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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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中有毫不掩飾的驚喜。 他輕輕搖頭晃腦,似是不敢置信,夸張“哇哦”一聲,贊嘆道:“看這艷光四射。” 我微笑點頭致意。 會廳的揚聲器宣布會議開始。 原本噪雜的會場漸漸安靜,司儀并無贅述,快速進入主題。 幾輪報告之后,我步履輕盈,坦蕩大方的站在演講臺上。 我已經久經沙場,這些場面早已經滾瓜爛熟,每句話每個表情甚至每個玩笑都經過深思熟慮。沒有人知道這美麗姿態背后,三年前的我,曾經對著鏡子練習過多少遍,才鼓足勇氣第一次走上講臺,用還不標準的英文口音將最初的那場presentation完成。 正是隆冬時分,寒風乍起,漫天飄雪,天空冷酷的像一塊生鐵。 會議廳內依舊是一派溫暖如春,燈火輝煌。 每場成功的演講都是一次表演。結束謝幕的時候,我頷首致意走下演講臺,看到臺下穿正裝的gallant教授一路贊許的目光。 視線逡巡之間。 會廳金色的門口,顧雁遲的身后走出一個人的身影。 內斂雅致,沉靜從容。 是廖長寧。 他就靜靜站在那里,仿佛剛從外面風雪之中走進來,面料挺廓的黑色呢子大衣肩頭還有蕭瑟的水汽。依舊是容顏清淡安靜,眉眼蘊靄和緩,但是卻又多了一種歲月沉積下來的那種暗藏的張力。 只可意會。 我鼻尖一酸,淚眼朦朧,模糊了廖長寧的神情。也許眼淚真的是能夠軟化人心的東西,隔著人頭攢動,我竟然會覺得他的目光有從來也不曾說出口的復雜感情。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解脫的這一刻,甚至在心里反復彩排過各式各樣的場景,而此時此刻,竟然出奇的平靜。 大雪紛飛。 因為天氣原因,整個校園都幾乎很少有行人,那些古老的哥特式建筑物依然是十分挺拔的樣子。劍橋的魅力在于他的古老和現代共存,而這種矛盾并不顯得突兀和不合時宜,相反,這里詮釋傳統卻又會在無法拒絕改變的現實下變得妥協,甚至會用古老去包容變革。 這三年,對于我來說,就好像過了一輩子那樣長。 我在這里的收獲不止是知識和成熟,更關鍵的是眼界的增長,最重要的就是心態更平和了。我一直認為成長是一種堅韌不拔的氣質和不肯妥協服輸的清高,我幾乎是窮盡所有生長的力量來接近這一境界。 我們在密集而寒冷的雨雪交加的背景下沿著長長的古老走廊慢慢走了半日。 一路相顧無言,單調而寂靜。 廖長寧主動開口,他偏過頭咳嗽一聲,低聲說:“我昨天在法蘭克福,所以過來看看你。” 我點點頭。 他又說:“我站在外面看了你在臺上的表現——” 我抬頭,他的眼角有極其性感的窸窣迤邐細紋,笑起來十分明顯,他說:“我為你驕傲。” 無悲無喜。 我竟然會毫無感覺。 ☆、我要的是塵埃落定(2) 夜沉了下去,天色黑得早,似乎這里的冬天總是缺乏和白天漸變的旋律。 屋頂都落了雪,倒是有幾分中式涼亭的意味。我望著中庭被四周建筑物中次第亮起的燈光映照成橘紅色的雪花發呆,低著頭對著掌心哈了一口氣。 廖長寧固執摘下他的手套給我戴上。 我們在餐廳外面的小咖啡館面對面坐下來。 廖長寧黑色外套里面套一件灰色的圓領羊絨衫,領口一絲不茍的露出深海藍襯衣的尖領。 室內壁爐內的火正旺,我捧著熨帖guntang的咖啡杯暖了手指,低頭默不作聲。 廖長寧主動問我:“功課怎么樣?” 我點點頭,說:“不錯。” 他又問我:“這里食物吃得慣嗎?” 我口氣僵硬,說:“還好。” 他端起咖啡低頭輕輕抿了一口,有些尷尬的干咳一聲。 我又加一句:“最開始的時候不習慣,我就把面包當作饅頭,帶芝麻的就當是燒餅,通心粉當作面條,慢慢的也就好了。” 說完,我就閉了嘴。 淡的是味覺,強悍的是心境。 我的整顆心這許多年顛沛流離,滿目瘡痍,也從來都沒有資格在食物上面做過多糾結。 廖長寧看我一直低著頭不肯吭聲,只好低聲無奈叫一句:“翹翹——” 誰要他再用那溫柔至死的聲音說那溫馨的句子? 我不清楚現在自己的心態,從血rou糾纏的不依不饒走到隔岸觀火的無關痛癢,這幾乎是兩個極端。初遇他時候的我,年紀小,性子急,內心像是藏了一頭小怪獸,暴躁起來覺得自己的性命都可有可無,而現在,我已經很少能真正怒起來。 我已經不想再像一個斗犬一樣隨時隨地叫起來。 夜宿廖長寧在劍橋鎮郊的別墅,三層的別致樓房,紅白相間的磚墻,附帶一個不大的庭院,打理的十分整齊干凈。 距離我的宿舍非常近。 我不太想自作多情,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顧雁遲一直應酬到很晚才回來。 我正窩在壁爐旁邊的沙發里喝酒,正宗的俄羅斯伏特加即使兌了橙汁還是讓人不免有些昏昏欲睡。整個廳內只有我一個人,燈火昏黃,我取出留聲機旁厚重木質架子上的黑碟來聽,是那首找尋了太久的法文歌。 顧雁遲問我:“長寧呢?” 我懶懶散散的回答:“去睡了,說頭痛。” 他坐在我對面,也饞酒:“給我來一杯。” 我起身倒給他,問:“待會兒醒了,半夜誰服侍他?” 顧雁遲順口就說出來:“有傭人啊,aunt lisa不在么?” 我接著問:“他在這里置業?” 顧雁遲沉默。 我不依不饒:“他經常來?” 顧雁遲說:“每年冬夏固定兩次。” 我覺得嘲諷極了,捂著臉無聲哭泣一會,又問:“那他為什么不見我?” 顧雁遲聳肩攤手:“別哭,翹翹。明天你可以親自去問他。”他又加一句:“或者,他覺得你可以掌控好自己的生活。” 我握緊雙拳怒道:“you know nothing!” 顧雁遲連忙舉手投降。 我喝盡杯中酒,搖搖晃晃站起來,醉生夢死。 我直接問:“去年,我的宿舍失火,是他幫我安排了住處嗎?” 顧雁遲一邊搖晃杯中酒:“我只知道他那個時候恰好在歐洲,就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他,后面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已經飲醉,落地窗外風疏雪濃,庭院內光禿禿的樹木影影綽綽。 一夜無夢。 次日早晨,我剛剛睜眼,就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聲音,雪花夾雜著雨滴略顯清脆敲打著地面。透過霧氣籠罩的窗戶,依稀只能辨認出一種顏色。 純凈的白,完全是那種瓢潑大雨直接在半空中凍成的冰碴。 這種天氣不適合出門。 我坐在窗邊的圓桌旁玩撲克牌。 廖長寧輕袍緩帶,他這幾天飛遍整個北歐,又很難在飛機上休息,昨天已經到體力極限,似乎是很累,一直半靠在一旁的貴妃榻上閑閑翻一本書。 因為怕我無聊,他主動坐過來問:“在玩什么?” 我抬頭,回答:“算24點。” 他皺眉不解。 我簡單給他解釋一遍規則。 他點點頭,說:“我陪你一起。” 我轉了轉眼珠,“好,但是我們要定個彩頭,每一局贏的人都把撲克牌收歸己有,最后以握牌數量論輸贏,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 廖長寧覺得有趣極了,“一言為定。” 我伸出右手跟他三擊掌為誓。 我自詡對數字天生敏感,以前跟朋友們在一起玩更是常勝將軍,我以為此局必勝無疑。而事實證明,我實在太高估自己,廖長寧才是天生過目不忘的算牌高手,他甚至能根據已經出來的牌大致算出后面即將出現的數字。 他手中的紙牌越來越多,我開始灰心喪氣。 我在桌子上甩掉一把牌,氣鼓鼓的說:“你還裝作不會玩!” 廖長寧心情不錯的收拾殘局,笑道:“愿賭服輸,你欠我一個要求。” 我嘴硬:“一言九鼎,我當然不會反悔,你說吧,是什么要求?” 他白皙瘦長手指在下巴上蹭了兩下,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說:“我還沒有想好,先欠著。” 我不同意,正想爭辯。 顧雁遲從樓上下來,笑道:“翹翹,你輸的一點也不虧,長寧在拉斯維加斯每年舉辦的21點世界大賽中拿過名次的,記牌算牌還有誰比的過他,我們從來都不跟他玩。你這個24點——” 他又笑:“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 我無比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