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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法語。” 言言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溫柔,他看著那行青澀卻又工整的刻印,語調放得又輕又軟,吐出的法語單詞像是在棉花糖堆里打了個滾一般,熟練中帶著一絲軟綿,“je taime bien,意思是我喜歡你。” “哇。” 祈予伸出指腹,小心翼翼地在那幾個單詞上摸了摸,忽然笑了笑,“寫這句話的人一定是個小葫蘆,不用英語也不用中文,非要用法語寫下這句話,是擔心別人發現吧。想說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就連寫下來的話也要藏起來,這樣能追到人家女孩子才怪。” 小葫蘆:“嗯……” “不過我還挺能理解他這種心情的。” 祈予撿起言言的鉛筆,在課桌上寫下了一個淺淺的、鉛印的je taime bien,“我也有一個暗戀的人,喜歡了六七年,可是因為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總是說不出口。” 言言:“…………” 小葫蘆翻了個面,進化成了檸檬味的鋸嘴葫蘆。 “太熟悉了就是不好。” 祈予對小人的低落情緒毫無察覺,他伸了個懶腰,感嘆道,“喜歡的時候總是下不了手,怕捅破了窗戶紙連朋友都沒做。可是要是沒捅破窗戶紙,又會有一種不甘和遺憾。” 言言沉默了半天,忽然說,“我也有個喜歡的人。” 祈予笑了笑,沒當真,“我知道,你喜歡我嘛。” ……私藏了數百張生活照的言言倔強地搖了搖頭,“呸,我喜歡的才不是你。” “你還呸我!” 祈予這下終于有了反應,忍不住揪著小人的臉搓來搓去,威脅地問,“那你說你喜歡誰?” 言言捂著自己被揪圓的臉,含含糊糊半天,“我、我喜歡我同桌。” “你同桌不就是我?” “才不是你,”言言哼了一聲,“他今天沒來,你才坐了他的位置。” “???” 祈予一臉懵逼:“真的假的?” 這什么情況?他辛辛苦苦賺錢養的小人,居然已經心有所屬了??? 草,這劇情線不對啊! 他愣了半天,最后松開了言言的小臉,忽然跳了話題,“我們逃課吧。” “??”言言差點沒反應過來,“可是我逃課的話,會被強制從家里趕出來的。” “誰說要回家了?” 祈予一臉理所當然,“既然都逃課了,怎么可能回家?走,我們去逛逛,看看有沒有小吃攤。” 言言:“???” · 地圖還沒有開墾,小吃攤是沒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 祈予帶著言言翻過高高的院墻,在荒郊野嶺逛了一圈,最后帶著滿身的泥土和灰塵回到了食堂。 好在言言什么怨言都沒有,掏出一個黃色的檸檬錢包抽出十塊粉紅幣,遞給面前的阿姨,“兩個煎餅,都要加里脊和烤腸,一個微辣,一個不要辣。” “咦?微辣是給我的嗎?” 祈予好奇地問道。 “嗯……” 言言點了點頭,“之前你跟外賣打電話的時候我有聽到過一點,你喜歡吃辣但是又怕長痘,所以每次只放一點點辣椒粉。” 他們說話的功夫,阿姨已經磕了兩顆蛋,用鏟子一刮,均勻地涂在圓圓的煎鍋上,再攤上一層煎餅,放入兩瓣脆餅,再加進熟里脊和切半的烤腸,撒上蔥花辣醬和調味醬,對半疊起,最后用鏟刀一切,對折裝好,兩個煎餅就已經做好了。 言言領著祈予走到學校cao場的觀眾臺上,兩個人坐在一個隱蔽的小角落里,手上各拿了一個香噴噴熱乎乎的煎餅,遙遙望著草坪上踢足球的學生們。 “我高中的時候,一上音樂課美術課我就翹掉,跟朋友坐在觀眾臺一邊吃煎餅一邊看人家打籃球,打輸了我們還要喝倒彩。有一次差點引得體育班的男生跟我們打起來。” 祈予拿著煎餅,雖然吃不到,但是握著手機也能感覺到那熟悉的香味,“咦,說起來,你這個學校跟我以前的高中還有點像呢。” 言言:“……嗯。” “我高二的時候,以前和我坐一塊兒的死對頭去了另外一個理科班,但是我們的課表重疊。所以一到體育課,他要么就是拉幾個個子特別高的男生穿背心打籃球,引了一圈圈的女生來看。要么就是抱著吉他,坐在臺沿子上指彈周杰倫的七里香……那個輪指輪得都要飛起來了。” “喏,就在那兒。” 祈予指著不遠處,感嘆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還記得他天天撩我們班的妹子,氣得我那個單身狗同桌牙根癢癢,有一天還組了團去他寢室想扒他睡褲拍照發貼吧……可惜那天他不在寢室,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言言笑了笑,“我也會彈吉他。” 祈予:“嗯、嗯嗯???” 言言問他,“想聽嗎?” 祈予看看言言的小短手,再看看四周,不知道小人要從哪里變出吉他來,但是還是捧場地拍了拍手,“想聽想聽。” 于是言言把煎餅放下,隔著空氣做了一個標準的抱琴動作,撥了兩下空氣,一本正經地說,“好久沒彈了,有點走音,我調一下。” 祈予:“哈哈哈哈哈哈!” 言言不為所動,等到調完音后,他起手一段琶音,然后認認真真地按著譜子彈了一段鬼都聽不見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