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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用土胚子盤的炕,燒起來整鋪炕都是熱的,這么冷的天坐在上面一定暖和。” 熊壯山道:“現在天寒地凍,土都凍實誠了,挖不動,等到春天化了凍,我就給盤炕。” 唐壽卻道:“天暖和了,就不要盤炕,把家里翻新吧,墻和地面都要重做,做成火墻和地熱,那個才是好東西。冬天燒起來整個屋子都是暖和的,特別是地熱,光著腳踩在上面才最舒服,地是熱的,哄得腳底板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不像炕,那東西不熱屋子,就熱炕。人坐在上面,即使燒的燙屁股,腳丫子也得蓋點什么,不然就能感覺到涼風。特別是到了晚上,燒得熱,躺在上面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熱得難受。可不燒那么熱,還冷,其實挺雞肋的,不過比沒有炕可好多了,最起碼再冷的天,有了它凍不死人。那些家里窮,舍不得燒柴禾的可以盤炕,燒得少。火墻和地熱燒起來,需要挺多柴禾的。” “不怕,咱們就做火墻和地熱,柴禾的事你教給我,多少我都能打來。” 這個唐壽絕不會懷疑,熊壯山有勁著呢,干力氣活是把萬一挑一的好手。 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剛吃過午飯,就有村人拉幫結伙找上門,實在是一個人不敢去。當初硬著頭皮去熊壯山家進貨已經是極限, “熊夫郎,聽熊鐵熊柱說,你家里收刷牙子和小木盒?”熊鐵熊柱已經替唐壽宣傳過了,他沒說那東西賣多少錢,就說唐壽收,想要可以去熊家取樣品,現在村人都知道了。 “對的,刷牙子一個給三文,小盒子一個給二文,不過小盒子有要求,你必須做成我那么大的,比我的大或者比我的小,都是不成的。” 村人笑道:“你放心吧,那沒問題,只要你有成品,有辦法做成一樣大小的。” “那就行。” “你收多少,是做出多少就要多少嗎?” 唐壽道:“現在是,要是我不要的話,會提前幾天通知你們的!不過這個東西我長久要用,就是暫時堆得多了,用不了,以后還是得要。” “真的,那趕上好了,這就成長久買賣了。熊夫郎,你看我可行。你別看我年紀大了,但手腳還利索,做些這東西沒問題的。”老者叫做陳元寶,住在杏花村村西,今年五十有六。在昱朝六十便是大壽,五十六歲就是高齡。 在這個土地貧瘠、生產力低下、缺醫少藥的朝代,能活到六十就很不容易了。五十幾歲的老人如同后世七十幾歲老人般,被生活壓彎了脊背,面上布滿滄老的紋路。 唐壽道:“可以,給我做工我看事不看人。只要你拿出的成品不差于我家熊壯山,我就收。事先說好,要是做的不好,比我家熊壯山做的差多了,毛毛躁躁的就別怪我不要。” 這批成品還指著賣到東京,東京里那幫士家大族可奢靡慣了,隨隨便便的東西可糊弄不過去。隨便什么他都收,初時也許不顯,時間久了,招牌就砸了。到時候他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名聲就會給敗光,一旦給士家大族造成鄉野人家做出的東西就是粗鄙的印象,之后不管他再弄出什么,那些士家大族一聽鄉野人家出品的,恐怕看也不會看就得給擋了。到了那會,村人可不會說唐壽的好,只會認為他不行。 況且刷牙子和牙香本就不是難仿之物,仿制品的出現只是時間問題,他必須搶在仿制品上市前,讓士家大族認準了他家才是正品,其他的都是仿品。那樣以后東京市場才會有他一席之地。 “啊,不能比熊二郎的差呀?”村人有人出聲問道。 別看熊壯山人活得粗糙,但他真是干活的好把式。上山打獵、伺候莊家、殺牛宰羊、喂雞養鴨外加蓋房木工,他都會,而且精。只不過從前一個人獨居,沒那些心思,糙不糙的都一樣活著。有了唐壽就不行了,他這個小夫郎只能過精細日子,熊壯山想討他開心,就得拿出十二分力氣,如此做出來的東西自然精細。這也是王雄那種見慣好東西的人,竟沒挑剔外表,一眼就相中,這其中熊壯山手藝功不可沒。 “對,比我家二郎手藝差的一概不要。你們想做我家生意,可以先做一個拿給我看,合格了你就接著做,不合格一個也花不多少功夫,耽誤不了什么,自己留著用就是了。” “這……好吧。”有人道:“不過熊夫郎,你要是就照著熊屠戶這個手藝標準比對,咱們村怕是沒幾家能接了你這活的。” “都接不了,我就去鎮上找人做,不管怎樣,這標準我是不會降低。” 有熊壯山在旁邊虎視眈眈,村人不敢說過分話,想做的就領了樣品,留下幾文押金。自覺手藝不行的,就直接走了。 “我估計過段日子東京商人就該找來了,你做個木板掛在外面,到時候請人刻上桃花源三個字,省的再來商人找不到咱家。” “行,過幾日我帶你去鎮上。” 熊家用人做刷牙子和牙香的事很快整個杏花村村民人盡皆知,大多人都在議論唐壽要求嚴苛,村人能做的怕是沒有幾家。 阮木匠一家聽說,卻很高興。他家里會木匠活,幾代人的手藝,挺精進的。平時給村人打打家具,但杏花村村人窮,也就成親時才打一兩件,雖有手藝日子過得并不富裕。 現下聽說熊家有木匠活,雖然嚴格講也算不得木匠活,但終歸要求手藝,這他家就有很大的競爭力,要是能獨包了熊家生意,那他家可就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