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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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報國寺與白山書院,在京城勢力甚大,絕對不是他一個散修能抗衡了的,就算詹元秋逃出京城,這兩個財大氣粗的門派,也能夠驅使諸多修士追殺他。 “嘖嘖,身手不賴啊!”浣劍尊者摸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詹元秋左抵右擋,竟然在混戰中堪堪支撐住了。 戰勢雖未波及此處,釋灃卻已不耐抬手,想要解決這有可能驚擾陳禾的隱患。 “不好!”浣劍尊者忽然站起。 釋灃定睛一看,果見兩個報國寺的金丹期和尚,目光呆滯,面容扭曲,臉頰通紅,真元流動,全身僧袍鼓漲而起—— 詹元秋百忙間也瞥了一眼,霎時大驚。 這,這是要自爆內丹的架勢! 今天是命犯太歲么! 螃蟹碰瓷,連人也要自爆來扣他黑鍋。 “噗通!” 兩個和尚忽然全身一震,原本蓄滿的靈氣四溢,頹然栽倒在地。 圍攻詹元秋的眾人,茫然的轉頭看躺下的同伴,愣住數息后,竟一起逃出茶樓外。 詹元秋趁亂脫圍,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茶樓外,向浣劍尊者與釋灃拱手一禮,恭敬的說;“多謝前輩援手。” 他看得很明白,如果這兩人想殺他,根本不需要費這么大的事。 至于設圈套圖謀,讓他心生感激?詹元秋自認一窮二白,沒什么東西值得被圖謀的,庚金法劍雖是不凡,但大門派不缺庚金,此劍又與他神魂相連,想奪走得先殺了他。 “好狠毒的計謀!若我猜得不錯,這兩人是布下結界的修士,一旦他們自爆內丹,結界立刻會破,怕是其他修士也立刻清醒。”浣劍尊者笑瞇瞇的說,“到時候整個茶樓的凡人都會跟著尖叫,殺人啦,殺人啦!小子,你說說下面會發生什么事?” 詹元秋生生打了個寒噤。 他勉強走上前:“多謝相助,因我之事,驚擾兩位前輩休息,在下十分愧疚。” 這話一說,連釋灃的怒意也收斂了些。 浣劍尊者瞄著詹元秋,若有所思:“這樣坑害你的,究竟是何人?” 詹元秋為難的回答:“我初來京城,并無與人結怨。不敢說平生沒有得罪人,只是我那些仇家——用迷魂術控制大報國寺與白山書院的修士,驅使的人里面包括金丹后期,甚至能讓金丹期的修士自爆——他們根本做不到啊!” 浣劍尊者點點頭,他覺得也是。 在京城能玩這種大手筆的人,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這里面任何一人,都不是詹元秋這樣一個散修能有機會去得罪的。 釋灃冷著臉,與浣劍尊者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季弘。 只是季弘為什么要費心對付剛來京城的詹元秋呢? 季弘上次這般急切,是要對付釋灃陳禾…… 兩人還在深思,卻聽詹元秋說:“素聞魔道浣劍尊者麾下勢力,是大報國寺與白山書院的大敵,晚輩猜測,或是這兩方博弈,卻將我卷入當做沖突理由?” “……” “畢竟,這般肆無忌憚的行為,正道也做不出來。”詹元秋覺得自己肯定是一個大陰謀里,被隨便選中的倒霉蛋。 釋灃沉默看浣劍尊者。 浣劍尊者的臉黑了。 “我、就、是浣劍尊者。” “……!!” 于是等到陳禾深深吸了口氣,從物我兩忘之境中自然醒來時,就看到茶樓伙計吵吵嚷嚷的驚叫,桌子碎了,凳子毀了,地上還躺著兩個和尚。 而自己旁邊桌上,與他擂臺比斗過的修士,兩眼發直的坐在那里,一副天崩地裂的神情,還在喃喃自語:“我當著魔道尊者的面,詆毀他!我當著魔道尊者的面,說他屬下壞話……” 作者有話要說:季弘這個陷阱,是三手準備,1 殺詹元秋 2 殺不了,自爆,給詹元秋黑鍋,讓人追殺詹元秋3.詹元秋僥幸逃脫,沒死,從此不敢來京城,也因“素聞魔道浣劍尊者麾下勢力,是大報國寺與白山書院的大敵,這兩方博弈,卻將我卷入”的推測,對浣劍尊者產生惡感,敵意。 第71章 心結 直到離開茶樓,詹元秋還沒緩過神。 對散修來說,大乘期修真者哪怕是魔修,屬于一輩子見不到,只存在于“聽說”這個層面里的大人物! 更不要說正道大宗門掌教,魔道六大尊者這種—— 這種大人物竟然用一只螃蟹碰瓷,敲詐他!! 饒是詹元秋多年漂泊,久經波折,也撐不住這樣的沖擊,差點懷疑自己身在心魔幻境。少不了自言自語,又閉目調息,竭力想確定這不是真的。 然后他失敗了。 浣劍尊者是六魔尊里最神秘,聽說也最難以對付的一位。 魔道第一高手的名頭,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說大報國寺與白山書院,是京城里的正道勢力,與他們為敵的正是浣劍尊者麾下的魔修,但普通修真者根本不知道浣劍尊者就是國師。 這就好比,到京城來謀生的人,都知道這是天子腳下,但沒人會覺得自己能遇到皇帝。 詹元秋眼睜睜的看著浣劍尊者將那只螃蟹,連同那只鞋子一起塞進匣子里,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小子!想要活命,就老實點!”浣劍尊者瞇著眼睛威脅,“把障眼法撤了!” 詹元秋無奈。 被魔道尊者盯上,氣息都被鎖定了,他就是想逃也沒辦法,當下老老實實撤除了喬裝形貌的法術。 剛抬頭,詹元秋就被凌厲的目光驚得心中一跳。 浣劍尊者用一種復雜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可…來過京城?”浣劍尊者皺眉。 詹元秋不明所以,言簡意賅的答了幾句,當然所言也有限,譬如沒修真前是做什么的,這種過去哪里會見人就說。 他金丹已成,面容不改,看上去是個青年模樣,劍眉星目,靈息未斂,只在舉止間透出一種清貴卻又不失親和的獨特氣質。 穿一身月白羅袍,腰間佩玉,從鞋履到發冠,都是京城鋪子里能買得到的凡俗之物,哪怕是周身上下最貴的那塊玉佩,拿去當鋪也值不了十兩銀子。 詹元秋卻偏偏能將這么一身衣服穿出優雅閑適的味道。 若是再加上一柄描繪山水工筆的泥金折扇,連路人都要感嘆一句,真是好一位濁世翩翩佳公子。 浣劍尊者側頭,對釋灃傳音:這人衣著習慣,與季弘平日一般無二。 釋灃目光一凝。 詹元秋完全不理解為何浣劍尊者與那位不知名的前輩看到自己時,竟仿佛走進鮑魚之肆的復雜神情。 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衣冠整齊,鞋子也穿在腳上。 茫然的摸摸臉,修真界長得好看,或者后天讓自己長得好看的修士多了去了,詹元秋自認算不了什么。 ——沒聽說京城的魔修有什么忌諱啊! “晚輩有不妥之處?” “……” 不妥,嚴重的不妥!! 陳禾亦察覺到不對,抬頭看師兄。 “相貌雖與季弘不同,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相似。”浣劍尊者面色不善。 “難道與那人有關?”釋灃一邊詢問,一邊又將這消息傳音給陳禾。 浣劍尊者沉吟未語,陳禾卻搖了搖頭。 釋灃細細一想,覺得也對——季弘心懷叵測,萬萬不會將這個與自己相似的人,派出來試探。再說,弄一個與自己相似的人,到底是要試探什么? 釋灃:到底多相似? 他們在醉春樓看到季弘時,季弘正在拉攏裂天尊者,喬裝改扮過,釋灃瞧不出他平日模樣。 浣劍尊者:隔遠了看,很難分辨。 修真者說很難分辨,簡直就是常人說的一模一樣。 畢竟就算是雙生兄弟,在修士眼里,也是有細微區別的——這十丈紅塵,茫茫人海,要找到兩個氣質相仿的人,不算難,但衣裳的喜好,配什么小物件的習慣,甚至站立舉止都相差無幾,這就荒謬了! 浣劍尊者:能有這么巧? 釋灃陳禾:…… 當然不可能!問題是,誰在模仿誰? 或者說,那個被他們一直猜測的幕后黑手,培養兩個舉止氣質如出一撤的人,到底所圖為何? 事情真如一團迷霧,越來越蹊蹺。 詹元秋莫名其妙的站了片刻,只見浣劍尊者黑著臉說:“小子,你跟我來!” 詹元秋本來想詢問陳禾名姓,日后有無機會再次切磋較量,被這詭異氣氛一沖,也識趣的閉上嘴,沒問。 “釋灃道友,令師弟身上也沾有那追蹤香,換衣沐浴只怕也無效,速尋一地,布下隔絕陣法亦是良策。”浣劍尊者仍然用的是傳音術,顯然不想讓身份未明的詹元秋聽到。 釋灃不置可否,只朝詹元秋瞄了一眼:此人尊者要如何處理? 浣劍尊者瞇起眼睛:本來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現在魚餌不清不白,當然找個地方把魚餌關起來,讓水中那以為能玩弄漁夫的狡猾大魚,去白白尋覓。 “……” 所以這是魔道尊者,當街擄人? 釋灃目送浣劍尊者忽然出手,制住詹元秋后,躍上房頂,揚長而去。 北風呼嘯。 為混淆追蹤,浣劍尊者少不得提著這修士在城里轉上十來圈——估計釋灃也要帶著陳禾,讓師弟足不沾地,身不觸物,才能混淆循著香氣追蹤的人。 釋灃心中一動,很快就掐滅了這個念頭。 為了這幫宵小,他已丟下原有的事,帶著陳禾遠上京城。此番正值燈節,又因這群人,讓陳禾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