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有一種人深為危險著迷
他罵的坦誠,表達的熱烈,笑得極具感染力。 笑著笑著,綠由眼底凝起一顆淚。 “鴨子不配擁有愛情。”宋錦宵坐在床上,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直至現在,他也厭惡自己卑微身份,極端的厭惡。 他認為,自己與綠由之間的暗火,無關感情,只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爭寵罷了。 就像皇帝后宮中的女人,拈酸吃醋,勾心斗角,為了地位寵愛,卻不見得真心愛慕皇帝。 困意襲來,即使睡不著的人,也該把生活的苦難留到明天繼續品味。希望夢境能換來片刻清寧。 這片大海,似乎永不會結冰。 月色清寒,海風刺骨。沈漫站在臨海的公路上,烈烈狂風吹起紅色圍巾,長發四散亂舞。 她只是靜默的、深沉的望著平靜的海面,又似乎望進海底深處的尸骨。 偌大的世界,原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廢墟。 自從宋錦宵搬進來,他就過的如同冬眠動物,不是迫不得已,絕不下樓。 “他連臥室的門都不出。”綠由躺在沈漫大腿上,咔嘣咔嘣的往嘴里扔零食。 后者埋頭專注于劇本,聽到男人的吐槽,也只是敷衍的用鼻音嗯一聲。 電視里堂而皇之播放著一部港城三級片,女主角脫掉寬大的紅色外套,里面不著寸縷,視覺沖擊刺激的令人發慌。 綠由不走心地抱怨,“你說,我又不能吃了他。出個門跟做賊似的,碰到我也視而不見......”他的話戛然而止。 宋錦宵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終于舍得露面兒啦。” 宋錦宵不理他,路過二人身邊時留下一句,“我出門了。” 放在往常,沈漫眼皮都不抬一下,今天卻破天荒地叫住了他。 “去哪里?” 宋錦宵停下腳步,視線從沈漫平靜的臉孔掃過,瞥到綠由幽幽的敵意。 他微笑,“沒什么事,就是隨便溜達溜達。” “既然這樣,”沈漫拍了拍綠由,示意他從自己身上起來,“你跟我出去一趟。” 宋錦宵:“你說我?”他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還能是誰。”沈漫說,她轉身上樓,“我去拿件外套,你在這里等我。” 沈漫的身影在轉角消失,綠由調整了坐姿,他盯著宋錦宵,什么也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宋錦宵:“你不用那么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綠由哼了聲,轉頭看向液晶電視上大尺度表演,兩具成熟rou體已經開始糾纏。 喘息聲充斥在宋錦宵耳朵里,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綠由卻突然起來好奇心,他扭頭看向宋錦宵,惡意地問,“你和沈漫,多久沒做過了?” 宋錦宵皺了皺眉,眼見對方臉上升起了然笑意,他沒開口回答。 因為沈漫已經下來了。 大概沒有聽到兩人的回答,沈漫把手插進口袋里,對宋錦宵說;“走吧。” 車子平穩的從市中心駛出,上了高架立交橋,宋錦宵順從的坐在副駕上,默不作聲地拿目光揣摩沈漫。 她今天似乎與平常有些不同。 神態上,衣著上,后座上的黑色塑料袋,都在向他隱喻。 此時正是晚高峰,人流擁擠。車水馬龍與他們背道而馳,他人被遠遠甩在身后。宋錦宵鼻尖貼在車窗上,安靜望著,認為此刻便是他所熱愛的世間任何。 車在中山路風景區腳下左拐,駛進一片薄薄的暮色。 宋錦宵坐直身體,他看見窗外一閃而過的石刻指示。 xx陵園。 沈漫帶著宋錦宵在數以千計,望不到頭的墓碑之間穿梭。與其說是她帶領宋錦宵,不如說是宋錦宵一路跟隨。 沈漫走的又急又快,宋錦宵必須緊緊跟上,才不至于被她落下。 天色像一床潮濕長霉的冬被,緩緩地壓下,籠罩在兩人頭上,也籠罩著漫無邊際的死亡棲息地。 宋錦宵吞了口口水,看著沈漫在兩座墓碑前停下。 走的近了,他才看清,不是兩座。 還有一座小小的石碑,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和一行簡單的生卒年。 沈漫抖開塑料袋,把里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斟滿酒,燃上煙,沈漫示意宋錦宵上前。 他這才如夢初醒的,把沈漫剛剛交給他的一束玫瑰獻上墓前。 怎么看怎么怪異。 宋錦宵低低地說,“為什么是玫瑰?” 沈漫沉默了一會,“他喜歡。” 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沈漫和宋錦宵靜立風間,四季常青的松柏發出嗚咽,平白有些瘆人。 沈漫說:“這里躺著我的父母。”不知想到什么,她停頓一下。 宋錦宵有些發懵,他盯著沈漫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其實很柔弱。 他空白的大腦一時挑不出句合適的話來安慰。 似乎安慰對她來說沒有用。 “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宋錦宵想這么問她,但是忽然覺得現在的沈漫,不能打擾。 沈漫盯著兩座高聳墓碑上的墓志銘,幾分鐘后,她后退一步,點了根煙。 “我媽,”沈漫皺了皺眉,“喜歡抽煙。也是因為這個習慣,他們葬身火海。我曾經想過,或許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碰這個東西。” 從某種程度上講,那是死亡的象征。 沈漫緩緩吐出一口煙,說道,“可是人總是自以為是。” 宋錦宵想,這句話有欲言又止的意味。 他等著沈漫說下去。 “我聽一個人說過,人對危險事物,有種趨利避害的本能,爭執,暴動,戰爭......但是在他們之外還有一種人,深深被危險吸引。危險的人,危險的事,會令他們著迷,哪怕是......死亡。”沈漫徐徐說道。 宋錦宵搖頭,然后意識到沈漫是背對著他的,于是開口說,“這個人是誰?” 他措辭道,“他就是那種人。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講出這種話。” 沈漫含糊過去。“一個朋友罷了。” 她動作有些僵硬把煙灰彈掉,手指凍得通紅。 “時間不多了。”沈漫嘆氣。 “我帶你來,只是想告訴你,我愿意和你分享秘密。” 宋錦宵的眼睛剎那燃起微光。 但不是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