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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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暫時沒有足夠充沛的能力和心境去施展術(shù)法,也不舍不敢施展術(shù)法的老乞丐,斷定蘇淳風已然被自己剛才的那番言語,以及兩者之間實力上天壤之別的差距,所震懾——沖動魯莽不過是暫時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城府聰慧謹慎小翼如蘇淳風,沒那么愚蠢得不惜命不惜親朋安危。 就如胡四剛才所言那般,蘇淳風沒得選擇,縱然是他在剛才的斗法中看似強悍無匹光芒萬丈驚才絕艷地擊敗世間仙人,那又能如何? 他殺不了世間仙人! 誠然,蘇淳風斗法只是略輸世間仙人一籌,繼而在胡四大意之下以武破術(shù)占據(jù)優(yōu)勢,但那是因為修行命算之術(shù)的胡四本就不擅斗法,只是憑借邁入返璞境,成就地仙之實的超強修為,以勢等壓——蘇淳風是煉氣初期,胡四便能以煉氣初期境壓制,如若是與邁入醒神境的天下第一鎖江龍對決斗法,那么胡四就能以醒神境壓縱仙歌一籌!再者,他有更為強大的言出法隨一語成讖。 命算至巔峰,幾近無敵! 便是不讖言奪命,亦能奪天機運勢為禍,令任何敵手運勢顛倒痛不欲生——人力豈能撼天機? 修為不過煉氣初境的蘇淳風能勝,卻不能全勝。 而且當眾勝過世間仙人,并給予了如此嚴重的羞辱……后患無窮! “胡老先生。”縱仙歌輕嘆口氣,勸解道:“蘇淳風年輕氣盛,又恰遇友人遭降頭師加害,難免沖動……” 胡四揮手打斷縱仙歌的話語,道:“此事雖非因我而起,但我有因勢利導(dǎo)的責任,今日能觀后輩如此優(yōu)秀,老夫深感有幸,江湖幸甚,玄學幸甚,我自然不會太過介意。”說完這句聽起來似乎頗有些宰相肚里能撐船之高人風范的話,老乞丐扭頭看向神情孤獨落寞又顯得很可憐的蘇淳風,微微一笑,面帶憐憫之色地說道:“蘇淳風,今日你斗法當眾勝老夫,而且憑此一戰(zhàn)直入煉氣中期,咱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那么,不要忘記今日你我約定,否則老夫定不饒你?!?/br> “我有答應(yīng)嗎?”蘇淳風看都未看胡四,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將煙蒂彈下巨石。 “哦?”世間仙人一笑,自信無匹。 縱仙歌皺眉斥道:“蘇淳風,為人處事不易得寸進尺,更要有自知之明,不為自己著想,也要多思量家人。” 蘇淳風扭頭,七竅不再滲血但滿是血漬看起來無比凄慘瘆人的臉頰上,一雙眸子里透著憤怒和令人心悸的平靜,語氣淡漠地說道:“我為自己著想,多思量家人,可這奇門江湖中人,為何總要以此為把柄,去要挾觸碰我的逆鱗?縱前輩,你可知道因為江湖傳言我是詭術(shù)傳承者,給我?guī)矶啻舐闊???/br> 這是陳述。 是抱怨。 是,質(zhì)問! 還有,隱隱的憤怒和威脅——我蘇淳風沖冠一怒,敢殺地仙,能手撫仙人頂,迫得仙人跪……待某日腳踩天梯登青天,修為直入江湖之巔,怎能與你們善罷甘休? 胡四面露一絲古怪笑容,似幸災(zāi)樂禍。 巨石下,諸多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都清楚奇門江湖上對蘇淳風極為不利的傳言,也基本上都知曉當初判斷蘇淳風是詭術(shù)傳承者,并把消息傳出去的人,正是當前站在蘇淳風面前的青鸞宗宗主,鎖江龍縱仙歌。 而蘇淳風這番話,明顯是針對縱仙歌的。 剛剛迫得仙人跪,又威脅天下第一的醒神境巔峰高手…… 蘇淳風何其猖狂霸氣! 瘋子! 縱仙歌輕嘆口氣,淡淡地說道:“淳風,你其實心里已經(jīng)很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但偏偏要在此時說出這番話,我大概也能想到你的目的,這讓我很為難啊?!?/br> “您不會怪罪我的?!碧K淳風扭過頭去。 “是啊,當初確實是我先忖度猜測你是詭術(shù)傳承者,但我委實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判斷猜測傳出去?!笨v仙歌背負雙手,微仰頭望天,魁梧身軀如山岳,霎那間氣勢磅礴,風姿卓絕,天下第一人的赫赫威勢盡顯與巨石之上——說完這句話,鎖江龍扭頭看向面色從容帶微笑的世間仙人,淡然說道:“胡老先生,當初你我二人私下相談,你還曾勸我,假作不知便是真知,把內(nèi)心的貪念祛除掉??呻S后,你便將私下之言傳遍江湖,更讓江湖中人皆知,是我縱仙歌猜測蘇淳風為詭術(shù)傳承者……” 胡四心頭一凜,突然間毫無征兆地轉(zhuǎn)身躍起,化作灰虹便要遠遁。 身軀魁梧的縱仙歌一步數(shù)丈,凌空追上,右手死死掐住了世間仙人的脖頸,磅礴氣機生生鎖定胡四周身經(jīng)絡(luò)竅xue,繼而步步凌空向西——世間仙人渾身氣機瘋狂潰散,蓬亂的發(fā)絲迎風飄動,加以滿面怒容如雄獅,急速后退企圖擺脫天下第一人暴漲的殺機和殺手,而縱仙歌,勢殺世間仙人! 所有人全都懵了!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天下第一人怎得就要殺世間仙人? 凌空兩人迅疾遠去。 空中傳來縱仙歌那飄渺在遠方,又清晰如在耳畔的話語聲,沉穩(wěn)卻殺機濃郁戾氣沖天,氣勢磅礴雄渾:“蘇淳風殺不得世間仙人,我縱仙歌殺得!” 轟! 西面幾里之外。 半山腰處蕩起一股煙塵…… 縱仙歌右手掐著胡四脖頸,將其重重地撞擊在陡峭石壁上! 胡四被縱仙歌掐住脖頸鎖定經(jīng)絡(luò)竅xue,想要施術(shù)卻不能,欲張口解釋求饒更不能,縱仙歌何等驚才絕艷術(shù)法無雙之人,有心殺世間仙人且付諸于實際行動,一絲一毫讓胡四開口的機會都不會給——你能出口成讖,我便讓你開不得口! 砰! 砰! 砰! …… 縱仙歌翻身凌空而回。 世間仙人渾身筋骨寸斷,血rou模糊,從陡峭石壁上跌落山崖。 轉(zhuǎn)瞬去,殺世間仙人,頃刻而回的天下第一人,負手而立于巨石之上,氣象巍峨如山岳,他看著坐在那里神色平靜,似乎對于剛才突發(fā)事態(tài)無動于衷的蘇淳風,道:“蘇淳風,今日我為你解除后患,算作彌補當初猜測之言給你帶來的禍事,非是我縱仙歌懼你威脅,而是我青鸞宗在奇門江湖上絕不做那虧心之事……” 蘇淳風蹣跚起身,躬身拱手行禮。 “但我心中怒氣難消,今日就向你立下戰(zhàn)書,縱仙歌等你邁入醒神,與你一戰(zhàn)!”鎖江龍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謝震東,拱手道:“謝老先生,此番事故,還有勞晉西省平?jīng)鲋x家出手,抹去隱患,省得世間繁雜?!?/br> 謝震東灑然一笑,道:“小事一樁?!?/br> 縱仙歌再一拱手,繼而如鷂子般輕飄飄躍下巨石,縮地成寸,一步數(shù)丈向東而去,轉(zhuǎn)眼間便至公路旁,淡淡地看了眼傲然站在路旁渾身凌厲氣機迸發(fā)的曹素,繼而走進車內(nèi),也不去理會兒子縱萌還在遠處巨石下,便親自駕車掉頭駛離。 第565章 斷你一腿,沒有理由! 出手殺地仙! 天下第一人縱仙歌沒有給任何人解釋什么,事了拂衣去。 天色已亮。 縱萌、白行庸、謝成飛三人極有默契地登上巨石,攙扶著身心透支極為疲累的蘇淳風,從巨石與山體連接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下來。雖然所有人內(nèi)心中都充斥著極多的困惑,但這時候,沒有人會去多問什么。 從巨石上下來的蘇淳風松開他人的攙扶,拿裴佳遞來的濕巾胡亂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血污,一邊微躬身道:“這次,給大家添麻煩了。” 眾人皆一笑置之。 笑容有會心,有訕訕,有驚訝莫名的困惑…… “淳風,回去好好休息,這邊的事情交給我,放心吧。”謝成飛勸慰道。 “嗯,辛苦了?!碧K淳風抬臂攬住謝成飛的肩膀,輕輕拍了下。 簡單與眾人客套幾句,蘇淳風就在縱萌和裴佳的陪同下,順著山腳坑洼不平的田壟往東面的公路上走去。 公路上,此時車輛已經(jīng)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隨后趕到的熊永平、熊炎父子,宋賀、宋慈文父子,以及其他幾位還有謝家另一路人馬,都面露詫異和遺憾地看著沿著山腳下的田壟走來的蘇淳風一行人——他們都意識到,自己晚來兩步,錯過了奇門江湖百年來至今繁榮之后最為精彩的一次斗法,此刻斗法已經(jīng)結(jié)束,三名降頭師應(yīng)該全部被干掉了…… 一位煉氣中期,兩位煉氣初期的降頭師。 死在了蘇淳風的報復(fù)中。 看蘇淳風滿臉未擦拭干凈的血漬,還有他身心孱弱的模樣,足以想見無論蘇淳風請來何等強悍的援手,他都經(jīng)歷了非常激烈兇險的斗法。 因為知曉泰國三名降頭師逃跑路線而一路跟來的唐越,站在公路旁一排車隊的最北面,沒有不識趣地湊上來。此刻,他頗為英俊的臉頰上,布滿了震驚和憤怒,以及一抹擔憂。他很清楚,唐家這次與泰國的三名降頭師暗中有聯(lián)絡(luò),幾乎是禿子頭上的虱子,誰都明白。依著父親唐凌震的判斷,此次事件奇門江湖中人不會去過度參與,哪怕是最初鬧得轟轟烈烈一個個義憤填膺,在經(jīng)歷了一天的搜索堵截無果之后,就自然會消停下來,而且,裴佳沒那么強的號召力,至于蘇淳風……又有誰會真的因為沒什么根基和強大背景的蘇淳風,而興師動眾地去幫忙呢? 這,不符合人們唯利是圖的現(xiàn)實自私本性。 當然,唐凌震和唐越,還是希望泰國的三名降頭師能夠遭遇些許小的挫折,如此才能更讓他們深刻體會到唐家在此事件中對他們的幫助,將來與泰國白衣法師阿瑟猜一脈合作時,就更有把握性,雙方關(guān)系會更貼近——唐凌震不認為小的挫折會讓素力古、薩卡莎昂、維托尼丟命,畢竟三人的修為實力在那兒擺著的,奇門江湖中沒有誰會真的去與他們搏命廝殺,不值得啊。 退一步講,縱然是泰國三名降頭師逃不走,全都掛了…… 和唐家又有何關(guān)系? 奇門江湖中人就算都清楚是他們唐家人走漏消息給泰國的降頭師,和降頭師勾結(jié)了,說破大天去也就是在心里腹誹一番,誰還會真的較真要把他們怎么樣?如果真有誰不開眼非得把事情搬到臺面上當面鑼對面鼓地講,那么以唐家的實力,也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耍賴:“你們有證據(jù)么?別誣陷好人!” 總之,這起事件泰國降頭師成功逃回泰國,唐家就吃勝利的果實,泰國降頭師敗走死在了華夏奇門江湖中,唐家置身事外沒損失。 然而唐越和父親唐凌震萬萬沒想到,蘇淳風不但實力超強親自參與了斃殺三名降頭師的行動,竟然還有著極強的號召力,看看這次前來相助的這些人吧——奇門江湖第一大宗門青鸞宗的宗主,公認天下第一的縱仙歌,親自攜資質(zhì)天賦超強的兒子縱萌一同前來;可比肩青鸞宗的秦嶺耀皇宗,宗主白寅攜子白行庸及時趕到;晉西省平?jīng)鲋x家在家主謝震東帶領(lǐng)下,全家出動;江湖號稱醒神之下無敵手的曹素,跟隨徒弟裴佳前來…… 雖然說這其中有著蘇淳風在最短時間內(nèi)找到了泰國三名降頭師的行蹤,并將他們堵截住,從而讓前來的江湖中人最初的義憤填膺還未消散的緣由,但青鸞宗、耀皇宗可都是遠道而來,宗主都親自出面了,尤其是青鸞宗的縱仙歌、縱萌父子,那可是天下第一宗門天下第一人,竟然也不辭辛勞的遠從淮南省而來! 他們圖什么? 就因為蘇淳風,就因為所謂的江湖道義嗎? 此時的唐越,還不知道蘇淳風手撫仙人頂,迫得仙人跪,更不知道天下第一人鎖江龍縱仙歌揮手殺地仙,事了拂衣去。 腳步虛浮行走的蘇淳風側(cè)頭問道:“裴學姐,宋學長,走漏消息的人查出來是誰了么?” 裴佳稍稍猶豫,面帶歉疚地搖了搖頭,道:“沒證據(jù)。” “京城大,江湖大,但圈子也就那么點兒,很好找的……”蘇淳風面色從容,看不出有絲毫埋怨責怪的意思。 裴佳面露為難之色。 宋慈文輕聲道:“唐家最有嫌疑。” “唐家?” “喏,站在遠處的家伙名叫唐越,和三名泰國降頭師中妖艷的人妖薩卡莎昂,沒多久便關(guān)系親密,張麗飛被害當日,有線索確認唐越和薩卡莎昂都在京城西客站。”宋慈文說罷,隨即苦笑著說道:“我可沒有挑事兒的意思,只是說他們唐家的嫌疑最大而已,如裴佳剛才所說,這種事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證據(jù)的。所以,事情已然有了結(jié)果,泰國三名降頭師全部身死,淳風,到此為止吧?!?/br> 蘇淳風神色平靜,只是扭頭看了眼公路上不遠處,那位站在一輛白色布加迪超跑前的俊朗青年。 青年與他目光對視,隨即唇角掀了掀,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賭氣? 抑或是滿不在乎…… 蘇淳風一邊走一邊說道:“他和你們是一起來的?” “沒有?!彼未任拇鹜曛?,扭頭又看了一眼裴佳,裴佳也面露疑惑,道:“出京前,唐家就已經(jīng)表態(tài)不會參與這次的追蹤堵截了?!?/br> “那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湊巧,看熱鬧?”蘇淳風笑了笑。 宋慈文面露苦笑。 很顯然,在沒有和參與此次行動的任何一方有聯(lián)系的前提下,唐越能夠準確地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和那三名泰國降頭師有聯(lián)系。但這種判斷卻拿不到臺面上去說,畢竟以常理忖度,沒有誰愿意因為這種判斷而去和唐越發(fā)生沖突,有道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唐家在奇門江湖上,實力也不容小覷啊。 說話間,幾個人走到了公路上。 在裴佳的介紹下,蘇淳風很禮貌地走到曹素面前,微躬身道:“這起事件,辛苦曹前輩了。” 脾性怪異修為極高的曹素點了點頭,她表情冷傲,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打量了蘇淳風兩眼,便轉(zhuǎn)身往白色法拉利超跑的那邊副駕位置走去,一邊淡淡地說道:“小佳,既然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