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詹姆斯又在旁邊火上澆油，“你既然是黃種人，你就應該去亞洲發展，在美國人心里華人就是龍德東那種樣子的。”

    龍德東，這是對華人的侮辱，這是一個著名的丑化華人的銀幕形象，一個猥瑣至極的男人，他具備所有讓人厭惡的缺點。

    最讓人惡心的是，飾演龍德東的是個日裔演員，除了一個華人的名字，跟中國完全扯不上關系。像這種有著明顯種族歧視的垃圾電影，往往找不到愿意丑化自己國家的中國人來演，只能請東南亞籍或者韓國日本的演員來演。

    對于這樣的人格侮辱，白水再也不能忍耐，她忽然起身看著周圍的幾個坐著的美國人說道：“先生們，這是種族歧視，這就是種族歧視！難道你們要視而不見嗎？”說完她瞪著詹姆斯，“我警告你詹姆斯先生，你要是再對我進行人生侮辱，我們警察局見！我很愿意和警察談談我是怎樣在2005年的1月21日下午4點碰到了一個種族歧視白癡的攻擊！”

    另外幾個人都沒吭聲，詹姆斯卻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我說出事實而已。你一個華裔，想要在美國拍電影，根本是不可能是事情，你不會成名，不會受歡迎！”

    白水的聲音在隱忍中帶著怒意，她用十分不悅的眼神盯著詹姆斯，“道歉，我要你現在就給我道歉！”

    詹姆斯十分不解，他看著白水，“我為什么要道歉？而且你雖然是華裔，但是你現在是美國公民，你用得著為了中國那種劣等國家那么生氣嗎？也許你現在嫁一個美國男人，以后你的孩子膚色都會改變了，這么較真干什么？”

    白水不知道這個約翰遜白水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上一世是百分之一百的中國人，她無法忍受別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國家。

    她瞪著詹姆斯，語氣帶著一種十足的瞧不起，她瞧不起這種種族歧視的人，她朗聲道：“我確實是美國公民，但是中國始終是我的祖國，這點過一千年也不會改變，我熱愛我的祖國，我愛她因為她是如此溫柔而強大，我有什么理由不愛她？反觀你，你這種種族歧視，膚色歧視，地域歧視的狹隘的人，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教育我？”

    詹姆斯也不想在這個小姑娘面前示弱，雖然他確實有點被這小姑娘的架勢嚇到了，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不僅膽子大氣勢強，還能言善道，說的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道：“那好，就算你說的對，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然后呢？你是一個華裔導演，這部電影很誘人，而你很年輕，很有實力，你又很優秀，你簡直是個天才，然后呢，這部電影就會賣座了嗎？”

    白水理直氣壯地反問道：“為什么不呢？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它就賣座了呢？”

    詹姆斯覺得可笑，“你覺得美國人會有心情在那里欣賞一個華裔的天才少女？就算你完爆全美青年，也沒有人愿意多看你一眼！因為你是一個華裔女孩，沒人愿意多看你一眼！”

    白水的口吻也是咄咄逼人，“嘿，你聽著。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們把我打造成一個天才，我只是需要一個展示才華的機會而已，是你們非要和我扯出白人可以打造而黃種人就不能打造的言論，我也只是告訴你，這世上沒有什么是白人可以黃種人不可以的事。亞裔哪點比本土美國人差？相反，就是因為你們這種種族歧視的人，一個白人的美國崛起和一個黃種人的美國崛起哪個會更曲折更好看？”

    詹姆斯冷笑回應，“也許黃種人的會更好看，可是這注定不能成為美國的主流。”

    白水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成為主流，不是你說的，是那些沒有種族歧視人說的算。”

    詹姆斯又道：“你不能否認亞裔女孩一直是一個非主流的群體。女導演本來就沒有男導演實力強勁，更何況華裔女孩。”

    “我告訴你詹姆斯先生，我不僅要告你種族歧視，我還要告你性別歧視！”

    雖然白水知道，在好萊塢這個地方，性別歧視也一直是一個大問題，同樣的一部電影片酬，男星會是女星的幾十倍。

    隨后，她轉向杰克，“沒錯，很多人認為亞裔女孩孤僻，不合群，不漂亮，不幽默，不受歡迎，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震撼，而我，有一天我會改變他們這樣的想法。”

    “約翰遜小姐，冷靜。”說完杰克轉身對著詹姆斯和杰克說道：“我不希望再聽到剛才那些話。”

    詹姆斯和喬治一起說道：“抱歉，杰克經理。”

    隨后詹姆斯沒有說話，倒是一邊的喬治打著圓場，“好了，你們爭論的東西并不是我們今天要談論的問題，就先擱在一邊不說了，說說你的決定吧，愿不愿意把《鬼影實錄》賣斷給我們？”

    這個人現在開始裝好人，剛才誰說黃種人比不上白種人的？

    白水會有狠狠剮了喬治一眼，語氣堅決說道：“不賣，就是銷毀它我也不賣給你們！”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雙肩包，對著沉默的杰克和那胖子說道：“我先走了，再見。”

    然后拿著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獅門影業。

    她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地方，再也不會和那些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的垃圾接觸！

    ☆、11|第十一章

    白水接下去去了頂峰娛樂，當她看到頂峰娛樂的發行部人員的時候，她注意到對方是一個黑人。

    很好，黑人這就意味著這人起碼不會是一個種族歧視者。

    白水被這位黑人照例帶到了放映廳中，她坐下后那個自稱杰姆的黑人又帶了幾個其他人進來。

    隨后，一整個長桌子周圍坐了大約三個人。

    杰姆用眼光打量著白水，似乎覺得這個愣頭青小姑娘實在是有些難以捉摸，但是她真的太年輕了，有點不真實。

    他道：“你怎么會想到來我們頂峰娛樂的？說實話在恐怖片行業里，我們不算是突出的。”

    白水不想提及她在獅門影業那段令人作嘔的歷史，所以她直接將話題帶到了另一個領域，她道：“杰姆先生，在近幾年里，無論是《驚聲尖叫》系列還是《月光光心慌慌》等經典賣座恐怖片，又或者是去年大放異彩的《電鋸驚魂》，我想你都應該已經看到了恐怖片那巨大的市場利潤。”

    杰姆點點頭，“恩哼，所以呢？我確實看到了。”

    白水歪著頭咧嘴一笑，“所以獅門有《電鋸驚魂》，新線有《死神來了》，難道頂峰娛樂就不眼紅嗎？”

    杰姆用冷淡的眼神看著白水，他覺得這個出口成章的女孩，想必也是一個喜歡做白日夢的人，他道：“然后呢？你帶來的這部《鬼影實錄》，就是這樣一部能夠讓我們頂峰娛樂打入恐怖片市場的電影？”

    白水被他這么故意捧著說得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她反而淡定地回看他，“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不是呢？而且頂峰娛樂畢竟不可能靠《指環王》吃一輩子，畢竟《指環王》只有三部。”

    杰姆嘴角漸漸彎出一個弧度，這個黑人算是一個長得比較英俊的黑人了，他道：“小姑娘，你的口氣倒是大得很。”

    白水無奈揉了揉自己的后頸，“先生，你不是第一個這么說的。”

    “哦？還有誰這么說過你？”

    “我的前夫。”

    “看不出來，小小年紀都結婚了？”

    “是結過婚。”

    “好吧，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們來看看這部你所謂的優秀恐怖片。”

    說完，杰姆就把影片放入機器中，把燈光關掉，眾人開始看著熒幕。

    其過程大約就和獅門影業里的幾個人看這片子差不多，整個過程都被一種驚心動魄的窒息感所包裹著，那種和至今為止所有的恐怖片都不相同的恐怖片。

    晃動的鏡頭，如影隨形的鬼魅，真實的鬼魂附體，一切壓抑的窒息因素構成了這部dv恐怖片。

    直到影片放映結束，其他幾位審片人都還處在一個驚魂未定的狀態。杰姆倒是身經百戰的樣子，所以只是有所驚訝卻也沒有真的被嚇到。

    他開始用一種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探究目光打量著白水，在任何時候，能夠獲得審片人這樣的目光都不是一件壞事。

    他語速緩慢，仿佛在試探白水，“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靈感？”

    白水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不要談這些了，說實話在這之前我去過幾家電影公司，每一家都讓我說一遍我真的很累，杰姆先生，你只要告訴我這部《鬼影實錄》符合你們頂峰娛樂發行的要求嗎？”

    此時，杰姆身邊一個白種人起身朝著放映室外面走去了，他走出放映室關上門打算去上一個洗手間。

    正好碰到迎面而來的其他工作人員，一個金發小妞，她看著他說道：“嘿，湯姆，又有新的電影來了？”

    湯姆道：“是啊，愛麗絲，和你說，這次我們可是遇上大家伙了。”

    回到放映室，此時杰姆依舊在和白水談論這個話題。

    他道：“我很看好這部電影，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著發行一下，但是你也應該理解，我們不會承諾有多少院線，一開始我們只打算小規模試映一下，如果ok的，我們才會正式上映。”

    白水雙手手指交叉搭在桌上，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副老陳的摸樣，但是一旦說到她感興趣的事情時候，她的眼睛會像星星一樣閃爍耀眼的光芒，她說：“我當然可以理解，這些都沒有任何問題的。”

    “那么，關于宣傳，不知道作為本片的導演，你有什么意見？”

    白水揉了揉自己長長地黑發，那順流而下的黑發仿若一個招魂幡那般誘人，她道：“我覺得，我們可以現在一些學校的院線小規模的上映，如果效果好再擴大院線。”

    杰姆聽著白水這番言論，一方面覺得正合他意，一方面又覺得這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似乎有點意思，也并不是異想天開的那種，反而她的想法很成熟也很務實，并且很專業。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能有如此多的專業知識和優秀的才華。

    他用手示意白水說下去道：“請繼續。”

    白水接著說道：“同時我們宣傳的重點可以放在——來自地獄的真實電影。”

    ☆、12|第十二章

    杰姆一下子就樂了，“來自地獄的真實電影？這是什么梗？”

    白水淡定地看著他，開始慢慢敘說她的想法，“有史以來最真實的恐怖電影，你們覺得怎么樣？”

    杰姆愣了愣，隨后低下頭湊近白水，“你的意思，我們打真實恐怖電影的牌？”

    白水一攤手，往座椅上一靠，“沒錯。這部電影本來就很真實，不是嗎？”

    “你這是在嘲笑其他的恐怖電影都不真實嗎？”杰姆無奈地笑了笑，卻又覺得白水這個主意妙極了。

    白水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無謂的表情，“我覺得這都無所謂，我的目的就是把他們帶進進電影院就行了，之后他們自然會被這部電影所吸引，畢竟這只是一個宣傳噱頭。”

    杰姆用手撐著下頜開始思索著，“恩……你這個想法不錯，有史以來最真實的恐怖電影，我們可以在官網打出這樣的旗號，我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

    白水一攤手，“那就好。”

    杰姆隨手翻開一個文件夾企劃案，“先來說正事吧，約翰遜小姐，你對于這部影片的賣斷片酬？”

    白水搖搖頭，“我不賣斷，我要分成，杰姆先生。”

    杰姆顯然很詫異，他此刻的驚訝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分成？oh，約翰遜小姐，你是不是瘋了？”

    說到好萊塢導演的片酬，其實在好萊塢，導演中存在斷層，不是頂尖的就是底層的，中間水平幾乎不存在了。一部電影要么你就請大師拍，那會很貴，要么花得很少請個一般的。當年那種花個300萬到400萬美元，然后大家都拍得差不多的日子已經一起不復返了。

    那么大師們的薪水大概是多少？像《諜影重重》系列導演保羅格林格拉斯、《角斗士》導演雷德利斯科特這樣級別，大概是700萬到1000萬美元，如果電影被寄予厚望的話，酬勞還會更高。據說曾導演《蝙蝠俠》三部曲、《盜夢空間》的克里斯托弗諾蘭在新片《星際穿越》里片酬高達2000萬美元，他另外還有20%的票房分紅。一般來說，不是頂級導演，是拿不到電影上映后的紅利的。

    而對于新導演來說，他們一般在自己的首部長片中能拿25~50萬美元，當然，特例也是有的，比如一位歐洲導演，在他的第一部好萊塢大片中拿到了100萬美元。

    所以當白水要求對這部電影進行分成的時候，杰姆簡直要嚇到風癱的表情足以證明他有多么震驚！

    他本來覺得拿個30萬就可以打發掉白水，但是她竟然要分成，做夢吧，沒人會傻到和一個新出爐的導演分成的！

    白水看著杰姆的眼睛，那雙眼睛靈動而閃耀，“杰姆，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現在的電影公司早已不像“鍍金的”90年代時那么闊綽了，電影公司都在削減開支，錙銖必較，所以我并不是在漫天要價。”

    杰姆顯然有些覺得這個小女孩在坐地起價玩弄他，他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真的會覺得你是一個瘋子，你知道嗎，在整個行業內，能夠達到分紅和分成條件的導演我都可以列一張清單給你，絕對不會超過50個，你覺得你在這行業內是屬于前五十的嗎？我告訴你，在好萊塢，坐地起價是不可能的！”

    白水喝了口水，一邊安慰著，“你別急，我和你說說我的想法，我先問你，你預估這部電影的票房可以達到多少？”

    杰姆瞥了眼白水道：“這我真的不知道，就像《電鋸驚魂》出來之前，沒人知道它會引爆全球。不過最多1000萬吧，這已經是額頭碰到天花板的成績了。”

    白水立刻接話，她說話的時候有一種獨特的自信，讓人會不自覺地看著她的眼睛，會讓人為之信服，她道：“那好，就1000萬，如果這部影片的票房低于1000萬，我一分錢不要，如果高于1000萬，我只要1%的抽成，如果高于6000萬票房，那我要2%，如果票房上億，我要4%，同時，海外票房也是按照這個來計算，并且所有的dvd以及周邊收入，我都要抽走4%，這個方案你覺得呢？”

    雖然分成對于好萊塢來說，只有大導演才有這個待遇，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大導演的影片一定會大賣，一旦影片大賣那么就算撥出一份分成給導演或者演員，這樣平攤下來收益也非常可觀了，所以電影公司愿意給大導演或者大牌演員分成。

    但是對于那些沒名氣的十八線導演來說，電影公司就沒那么大方了，畢竟他們一般無法收獲大量的票房。但是問題在于頂峰娛樂收購白水的這部《鬼影實錄》不需要錢啊！

    人家從一個導演手里收購一部獨立電影還需要花個80、100萬的，如果是在圣丹斯電影節上看好的電影要和別的電影公司搶，可能需要花個好幾百萬，而這部優秀的《鬼影實錄》不要錢！

    但是一個行業有一個行業的規矩，他們頂峰娛樂不能破壞了這個行業的潛規則，那就是不是大導演是不能參與分成的，所以他依舊是沉默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約翰遜小姐，這是行業的規矩，我們不可能和一個新導演約定分成，我們頂多多撥給你一些利潤。”

    白水用手敲擊了幾下玻璃桌子，似乎陷入了沉思，“那你認為，應該怎么處理？杰姆先生。”

    “這樣吧，我們一次性給足你30萬的電影片酬，隨后如果這部電影的票房超過6000萬，我們可以將票房的1%作為紅利獎勵給你，但是dvd等周邊的分成，你無法參與，約翰遜小姐，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杰姆的口氣十分誠懇，看得出這確實是無能為力的事。

    白水嘆了口氣，好吧，不行就不行吧，那暫時就先不想著賺錢的事，先把自己的影片上映才是正經事，“行吧，那就按照你說的做。”

    她是新人，一個無名無姓的新導演，這種人一開始基本就是給行業壓榨的。

    “行，如果沒有異議，我就去和總經理提項，然后我會來通知你來公司簽訂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