸得有人來管,到時候再把這兩個挪交官差。

    鄭夫人也不要臉面了,正好扯開了給人看看,這哪里是兒媳婦,這是娶進來的喪門星,專為著來敗壞鄭家的,明潼那里不拿鑰匙出來,她又不敢拆了佛堂的門,里頭供奉的菩薩,每日里上得清香,這會兒要把門拆了,折了福壽卻不妙。

    竹桃兒聽見外頭不鬧了,也不再往凈室里去,只往佛堂邊上擺的椅子上坐,冷冷看了楊惜惜,明潼怎么看待了鄭衍的,她心里再明白不過,怎么還會為著一點寵愛就下手殺人,可她也猜不透楊惜惜竟能下手毒殺親子。

    楊惜惜卻松了口氣兒,佛堂里一時靜寂無聲,隔得會兒她才回過神來,伏在床上嚶嚶哭個不住,哭得久了,口中又渴,她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倒了茶飲下一杯,咕咚咚直往喉嚨里倒。

    竹桃兒看在眼里越發齒冷,這一手可不是把她跟太太都料理了,可楊惜惜哪里知道鄭衍吃了這些年的避子藥,縱停了藥,也難有子息了。

    竹桃兒立起來,楊惜惜垂簾兒遮著只當別個看不見,眼見著竹桃兒往這邊走過來,伸頭沖外頭一望,竹桃兒跪在菩薩面前,嘴唇嚅動,只依稀聽得幾個字,再不知她說了些甚。

    楊惜惜住在佛堂之中犯下錯事,早不信這些個,可竹桃兒越是不起身,她心里倒漸漸慌起來,嘴里的點心就是咽不下去,強聲道:“做下這事來,還求著菩薩開眼不成?”

    竹桃兒半個字也不回她,由得她罵,闔了眼兒念上一道經書,這才直起身來:“我替二少爺念一段往生咒,青天有眼,總能判了是非,下了地獄油鍋里煎心,刑臺上抽腸,誰做下的誰怕。”

    案頭上供著佛手福果,點了檀香,鄭夫人供得這個菩薩還是祖上傳下來的,自有鄭侯起就有這座小佛堂,塑得半人高,貼了金身,長眉慈目,披著瓔珞,垂目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