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于凜凜心軟得一塌糊涂,她卻說不出來,我以后也會一直對你好,或者你還會遇見別人這樣的話。因為前者她做不到,而后者卻是白飛飛不愿意聽。她只能說:“飛飛,我會一直待你如親meimei。”聲音鄭重而擲地有聲,有如諾言。 白飛飛萬千語言郁結于心,最后她也只溫柔了眉眼,輕輕地頷首:“恩。” 當天晚上沈浪為防止朱七七晚上耍潑,和金無望,熊貓兒三人住進中原孟嘗歐陽喜的家中。于凜凜自然還是住在王府,畢竟王憐花是她的債主嘛。不想當夜就有黑衣人來襲王府,對方一身黑衣,又蒙著面紗,輕功十分不錯,在要潛入屋子之時,卻被起夜的于凜凜正好發現,于凜凜擔心芮茵和白飛飛兩人的安危,跟著黑衣人的身影追出去,卻正好遇見了也跟著追過來的王憐花。兩人對視一眼,一同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走的卻不慢,于凜凜與王憐花兩人輕功都不錯,卻是硬生生追丟了人!兩人落在一房頂上,對視一眼,幾乎同時丟下一句“分頭追!”便就此分開走向兩個方向,最后集合之后也是無奈搖頭,因兩人都沒找到那黑衣人的蹤跡,都徒勞而返。于凜凜嘆了口氣之后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拍了拍王憐花的肩膀,急道:“那黑衣人不會是快活王色使派來的爪牙,不甘心芮茵被我們所救,所以半夜來擄人吧?……糟糕!飛飛也有危險!”如果那黑衣人是沖著芮茵的美貌而來,沒道理會看不上更美的飛飛!之前是踩點,而把他們騙出去之后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于凜凜焦急地往回飛,王憐花卻微微蹙眉。剛剛于凜凜的分析固然正確,卻還是有所缺漏。那黑衣人……只怕本就來自王府內部才對。 “飛飛!飛飛你在嗎?”于凜凜沖回房間之后就朝白飛飛的房間里沖了過去,整個房間一片黑暗,于凜凜趕緊點亮了銅燈,見白飛飛不在床上,差點被嚇得肝膽俱裂。她猛地撲過去,在聽見一個熟悉的柔軟的嗓音時才醒過神。 “七七,我在這里。”床底下冒出一個腦袋,于凜凜“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伸手攬住白飛飛的后腦勺抵在自己肩膀上,一口濁氣吐出,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在過度的緊張之后放松下來,眼淚直直地從眼眶里跌落,砸在她肩上。白飛飛能感覺到灼熱的東西滴落在肩膀上,幾乎燙傷她的肌膚。她徒勞地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卻最終咽了下去,什么也沒說出來。 倒是于凜凜喃喃自語道:“還好你沒事……幸好……幸好你還好好的……我還以為……”以為那色使派人將你擄了去,到時即便加上沈浪和王憐花也只怕不是快活王的對手,還怎么將你帶回來。 “我沒事……七七,你別哭,我好好的呢。”白飛飛紅了面頰,依戀地靠著于凜凜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脖頸,小心翼翼地安慰她。 一只手從身后伸了過來,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于凜凜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是王憐花有些凝重的臉。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問道。 “芮茵消失了。”王憐花語調沉沉地丟下這句話,微微瞇起眼睛,視線凌厲地朝從床底爬出來的白飛飛身上射去。 白飛飛卻是張皇地瞪大了眼睛,模樣頗有些慌張嬌怯,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眼眶也是紅彤彤的:“芮姑娘……芮姑娘莫非是被那黑衣人帶走的嗎?” “飛飛,到底發生了什么?”于凜凜蹙眉看向白飛飛,見她還坐在地上,忙伸出一只手朝她遞了過去,白飛飛將手小心地搭在于凜凜手上,借力站了起來。于凜凜將她扶到床邊坐下,白飛飛滿臉苦澀道:“我聽見響動,本以為是七七的,結果看見了一黑衣人,我……我害怕他會對我不利,我又沒武功……我怕影響七七你們,就鉆進了床底下。沒想到,卻是芮姑娘遭了毒手……都是我的錯。”她滿臉愧疚地低下頭去,如云的秀發從她耳畔滑落下來,看著如此柔美動人。 于凜凜怎么可能忍心責怪,她輕輕拍了拍白飛飛的肩膀,柔聲細語地安慰了她幾句,又將她好好安撫了一番,送上床睡覺。白飛飛躺在床上,睜著眼還有些害怕的模樣,她手輕輕揪著于凜凜衣角,盈盈的大眼睛望著于凜凜就像是無聲的乞求一般。她輕聲道:“七七,我……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于凜凜哪里舍得掰開她的手指,王憐花卻蹙起眉頭,走近一步:“芮姑娘只怕被拐走得還不遠。” “可如果我們都出去,晚上飛飛一個人她會害怕,而且若是那黑衣人再回來,將飛飛也帶走的話可要怎么辦……”她心中知道芮姑娘恐怕兇多吉少,但是如果再出去尋的話,這大晚上的,如果飛飛再發生些什么不測。 “王公子。”于凜凜面帶祈求地看著王憐花,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就尋找芮茵這件事不親力親為,反而拜托給王憐花實在太任性太胡攪蠻纏,但飛飛這邊……即便從王憐花處得知她有內力,卻還是忍不住將她當成弱女子,不敢放心讓她一個人呆在這王家諾大的宅子里,只怕發生什么意外,她屆時后悔莫及,恐怕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她是真心將白飛飛當成了親meimei來疼愛,畢竟,飛飛是這樣依戀她,并且說一直待她好,她真的無法就這樣舍下飛飛一人。雖然芮茵是個可憐的女孩子,但若是飛飛出了什么事,她會更加悔恨。 于凜凜這一句稱呼一出,王憐花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他向來隨心所欲,從未被誰拘束過,但因為她這一個難得祈求的眼神竟莫名地心軟了。王憐花之所以覺得白飛飛并非是威脅,不過是他明白,于凜凜并未對她有任何特殊的情愫,最多是將其當做親meimei來疼愛,卻不像白飛飛似的那么依賴依戀,像是唯一的精神支柱那樣地熱烈。所以,他覺得這兩人終有一天會爆發矛盾,他一向自詡聰明,也明白這兩人之間他插入不了,便只要等著矛盾爆發坐收漁翁之利便好。 但唯一一點他沒預料到,那就是他自己的感情。他一向自詡看的清楚,所有人都在局內,而他清醒地站在局外看著一切的發展,他以為他對于凜凜不過是興趣,能夠收發自如,偶爾調戲幾句,卻絕不會受她所限制。但是,一切在她已不是朱七七那天就亂了套。或許是因為她太堅強,太自主,難得求助于誰,好像從來都微笑著很愉悅的模樣,卻又將所有人推得很遠,模模糊糊地像個影子,但越是如此,王憐花就越想靠近她,越想與她親近。以至于,她什么還沒說,只是露出個哀求的眼神,王憐花就覺得自己抗拒不了。 “好。”即便掙扎了半天想著要拒絕,或者起碼也要她親口求他,但事實上,他掙扎不到三秒,沒等她說出要讓他幫忙的事情,他就點頭應了下去。 應聲之后他不由苦笑,自制力出眾的王憐花,什么時候竟淪落到了這地步,她明明什么都沒說,他卻有如忠犬一般急急地應下聲來。 “我說了,我會護你周全。那么,芮姑娘歸我找,你……照顧好白姑娘。”丟下這句話后,王憐花深深地看了于凜凜一眼,轉身便出了門。 于凜凜一時有些愣神,頗有些怔怔地望著王憐花一身緋衣有如燦爛的火光,就這樣走出了她的視野。一時間,她腦子里閃過了很多想法,她其實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的,她是覺得左右為難,一邊是飛飛,另一邊是芮茵。雖與飛飛相識在前,又已將她當做疼愛的meimei,但芮姑娘是她親口說要將她留下,以后當meimei一般相處的,既然說了這話,就該有了責任,但如今芮姑娘丟了,她要是因為還未知的危險陪著白飛飛,將來芮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也會責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許下諾言,結果反而耽誤了人家姑娘。 但沒想到,王憐花壓根就沒讓她為難,他代替她去救芮姑娘了。一時間,她心頭復雜心緒涌起,直至衣袖被輕柔的力道扯了一下,于凜凜才回過神來。 白飛飛躺在床上,黑暗里她的面龐只有個模糊的輪廓,一雙眼睛卻是那樣溫柔可愛,蘊著擔憂愧疚自責的光,她輕聲道,“七七,我……是不是我給你帶來麻煩了?” ☆、第111章 壹〇叁二人處 “別搞錯了,我可不是專程為了救你的。”于凜凜專注地盯著地上那堆柴,口吻淡淡道:“是金不換把我拉下水的。” “你可以選擇不帶我一起走。”金無望之前在鬼窟里就和朱七七相處過,他觀察力很強,只是話比較少,早有些察覺了這個“朱七七”的不對勁,但他相信,沈浪應當比他更清楚,沈浪不說,自然是心里有了決策。 “是啊。”于凜凜也嘆了口氣:“不救你或許我的危機還少一分。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她臉上露出一種難言的苦澀。一開始她是真的打算救金無望的,畢竟他是快活王的財使,于道義上她不救他也是說得過去的,即便他有苦衷也敵不過這個身份所代表的不義,這世上又有誰會是完全沒有任何苦衷的呢。就像她,不也是有萬千說不出來的苦衷嘛。 聞言,金無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徒勞地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出話來,仿佛他變成了個啞巴似的。 “這次救了你,說不定下次反而會被你殺了。”于凜凜苦笑道。 金無望這下能說話了,他搖了搖頭,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有些微動容:“如果你我真有為敵的那一天,我會把命還你。” 于凜凜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這話說得篤定,還帶著些微的兇狠,不過于凜凜卻清楚他這兇狠并非對她,而是對他自己。但這等割rou還母的行徑,實在太過激烈了,這讓于凜凜不由覺得這男子臉上神情冷冰冰的,卻有一顆火熱的心,靈魂與熱血都是guntang的。于凜凜怔忪之下,頗有些恍惚道:“你沒必要……我是說我并未將你完全救出來……他們若盯上你了,就算逃得了這次,下次遇見也還是會你死我活的。” “你是因我之故才被追殺。”金無望丟下這句話后又不說話了,只專心地撥弄著還沒燃起來的柴火。如今還未天黑,早早收集了柴火,自然是等天色暗下來之后再用。 于凜凜瞥了他一眼,道:“而你是因為沈浪。” 金無望撥弄柴火的手頓了一頓,卻沉默著沒有回應。明明是為別人辦事而招來被追殺這等天降之禍,他卻一絲怨言都無,只因他早已將這對方當成了肝膽相照的好友,所以他覺得,自己無論會變成怎么樣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僅不對沈浪說半句,就算別人問起,他就能變成個鋸嘴葫蘆,一句話也不說。 所以于凜凜最初就覺得沈浪可能不會拿她這么個女孩子怎么樣,但是金無望卻會為了沈浪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譬如這次展英松他們回去,金無望應當是在一路監視…… “你為什么會被仁義山莊和那什么七大高手的盯上?”于凜凜蹙眉問道。 聽到于凜凜的問題,金無望也皺緊了眉頭,眸子里閃過一道深色:“我親眼看著展英松他們幾人完好無損地進了仁義山莊,但方才聽仁義山莊的人說,他們剛進去就忽然吐血死了。” “你為什么會去看著他們?是沈浪讓你去的?”于凜凜蹙眉。 “沈浪自己騰不開手。”金無望道。 “那么,他們就認為這是沈浪做的了?”于凜凜嘲諷地勾了勾唇,滿是諷刺。沈浪答應仁義山莊找人,答應一定好好將展英松他們送回去,當然這有一部分還是朱七七自己惹的禍,結果送回去的人剛進門就吐血死了,蠢貨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嫁禍給沈浪的,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比蠢貨還蠢,真的信了。而有的人卻比這些人還蠢,因為他們的目標明明是沈浪,自己卻還當了替死鬼! 比如金無望。 大約是于凜凜嘲諷的目光太過明顯,一向不喜解釋的金無望想到眼前這人和沈浪的關系,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句:“他們殺我,并不全然因為沈浪,還因為我是快活王的財使。” 解釋完之后金無望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好似這一句解釋就讓他已經痛苦不已,因為他本就是個特別不愿意多解釋一句的人,所以此時的金無望都不愿意再說任何話,全當自己已經成了個啞巴。 像金無望這樣的男人,往往是寧愿被冤死,也絕不愿多辯駁一句的。于凜凜莫名地發現自己竟懂了這人的想法,望著他那張聽金不換說被自己毀掉的臉,于凜凜詭異地想起了柳余恨。 這兩人倒是有相同之處,只不過柳余恨是對上官飛燕一片真情,陪她作戲,心甘情愿地當她的棋子,而金無望是對沈浪愛得深沉…… 難不成還是個基佬……于凜凜為自己突然發現的冰山一角而默默打了個寒顫。 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兩人都能感覺到腹中有些饑餓,畢竟是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于凜凜采了些青色外皮的果子,令她感覺到眼前一亮的是,金無望竟提著一只兔子和一只松鼠回來了。金無望在給兔子剝皮掏內臟的時候,于凜凜不忍看地別過了頭,結果就看見松鼠被拎著那條蓬松的大尾巴,一副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黑色圓眼睛里滿是恐懼。 即便是在現代看著松鼠也相當少見,更何況因為于凜凜這體質,她很少養這種小動物的,再想起失去蹤跡已經快三天的芮茵,于凜凜垂下了眼睫,有些沮喪。她本是應當擔上芮茵安全的責任的,卻連芮茵這么大個人都保不住,又哪里有資格養什么小動物。這一晚上不回家,恐怕飛飛也會擔心吧。 于凜凜有些出神的當頭,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忽然沖進了她的懷里,于凜凜下意識地抓住那東西,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只松鼠嘛。她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金無望,對方卻沒有看他,因為沒有火折子的緣故,金無望正沉默地用鉆木取火的方式點燃柴火,直到火光騰地一下燃了起來,映亮了兩人的面龐,金無望丑陋的被毀容了的臉在火光下竟也不那么可怖了,輪廓模糊,卻是有些溫柔的。 于凜凜有些稍愣,倒是金無望道:“你處置它。”他頓了頓,指向他之前捕獵去的方向:“那邊不到三里地的距離就有個湖,你……可以去,我會守在這里。” 他倒還真是會照顧人。于凜凜心中想著,而金無望已經拔出一柄匕首,開始熟練地劃開兔rou穿在被他削尖的木棍上了,一看他動作就是經常露宿在外的類型。不過,想想倒也是如此,他面目異于常人,若是出入客棧,定會太引人注目,他之前在鬼窟玩的把戲就是讓眾人以為是尋寶,卻反倒丟了自己的財物和性命,而這些他都必須要使自己足夠隱蔽,當初他連鬼窟都住得,這點野外生存技能倒是信手拈來了。 一想到鬼窟,于凜凜就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消失不見的苦命弟弟,只是當初花蕊仙藏了自己弟弟,弟弟卻消失不見,而金無望當初也說從未見過朱八……那么朱八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不過想想金無望可能是個基佬,而他又是快活王的財使,于凜凜咬了咬牙,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的快活王……他……對小男孩有需要嗎?” 金無望手一顫,手里的兔rou直接掉入了火堆,好在他動作奇快,沒等兔rou變成焦黑的一塊就將它撈了起來。不過,此時金無望看著于凜凜的臉色卻是奇怪極了,就像是看見了一樣不可思議的物件似的。 于凜凜倒是相當淡定地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沒這個癖好了?我可憐的弟弟因此能幸免一難了嗎?”聽到于凜凜這話,金無望頓了頓,也是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道:“金不換當時也在那鬼窟中。” “你是說有可能是金不換帶走了老八?”于凜凜蹙眉。 “他知道你爹是富甲天下的朱富貴。”金無望并沒說是或者不是,只獨獨點出了這一句。 于凜凜思索道:“所以,你是說……他想用朱八來要挾我爹?那他……那他為何不立刻就……” “他必須要尋個正當法子。畢竟朱家與仁義山莊交好,他還不想聲名狼藉被追殺。” “呵。”于凜凜冷笑一聲:“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惹惱了我,簡直就是個小人,哪里還有什么聲名可言。” 金無望將手里的兔子翻了個面,從懷里摸出一小瓶,往那兔rou上抖了幾下之后,才緩緩道:“那也不能落下舌根,令人以為他是故意綁架,不然怕他已不會是見義勇為金不換,而是人人喊打喊罵的過街老鼠。” 那兔rou被火烤出了滋滋聲,想必是脂肪已經被烤化了一層,空氣里頓時飄出了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油香味。于凜凜的肚子也“咕嚕嚕”地應景響了起來。 明明是在討論朱八的事情,肚子卻忽然叫了起來,于凜凜也不由臉上一紅,兩人之間一時陷入寂靜,只剩下了火燒著柴火響起的“噼里啪啦”的響聲。 金無望將烤好的兔rou從火上拿下來,又用手里的匕首劃了幾下,一塊兔rou就被分成了可以入口的大小,他先從那塊兔rou上劃下一塊,用匕首叉著,慢悠悠地吹了吹后才送進自己嘴里,于凜凜在一旁瞪了一眼,她還以為金無望是拿給她的,沒想到卻是自己吃。 一時之間心里有點尷尬,本想是吃那野果的,卻見金無望就將手里的兔rou朝她遞了過來。于凜凜愣愣地接過,看著兔rou缺了的那塊,忽然福至心靈。 哦……他莫非是想證明自己沒有下毒嗎?其實,她也沒想過他會下毒。 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于凜凜啃了幾口rou之后不多時,金無望自己那塊也烤好了,兩人默默地啃著自己那塊兔rou,一時間兩人之間一片寂靜,無一人說話。 因著古代沒有餐巾紙的緣故,于凜凜習慣地會在身上揣上幾塊手帕,下意識地,她將多的一塊朝金無望遞了過去,金無望低垂著眼睛望著那塊手帕出了神,少刻他接那手帕時忽然道—— “你其實不是朱七七吧……你到底是誰?” ☆、第112章 壹〇肆尋人分隊 于凜凜握著手帕的手一時有些僵,她很快松了手,手帕便到了金無望手里,金無望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她,火光下,眼眸里仿佛閃現了光芒。于凜凜看了他一眼,一時卻沒了任何想隱瞞的心思,苦笑一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還在問什么。” “我不是朱七七,但這具身體是朱七七。”丟下這句話后,于凜凜起身道:“我去洗個澡,麻煩你。” 金無望一時有些怔愣地望著于凜凜裙裾迤邐離開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些微復雜情緒,心臟猶如被一只手揪住似的,有些疼。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就連金無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和朱七七是截然不同的人,可朱七七是沈浪喜歡的人。即便沈浪從未說過,他對朱七七的與眾不同也是瞞不住的。 但……她說她不是朱七七。若是如此,她會是誰,又為什么會到朱七七的身體上來?她自己的身體呢…… 這些疑問纏繞著金無望,他微垂著頭,火燃燒著樹枝響起了“噼啪”聲,他手里拿著根樹枝,有些心不在焉地撥弄著火堆,頗有些恍惚出神。 按著金無望所指的方向,沒走太遠,于凜凜就看見了一大片湖,如今天色已有些昏暗,湖面是接近黑色的深藍,于凜凜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狀況后,便褪下了衣物跳入了湖中。湖水一片冰冷,她跳下去時還不由打了個寒戰,但她有內力在身,不一會兒就完全適應了湖水的溫度,靜靜地平躺在水面上,隨著風,湖水揚起小小的波浪,她也有如無根的浮萍或是一頁扁舟,隨著波浪搖晃著,幾乎全然融入水中。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唇角揚起一抹微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么舒適的感覺了。她的人生也像在這湖里似的,沒有目的地飄蕩著,不知道終點,不知道意義。于凜凜剛從湖水中翻身而起,一片黑暗的視野忽然闖入了橘色的火光,她蹙起眉頭,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那火光。衣服被丟在岸邊,于凜凜猛地一個下沉,將上半身也掩在水下,厲聲喝道:“是誰?!” “找到了!”那男聲十分熟悉,他相當興奮地喊了一聲,舉著火把就往湖這邊照道,在看見于凜凜裸著身體浸在水里的模樣,臉上登時起了紅暈,立刻轉過身頗有些尷尬道:“不……不好意思啊朱姑娘我不知道你在這兒洗澡呢……真是不好意思,哎呀是沈浪說,你可能遇著了危險,我就和王憐花,白姑娘他們一起出來找……你信我真不是……” 來人一身有些破爛的敞襟大衣,不是熊貓兒又是誰。于凜凜蹙眉打斷了他的話:“你往前走五步之后停下,不要動,也不要回頭。” “哎……哎!”熊貓兒胡亂地點了點頭,舉著火把走出五步開遠。于凜凜就著火光起了身,熊貓兒臉紅地看著火光映照下那模糊的影子,心中不由起了些旖旎心情,臉上紅暈愈發盛了。 不過于凜凜其實只是借個光而已,也沒在意自己影子這種小事,用手帕稍稍擦了擦身子之后,于凜凜穿好了衣服,熊貓兒全程都背著她,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于凜凜拍上他肩膀時,他還嚇得渾身彈了一下。于凜凜一看,他耳根還是紅的。 于凜凜第一次見他,他倒是相當坦然地打趣王憐花,看著是個豪爽的,沒想到性格這么純情,一看就沒處過女孩子的生澀模樣,這粗獷的漢子擁有這出乎意料的一面,倒也是蠻可愛的。 于凜凜看得好笑,若是平時估計也順勢逗上幾句了,但聽見他所說的話,不由蹙了眉:“你說白姑娘……飛飛也跟著來找了?” 她蹙眉的模樣也很好看。被忽然拍了肩膀而轉過身的熊貓兒簡直看呆了,手里的火把映亮了于凜凜還沾著水珠的面容。這美人出浴的身姿實在太過好看,令他覺得喉頭發緊。于凜凜一頭順滑的長發濕漉漉地散落在肩頭,衣服沒有整理好,還露出了有些嶙峋的鎖骨。熊貓兒忽然覺得喉嚨愈發干了,話語卡在嗓子眼里半天沒說出來,只愣愣地點了點頭,才像是如夢初醒似的磕磕絆絆道:“對……對啊,白、白姑娘說擔心,不顧阻攔……然后我們想著她一個人反而更危險,就,就一起出來了……” “胡鬧!”于凜凜眉頭擰得更緊,心中卻是嘆了口氣。她早猜到飛飛會擔心,卻沒想到她竟膽子大到還跑出來,這快活王的色使才拐走了一個芮茵,她這樣絕色的容貌,豈不是更加狼入虎口! “那她現在人在哪里?”于凜凜丟下這句話,卻見熊貓兒將披在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看著有些破破爛爛的披風,熊貓兒臉上露出些微尷尬的表情,他撓了撓頭,紅著臉將披風遞了過來,又抬眼小心地看了一眼于凜凜的表情,賠著笑道:“之前……之前對不住啊朱姑娘,你看你頭發濕著,衣服也薄,這夜色這么冷,也……也別嫌臟,先披上吧?” 于凜凜看得好笑,感情他這是壓根沒聽見自己說的話不成,不過熊貓兒那一副真誠地貢獻出衣服的模樣,于凜凜還真是不好拒絕,伸手打算接過那披風,不想忽的一柄劍直直地沖著熊貓兒而來,于凜凜松開手往后一跳,熊貓兒嚇了一跳,忙不迭側身躲開,剛想還手,定睛一看,不自覺愣愣地停了手,驚訝道:“咦,金兄?你這是做什么?” 金無望卻沒有停手的意思,他舉著手里的劍與熊貓兒對峙,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冰似的,比平時面無表情的模樣更冷上三分,他冷冷地瞧著熊貓兒,眼神已是有些危險的意味了:“登徒子!你之前是不是輕薄了她?” 他聽見于凜凜那一聲“是誰”之后就用了輕功往這邊趕,沒想到緊趕慢趕地趕過來,卻看見一高大男子欲摸上于凜凜的肩膀,他大驚之下就是大怒,沒有多想就出手了,近距離一看,竟然還是認識的人。但即便如此,金無望也沒停手,在他看來,于凜凜清白的身子很有可能已經被熊貓兒看了去,這怎么不讓他驚怒交加。若不是熊貓兒是沈浪的朋友,只怕金無望這柄劍就是直沖著熊貓兒心口去了。 “是……是誤會啊!”金無望一提到“輕薄”兩字,熊貓兒好不容易消退下的紅暈又漲起來幾分,他忙不迭擺手,用他那大嗓門喊道:“我真不知道朱姑娘是在洗澡,我……我啥也沒看見啊!” 于凜凜莫名有點想扶額。你知不知道你紅著臉說這話真的非常沒有可信度啊,就算你什么也沒看到,在別人看來也是看到了裝沒看到的吧= =你沒看到你紅個什么臉啊!在湖里除了洗澡還能干什么,洗衣服么? 這句吐槽于凜凜倒是沒說出口,這要說出來了,金無望還不真的找熊貓兒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