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等他又和調酒師示意來了一杯喜歡的雞尾酒之后,方才對坐在旁邊的壓力大時和弗雷薩挑了挑眉,開口道:“我剛剛有聽到你們說話,她叫李,是嗎?她長得可真迷人!” 還有些發(fā)懵的弗雷薩下意識的回了一下:“我覺得那些東方人的臉型好像長得都差不太多?” “那是你見過的人太少了!”那個陌生男人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盯著他自己剛剛示意調酒師端給李歆澤的那杯被丟下的雞尾酒,不無遺憾的說道:“我喜歡東方人的面孔,他們給人的感覺一般都很精致,剛剛那個東方女孩真的很漂亮,可惜沒機會了!” 亞歷克斯和弗雷薩,以及其它幾個年輕人都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理所當然的坐在了他們之間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又喝了一口味道美妙的雞尾酒,對旁邊幾個高材生年輕人露出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可悲的家伙們啊”的憐憫表情,一口篤定的說道:“那個男人喜歡那個女孩,你們看不出來嗎?” 亞歷克斯想也沒想,下意識的反駁道:“李就住在我家樓上,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男人!” 陌生男人微微睜大了淺褐色的眼睛,反問道:“人家兩個的事情,為什么非得讓你看見?” 李歆澤一直被顧景行攬著肩膀,顧景行的腳步十分堅實,因為男人和女人的步伐并不一致,李歆澤卻被他帶得腳下有些跌跌撞撞的。 兩個人一路走出了酒吧門口,在墻邊一個不那么隱忍注目的角落里,李歆澤終于站穩(wěn)了身形,一把甩開了顧景行的胳膊,后退一步,幾乎要靠在了背面黑色金屬的花式圍墻上。 圍墻里面的幾株矮薔薇在冬天變得有些干巴巴的,卻依然還是攀在了黑色的鐵藝柵欄上面。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那里,互相冷冷的對視著。 半響,李歆澤伸手用手背貼了下自己的臉頰,因為剛剛才喝過酒,即使頭腦還算清醒,但是,她的臉上卻滿是紅暈,手背貼上去,幾乎能夠感到那種因為酒精而燃起來的熱度。 李歆澤不禁有些微微皺眉,畢竟是在外面的酒吧里,她也只是碰了一點低度數(shù)的果酒而已,不會很容易喝醉,但是,她卻沒想到那些果酒會這么容易使人上頭。 顧景行冷冷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淡,但是,此時的心情卻是截然相反的充滿了火氣和憤怒。 看著李歆澤剛剛還在毫不退讓的瞪著自己,這會兒卻自己微微低下了頭,用溫度稍微涼一些的手背貼在她自己的面頰上,顧景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鬼使神差一般,顧景行突然伸手,拉開了李歆澤貼在臉頰上的手,卻用自己的掌心輕輕的撫在了她正因為泛著熱氣而一片暈紅的臉頰上。 從側面看去,若非他的手剛好停在了那里,幾乎就像是在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龐一般。 即使是掌心,他的手卻依舊比此時全身體溫都有些上升的李歆澤要低一些。更何況,即使是同樣的動作,自己的手所能帶來的觸感,也要遠低于另一個掌心的貼近。 顧景行的掌心微涼而干燥,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除了那種皮膚相觸之間帶來的一絲微微的涼意,李歆澤還聞到了一種淡淡的味道,似乎只是用香皂洗手時沾染的一絲淡淡的清芬。 也許是因為那種輕柔而微涼的觸感讓人感覺太過放松和舒適,李歆澤竟沒有第一時間直接扒拉開他的手。 臉頰上的熱度始終沒有消去,一時之間,李歆澤自己都有些茫然,泛紅的面龐,究竟是因為那些果酒上頭,還是被顧景行從酒吧里拽出來這會兒引發(fā)的火氣導致。 看著她剛剛還皺著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顧景行心頭的火氣,也仿佛被潑了一盆冰水一樣,那點因為看著她和朋友去酒吧、然后又被陌生人請酒搭訕所帶來的一種說不清楚的憤怒,也瞬間便隨之消弭…… “女孩子不要自己一個人隨便去酒吧那種地方!”顧景行的態(tài)度明顯已經軟了下來,但是,想著自己說話的主題,對李歆澤說話的時候,顧景行的口氣還有些硬邦邦的,與其說態(tài)度強勢,不如說現(xiàn)在的顧景行更像是一種被人踩了尾巴炸毛之后的一點傲嬌的刻意。 李歆澤終于抬起頭,順便用自己的手擋在了顧景行的掌心和自己的臉頰之間,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顧景行“哈”了一聲,語氣里的不屑一顧簡直如同被人使勁搖晃過的一瓶啤酒一樣從瓶口噴涌而出,那些冰涼的啤酒泡沫簡直能夠瞬間把人噴的從頭到腳一身狼狽。 “和朋友一起?你是說那幾個剛剛認識沒幾天的陌生男人嗎!”顧景行尖銳的問道。 李歆澤淡淡道:“克里斯蒂娜與薇薇安她們兩個是姑娘,好嗎?” “真是不好意思,我沒看到她們!”顧景行生硬的回答道,依舊是那種吵架專用十分適合拱火的語氣。 克里斯蒂娜和薇薇安也都是耶魯大學的學生,她們和亞歷克斯、弗雷薩都是一個小組的伙伴,剛剛在酒吧的時候,李歆澤還與同樣對金融比較感興趣的克里斯蒂娜簡單的聊了聊最近納斯達克最近上市的新股票。 顧景行下一句話,又把爭吵的核心轉了回來,“一個女孩子在酒吧里,不要隨便喝陌生人送的酒,很不安全你知道嗎?” “那只是一杯加了很多果汁的低度數(shù)雞尾酒!而且是調酒師直接從吧臺上推過來的!” “那個男人完全是一個不知道好壞的陌生人,而且是在酒吧、酒吧里!你怎么知道調酒師就一定沒問題?” “他只是想要請我喝一杯酒、一杯酒而已!而且那杯酒我根本就還沒碰呢你知道嗎?” “可是你這樣做很危險,酒吧里莫名其妙遇見的一個陌生男人的酒,李歆澤你這樣做很不安全你知道嗎?” “我到底做什么了!?” ——其實吵架的時候,不管是男人和女人,只要形勢需要,他們都會不厭其煩的重復強調著同樣的一件事。 即使說來說去,那件事很可能連發(fā)生都沒有發(fā)生,甚至于即使那件事真的發(fā)生了,也不一定就證明了他說的是對的…… 同一個話題車轱轆轉似的在顧景行和李歆澤他們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了好多圈,而且,兩個人說出來的話又都是語氣比較強烈的反問句,互相對著反問了半天之后,兩個人也就是還壓著脾氣沒在大街上吵起來丟人而已…… 紐黑文夜晚的街道上,即使是熱鬧的時段,也只不過是偶爾會有三兩個路人經過而已。 畢竟是冬天,晚上寒意侵人,剛剛從酒吧里出來的兩個人,之前身上還暖暖的,這會兒吹了不少冷風,身上衣物的溫度已經漸漸下去。 李歆澤的臉頰因為酒精還泛著些紅暈,被冷風吹著,也就感覺更明顯些。 壓著聲音吵了一會兒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隨著晚風的寒意襲來,在這樣的溫度里,顧景行和李歆澤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顧景行的臉上幾乎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表情,身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伸手把人摟在了懷里,按著李歆澤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第74章 李歆澤瞬間瞪大了眼睛。 顧景行同樣也睜著眼睛,認真而專注的看著他,只是,那雙眼睛里,卻還隱隱帶著些氣急敗壞的無奈之色。 也許是因為太過驚訝,也許是在紐黑文的這段時間里讓她的心情也變得平和了許多,還有些發(fā)怔的李歆澤并沒有立即推開顧景行。 顧景行的這一舉動雖然是在沖動之下,可是本身卻也繃緊了神經,然而,也因為李歆澤的臉上只有驚訝和愕然,卻并無多少抗拒的神色,漸漸的,顧景行也稍稍放松了下來,本來堪稱桎梏的按在李歆澤肩膀上的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那雙原本還夾著些怒色的眼睛也微微顫抖著閉了起來。 李歆澤一只手扶在他的腰上,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有些復雜,還有些說不出的糾結。 兩個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情緒里,以至于這個深深的長吻并無多少曖昧之意,反而顯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街對面路過的幾個年輕人,突然有人吹了聲起哄似的口哨。 顧景行和李歆澤同時一驚,顧景行有些尷尬的退開半步,李歆澤微微揚了揚下巴,看著顧景行微擰的眉,一時間神色也有幾分猶豫。 顧景行突然低低的一笑,又微微俯□□來,氣勢極為迫人的貼近李歆澤,兩個人的臉龐幾乎挨在了一下。 仿佛剛剛壓抑的爭吵全然不曾發(fā)生一般,顧景行輕聲道:“其實你并沒有你表現(xiàn)得那么排斥我,李歆澤。” 李歆澤盯著他那張細看起來、其實極為英俊的臉龐,遲疑了半響,終于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低低悶笑了聲,“大概是因為這里距離過去比較遠吧!” 再之后,兩個人一路氣氛沉寂的從冬夜寒冷的街道走到了一家附近的酒店,開了同一間房。從之前毫不掩飾的劍拔弩張,到如今的親密無間,仿佛都帶著一種順水推舟般的荒唐和隨意…… 背靠在柔軟的床上,李歆澤的手指微微用力的卡在顧景行脖頸處襯衣上精致的紐扣上,纖細漂亮的手指在剝開上面兩顆紐扣的時候,微微蹙了下眉,隨即卻別過頭去。 酒店房間的窗戶上,是兩層窗簾,一層足夠厚實遮光,另一層卻是輕薄鏤空的窗紗。畢竟是冬天,窗戶被緊緊的關著,兩層窗簾卻各自堆了半邊,躺在床上望過去,厚的那一半什么也看不到,另一側卻因為室內的床頭燈并未關上,在溫暖的橙黃色光影下,一片朦朧只能隱約見到半頃萬家燈火的閃爍。 顧景行一手撐在了她的頸邊,也跟著微微轉過頭去,卻猶自不明所以的低聲問道:“在看什么?” 李歆澤輕輕嘆了口氣,手上動作毫不客氣的又剝開了顧景行身上襯衣的一顆紐扣,她纖細漂亮的手指幾乎已經投過他敞開的衣領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比起她因為在外面吹著冷風而微微有些發(fā)涼的手指,他的身上卻是火熱一片。 半響,李歆澤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龐,然后向下輕輕的勾住了他的脖頸,以此借力微微仰起身來主動的吻了下他的唇角,在顧景行的身體有一剎那僵硬的瞬間,這才輕輕一笑,說道:“也沒什么,只是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景行聞言不再多問,看著李歆澤臉上那抹漫不經心的笑意,眼神愈發(fā)沉暗。 李歆澤也重新把注意力收回來,第一次如此專注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上。 美色誤人。 李歆澤看著顧景行神色專注的眼睛,突然之間便在心里有些感嘆。 也許是因為之前在酒吧里喝得那些就,即使根本稱不上喝醉了,卻也多少染上了一絲醉意;又或許只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很累,甚至稱得上是身心俱疲,在紐黑文休假的這段時間里,剛剛調整過來,整個人都變得放松了些,顧景行正巧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在她面前,做出現(xiàn)在的選擇之前,李歆澤幾乎并沒有猶豫太久…… 當今晚的一切結束之后,李歆澤閉著眼睛輕輕的舒了口氣,顧景行的手臂還摟在她的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意梳理著她頸邊一縷一縷散亂的長發(fā)。 畢竟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夜的放縱之后,等到呼吸平復下來,如今,李歆澤的身體有些說不出的疲憊,她閉著眼睛微微舒展開身體躺在那里,卻也透著股誘人的慵懶。 顧景行剛想要說話,喉結也隨之動了動,一條手臂被枕在下面,他也側過身來認真的盯了李歆澤沉靜的睡顏半響,終于還是把那些未竟的話語咽了下去…… 翌日一早,李歆澤醒來的時候,睡在她身邊的顧景行還閉著眼睛,他的呼吸輕松而平緩,顯然還沒有醒來。 李歆澤坐直了身子,揉了揉額角,看也沒看身邊躺著的男人,伸手從床頭柜上拿過自己的包包,從里面抽出來一個平板電腦,開機之后先檢查了一些剩余的電量,瞄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然后才打開了自己常用的交易軟件,繼續(xù)cao作股票。 當顧景行睜開眼的時候,才一轉過身來,看到的赫然便是剛剛做完一單交易的李歆澤正關掉了納斯達克的cao作窗口,然后把平板電腦扔開,隨手抓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下了床之后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從床頭柜上拿起自己的包包往浴室里走去。 顧景行看著李歆澤高挑而纖細的背影挑了挑眉,同樣從床上坐起了身,他此時正□□著上身,身材雖然結實,但是,卻并不會過分的肌rou遒勁,從脖頸到胸腹,反而是一種極為流暢的線條。 李歆澤雖然關緊了浴室的門,可是,在整間屋子里沒有任何其他聲響的時候,顧景行還是能夠聽到里面?zhèn)鱽淼那逦牧魉暋?/br> 顧景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覺醒來之后,近乎饜足的瞇了下漆黑深邃的眼睛,身側的枕頭、被子上,依稀還有些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浴室里傳來的水聲很快便停了下來,然后是隱約幾下化妝品的瓶瓶罐罐和石英臺面輕微的碰觸聲。 又過了一會兒,李歆澤衣冠楚楚的從浴室里提著包包走了出來。 顧景行的手指間正夾著一根煙,還沒有點燃。李歆澤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望了過去。 冬天的衣服本就嚴密而厚實,即使還沒有穿上外面的大衣,較高的衣領也已經足夠將昨晚的纏綿中留下的一些玫色的吻痕全部遮掩得嚴嚴實實。 顧景行的視線飛快的從她的脖頸處掃了一眼,有些失望的發(fā)現(xiàn),昨夜有些失神卻也還帶著幾分刻意留下的那些吻痕全都被藏在了衣服下面,一絲痕跡也看不見了。 李歆澤走到了床邊,意味不明的看了顧景行一眼,視線掃過他手指間夾著的那根香煙,半響才微微蹙了蹙眉,卻也沒有直接說些什么。 顧景行瞬間意識到她的反應所代表著的含義,毫不猶豫的又把那根煙扔到了另一側的廢紙簍里,然后沖著李歆澤攤了攤手,“好吧,拒吸二手煙。” 李歆澤抿了抿嘴唇,看了正舒服的靠坐在床頭上半裸著上身的顧景行一眼——至少在李歆澤看來,他的身體線條其實極為漂亮,遠比那些喜歡大塊肌rou的歐美人更符合她的品味。 只不過,李歆澤卻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漫不經心的扯了扯嘴角,彎下腰從床上撿起自己的平板電腦,將其塞進了包包里之后,方才站起身來,面對著坐在床上半裸著身體的顧景行,冷靜自若的開口道:“我今天約了岑思堯一起出去玩,先走了,拜拜!” 顧景行霍然間睜大了眼睛。 他想要開口,可是,這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實在是閃過了太多的念頭,那些想法雜亂無章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可惜,只是這片刻的遲疑,顧景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歆澤一手提著包包,一手搭著她自己厚厚的風衣外套,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只能聽到她腳步輕巧的繞過玄關,然后便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門。 一直等到李歆澤從外面輕輕的把門帶上之后,聽著門鎖闔上時輕微的聲響,顧景行的腦海里還有些微微的發(fā)懵。 等到他終于組織好語言的時候,李歆澤的身影早已經不見了,若是電梯的樓層正好的話,說不定她都已經下樓了…… 顧景行抬起手來使勁按了按太陽xue的位置,眨了眨眼睛,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鋪,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就這么被人睡過之后、又被李歆澤用一句簡短的“saybyebye”作為結束語毫不猶豫的拋棄了…… ☆、第75章 坐電梯的時候,李歆澤先去了餐廳那一層,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便隨便拿了個三明治,然后便直接打電話給岑思堯。 兩個人約好了二十分鐘之后見面,李歆澤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岑思堯背著一個旅行包竟然已經站在那里等了。 李歆澤微微詫異的睜了下眼睛,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 岑思堯笑著朝她揮了揮手,“早,”打過招呼之后,才突然反應過來,有些奇怪的問道:“我記得,你住的那個小區(qū),應該是從東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