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程宜寧想著想著,腦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蘇正卓之前抱著小女孩的畫面,她深呼吸了好多次,這才拿手機過來去撥蘇正卓的號碼。 ☆、第32章 奇怪的是,程宜寧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蘇正卓一直都是顯示關機的狀態,她急于想要告知蘇正卓這個驚喜,便又去打楊樹遠的電話。 楊樹遠倒是沒有關機,沒一會就接了起來。 “樹遠,正卓怎么關機了?”程宜寧不解的問道。 “他在開會,現在有點急事要處理,晚上應該會加班到挺晚的,你不用等他了。”楊樹遠應該也在辦公室里,一邊接著手機,電話那邊座機的鈴聲又跟著催命似的響了起來,顯然是忙得夠嗆。 “這樣啊,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程宜寧心頭有點小小的失落,不過懷孕這種事情,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自己和蘇正卓親口說的,眼下和楊樹遠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電話那端楊樹遠的語氣一改往日的從容,反倒像是在努力的克制著聲音里的焦慮狂躁之意。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不過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蘇正卓了,也不知道他這幾天都在忙什么。聽楊樹遠的語氣,難道是碰上什么棘手的問題了? 不過依著蘇正卓的能耐,這方面她其實是不太擔心的。 程宜寧一時間心頭泛上很多個疑問,她有心要等蘇正卓回來親口告訴他這個喜訊,可是一直干等到大半夜,蘇正卓都還沒有回來。 程宜寧等的無聊,不自覺的又去輕觸了下自己的腹部。小生命來的太過于意外,卻是她收獲的最最驚喜的禮物。 先前的兩次她都是賭氣的把避孕藥塞進嘴里壓在舌底下,只不過走到廚房和浴室里就被她吐掉了,并未吞下去。那時的她倒是沒有想到懷孕這件事情上,只是純粹心頭氣不過,偏要違拗蘇正卓的意思而已。 沒想到,她居然因此而迎來了小生命的到來。 蘇正卓雖然不想太早有孩子,不過一想到他先前抱著小女孩滿臉寵溺的畫面,程宜寧還是無比篤定的相信他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后肯定會開心不已。 也不知道他會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多一些,有可能是會更喜歡女孩子吧? 她又想著幾時抽空要去買下相應的孕期常識的書籍還有防輻射的衣服之類的,程宜寧這陣子本來就很容易困乏,也不知道再等了多久,她自己一邊胡思亂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許是難得沾了美夢的緣故,程宜寧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她自己因為剛檢查出懷孕,顧慮到圖書館的工作經常要搬運歸放圖書這樣的體力活,她便想著去請個長假至少等到滿三個月后再回去工作,早上醒來后也沒有急著去上班,反倒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起來,不過周小蕾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你早上不都是最忙的時候嗎,怎么還有空打電話給我閑聊?”程宜寧躺在床上懶洋洋的問道。 “宜寧,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電話那端的周小蕾一改平日的爽快利落,支支吾吾的說道。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聽到這種話,程宜寧前一刻還睡意惺忪的,此刻早已清醒了過來,心頭無端涌上來不好的念頭。 “好吧,我這人就是藏不住話,雖然我知道李曉嬡的微信有可能是特意曬出來給我看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告訴你,畢竟這種事,你應該有知情權——”周小蕾說著說著就不受控制的義憤填膺起來。 “小蕾,你和我直說好了,我沒事的——”一聽到李曉嬡的名字,程宜寧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冰冷起來。 “我剛上班就看到李曉嬡在朋友圈曬了照片,是兩張去印尼的機票,中午十二點的班次,文字備注寫著和mrright要去那邊度假,照片里和她挨號座位的那張機票上面明明就打著蘇正卓的名字,我就奇怪了,這頭老婆剛懷孕,他居然還有這份閑□□。心和李曉嬡一起去出游,我知道要是和你說這件事肯定會讓你難受的,可是我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分分鐘都忍不下去了,這蘇正卓他媽的都干的是什么事啊!”周小蕾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爆粗。口起來。 “小蕾,我還沒和正卓說我懷孕的事情,他應該還不知道——”到了這一刻,程宜寧居然超乎想象的冷靜起來。 “不管他知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畢竟自己的老婆擺在那里,真的要找小三的話不知道低調點啊!李曉嬡今天就沒來上班,應該是準備去機場了,你趕緊問下蘇正卓吧!”周小蕾在電話那頭繼續氣嘟嘟的提議道。 “小蕾,我知道了。你先上班吧。”程宜寧說完后就掛了電話,呆愣了一小會后又翻出張茹的號碼,她聽到自己無比平靜的出聲問道,“張茹,你幫我看下正卓今天去印尼的機票是幾點的。” “宜寧你稍等哦,我看下蘇總的行程。”張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端莊甜美,她說完后擱下話筒,大概是翻閱信息去了,幾秒過后就重新拿起了電話禮節的說道,“是中午十二點的航班。” “恩,我知道了,謝謝你。”程宜寧說完后就掛了電話,她頹力的靠在床頭上,一小會后又狐疑的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陽依舊高懸著,只是那熱意明顯已經消退了不少。 她都沒有察覺到一恍惚已經是秋日時分了,怪不得那股冷意不可遏制的要從心頭深處狂涌上來,瞬間就讓她渾身冰冷。 就在前一刻,她還沉浸在剛有新生命的喜悅里,然而前后不過是幾分幾秒的時光,卻將她最憧憬奢想的場景悉數打碎。 她也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直到覺得走廊上有腳步聲響起,隨即隔壁房間就傳來了開門聲,顯然是蘇正卓回去房間里了。 她只覺得腦袋里僵亂成一團,她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或者說她還能做些什么。 直到走廊上傳來行李箱輪子的拖地聲,程宜寧這才如夢初醒的起來跑到了走廊上。 “正卓,你要去哪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明顯的發抖著。 “宜寧,你今天怎么沒去上班?”昨晚通宵才重新定下最新的方案,時間緊迫,蘇正卓回到家時匆匆收拾了下幾件換洗的衣物就打算出門了,他壓根沒留意到程宜寧在家里,眼下頗為訝異的問道。 “你現在要去哪里?”她還是一字一句的問道,整個人不知為何都跟著哆嗦起來。 “我要出差處理點公事。”蘇正卓說時又下意識的看了眼腕間的手表,要是路況堵的話還不一定能趕得上這趟飛機。可是臨時和對方約在傍晚的會議至關重要,他一定得趕上這趟飛機,想到這時蘇正卓邊說繼續推著行李箱往樓梯口那邊走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面前,抬頭吃力的央求道。 相識這么久以來,他是知道程宜寧百依百順的性子,可是這樣執著的求他,卻還是第一回。 他一瞬間腦海里想到了最壞的打算,那么意味著他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計劃全部被她洞悉看穿。 不可能! 甚至連楊樹遠都還沒有完全看懂他的計劃。 程宜寧不可能會在楊樹遠之前就知道這一切。 他隨即就否定了心頭的最后一絲疑惑,下一秒已經不露聲色的說道,“宜寧,我現在要趕航班,有事的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正卓,你就這么急著去趕航班嗎?”她不知為何忽然朝他凄然苦笑了下,臉上瞬間就像是絕望到了極點,然而在那片決絕中,卻又如火如荼的綻放開出了另一種凜然如霜的笑意。 那笑意他才帶了一眼,便覺得驚心動魄起來。 “宜寧,你沒事吧?”蘇正卓也看出程宜寧今天有些怪異之處,不過那航班時間實在趕的很,他說時再次不經意的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 “你不要走,好不好?”前一刻明明已經絕望到了極點,然而這刻她還是繼續夢游般的呢語起來。 “宜寧,我現在有急事,等我回來再說。” 蘇正卓怕自己再多呆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他倒是沒有再和程宜寧多說下去,說時就打算提起行李箱往樓下走去。 然而他剛提起行李箱,程宜寧忽然就按住了他的行李箱,蘇正卓不知道程宜寧今天是怎么了,他看出她是有心要攔阻著他,下一秒干脆就撂下行李箱直直的在她面前過去,然而他剛從她面前擦身而過,程宜寧忽然一改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那西裝上的面料又滑又挺,他稍一用力,那面料便從她的指縫中漏了過去,她倒是又眼疾手快的改為拉住他的西裝下擺。 她求他不要離開他。 甚至于連最后殘留的一絲尊嚴都不顧了。 蘇正卓硬著心腸用力將她的手指一個個的掰開,他沒料到她會抓的這般緊,他這樣大的力氣,居然也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的手指頭一個個的掰開,而且剛掰開這只手的手指,她的另外一只手又重新緊緊的拽了上來,削瘦的手背瞬間青筋暴起,就像是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的不讓他離開。 折騰了這么一會,她的體力似乎有些虛乏起來,加上他這樣奮力要扯回自己的衣服下擺,連著扣好的西裝扣子都被瞬間崩裂掉,她被他的大力道逼的陡然松手,腳步也跟著后退踉蹌了下,趁著她腳步松動的空隙間,他早已疾步朝樓下走去,一口氣就走到院子里開了車門,打開車門的剎那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果然,程宜寧也隨即跟著跑了下來,許是跑得太急太快的緣故,加上腳上還穿著不太利索的拖鞋,他見著她快跑到樓梯最后的幾個階梯時,不小心直接就踏空踩了下來,右腳扭拐身體直直的跪坐在了地上,腳上的拖鞋也被那股大力道帶的飛甩了出去,而她依舊不管不顧的,甚至都沒有先去看一眼腳踝處有沒有扭到,隨即就赤腳起來繼續朝門口處跑了過來,他只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奔回去改了主意。 順帶著放棄他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全部。 下一秒蘇正卓已經利落的坐進車內,隨即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車子剛開出院子門口時,他看到后視鏡里的程宜寧依舊狼狽的朝著車子追了出來,他腳下的油門隨即一踩到底,只聽得嗡的一聲巨響,下一秒程宜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后視鏡里。 是他自己種下的因,很快,他就會親手結束這一切的。 不管前方有什么樣的惡業等著他。 他都認了。 程宜寧一直追到院子外面的馬路上,視線范圍之內早已看不到蘇正卓的車子,她這才茫然的走回到了屋里,剛走到沙發那邊,她就癱坐在了那里,許是方才狂跑的后勁上來,一時間身上冷汗外冒如水澆,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似的。 她癱坐在沙發上,腦海里渾渾噩噩的甚至不能連貫的回想起方才央求蘇正卓留下的場景。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說出那句話的。 畢竟,這是她殘留的最后的一絲自尊。 她連她最后僅有的那點自尊都不要了。 而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了。 是她自欺欺人的癡心妄想,可笑的是,到了這一刻,她這才頓悟過來。 程宜寧坐在沙發上沒有回想多久,便覺得那種從未有過的寒意自心底深處蔓延了上來,沒一會就遍及她的全身,許是被那股徹頭徹尾的寒意帶到,她忽然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腹部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第33章 程宜寧想起來先去擦把身上的冷汗,然而她這樣渾身癱軟的,甚至于連站立回樓上的力氣都像是喪失了。 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癱坐在沙發上,一直到傍晚夕陽西下,她又狐疑的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也不知道是餓到極限了還是怎么的,原本只是輕微作痛的腹部似乎有加劇痛楚起來的跡象,劇痛之中還有點隱隱下沉的感覺。 醫生說的,要注意休息避免劇。烈運動,而且前三個月尤其要注意。 想起先前她自己不管不顧的去追蘇正卓的腳步,程宜寧心頭無端泛上了不好的預感。 蘇正卓不要她了,可是這個生命是無辜的。 她想到這時便撐著起來,想去樓上換件衣服抓緊去醫院里檢查下。 可是程宜寧還沒走到樓梯邊上,外面院子里忽然傳來刺耳的引擎聲,她條件反射的看了眼外面,果然見著外面立馬開進來一輛哈雷機車,隨即程宜琳就利索的下車。 把車子停好后,她隨手把頭上迷彩的鋼盔帽拿下來往摩托車頭一放,之后又從包里掏出什么,猛地一把塞進嘴里,腦袋緊跟著大幅度的扭轉了下,臉上頓時像是獲得了極大的快。感似的,之后才徑自往屋里走了過來。 “宜琳,你怎么過來了?”程宜寧明顯不解的問道。 “我怎么就不能過來?”程宜琳剛進來就明顯冷笑了一聲,繼而十分不屑的打量了還穿著睡衣的程宜寧。 “爸媽說你很久沒打電話給他們了,你有空的話回個電話給他們,讓他們放心點。”程宜寧想起上次回去吃飯時程竟興說的話,眼下忍著身體的不適,開口勸道。 “用不著你假仁假義的和我說這些,宜寧,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裝模作樣的老好人,每次我被爸爸罵,你心里是不是都跟著暗爽?到了現在這一刻,你還和我裝,有意思嗎?”程宜琳說時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雖然知道程宜琳向來都看自己不怎么順眼,可同是一胞所生,眼前聽她這樣字字誅心的說出那些難聽的話語,程宜寧心頭還是莫名的難受起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程宜寧的確不明白程宜琳最后一句話的意思,眼下便開口應道。 “哈,不懂我說的?這真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沒有之一!”程宜琳繼續陰陽怪氣的嘲諷道,一邊說著手上還象征性的鼓掌拍了幾下,仿佛程宜寧方才的確是說了個天大的笑話給她聽似的。 “你有話就直說吧。”程宜寧自然看出程宜琳是特意過來的,她才和程宜琳沒說幾句就察覺到腹部的絞痛愈發厲害起來,程宜寧無心和宜琳爭個口頭上的輸贏,只想著和她快言快語的結束話題后趕緊先去醫院里檢查下。 “你難道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嗎?還是說一定要我再重復一遍?你要聽的話我就重新幫你梳理下,媽說是你誘。導爸把全公司的資金都拿去炒煤炭,而且這還不夠,上星期老爸還把他朋友的大筆資金也拿去炒了。好了,今天煤炭價格暴跌,人家立馬要過來討回本金。這還算了,你他媽的居然還刻意散播出去,說老爸公司的資金全部都放在了煤炭上,現在不管是放貸的銀行還是上游的供應商,一聽風聲全都來逼著老爸還錢,你說說,難道這不是你蓄謀已久的結果嗎?”程宜琳咄咄逼人的追問道,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是面露兇相。 程宜寧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下,手腳跟著冰冷起來,然而還是條件反射的堅決應道,“不可能!” “好一句不可能!不可能的話,爸會被氣得腦血管爆裂直接住院?爸投資煤炭的這件事,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知道?爸對你也不賴吧,你用得著這么苦心經營的設計害爸嗎?哦,對了,媽還和我提起過,說爸之前跟風買了點期貨賺了一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好歹爸也養你二十多年,你用得著做到這一步嗎?”程宜琳說著說著已經走到了程宜寧的面前,目露兇光,這樣的口吻和兇相,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里的口中會說出來的。 “不可能!我打電話給爸問清楚!”程宜寧腦袋里依舊在嗡嗡的炸裂著,她說時就顧自轉身想著去樓上拿手機打電話給程竟興。 “你要去哪里?”程宜琳忽然擋在她的面前,神色陰。鷙的喊住了她。 “我打電話給爸問個清楚!”程宜寧眼下無暇和程宜琳多說什么,沒好氣的應道。 “切,騙誰呢,是要打電話給蘇正卓通風報信是吧?”程宜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依舊一步不讓的擋在程宜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