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周大夫人被周向榮吼得一愣,回過神之后就尖叫了起來:“周家血脈也不是你的種,你這忙前忙后的,外人看了還以為是你的呢!”、 一句話恰恰好說到周向榮心中心虛之處,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他這般表現,反而讓周大夫人覺得不對起來,冷了心問:“你這般表現,莫非是你心虛?” 周向榮依舊不說話,周大夫人不敢置信看他,手里面捏著帕子,恨不得能將帕子揉碎,覺得天也昏了地也暗了,天地之間一片漆黑。 “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被我說中了?你居然真的與那二房的妾私通,養下這樣一個孽種不成?”周大夫人忍住心中激怒,平靜地問,“二弟居然也能忍得住,幫你養了這樣一個人?” 周向榮惡聲惡氣地吼:“瞎說什么?我做大伯的關心一下侄子怎么了?那可是我周家唯一的血脈了!你若是有本事,就給我生個兒子出來,我定然好生養在身邊,也為他求這樣一門親事來!” 周大夫人放肆地大哭起來:“難道是我的錯?我不曾替你納妾?不曾將你推到別人那里去?你后院女人偌多,又可曾生下了兒子來?不過是一個隔房的侄子,就能讓你這般傾盡心力,難道我們的女兒,就不是你的孩子嗎?!” 周向榮聽得她開始糾纏這個問題,心中一松,嘴上卻好不相讓:“我能生,怎么就生不出兒子來了。都是你給我挑的人不對!” 說著,起身就走,根本就不想與周大夫人在同一個屋子里待著了。 周大夫人哭著讓他走了,帕子底下的那雙眼睛卻尖銳如同鷹隼。方才她順著周向榮的話哭訴起兒子的話題,思緒卻依舊在自己之前的那個猜測上。 不過她也是知道周向榮絕對不會說,不如干脆將他氣走,自己慢慢來查。如果真的是…… 周大夫人一顆心往下沉,冷冷地想,她一定要讓那個孽種與那蕩婦好看! 兩人吵架時,外邊伺候的下人不少,卻都不敢靠近,于是只能知道兩人吵架了,卻不知道為什么。 周瑾此時問起來,明理也是只能支吾,卻說不出話來。周瑾也就不再逼他,趕緊地梳洗了,連飯都來不及吃,起身去送周向榮。 周向榮此時已經將行裝都整理好了,正在裝車準備出發。周大夫人連面都不露,也不派人過來,恰恰好證明了兩人吵架了。 周瑾過去行了一禮,說:“見過伯父。” 周向榮感慨看他,有心露出一個溫和笑臉,卻發覺自己根本就不會,只能依舊板著臉道:“在家里頭好生過日子,不要到外面到處亂晃。” 一一應過之后,周瑾才小心地問起,周向榮這般匆忙地走了,可曾給兩個堂姐留了話。周向榮一副剛剛想起自己還有兩個女兒的表現,忙亂地揮了揮手,道:“過兩天給她們送個信就好了。如今京城里事情忙,我也是不能離開太久。如今就回去了。” 站在院子里對周瑾說一番鼓勵的話,周向榮那番循循叮囑的模樣讓偷偷過來看一眼的周大夫人看了,覺得分外地不順眼。 手緊緊地捏住,她的眸光已經變得危險起來。 眼看著周向榮已經上了馬車,周瑾跟著去送,周大夫人也不想再出去,目送著兩人出了門之后,回去寫了信分別給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周蘭與周芳。 她的猜測,她要與兩個女兒合計合計,探查一番才是。 第48章 云姨娘自周向榮走后,找了周瑾說話,揪著帕子道:“若說你大伯這人,應當也是極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地,見了他我就心中發慌,總覺得該躲著才是。之前他來了,我也不好出面去說他做得不對,只是瑾哥兒,你才是二房的主子,二房的事務卻被大房的人拿著也不是個事。” 她滿面擔心,心疼地去拉周瑾的手,抹淚道:“你之前也是身強體壯的,如今連手腕都瘦了一圈,大房那位夫人,真真是個狠心的,要這樣磋磨你。” 周瑾卻聽得想笑,他信云姨娘是真心擔憂自己,也相信云姨娘為自己好,但是云姨娘這番作態,卻不僅僅是為了擔憂自己,還是想要將二房的掌家權拿在手中。 “姨娘,大伯也曾讓你cao辦內務,如今我卻不好朝令夕改。”見云姨娘臉上帶上薄怒,周瑾連忙道:“但姨娘但有吩咐,我卻是無有不從的。” 云姨娘這才轉怒為喜,笑道:“也不是我要做什么,只是她管家也就罷了,這般磋磨你,我心中委實不痛快。二房自在這么多年,如今老爺也去了,與他們早已是兩家人,她這般指手畫腳的,算什么樣子。” 說著起身去翻出來一封信,遞到周瑾手上,笑道:“這是你舅舅來的信,說是家中沒了生計,想過來投奔我,我想著如今你身邊也沒什么得用的人,倒是正好讓你舅舅過來給你打個下手,你意下如何?” 周瑾聽得發愣。舅舅? 周二夫人的娘家遠在江南,當年卻是背井離鄉地跟著周向華到了邊城,一別多年不曾相見,自周二夫人去后,早已斷了往來。如今怎么忽地來了信件,說沒了生計? 周瑾狐疑展開信件,很是不解。周二夫人的娘家也算是富家,怎么會落到這般境地。 展開一看,卻是似笑非笑抬眼看了云姨娘一眼,只看得云姨娘膽戰心虛,生怕他現在就跳起來,不管不顧地去了。那時候,自己在兄弟面前夸下偌大海口,卻不知道該怎么圓了。 幸而周瑾并未說話,讓她心中安穩許多,只是殷切地看了周瑾,就等他看完信之后,給自己一個準信。 原來,云姨娘所說的舅舅,卻不是周二夫人的娘家兄弟,而是云姨娘自己的兄弟。 云姨娘并不是當初就跟著周向華的,而是在周向華到了邊城之后,周二夫人久不生育,才買了云姨娘進來,生了周瑾。 當初周二夫人還說著等周瑾生下來就抱到身邊去養,不料周瑾尚未落地,一次胡人來襲,周二夫人受了驚嚇沒過多久就去了。當時的云姨娘膽子倒是比現在大些,居然讓她平穩地生了周瑾下來,上頭還死了主母。 自那之后,周向華也曾說過要續娶的事,卻不知道為什么打消了主意,一直單身到死。 云姨娘自那之后便是周家二房內宅實際上的主母,日子過得很是逍遙。 昔年周向華還在的時候,尚且謹慎一些,小心地守著本分,等周向華一死,漸漸地就生了要當老封君的心思來。 周瑾將信件看完了,心中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那云姨娘的弟弟只從字里行間看來,就是個不長進的,否則云姨娘這么多年小心補貼著,怎么還會讓他落得沒了生計要投奔周瑾的下場? 若是周瑾狠心些,姨娘的親戚畢竟也不是正經親戚,斷了往來也是可以。只是如今周瑾考慮更多,略一思拊,就對云姨娘道:“姨娘,日后那舅舅的說辭,勿要再說。如今我名聲在外,靠的就是仁孝守規矩的名聲。若是姨娘因此壞了兒子的名聲……” 他語帶威脅,云姨娘連忙點頭,急急問道:“可你……他如今已經是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若是你不伸出援手,他只怕……” 周瑾含笑道:“姨娘且聽我說完,姨娘且去了信,我派人一同過去,給云家找個安身立業的活計,就不必到邊城來了。一來,邊城如今雖說戰亂已少,卻并不如同內陸安穩;二來,云家若是到了邊城,豈不是背井離鄉,姨娘想來也不忍見的。姨娘覺得這樣可好?” 云姨娘喃喃說好,心中卻只覺得周瑾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比以前強勢許多。以前自己說什么,他雖然不耐煩,但是都聽了。如今自己說了什么,他雖然仔細地聽著,卻再也沒有聽進去過了。 周瑾不曾管云姨娘心中念頭,只是與云姨娘說了告辭,起身出了屋。 出門就碰見早已出嫁的堂姐周芳,看到自己,鼻子里輕哼一聲一扭身就走了,臨走前還大聲說:“快些走,免得有人以為我們心里面想著怎么計算他們的錢財,一心想著防備我們。”說著,扶一扶頭上金光閃閃的頭釵,又哼一聲。 周瑾的視線在那頭釵上一掃而過,心中冷笑。自家叔叔才死了沒多久,就這般穿金戴銀,走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轉念卻又覺得那頭釵樣子還行,也不知道嬌娘會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