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和萊昂納多對他進行了簡短地感謝，隨后就坐到后面去了，入座后，萊昂納多對白水說道：“我認識他。”

    白水在整理東西，順便問道：“他是誰？”

    “華爾街之狼博雅德的入贅女婿，站在華爾街頂端的華裔，葉博雅德。”

    白水聽完后忽然腦中產生了一些聯想，因為這個身份聽起來怎么和她那位素未謀面的渣爹那么像？

    白水立刻說道：“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你覺得我們像不像？”

    萊昂納多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什么像不像？”

    “長相！”

    萊昂納多回頭看看那人，又皺眉端詳了下白水，最后得出結論，“不像，他很英俊，而你不漂亮。”

    “……”

    隨后她又問道：“他是什么時候做金融大鱷女婿的？”

    “23年前吧，那時候還轟動一時。”

    哦，23年前，白水基本斷定那人就是那個渣男了。因為在美國混得風生水起還是別人入贅女婿的華裔，也就這一個了。

    但是有什么關系？白水壓根沒把他當回事，她繼續蒙著眼罩打算睡覺，卻聽到那個低沉醇厚的男聲說道：“約翰遜女士，不介意過來聊聊吧。”

    白水無奈用手捏了捏額頭，深吸一口氣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你好，博雅德先生，我聽機組人員這么稱呼你的。”

    葉博雅德那雙深棕色的眼眸打量著白水，用很仔細的目光，“沒關系，我們都是華裔，你稱呼我葉先生就行了，我的中文名叫做葉琛，約翰遜女士。”

    哦，葉琛，呵呵，母親那些陳舊的信箋中落款曾出現過這個名字。

    “哦，”白水一副對他沒什么興趣的樣子，“你好，葉先生。”

    葉琛那雙冰冷的眼眸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白水，他修長的手指給她倒了一杯酒，然后伸手十分紳士地請道：“請用，我看過你的電影，你是一名非常棒的導演。”

    白水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接過杯子，“謝謝。”

    她的話很少，似乎不太想和他搭話，但是葉先生卻假裝沒看到似地，沒打算放白水走，“你為什么會從事電影事業？是誰啟發你的嗎？”

    白水忽然沖他冷冷一笑，“不好意思，葉先生，如果你真的了解我，應該知道我很窮，我小時候連一支筆都買不起，你覺得誰會啟發我拍電影？”

    葉琛聽完后，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是么。”頓了頓他才又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說道：“那看來你的天賦很高。”

    白水依舊是冷淡地扯動了下嘴角，“你錯了，天賦這東西是需要遺傳的，可是我的母親是個很普通的人，她沒什么電影天賦，我的父親是一個——”

    葉琛褐色的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他冰冷地緊盯著白水。

    白水卻緩緩吐出幾個字，“他是一個——”每念一個字，她的眼睛都死死盯著葉琛的眼睛，兩對冰冷的眼睛緊緊對視著，仿佛是天生的仇人。

    “人渣。”

    說完這兩個人，葉琛徹底沒反應了，他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他的動作停頓了，而白水則是將酒杯放下，高雅地笑道：“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然后她轉身就打算離開沙發回到萊昂納多那邊。

    誰知道卻被葉琛喊住，他目光盯著面前的玻璃杯，那醇厚的嗓音帶著一絲城府和冰冷，“或許你可以試著站在他的角度考慮。”

    白水轉身，攤開雙手莫名其妙地說道：“考慮什么？人渣需要替他辯解什么？”

    葉琛靜靜地逼視著白水，“你為什么覺得他是人渣？”

    “他拋棄了1歲都不到我的和柔弱無依靠的母親，和某位金融大鱷的女兒為了真愛出軌了，成為了華爾街最上等的男人，卻讓我們母女在貧民區過著被排擠的日子，這種人不是人渣？”

    葉琛忽然雙手插在一起撐在下顎上，“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一直很想幫助前妻和女兒，只是自尊心極強的前妻從來都拒絕幫助。”

    白水一只手撐在椅背上，一只手叉著腰，挑著眉看著他，“well那么你認為這一切是我母親的自尊心在作祟？我們原本不該那么慘？”

    “難道不是？”

    “不是，當然不是，即使如此我也很贊同我母親的做法，如果不是快要餓死了，何必接受人渣的救助，這不是惡心自己嗎？”

    葉琛抿了抿嘴唇，“至少說明他沒有拋棄你們母女，是你母親不愿意接受。”

    “扔下不滿1歲的女兒和無依無靠的妻子，執意要離婚去和大富豪千金結婚，這不是拋棄是什么？這不是出軌是什么？他不是人渣是什么？”

    白水一連拋出三個問題，雖然她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但是眼中還是難免出現一絲殺氣。

    看到渣男，誰不恨？

    還是傷害了自己相處了五年多的溫柔母親的渣男，白水當然恨他。

    葉琛聳了聳肩，用一種冷靜至極的語氣說道：“如果你非要認為這是不道德的，那我也沒辦法說服你。”

    白水帶著可笑的眼神看著他，“所以你從來不認為這是不道德的？”

    葉琛唇邊微微勾起一個看似清高的笑容，“難道這個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嗎？難道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都需要用道德和不道德去衡量？那么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世界早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自如的運轉了。”

    白水也沖他笑著，那笑容難免帶著些輕視，“所以，我們就不需要雞同鴨講了不是嗎？”

    “感情的事很難說。”葉琛將手拖著自己的下頜側部，斜撐著臉打量白水，“每個人都有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權利，不是么，美國夢？”

    白水瞇起眼睛淡淡帶著復雜的笑意，“這隨你怎么想，葉先生，畢竟我們不能將正常人的思維強加在某些人渣身上。”

    葉琛沒有接口，而是微微滾動了下喉結，隨后依舊靜靜開口道：“我很喜歡你的電影，我確實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優秀的導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會盡量幫助你。”

    白水平靜地凝視著這個男人，還沒開口，萊昂納多已經走過來，他將白水的手腕拉過去，邊走邊道：“不用了，葉先生，你覺得我們的‘美國夢女孩’缺錢嗎？缺人脈嗎？缺人崇拜嗎？缺關注嗎？她什么都有了，你此時提出你要幫助她，無非是自取其辱。”萊昂納多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白水有些詫異地看著萊昂納多，她和葉琛并沒有挑明什么，但是萊昂納多卻好像早已看清楚她和葉琛之間的關系，并且過來幫著白水一起暗著諷刺那個現在忽然冒出來的“慈父”。

    葉琛的眉頭微微蹙起，但是他并沒有和萊昂納多這個后輩置氣，他只是很快調整了表情，然后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萊昂納多說道：“看來你知道得事情還真不少。你們是什么關系？”

    白水干笑著看著他，“葉先生，你似乎問得太多了，你對別人的虧欠這輩子都無法償還，而且我也不打算要你一分錢，因為我和你壓根沒關系，不是么？我親愛的父親？”

    葉琛那雙眼睛緊盯著白水，良久他才開口道：“既然你挑明了，那么我也明說，我從未將你忘記，你始終是我的骨rou，只是你的母親不愿意接受我的幫助而已。”

    白水把萊昂納多的手掰開，壓抑著內心的厭惡感說道：“惡心，你當你是圣父么？我們憑什么要接受你的幫助？你以為你攀上個有錢的老婆了不起？拜托你別總是以為我們是弱者，你現在明確告訴你，我不是弱者！你所擁有的我也正在一件件擁有！我的內核甚至比你更強大，因為我是靠自己，而你，靠別人的終究是不牢固的。”

    葉琛非常鎮定自若地聽完了白水這一席話，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很欣慰，你現在成長到如此成熟的地步，我由衷地為此高興，而我，也只是想要補償你，如果你不愿意接受，那也是你的選擇。”

    “可笑，你拿什么來補償我？你當初讓我們母女陷入困境，沒關系，現在我一件一件都會對我的母親補償回來，我們和你沒關系，我足夠強大，我會越來越強大。”

    葉琛依舊是優雅地看著她，他不會被激怒，他的城府深不可測，“我對你的感情始終是不可割舍的，如果你想單方面割舍你對我的感情，我沒有意見。”

    “你知道就好，其他隨你。”說完白水轉身就做到機艙的另一處去了。

    萊昂納多側過臉看著她，“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白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是啊，我快吐了，可是我不想吐在飛機上。”

    萊昂納多遞給白水一本雜志，“磨一下時間，我們就快到了。”

    “thankyoua”

    飛機停在肯尼亞之后，白水和萊昂納多下了飛機直奔旅館。

    隨后就開展了長達一個月的慈善活動之旅。

    這里是奧巴馬總統祖父居住的地方，他的祖母目前還居住在肯尼亞，白水順便去探望了奧巴馬的祖母，她創建的奧巴馬祖母基金會致力于幫助解決當地兒童面臨的教育等問題。

    隨后他們去了肯尼亞的鄉下，他們為肯尼亞的貧困鄉村帶來了提供太陽能清潔供水系統，這也是貧困地區最缺乏的。

    因為在貧困的非洲，沒有清潔的水源是他們最大的健康隱患。肯尼亞農村、偏遠山區還是有很多貧困地區，有很多受到疾病困擾的人。

    在當地人的疾病中，85%與飲用了不干凈的水有關，這種情況非常令人擔憂。在一些地方還是有很多人是直接飲用從河里或淡水湖里舀來的水。還有一種比較普遍的做法是，在從井里打來的水中放入藥片凈化之后再喝。

    這是他們到達肯尼亞農村的第七天，白水端詳著手里那一小片藥片，她將它放入剛從河里或者淡水湖里挖來的水，正打算喝一口，卻被萊昂納多按住了杯口，他道：“別喝了，不干凈的。”

    白水看著那融化的藥片說道：“即使加了藥片也不干凈嗎？”

    “藥片并不能殺死很多深層次的細菌，對人體還是有一定的傷害。而且，這種水的口味其實并不很好。”

    “你喝過？”白水逆著陽光瞇眼看著他。

    萊昂納多帶著一頂棒球帽，為了遮住這里實在太熱烈的陽光，他點點頭，“我喝過，以前來過這里做慈善。”

    白水看著那杯有些渾濁的水說道：“這太觸目驚心了，在美國，打開自來水龍頭就可以飲用，我們平時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司空見慣的細節。但是對肯尼亞人來說，連喝到干凈的水都那么困難。”

    隨后，她又皺著眉指了指那邊的小村落說道：“這里村落里的家庭都是沒有電的，他們必須步行兩公里以上的路程去給手機充電，必須提著一公升的水桶步行幾公里的路去挑水。挑水回來之后家里沒有電，無法燒開水。如果用碳或木柴生火還需要另外一筆資金，負擔不起。所以，這個家庭只能直接喝挑來的水，或者地下水、湖水等等。這實在是……”

    白水有些說不下去了，在來之前，她真的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們過著這樣艱苦的日子……她上一世是中國最一線城市的土著人，穿越到美國后雖然貧困，但是美國的整體經濟水平還是在的，她第一次有了這樣深刻的對貧困的感觸。

    看到這些的時候，真的有些心酸。

    每天都喝著那渾濁和不干凈的湖水，都不燒開的，直接飲用，身體不出問題才怪，可是這里的人實在太窮了。

    萊昂納多忽然招呼了一個肯尼亞黑人小男孩過來，那個小男孩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站在萊昂納多身后，萊昂納多彎下腰，一點不嫌棄那個小孩骯臟，將他抱進自己的懷里，“這個孩子叫chris，因為從小沒有人教育他飲用干凈水，所以一直這樣喝水，就得了慢性病。他10幾歲的時候就被迫做了腎結石手術。”

    隨后他沖著那個小孩笑了笑，那個小孩也天真無暇地沖著萊昂納多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里的人如果活到50歲就已經是上帝保佑了。因為他們長期活在沒有干凈水源的地方，長年累月就一聲的毛病，身體素質也差。

    說實話，白水忽然覺得，他們生活在現代化的城市中，享受著高檔的生活水準，完全可以擁有余力幫助這些非洲的貧困人口。

    白水心里真的有些不是滋味，她問萊昂納多，“我們帶來了多少臺太陽能凈水系統？”

    “20臺，一臺就夠400個人喝水了。”萊昂納多用手壓低了鴨舌帽，似乎覺得陽光太刺眼。

    白水也重新戴上了她的遮陽帽，她站起身來說道：“我想再追加一些，20臺是遠遠不夠的。”

    萊昂納多也是站起身來走到白水身邊，他低頭看著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在追加200臺也是不夠的，整個肯尼亞有多少貧困人口？整個非洲有多少難民？你能拯救多少？人力畢竟是有限的，真正能救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和非洲的政、府們。”

    白水用手敲了敲額頭，嘆息道：“那么起碼在50年內，他們是無法自救的，因為非洲政府實在是太蠢了和太懶了，他們除了每年問發達國家借大量外債，從來不會動別的腦子想辦法去自己發展。”

    萊昂納多拍了拍白水的后輩，似乎在安慰她，“所以，你就算在追加200臺凈水系統也是沒用的。”

    “誰說沒用？能救400個人也是好的，我這就去給瑪利亞打電話，讓她在空運40臺過來。”說完她才想到，手機沒電了，如果要充電得走好幾里山路去充電……

    隨后她便從萊昂納多上衣襯衫的胸口插袋里抽出他的手機，“嘿，借我打下~”

    萊昂納多無無奈嘆了口氣，然后雙手叉著腰眺望遠處，“你總是那么理想，大概也只有你這種人才能夠成為美國夢了。”

    *****

    在肯尼亞呆了大半個月，白水整個人都黑了一圈，不過看著那些生活貧困的孩子們，她的心情也好不起來。

    晚上回到市內的小旅館中，萊昂納多泡了一杯紅茶遞給她，“聽說肯尼亞的紅茶不錯，你喝喝看。”

    白水看著杯中的水，“市里的水倒是挺干凈的。”

    “如果連一個國家城市里都只能喝湖水的話，那么這個國家早滅亡了。”

    白水看著下面人煙稀少的街道：“話說我很想知道，那個渣男來肯尼亞做什么，難道也是來做慈善的？”

    “也許吧。”

    白水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的父母在你那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你不恨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