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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第169節

第169節

    明沅笑一回:“原也是跟著我們太太練手的,倒怕沖撞了,我還給祖母打下手就是了。”曾氏連說她太謙了,轉手就把置辦宴席的事交到她手上。

    沒等明沅再推,外頭門房上來報,說是紀舜華回來了。

    ☆、第348章 烏玉珠

    紀舜華舊年離家,連年也不曾回來過,黃氏病得許久,他倒是常送些土儀特產,又采辦些藥材著人送了來,只人卻呆在書院,下人先還說他住在小院里,后來便帶著書僮住到書院,吃住都跟同窗一道。

    他人不回來,卻常寫了信來,也不是寫給紀懷信黃氏兩個的,是寄給紀舜英的,就寄到翰林院里,免得叫人拆看了去。

    紀舜英對這個弟弟實是熱不起來,冷了這許多年,便是想改,一時也改不過來,紀舜英接著信倒是看了,卻少有回信,來個兩三封,他才回了一封去。

    除了文章功名,紀舜華也提一兩句徐家的事,請紀舜英幫著打聽,紀舜英上回替他奔走,是見他絕食,如今接了他的信卻不肯管,只叫他好好的讀書,若是讀成了,自有百年好合的一天。

    那位徐家姑娘便是不打聽,也有人說道,為著徐家如今這屋子離十方街并不遠,長福嬸也時常會念叨上兩句,這么個好姑娘家,生生叫耽誤了。

    這孝一守,便打了她主意的,也都不敢再提親了,她只守著徐夫人,嫡母庶女相依為命,打得旗號,要么就入贅徐家,挑的還不是販夫走卒,得是讀過書識得禮的人,這話一說出來,哪個還敢上門?

    這話卻把一街上打她主意的人都給得罪了,布莊的掌柜想娶她個落魄了的官家小姐,她竟還不愿,真當自個兒是天仙,落到這個境地了,哪里還由得她來挑,一個口字好起三尺波浪,到這街上又有多少張口搬弄是非。

    原來她回來,就很有些不明不白,搬進宅子的時候只有一位徐夫人,過沒多少日子,這位徐家姑娘自個兒尋了來,身邊還帶著個小丫頭,不是作了暗娼,就是當了外室,還等著瞧熱鬧,看看有沒有上門來找逃妾的。

    徐家慘是慘的,可三姑六婆背后嘆一回她前世不修,竟又說起徐家另外幾個女兒來,死的死病的病,唯一落得個清白的,還是徐夫人的嫡親女兒,叫男家退了婚,自個兒病死了。

    一眾徐家人里,這個姑娘竟還算是好死,余下幾個連祖墳都不能進,只潦草的有個牌位,這牌位還是徐姑娘給添上的,但凡徐夫人還肯管些事,必不會肯叫她這么擺著受香火,那些個可不是污了徐家的清名。

    人嘴兩張皮,說她是可憐的,卻又說,這些個姑娘都死了,她怎么不去死,當外宅當妾還罷了,作那下賤營生賣皮rou,倒不如死了強,這樣的姑娘討回家去,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當了襟兄弟了。

    徐蘊宜只作不知,她既能回來,就知道后頭等著的是什么,她住在紀舜華租下來的小院里頭,門墻關的那樣嚴了,也依舊有閑言碎語吹風似的吹進來,如今守著一個寡母和這一院子的牌位,別個怎么不說嘴。

    她放得那話出去,也不是真想招個男人進來,不過想著門前就此清凈,每日里關了大門,還只派個丫頭出去買菜,每日除開陪著徐夫人念經,就是做做針線,徐家發還回來還有幾畝田地,總好支撐著過活。

    紀舜華一走,黃氏便想的人上門去討個說法的,她也不知道罵了幾百幾千回的狐貍精了,若不是后來罵不出,咒也要咒死她。

    徐家男人雖死絕了,徐夫人身上也是有誥命的,她眼睛一天比一天差,漸漸連站在前眼的人都看不清楚了,這個原來不曾上過心的庶女,倒成了她的眼睛,替她打理一日三餐四季衣裳。

    徐夫人一天醒著比睡著多,只除了念經撿佛豆,一天一句話也難說,家里大小事務俱是徐蘊宜來打理。

    這一年過得就沒個安生的時候,守門的老兩口是本份人,徐夫人又成了半聾半瞎,屋里只有一個大丫還能跟徐蘊宜說上,她倒漸漸辣起來,門上要有人說嘴,恨不得拿了大掃把趕出去,指著別個鼻子罵。

    一家子也就能從她那兒聽見些人聲,徐姑娘先還叫她忍些讓些,后來便不再拘了她,總要出去交際,她自家不好拋頭露臉,這個丫頭也能頂半邊。

    這一日大丫出去買菜,回來便一直看向她,徐蘊宜挨著徐夫人坐著,就在她身邊扎花,徐夫人闔了眼兒躺在搖椅上,手上掛了一串十八字,是她女兒留下來的,翠綠胭紅,底下垂了兩顆珠子,攏在她干枯的手腕上,半點也不相襯,可她卻時不時就要摸一下,摸得碧璽珠子都發亮。

    她知道大丫回來,抬頭一笑:“買著新鮮的桂花了?”大丫這趟去的久些,必是往河岸上去了,她雖潑辣些,實也是叫人逼得無法了,能往河邊買些小菜,再不肯跟那些個三姑六婆擠菜市的,明個就是中秋,出去的時候吩咐了她多買些菜蔬,再買兩枝鮮桂來,家里也染一染花香。

    大丫頭應得一聲,從竹籃里頭倒出三條小魚來,這是給下人的加菜,徐夫人跟徐蘊宜兩個,是常年食素的。

    徐蘊宜拿了剪子過去剪桂枝,插到瓶中供到家人面前,一時香風盛了,徐夫人都瞇起眼睛來問一聲:“大丫?是不是中秋了?”

    徐夫人從來不叫蘊宜的名字,她知道陪著她的人是蘊宜,卻不愿開口,一家子死絕了,留得這一個,反而開不出口來。

    大丫應得一聲:“太太,今兒做桂花餅子吃。”說著把落到籃子里的桂花瓣掃出來,油紙包里還包了幾塊月餅,兩串紫葡萄,三五個紅石榴。

    別個有小娘子的人家還要拜月,徐姑娘說不拜了,大丫還是給她買了香燭來,圓妙觀請來的黃符上還寫著月府素曜太陰皇君的名號,供在香案上,算是祭月。

    廚房里揉了面餅,棗泥拌了桂花,調好了餡兒兩個挨著桌臺裹小餅,趁著只兩人在,大丫抬了眼兒吞吞吐吐道:“我在街上,瞧見大哥了。”

    徐蘊宜正往餅胚里舀餡,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看一看她:“再加點糖,太太喜歡甜些的?”大丫應聲去尋糖罐子,徐蘊宜斂一斂神,能叫大丫喊一聲大哥的,除了紀舜華也沒旁人了。

    大丫遞了糖罐頭過來,她舀了兩勺子拌開,大丫覷了她的臉色:“姑娘,大哥說,他想見見你。”大丫是紀舜華買了來與她作伴的,小院里那些個日子,說苦倒也不苦,可要說甜也并不甜,她無處安身,只抓著紀舜華這塊浮木,可既有了地方靠岸了,明知道作不成夫妻,又糾纏些什么?

    紀舜華回來了就先偷偷去了徐家,他沒敢進門,就在門口的瓦肆里叫了一碟花生一杯清茶,見著大丫開門出來了,才跟了上去,就要過中秋了,籃子里頭卻還不過那幾樣菜蔬。

    大丫自也瞧見了他,卻不敢上來相認,到了過街過了橋了,才敢喊一聲大哥,紀舜華見著她籃子里那三條草魚,怕她吃不好,摸了銀子出來,叫她買些肥蟹回去過中秋,大丫連連擺手:“這魚不是姑娘吃,姑娘吃素呢。”

    甜沙月餅新鮮桂枝還有烏玉珠葡萄紅子大石榴,俱是他買了給徐蘊宜的,又問大丫她過得如何,每日城做些甚,大丫懵懂:“不過就做那些,做個針線,再念念經。”

    紀舜華原想問的,是她有沒有提及過他,這么看來也不必再問,她打心眼里就沒信過他能娶她作妻子。

    此時說些信與不信的話,半點用處也無,不到媒人能上門提親,她必是不會信的,紀舜華叫大丫替他問一句,買了云儀紙馬:“中秋,總要拜一拜月亮。”說著就轉身走了,大丫站了半日,想著他們在小院里掛了紅綢扎彩那一回,倒替這兩個生生嘆一回。

    紀舜華回了家還是一付悶模樣,見過黃氏磕了頭,說是同窗請他回來拜先師的,八月二十七,日子過了就要走,等著來年下場再回來。

    紀懷信自家文章不通,問了紀舜英,聽見他說已經有了些底子,心里自然高興,原來中秋宴就要辦,兒子回來了,又叫加了幾個菜,就是黃氏,原來成日里昏昏躺在床上的,也能起來了,不獨起來了,還料理起紀舜華的飯食來。

    紀舜華卻是哪兒也沒去,拜了家人就先來了小院,紀舜英休沐在家,正坐在書房里看書,明沅就臨著窗替他做鞋子,做了這許多年,閉了眼兒也能剪出鞋樣子來,她依著硬紙剪了個下來,叫紀舜英坐下翹了腳比劃一回,果然正合適。

    明沅有些得意的比了一回:“得虧得你這腳不再長了,原給你做鞋的時候就怕送了去你又穿不了,回回都得放寬了半寸做。”

    紀舜英把書卷一放,上手就要來抱她,兩只手緊緊扣住腰,臉湊過去要香面頰,明沅拿鞋樣子擋著:“窗還開著呢。”才落了一場秋雨,吸一口都是濕漉漉的花香味,到底叫他膩住了,纏著壓在竹榻上弄過口舌,身子底下熱騰騰的,光是挨著都舒服,忽的聽見紀舜華來了,明沅趕緊推開他,自家往臥房里去了。

    紀舜華來,卻不是來見紀舜英的,卻是想見一見明沅:“我想請嫂嫂替我走一回,問一問她可愿意嫁給我。”

    明沅不知其事,紀舜華頭雖垂著,卻全說了,聽的明沅怔在當場,拿眼兒看一看紀舜英,見他正著一張臉,不置可否的模樣,心里嘆口氣:“三弟可曾想過,便是她肯了,太太肯不肯?太太倒也不必不肯,只往床上一躺,她進了門,難道要背上了氣壞婆母的名聲?”

    紀舜華這回抬起頭來:“只要她心里愿意,我再不會叫她吃苦。”

    ☆、第349章 烤腰子

    明沅不由得失笑,紀舜華嘴里說的堅定,可若是黃氏以死相逼,他又能如何,扣個不孝的帽子,便是科舉出來,也當不得官。

    可看他這模樣,確是對那位徐家姑娘情根深種,兩個在一塊兒才多少時候,竟能叫他一意往書院去讀書,他若是真中了功名,紀懷信還怎么肯結一個這樣的親家。

    紀舜華有些狼狽的看著明沅似笑非笑的神色,也知道此時說的還是空口白話,他原是想著科舉的,也確是下了苦功,可越是往下讀,越是知道書山有路,以勤為徑且還不夠,能登頂的必得是天賦非凡的,便是他能三年一考,難道徐蘊宜還能等他三四個三年不成?

    若是一味跟家里伸手,這輩子也立不起來,只要還伸手一天,就得看一天的臉色,自家的親娘自家知道,恨不得割rou喂他,可等他真娶了徐姑娘,黃氏只怕得割她的rou。

    “我想請嫂嫂代為一問,若是她肯,這一科不中,我便去行商。”小本經營的本錢還是拿得出來的,有了進項,不必再跟黃氏伸手,婆媳不在一個屋檐下,便是苦也有限。

    紀舜華心里還惦記著那個小院,淺淺兩間房,搭了藤羅架,井臺灶頭樣樣齊全,圣人說一簞食一瓢飲,比住著他那大屋子,睡著高床軟枕食著金莼玉粒,那個簡陋的屋子叫他安寧的多。

    紀舜英原來不懂得,心里還詫異過,他求而不得的,紀舜華竟是身受其中卻不覺得甜。可成了家,他倒懂了一點,守著這么一個人,高官厚祿也再不肯換。

    明沅低了頭想笑的,可卻忍住了,紀舜華又開了口,說得窘迫,卻字字真心:“她同我約定了三年,我知道世上無易事,便是行商也不容易,若是這科不中,就到鋪子里頭學著當掌柜。”

    紀家確也開了幾個鋪子的,黃氏心里原來定下的就是叫自家兒子作官,紀舜英替他跑腿打理鋪子生意,辛苦賺來的錢,還得供出來給一大家子用,等討了老婆,就是一個管事一個管事娘子,家里家外全都包圓了,風光的還是他兒子。

    哪知道陰差陽錯,竟叫紀舜華打了這個主意,明沅默然不語,她看一看紀舜英,見他神色松動下來,知道怕是想答應,再側頭去看紀舜華,卻不期然想起了梅季明。

    明芃在她出嫁前送了禮下山來,除了禮還有一封信,同她告罪,這樣的大日子竟沒能來恭賀,還送了她一幅人像畫,眉目神情十分相似,明沅還打算拿畫框裱起來掛上,等再過些日子,就往棲霞山上去看一看明芃。

    想著明芃,心頭一軟,沖著紀舜華點一點頭,他少時常常在笑的,不論是作惡還是作樂,總是在笑的,可越是長大,明沅就越少見他開懷,跟紀舜英正好調了個個兒。

    他從錫州帶了一對福人泥娃娃回來,一男一女,畫得白胖胖紅撲撲,穿著紅肚兜,一人手里抱了一條紅鯉魚,這個算作是給紀舜英的新婚禮物,紀舜華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口,到底沒說出來:“多謝哥哥嫂嫂了。”

    他一出去,明沅就嘆口氣,往紀舜英身上挨過去,靠了他道:“三弟竟也這樣大了。”她的年紀比紀舜華還小,說起三弟來卻像模像樣的,叫紀舜英抓住手親一口,又把腳伸出來,比劃著道:“還有另一只不曾裁剪。”

    明沅“撲哧”一聲笑,把臉埋到他懷里,再沒想著能碰見一個紀舜英,想想又覺得原先想的可笑,竟還想著夫妻是能相敬如賓的。

    她這樣湊過來,紀舜英怎么肯放過,手扶著腰,頭側過去親她露出來的耳垂,這會心頭滿足,這么個人倒把他這輩子都給填滿了,親她一口道:“不過問一聲,后頭的事,叫他自個兒辦。”

    沒等明沅尋著由頭出門,中秋夜這一日,城里忽的戒嚴起來,街上站滿了錦衣衛,中秋十五走月亮,去歲人就少,今年還當能出來作耍了,出來的人尤其多,街頭巷尾擺了許多彩泥堆的玉兔兒,還掛了許多花燈。

    烤羊rou熱燒刀南爐鴨燒小豬,不是脂粉香就是酒rou香,才開了門出來走月亮,錦衣衛卻齊齊出動了,那帶著小兒的也不敢出門,俱都急著回家,街上還有掉落了的兔子燈,踩得滿地的花紙。

    春分祭日,秋分祭月,祭日于壇,祭月于坎。年年中秋這一日,圣人都要往阜成門的夕月壇祭月,迎神飲福食胙,再上香祭酒,時辰到了就送神歸去。

    年年要辦的事兒,今歲卻不一樣,明沅在紀家拜過月亮,換了一身白衣跟著同樣穿了一身白的紀舜英手牽了手要出門走月亮去,要過明月巷,再走彩云橋,哪知道剛出了巷子口,還沒走到大街上,就見人零零落落的回來,見著這么對兒小夫妻要出去,還擺了擺手:“錦衣衛行公務,趕緊家去罷。”

    小兒有哭的有鬧的,聽見錦衣衛三個字,便似聽見了猛鬼夜叉,京城里這三年間就沒太平過,錦衣衛一出,立時就破家滅門,便是小兒也知道輕重,明沅看了紀舜英一眼,她穿了一身白衣,發間除了喜字簪,只插了一枝木樨花,盈盈一點香味,身子一側,就鉆進紀舜英鼻中。

    “咱們往西城去。”便是抓人,也只往東城去,西城俱是平民,東西不如東城的精致,卻也是熱鬧非凡,明沅聽了立時點頭,又饞起了豆花來:“正好,我還嫌東城的豆花,沒有西城的味道足。”

    紀舜英心里是很出去的,明沅一口答應了,又說要吃豆花,雖不過三兩個錢,他心里在卻極樂意,牽了她的手就往城西去。

    過得彩云橋時往東城望了一眼,處處燈火通明,倒看不出是哪一家又遭了難,扎燈的老兒原是要去東城做生意的,背上背了幾只彩花燈,明沅叫住他買了一只兔子的,點上蠟燭拎在手里照路。

    還沒走到蘭溪街就見著前頭竟是紀舜華,他吃了中秋宴一早就出來了,這會兒手上拎了扎彩燈籠并幾包點心鮮果,明沅扯一扯紀舜英,紀舜英卻已經替她買了一串冰糖山楂來。

    兩個原不想躲的,見他守著一動不動,來來往往的人這許多,倒無人注意他,良久那門里出來一個白衣少女,梳個丫環頭,同他連說帶比,紀舜華似是嘆了口氣,把手里的東西遞了給她,丫頭連連擺手,等有人瞧過去了,她這才接下來。

    明沅扯著紀舜英躲得遠些,撞破這些總會尷尬,替他留一點顏面也好,等紀舜華走遠了,兩個這才走過去,家家門口都掛了燈籠,只這家沒有,既是已經回拒了,倒也不必問了,可等兩個走過蘭溪街,再回去去看時,紀舜華送的那盞燈竟掛了出來。

    這么看著,倒也并非無情,兩個對看一眼,正要說話在,叫人擠著往前去,紀舜英張開手護住她,東城不能去了,西城人就更多,路中間就搭了戲臺子,正演牛郎織女,這時節開得茉莉花兒,摘下來串在細竹枝上,浸在水里賣。

    紀舜英買了一把來,恨不得她兩只腕子上全都套滿了,腕子一動滿袖是香。明沅吃得串蜜丸子,又吃豬脆肚,平日里宅院里吃不著的,俱都嘗過一回。

    兩個從街頭走到街尾,雞碎烤腰糖荔枝煎夾子,一樣都嘗過一點,街邊還有賣水酒的,這酒兒兌了糖水,不過帶點酒味兒,明沅也守著攤子吃了一盅兒,心里快活,面上止不住的笑。

    紀舜英同人猜迷爭桂枝,給明沅換回滿頭的桂花枝來,那人見他是個書生模樣,知道是肚里有學問的,他自家不過是個白衣秀才,拱了手問他可曾科考,見他笑了連連作揖請他走,紀舜英摸了一把大錢放到那小籮兒里,拉了明沅退出去,幾條街都玩遍了,眼見得街上人少了,這才往家走去。

    東城幾乎無人,西城卻人擠著人水泄不通,鬧了一夜,待到天將破曉時,傳出消息來,昨兒夜里,廢太子死了,還是大逆罪,叫錦衣衛絞死在禁所里。

    太子這段日子算是過得不錯,他一叫圈禁,便撕了身上一片衣裳,寫了一封血書呈上去,此時也知道這局是誰設的,到這時節求的不過是個平安,便是圈禁也還活著。

    這血書呈到圣人案前,他竟罵了兩句,把這衣裳上撕下來的錦帛扔到火堆里,燒成了灰。太子一次不中,下一回又寫得更哀傷些,圣人依舊置之不理,斥責他廢作了庶人還賊心不死,太子便隔得一月就有一封送上。

    這些個血書總換了些衣裳飯食來,圣人心頭雖惱他逼迫,卻也不能擺出個全然無情的姿態來,賜了些衣裳下去,又把原來東宮里頭的姬妾調了兩個給他,當著朝臣的面落了兩滴淚,倒懷念起了張皇后,說她一向賢德孝順。

    圣人原就身子不好,斷了丹藥雖比原來強健些,底子卻叫掏空了,他自知大限將至,皇位要給哪個兒子都不甘心,偏偏是這時候,傳出一封信來,卻是看守太子的守衛呈送上來的,拆開一看果是太子字跡,他聯絡了幾個,要在祭月這一日起事,還許諾他事成之后,可統領五城兵馬司。

    圣人氣極,也不齋宮祭月了,他自知這信絕不是出自太子之手的,可那個守衛要往上遞卻層層經手,報到他跟前,逼著他把這庶人兒子絞殺了。

    圣人是想他死,可什么時候死卻得由著他來定,到得此時,他才把目光放到了成王身上。

    ☆、第350章 生地

    圣人自知年高,再不服老,也還是老了,除了太子跟榮憲,這些個兒子里,能挑得出來的,就只有成王,如果他能夠等的再久一點,能夠讓他一直到死,都不明白,也許圣人還更甘心。

    若是到這個時候還想不透,那這幾十年的皇帝也就白當了,除了廢太子被絞殺了,信里寫的那些個人家,多多少少受了牽累。

    安閣老被迫致仕,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去,他是自圣人還是藩王時就跟著圣人的,一路升上來做到了閣老,也是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害了整個皇家。

    他不愿意承認是圣人太平天子做得久了,這才折騰起來,也不愿意承認是自己這把老骨頭想著要明哲保身,沒有及時規勸。他已年老,激進不得,這個皇帝,打年輕的時候起,就得順著毛來捋。

    忠言逆耳,圣人當場聽了,卻一輩子都記在心上,單以這條來看,太子可不是活脫像了他,父子兩個一樣的脾性。

    安閣老同跟太子不可算是不相交,可他也知道自來帝王最怕的就是身下大位受人覬覦,何況還是個不討他喜歡的兒子,便一直粘粘乎乎,不曾十分出力。

    依他所想,便是最得寵愛的榮憲,也不過是死得早了些,若是再等幾年,圣人暮年時,看著這樣的年輕稚子,心里依舊不痛快。

    若不是于貴妃鬧得那一出,狠狠掃了安閣老的顏面,他也不會倒向太子那一邊去,雖不過幾回示好陷得不深,可是白布上染了墨點,再揉也成了灰的。

    太子被絞殺,下面這些示過好的,有過交際的,哪一個不戰戰兢兢,安閣老到底還算跟圣人有著年輕時候那點情分,把自個兒年輕時寫的那首詩送到了御案前,還和韻又作一首,前一首自然是意氣風發,如今這一首說是年已老邁,只想著回去煮茶燒紅葉,提詩掃青苔,過過最后的清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