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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假,倫敦已經飄起雪。 就算已經在待了兩年多,賀一容仍然不習慣這里的霧蒙蒙,永遠被罩在一個大玻璃罩中,吝嗇地透些光亮進來。 她快步走進機場,不滿地回頭看向賀毅林,以眼神催促。 司機脫帽致敬,彎腰施禮,與賀一容目光對上,溫和的點點頭。 賀一容極快地彎了下嘴角,又看向兩手各拖著一個行李箱的賀毅林。 賀毅林假裝看不見她的不滿,走過她身邊時故意冷笑一聲:“你少沖著我,有本事沖著聶禎去。” 他實在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賀一容這半年來為什么脾氣一天比一天差。 與賀一容朝夕相處兩年多,賀毅林算是終于看清這個同父異母的meimei。 最大的缺點就是欺熟。 上一秒還扮著乖巧接父親或大哥大嫂的電話,下一秒就叉著腰皺著眉“賀毅林!” 賀毅林走出幾步才意識到賀一容沒有跟上來。 她穿著白色的大衣,領邊一圈毛裹住她的脖子,將一張臉襯地更加小巧。 自動感應門來來回回的開合,她就站在門外,那圈毛茸茸被風吹的立起,打在她的下巴上。 賀毅林放下行李箱,走過來拉她:“好了,是我說錯話了。” 賀一容搖搖頭,顯得茫然:“不是。” 臨近畢業的課業壓力,與終于清晰明白的未來。 賀一容忙得很,乍一聽賀毅林提起,她才驚覺,她已經許久沒空想起聶禎。 深刻的是回到賀家后最開始的那幾年,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下學,一起去白奶奶那吃飯,補數學時他被自己氣到說不出話。 她記得這些年少情誼,卻快忘了兩人偷偷戀愛時的那些臉紅心動。 她不得不承認,曾經自以為很深刻的愛情,隨著距離與時間逐漸遠去。 明天聶禎出現,她也不見得會有多驚喜。 明年聶禎不出現,好像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賀毅陽和朱聲聲去接機。 朱聲聲與賀一容坐在后座,先是感嘆一番賀一容愈發白了。 賀毅林插嘴:“多霧,曬不到太陽,我也白了許多。” 朱聲聲笑:“叁弟現在話多了些。” 賀毅林變了臉色又轉回去,后知后覺大概是習慣與賀一容斗嘴。 朱聲聲見前面兩兄弟自顧自地談話,才側向賀一容。 “小禎沒事,爸爸才得的消息,他們被當地武裝扣押,上面正在做交涉。” 賀一容點點頭,她的不安焦灼與漫長等待,都用盡了,她懶得再去想這些。 當然有過被情緒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但是現在好像都沒那么重要了。 她有看不完的書,寫不完的論文,還有偷閑時細心研究的香型配方。 朱聲聲看她一眼,似乎也懂了什么。 鳳眼彎著:“小容長大了。” 將愛情當作一切的年紀,僅限年少。 她看向認真開車的賀毅陽,堅毅的下頜線,笑也是微小的難以分辨的表情。 朱聲聲突然想到自己十幾歲時候的初戀,那時候,也是當成天與地。 可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她竟然已經想不起來。 賀一容休息了一會兒,趁著晚飯前的時間,去隔壁看了下聶爺爺。 老人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高,不止變得瘦弱許多,連頭發也稀疏不少。 聶老拉過她,迎著光打量了半天,才笑著問:“丫頭,還做不做我孫媳婦了?” 賀一容趴在他膝上,佯裝生氣:“我才剛回來您就開我玩笑呢。” 聶老咳了一陣,賀一容聽得心都揪起來,才慢慢平息。 搖椅慢悠悠地晃著:“你別怪他,是我讓他去維和,他離得遠遠的才安全才能做事。” “你懂嗎,小丫頭。” 賀一容還沒回答,又聽得聶老笑著與白老說:“你看小丫頭,長大不少呢,剛來的時候小豆芽似的。” 賀一容坐在地上整理行李,隨手要將錢包放在一邊。 眼神凝在上面,又拿過來打開,抽出夾層里的紙。 聶禎承諾在維和期間: 全須全尾,不能破相。 不貪功、不逞能、不看美女。 盡量提前完成任務,不得延期。 如若不然,后果自負。 立狀人:聶禎 她沿著折痕又把紙迭起來,想著聶禎是非自己原因延期了,還需不需要受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