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踩著拖鞋下樓,見唐肆爵在餐桌邊坐著,她趴在透明的玻璃護欄上笑著跟他打招呼。 “請問唐總,您有何吩咐?” 唐肆爵撐了撐眉,對她擺手,“過來,舒謙今兒送了些圖案過來,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顏雪桐下樓,“什么的圖案?” 好奇的湊過去看,在他身邊半趴在桌面,眼睛盯著他手上的紙張。 “你電話打完了?”她隨口問了句,起手拿了張色彩明艷的圖紙看,“圖案真美,立體效果真好,是做什么的?” “紋身。”他應話,拉了椅子將她拉著坐下:“喜歡嗎?” 顏雪桐有幾分怔愣的看著他,想從他眼里看出什么情緒來,但他情緒掩藏到底太深,她無法琢磨出個一二來。只是一笑,點頭。 “喜歡啊,但是,我現在可以嗎?” 唐肆爵揉揉她漆黑發,順撫了下:“當然可以,只要你不怕。” “怕什么?”顏雪桐不明。 “怕痛。”他語氣溫和,動作閑散,舉手投足間淡定自若的神采很是迷人。 顏雪桐看著他修長干凈的直接,拿著紙張輕輕翻動的神態,有一刻怔住。 并非樣貌俊毅的男人才會令女人看傻眼,沉穩大氣的男人也很迷人。 “哦,你說這個呀,我不怕。” 她靠近了他的手,一顆黑漆漆的腦袋推了過去,直盯著圖紙看,下巴差一點點就搭在他手腕上。唐肆爵垂眼,目光落在她漆黑的頭上,只一刻,便淡淡拉開唇際,浮出幾分笑意。 忽然,抬臉轉向他,“刺青的時候會上止疼藥的吧?” 唐肆爵點頭,“左醫生拿了效果很好的藥過來,但,畢竟針針入rou,不知道膏狀麻藥效果能入rou幾分,所以你要做好受苦的準備。” 他說得很清楚,不是給了麻藥就不痛,到時候疼了可別遷怒他說騙她。 顏雪桐想了下,腳底很多xue位,不知道得多疼。臉色有些白,微微皺眉,似在思考。 唐肆爵見她猶豫,又說:“紋身走針一般是入rou零點五毫米,在真皮層。但腳心角質層厚,顏料或許只會停留在角質層。” 唐肆爵低聲解釋著,顏雪桐歪著顆嫩生生的腦袋認真聽著。見他忽然不做聲,微微起眼。 “然后呢?”她問。 “然后?”唐肆爵笑:“角質層都是死細胞組成,只要人還活著,就會有新陳代謝,也就是說,會掉色,紋的圖案會逐漸變淡。” “哦,我知道啊。”顏雪桐輕輕一笑,眉眼像月牙兒一般彎起來,煞是好看。 唐肆爵眉目清朗的笑起來,抬手揉了下她的頭發。此時的她,像極了家養的溫順小寵物,很可愛,就這么柔柔的看你一眼,心都跟著她融化了。 “過段時間就沒了,那你今天的痛白挨了。”他低聲道。 顏雪桐埋頭看了想腳,悶悶出聲:“可是刀傷很深,還是會留疤的。” 唐肆爵沉默片刻后,再道:“要不,過一段時間再看,或許傷好了,不會留疤呢?傷痕可以消除,消除不了再選刺青,好嗎?” 顏雪桐眼兒微瞇,笑笑的看他說:“其實你的建議是不要刺青對吧?” 高門貴族的人都對刺青、喝酒、抽煙的女孩兒有排斥心理,從某種程度上說,那是品行不端、不入流的代表,刺青是拉低了他的身份。 唐肆爵看著她的眼睛,就猜到她又多想了。 只道:“我只是不想你白疼了一回,一段時間的過去,圖案又沒了,白受罪,不是嗎?” 顏雪桐欣然接受這個說法:“那我聽你的,等傷好之后先用祛疤痕的藥,如果能一點一點淡掉也好。” 唐肆爵點頭,“這些我先給你收起來。” “嗯。” “我要去趟公司,你在家里等我,晚上去二哥餐廳吃東西,別自己煮。”他聲音輕緩,帶著午后的慵懶,很醉人。 “好。” 顏雪桐笑著答應,“我看電影去了,哦,對了,三天后我去公司。” “要這么快?”唐肆爵挑眉。 顏雪桐也抬手在他頭上摸了下,但覺得他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撫慰,所以趕緊收了手。 “我已經休息很久了,就算治療情傷,這么久也足夠了。”顏雪桐坦然說道。 沒有什么不能面對的,會這么說,是已經放下了。 唐肆爵意外她的坦然,所以這是開始接受他的第一步? “那好,我尊重你的決定。”他當即低聲說,這是在討好她呢,只是她不會發現。 顏雪桐起身:“唐總,你要不要吃點水果再走?” “不了,過來我抱會兒就走。”唐肆爵笑著接話。 顏雪桐進廚房的身影當即停下,微微側身看他,“你說真的?” 唐肆爵點頭,顏雪桐索性朝他走去。 “那就抱會兒吧。” 她站著,他坐著,他雙手掌在她腰上,將她往懷里扣。 “這些天嚇壞了吧?”唐肆爵輕聲問。 顏雪桐雙手搭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搖頭:“我還好。” 她真的還好,唯一感到緊迫的時候就是在書房那會兒,但沒多久事兒就平了,所以唐肆爵夜里輾轉反側不得安寧的事情,她無法體會。 “小沒良心的。”唐肆爵捏了下她的腰。 “你很擔心對嗎?”顏雪桐問他,表現得跟沒事兒一樣不是他自己說,或者不是他急得身體出了問題,誰會知道他那么在意? 唐肆爵不置可否,“沒事了,我說過,我的選擇,不會改變。” 顏雪桐小聲笑著,唐肆爵將臉輕輕貼在胸腹上。 “讓我聽聽你的心跳。” 顏雪桐聞言,倏然面紅。 “唐總,您最近有點兒……”顏雪桐望著天花板,沒敢說出來。 “嗯?”他輕聲反問:“我如何?” “色欲熏心。”顏雪桐話落暗暗吐了下舌頭,別不愛聽,她說的是實話。 唐肆爵聞言,大概沉默了一秒后,緩緩抬眼 ,盯著她帶笑的眸子發問:“難道這不是你惹來的?” “咦?關我什么事?”她很無辜好么?遭殃的也是她好伐? 唐肆爵松開手,然后雙雙抓住她的手,輕笑:“你不勾引我,我會情動?” 顏雪桐臉子抽了抽,這怎么說得好像是她挑起的? 姑娘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自己的行為以及言語,發現并沒有挑逗他或者勾引他的嫌疑。 然后笑說:“唐總,你又冤枉我!” 唐肆爵抓著她的手往唇邊送,輕輕蹭了下,站起身。 “我得去公司了,下午會早點回來,你好好休息。”他手搭在她肩膀上,聲音輕輕淡淡的。 顏雪桐點頭:“好。” 送走了唐肆爵,顏雪桐上樓窩在沙發里發呆,電腦放了一部愛情文藝片,一線級大腕兒的片子。她只偶爾瞄了幾眼,看不進去,心里頭藏著事兒,無法專注于別的事情。 唐肆鑫不是她的父親,顏達不是她的父親,那她的父親是誰? 唐肆鑫不是她的父親,這是大喜事,幾乎令她喜極而泣,可,她是誰的孩子? 她的人生,從主動接近唐子豪那一刻開始,正往她預料不到的軌跡偏移。到現在,居然連父親都弄沒了。 原本自己還有維護的家人,還有牽掛的弟弟meimei,可現在,她以什么身份去維護他們? 她沒有家了,沒有最后能讓她心安靜的港灣。 不知道會在唐肆爵身邊呆多久,似乎現在的生活漸漸的沒了目的。 一心為嫁進唐家而努力,一心想要和唐子豪白頭偕老,如今夢碎了,清醒了,連那背后推動她前進的父親都帶著目的在利用她報復。似乎風平浪靜之后,只剩她一人是多余的。 顏雪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電話一直在桌上響。 她睜開眼看了眼,繼續睡。鈴聲再響起后,她才坐起身,趕緊起手拿了手機接聽,一手撥動著長發,她還以為是幻聽來著,真有電話啊。 “你好……” “姐,你在哪,我能去你那住幾天嗎?”是顏李的聲音。 顏雪桐迷迷糊糊的腦子立馬精神了,聽見顏李的聲音前一刻的煩惱瞬間拋開,笑容布滿了整張臉。 “我在時代城這邊,時代城小區三期,你打車過來還是我去接你?”顏雪桐笑著回應。 顏李立馬出聲兒:“我打車過來吧,你接我也是打車,到了再跟你說啊。” “誒,等等,你怎么會有手機?”顏雪桐問他。 學校不讓用手機的,手機都放在家里不讓帶。 “哦,我接別人的,等我到你那再給你打電話啊。”顏李說著掛了電話。 顏雪桐看著暗掉的屏幕,抬手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呃,她這個糊涂蟲,剛才答應了顏李什么來著?要在這里住幾天? 顏雪桐想撞墻,這不是她的房子,是唐大爺的啊,那是個最反感有外人進屋的男人,能同意顏李跟他們住幾天嗎? 還有,她什么都沒問,就同意了那小子過來,所以他這幾天不準備去學校了?再過一年就中考了,他玩兒得起嗎? 前一刻還憂傷自己無家可歸,世上再無眷戀,這一刻就開始擔憂了。 所以,日子還是照樣的過,難不成因為顏達不是她的生父,她就不管顏達夫婦了? 那還是她的父親,李雯晴依然還是她的母親,她對弟弟meimei的感情,依然不會改變。 所以,她煩惱什么?庸人自擾,就是自己最近日子過得太好了,想太多。 顏雪桐給李雯晴打了通電話,問了顏李是什么情況。 李雯晴那邊原來是知道事情的:“雪桐啊,是這樣的,你爸還沒出院,但你弟弟馬上期中考了,他要復習,家里頭沒人,要讓他回家,一個人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那要是方便的話,就讓他在你那擠擠,也就他們房間這兩三天,下周二就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