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書滑落在地，羅國棟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明明已經(jīng)有頭緒了，卻不得不被迫放棄這案子，為了這件事已經(jīng)好多日子沒睡好的羅國棟此時只覺心里空落落的。

    方陶陶嘆口氣，蹲下身子安慰，“羅大哥，或許這件事讓柳侍郎負責(zé)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從今往后不會有人再來威脅你了，這種燙手山芋，如今丟出去也不錯。”

    “陶陶……”

    “我知道，你想幫那個女人。”方陶陶看得出來羅國棟的意圖，“但眼下國舅爺已經(jīng)發(fā)話了，現(xiàn)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既然已經(jīng)沒法子了，不如暫且放下這件事，表面上跟國舅作對，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若是真的想要幫那個女人，不如暗地里去調(diào)查，說不定真能幫到她。

    “我倒是有一個法子。”站在一邊久久不說話的秦漢突然開口，“雖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好歹可以試一試，總比待在這里等好多了。”

    羅國棟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了，“秦兄弟，你若是有什么話直說便是，情況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朝廷中有條律法是這樣規(guī)定的，若是一件案子在辦理過程中移交了兩個官員，那么前任官員可以申請在后任官員審訊的時候旁聽，并且有提供證據(jù)的機會，后任官員不得拒絕。”秦漢抿著唇，“是有這樣一條律法的吧。”

    羅國棟已經(jīng)灰暗的眼神里又冒出神采來，“不錯，是有這樣一條律法。”

    “真的有嗎？”方陶陶納悶自己怎么不知道。

    秦漢點頭，“真的有，你不知道也正常，似乎是新法，我也是在書院里聽大家說的，否則也不會知道，沒想到居然能派上用場。”

    羅國棟似乎很激動，“身為官員的我居然忘記了這樣重要的律法，不錯，在碰到麻煩的時候，還是要想著用律法來解決麻煩才對，秦兄弟，你這次可是幫了大忙了。”

    “我也不過是出了個主意，羅大哥還是要自己去申請才行。”

    “可以啊你，這次幫大忙了。”方陶陶也是一臉贊賞。

    秦漢壓低聲音，“羅大哥好歹幫助過我們，如今做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更何況，你不是說過，店鋪過戶的事情還要讓羅大哥批準嗎？若是羅大哥出了什么事，你的店鋪可能就沒辦法順利過戶了。”

    方陶陶輕輕勾唇，“秦公子如今也懂得權(quán)衡利弊了，吾心甚慰。”

    秦漢輕笑，旋即看向羅國棟，“只是這樣或許還不行，國舅爺之所以不敢讓你繼續(xù)調(diào)查，想必就是害怕真相被揭穿，那柳侍郎是他的人，也會想方設(shè)法幫著國舅說話，總之，若只是旁聽，哪怕有證據(jù)，那管家也一定會逃過罪責(zé)。”

    “不錯，國舅將案子交給別人處理就是為了掩蓋他手底下人所犯的罪過，那依照秦兄弟所言，應(yīng)該怎么做才好？”羅國棟期待的看過來。

    “你能提出這件事，想必已經(jīng)想好了解決法子，別賣關(guān)子了，趕緊跟羅大哥說說吧。”方陶陶沒有一刻覺得秦漢這么適合做官，對律法的熟悉程度，還有這活學(xué)活用的好腦子，一點也不比自己在商業(yè)上的造詣低。

    秦漢笑道，“倒是有一個法子，陶陶，這東西還是從你那兒學(xué)到的。”

    “什么法子？”羅國棟跟方陶陶同時問道。

    “輿論。”秦漢薄唇輕動，“國舅爺?shù)膭萘﹄m然大，可若是許多百姓都為女人喊冤，不接受最終的結(jié)果，即便是國舅，也會害怕，畢竟這件事若是鬧到圣上面前，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作為一個聰明人，國舅爺最會權(quán)衡利弊，到最后，為了他自己，管家這個棋子一定會被放棄，也就能為那女人伸冤了。”

    “妙啊！”羅國棟一拍大腿，“秦兄弟這個法子甚好，國舅爺絕對不會為了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狗，犧牲自己的官途，還有在皇帝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只是羅大哥，你可想好了，若是真的這么做了，可就沒有回頭路走了。”秦漢開口。

    羅國棟有些疑惑，“秦兄弟這話是何意？”

    方陶陶開口，“若是這么做，也就是大張旗鼓的跟國舅爺宣戰(zhàn)了，他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會容許被人逼迫到那份上，往后你在官場上，定然會處處被國舅爺針對，真的要為了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嗎？”

    羅國棟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我知道會有什么結(jié)果，但我做了這么久的官，也處處唯唯諾諾，想著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不敢去得罪別人，但分明知道那女人是冤枉的，卻不肯幫忙，那她還能找誰幫忙？”

    羅國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當初看著我的眼神，時常會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要是我不幫她，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以幫助她的人了，到最后，只能讓惡人更加囂張，而好人越來越少，我不敢想，那樣的世界會是什么樣的。”

    “不錯，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的。”這想法跟秦漢不謀而合，秦漢自然激動，“羅大哥，在這件事情上，我會盡力幫忙，你也不能喪失希望，要相信我們一定能做到伸張正義。”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涉及到國舅府上的人，想必到時候國舅爺應(yīng)該也會旁聽吧。”方陶陶問道。

    羅國棟點頭，“國舅是一定會來的。”

    “他來了正好，只要利用輿論，當場定罪，即便是國舅爺再厲害，也沒有翻盤的機會。”方陶陶一臉堅定，“既然要做，就要狠一點，不能讓這件事有任何回轉(zhuǎn)的余地。”

    在女人還沒有被帶走之前，羅國棟找了大夫過來，為女人檢查身體，并且告訴她，一定要相信自己，既然說了會幫助她，就一定會做到，要她一定要堅持。

    女人眼中的淚水滾滾滑落，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羅大人……”

    羅國棟盯著女人，“這過程或許有些艱辛，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