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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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蘭給他們爺三個倒上水,一邊收拾著桌上包好的餃子和面盆案板等用具,一邊說道:“淳風啊,你這當哥哥的教啥不好,偏生教你弟弟學武,他不想學就別學了,學那個有什么用?就小雨那性子,不學武在外面還能老實點兒不惹事,真要是學了武和你這當哥哥的似的那么能打,他指不定在外面惹多少事呢。” “可不是嘛。”蘇淳雨故意哭喪著臉說道:“哥,你看你在京城犯了事,咱爹咱娘還有我,多擔心啊,所以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我還是不學了。” 蘇淳風瞇著眼笑道:“不行。” “娘,爹……”蘇淳雨像個孩子似地求救,苦兮兮地說道:“你們倒是管管我哥啊,他這,這不是把我往犯罪的道路上逼嗎?” 蘇成和陳秀蘭就都忍俊不禁地樂了起來。 蘇淳風考慮到父母親的擔心,便笑著解釋道:“我教你習武打的是太極拳,而且注重讓你持之以恒,是因為常習太極拳,可以陶冶人的心性,祛除浮躁之氣,潛移默化中會讓你的心性越來越穩重,遇事能夠忍耐不易沖動,而不是教你去與人好勇斗狠。”說到這里,他看向父母,認真地說道:“習武先習德,在傳統中是這么講,但民間大多武術、格斗術,追求的還是一種激進化的格斗搏擊實戰效果,不但不能修身養性,反而會激發一個人的戾氣,讓人心性更加急躁又好勇斗狠。所以傳統武術流派中,武術大家在收徒時,都會先查看其人品行道德,若是從小收徒,多半會言傳身教注重武德的培養。只可惜到了現如今,這樣的道德傳承幾乎已經很少,人們更多的是注重金錢利益了,實在是可惜可嘆。” 若是換做常人,多半不愿意聽蘇淳風這般嘮叨。 不過蘇成和陳秀蘭卻是聽得津津有味頻頻點頭,滿臉笑容——到底是在京大深造的兒子,說話硬是有文化水平,頭頭是道啊! 第448章 你不敢,我敢! 爆竹聲中辭舊歲,吉祥年里賀新春。 就在蘇淳風和家人團圓在一起,開心地聊著天,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守歲的同時,十幾里外的東王莊村,王啟民家燒著蜂窩煤的東屋里,一老一少也在包著餃子,看著那臺老舊的黑白電視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春節聯歡晚會。 一老,一少,穿著樸素得有些土,坐在低矮的小桌旁。 小桌上放著短搟面杖、面板、面盆……旁邊的敞口簸箕里,整齊地擺放著包好的餃子,還在緩慢卻不斷地增加著。 炕頭貼墻的柜箱上,放著兩套過年新買的衣服。 靠外側一套,是那種全身從上到下包括鞋子一百塊錢足夠買到手的衣服——就這么便宜的新衣,還是今冬刁平每個周末和放了寒假后,跟著東王莊村的成年人下地挖藕掙了七百多塊錢,然后自己跑到鎮上買來的——他自己的衣服連鞋子一共花了九十八,給師父買了一件大衣,一條褲子和一雙棉皮鞋,花了三百六。 包完餃子,王啟民坐到炕頭上,點了顆煙,一邊神色和藹地看著刁平忙活:“平娃,又過年了……” “嗯,過完年我就十五歲了。”刁平把桌子和餃子等物事收拾好,又到爐子旁把水壺拎下來,拿了火鉗換蜂窩煤,一邊說道:“師父,我尋思著過完年干脆退學算了,反正我的學習成績不怎么好,也實在是跟不上,倒不如跟著村里那些大人出去干活掙錢,既能夠養活咱們,又不耽誤我的修行。” 氣色不錯的王啟民笑了笑,溫和道:“省吃儉用,我那點兒工資錢夠咱們花,你踏踏實實修行,學還是要上的,再不濟也要混個初中畢業。” 刁平從小就沒上過幾天學,在西山縣龔虎家住著的那些日子里,由龔虎托人安排勉強進入了小學五年級跟班,雖然有王啟民幫著補習功課,可已經算是大齡的刁平在班里那幫孩子們中間自己都覺得害臊。后來和王啟民回到東王莊村后,王啟民借來了小學書籍,在家中輔導他惡補了半年的文化課程,去年王啟民憑著自己在東王莊鄉中學里還留有的那點兒情分,走后門讓刁平升入了初中。 只可惜,刁平的學習無論如何都跟不上。 成績很差。 其實王啟民心里清楚,刁平這孩子極為聰明,如果真用心學習的話,在不耽誤修行的前提下,他即便是拿不到多么優秀的成績,也不至于每每考試都落在全年級的后十幾名。而刁平不好好學習的原因,除了他無心學習文化知識,一門心思要修行術法的原因之外,主要就是這孩子故意想要用學習成績差,來說服王啟民讓他退學,從而擺脫在刁平看來純屬浪費時間的學業。 一年破三關入第四境,刁平在術法修行方面的天賦絕對堪稱百年難遇。然而自春末入凈體初之后,這都要過年了,前幾天刁平才勉強在師父的輔助下邁入了凈體中期,這讓刁平的內心里愈發焦急——師父說不入煉氣境,不得入江湖。而術法修行越是往后,境界的提升愈是艱難猶若跨越鴻溝天塹,如果當前修為進展就這么慢,那什么時候才能入煉氣境,什么時候才能入江湖為父母報仇雪恨? 所以他愈發不想上學了。 “師父……”刁平猶豫了一番,略顯無奈地說道:“我聽您的。” “知道你心里著急。”王啟民和藹地招手示意刁平走到跟前,然后撫摸著他腦袋上短短的發茬,道:“你的術法修為境界提升之快,在歷代的奇門江湖中,已經堪稱是突飛猛進極為罕見了,想想為師如今多大年紀,才不過是煉氣中期。當然,你不用擔心,師父不如你的天賦好,你二十歲之前肯定能入煉氣境。” 刁平低著頭,道:“上次聽龔伯伯說,蘇淳風在京城殺掉一個名副其實的煉氣境高手,說明他已入煉氣境。” “是啊,他過完年才二十歲。”王啟民微笑道:“但你,比他強。” “真的?” “嗯。”王啟民擺擺手,似乎不大想提蘇淳風,岔開話題道:“師父讓你上學,其實是希望你能在學校里安安穩穩地度過凈體期,因為你現在即便退學,可修為在凈體中期穩固下來,以及接下來再進入凈體后期時,身體不可避免地會極為虛弱,就算想出去出苦力干活兒掙錢,你也干不了。” 刁平道:“那我就在家里閉關修行,直到突破凈體邁入固氣不好嗎?” “人言可畏啊。”王啟民柔和地說道:“我退休居家,你再退學,又不出去干活兒掙錢,咱們一老一少就在家混吃等死,你說村里人會怎么看咱們?” 刁平露出詫異的神色。 “你還小……” “哦。” 王啟民忽而笑道:“不說這些了,平娃,想家不?” “就在家里,不用想。”刁平撓撓頭,露出一抹少年郎的淳樸可愛表情,隨即神色一黯,道:“記憶里小時候的那個家,就只有爹娘和meimei,可他們都不在了,我對那個家也就沒什么念想了,至于報仇的事情,大過年的我不想去考慮。” “好孩子。” 王啟民深吸了一口煙,略顯混濁的雙目打量陳舊的屋內,視線最后落在窗戶上,似乎能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能看到幾年后的奇門江湖——從這個普通到寒酸的農家小院里走出去的刁平,必將在范圍覆蓋全國的奇門江湖上掀起驚濤駭浪,血雨腥風。 傳說中的詭術,詭術傳承者,也必將震動江湖! 勢不可擋! 歷史,將在身為刁平師父的詭術傳承者王啟民手中,改寫! 思緒至此,王啟民心潮有些激動的澎湃,混濁的雙眸中隱隱然有淚光閃爍——他想到了自己的師父,那位臨死前面露無奈之色,長長嘆出最后一口氣的老人。 …… …… 今年的大年初一,蘇淳風和李志超二人在外面拜年走家的戶數,比之往年少了許多,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八十吧?也難怪,初中畢業都好幾年了,許多當年并不算牢固的友情就會漸漸淡化,而且是來自于雙方的淡忘。 所以上午十點多的時候,蘇淳風和李志超就已然駕車來到東王莊村。 倆人先去趙山剛家里給其母親拜年,然后李志超留在那兒和趙山剛嘮嗑,蘇淳風獨自步行去了王啟民家所在的小巷。 院門破舊未換,只有張貼的春聯洋溢著些許新意。 狹小的院落里,收拾得很干凈,連一絲積雪都沒有。 蘇淳風走進院子:“王老師在嗎?” “在了。”屋內傳出王啟民的應答聲。 蘇淳風走到堂屋門前,掀開厚厚的棉簾走了進去,正對門的堂桌前,紅磚鋪就的地面上放著一塊麻袋布片,方便來拜年的人下跪時不至于弄臟了褲子。王啟民從里屋走了出來,滿臉慈祥和藹的笑容:“淳風啊,來了就行,不用跪。” “一年一次,應該的。”蘇淳風恭恭敬敬地雙膝跪下,俯身,磕了一個頭! 和去年一樣,實打實磕頭拜年! “快起來,快起來……”王啟民趕緊伸手扶起蘇淳風,領著他往里屋走:“到里屋暖和暖和吧。” 家里面,就只有這一間里屋生了爐子,既取暖又用來做飯。 蘇淳風走進去的時候,穿著過年時新買的深藍色夾克和黑褲子、黑雪地棉鞋子的刁平,正站在窗臺下的小桌旁,忙活著切菜、切rou。爐子上的大鍋鍋蓋縫隙間不斷地蒸騰出裊裊噴香的熱氣,想必里面是豐盛的雞鴨魚rou之類的食物。 “平娃很懂事。”蘇淳風坐到炕沿上,和王啟民閑聊般隨口夸了一句刁平。 “是啊,年前跟著村里人去挖藕,掙了些錢還給我買了這身衣裳。”王啟民就像是大多數的老年人一般,喜歡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家的晚輩多么多么孝順,一邊說著還一邊老懷安慰般抬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穿著的深色大衣。 蘇淳風點點頭,眼神溫和地打量了一下已然轉過身看向他的刁平,一邊掏出玉溪煙遞給王啟民一顆,兩人各自點上,蘇淳風把整包的香煙放在了炕邊。 刁平眼神凌厲,沒有絲毫怯意地盯視著蘇淳風,忽而開口道:“將來我一定比你強!” 蘇淳風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來,這句話聽著怎么就和電視上的一句廣告臺詞那么像呢?他神色平靜地點點頭,和聲道:“努力吧。” “平娃,沒禮貌!”王啟民斥道。 刁平低下頭。 蘇淳風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笑道:“平娃天賦資質絕佳,不過修為進展太快,是時候該壓制下了,欲速則不達啊。” “嗯。”王啟民點頭,道:“你的進展也很快。” “至少心境跟得上。” “我聽說了你在京城的一些事情,有些難以置信。”王啟民神色間流露出疑惑之色,道:“你難道不擔心,被人察覺到什么?” 蘇淳風稍作思忖,瞄了眼刁平,道:“您都告訴他了?” 王啟民認真道:“是的。” “平娃。”蘇淳風的目光正視向刁平,道:“我不把你當小孩子看待,所以現在想問問你,你如何看待自己所修行的術法和師門?” 似乎蘇淳風一句不把他當小孩子看待的話,讓刁平心中大感舒適的緣故,他抬起頭,神情間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敵意,但依舊保持著凌厲之色,道:“詭術至強,我修行術法第一目標是要報仇,第二就是要遵師命,盡自己的道義責任,為詭術在奇門江湖上正名!要讓所有對詭術有偏見、有惡念、心懷不軌的人,知道詭術的厲害,知道詭術傳承者不是那么好欺負的!我,要把詭術發揚光大!” 蘇淳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道:“將來無論你在江湖上做些什么,在不影響到我的利益,或者說,沒有威脅到我的友情、親情等情況下,我不會去制止你。” “你最好別阻止我做事。”刁平冷笑。 蘇淳風本想再警告刁平,將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無條件地尊師,但想到上次王啟民對他說的那番話,忽而就覺得這樣似乎對刁平不公平。譬如如果將來王啟民為了讓詭術在江湖上正名,要親手殺刁平的話……被利用了的刁平,難道為了尊師就不能反擊自保嗎? 思及此處,蘇淳風選擇了沉默。 刁平卻語帶嘲諷和鄙夷地說道:“蘇淳風,你是一個膽小鬼!” 蘇淳風歪頭,不生氣,卻有些詫異地看著刁平。 “你既然修行了詭術,卻不肯做詭術傳承者,這是忘恩負義,大逆不道,有違師門!倘若你的師父還在世,那我會連他一同瞧不起,如若他已經過世的話,那我真替他可悲,收了你這么個徒弟。”刁平似乎受到王啟民的思想教育熏陶后,對于這種事情有著極端的理念信仰,他冷笑著極為自傲又有些大義凌然地說道:“將詭術傳承下去并發揚光大,本就是身為傳承者應盡的義務和責任,也是道義所在!蘇淳風,你害怕身為詭術傳承者會被整個奇門江湖排斥甚至追殺,所以你不敢承擔道義的責任,為此不惜忘恩負義違背師門……而我,有一點現在就比你強,那就是你不敢做詭術傳承者,我敢!你放心,我會聽從師父的吩咐,為你保守這個秘密,但我會讓你親眼看到,我是如何把詭術揚名與江湖,如何讓詭術傳承者堂堂正正地站在奇門的江湖上!” 蘇淳風依然沒有生氣,也沒打斷刁平這番慷慨激昂的話,靜靜地聽他說完之后,才微笑著看向王啟民,道:“您選擇的徒兒,確實不錯。” 王啟民頷首,神情和藹,他并沒有因為徒兒對蘇淳風的指責批評而加以制止,更沒有呵斥,也沒有回應蘇淳風對刁平的贊賞。因為他知道,蘇淳風口中所謂的不錯,不僅僅是指刁平的天賦及決心,而是其個人理念的決絕之態——將來一旦走到了那條路的盡頭時,刁平很可能真的會無怨無悔地去做一塊奠基石。 “平娃,聽你師父的話,記住修行一途欲速則不達……”蘇淳風溫和地說道:“既然要讓自己肩負使命,就更要懂得隱忍。” 刁平冷哼一聲。 蘇淳風起身告辭,從兜里又掏出一包未開封的玉溪香煙,連同之前那包一并放在炕頭上:“我不怎么抽煙,給您老留著抽。” “留下吃飯吧,眼瞅著中午了。”王啟民客氣道。 蘇淳風婉拒,往外走去。 刁平沒有動作,王啟民也沒責怪并吩咐他送客,而是獨自送蘇淳風走了出去,到院門外后說道:“半年時間兩次生死斗法,皆越級擊殺對手,以后這樣的事情多了,你很難把自己修行詭術的秘密隱瞞下去,以后身在外,要多忍讓,多小心。” “我明白。” “淳風,無論你愿意與否,如今已是奇門江湖人……”王啟民認認真真地說道:“我不求你親自為詭術揚名正名,至少在將來的奇門江湖上,你能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表個態,為詭術,為詭術傳承者,說上句話。” 蘇淳風皺眉道:“您就這么信任和看得起我?” 王啟民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扭頭看了眼從屋內走出站在當院的刁平,這才轉過頭來對蘇淳風說道:“只要你詭術傳承者的身份不為人知,將來必定是奇門江湖上有數的高手之一,而且,你的人脈資源比我們要廣得多。” 蘇淳風嘆口氣,輕聲道:“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將來定會盡力而為之,但前提是,平娃不要在江湖上做得太過分……否則,沒人能保得了他。” “他的使命是為詭術揚名,無需去保。” “您不在乎,他會濫殺?” “江湖豈能無生死,踏入江湖者,生死便談不上無辜與否。若說無辜,千百年來詭術傳承者又何其無辜?” 蘇淳風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