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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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是她吧,經管10級的宋連翹嘛。” “你小點聲吧,說不定是ps的。” “怎么可能,那么高清的大圖,bbs上都傳瘋了。” “……” 他們指指點點的從我身邊走過,我聽得一頭霧水,又正色皺眉問曉楠:“到底出什么事了?” 曉楠懊惱的垂頭喪氣,將手機遞給我:“翹翹,你看過千萬要冷靜,無論如何,我跟蘇文都是相信你的!” b大的校園bbs影響力絕對不能低估,曾經一度誕生過許多網絡名人。 我根本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成為此刻置頂熱帖的主角。當然我更愿意相信這只是一場無聊的惡作劇,“我”的各種姿勢的裸/照如今就被擺上網供人口水。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我今日已經注定成為別人口中的八卦。 ——她是被包養的吧,每個周末都有人開豪車來接。 ——校風日下,教導處的老馮何在?包養她的肯定是個老頭子! ——嘖嘖,要真不是ps,尺度這么大的照片學校肯定要處理,怎么也得記大過! …… 我只略微翻了翻,卻仿佛飄雪嚴冬被人兜頭潑下一盆冷水。 曉楠覷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問我:“這肯定是ps的吧?蘇文已經給管理員打電話處理了,很快就能解決的。” 連莫曉楠都會有此一問,遑論其他人。 更多的人會相信他們眼睛所看到的。 蘇文處理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校園bbs的帖子雖然刪除了,但是整張貼都被轉載到了校外門戶網站,所有照片打了馬賽克之后均被堂而皇之的放上網,最終演變成b大女生艷照門事件。 最冤枉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么會流傳出我根本就沒有拍過的那些照片? 又是誰不遺余力的合成這些照片來摧毀我的生活? 簡直是匪夷所思。 我的電話剛剛開機就接到了廖長寧的電話。 他的口氣急切夾雜著喑啞低沉的咳嗽聲:“翹翹,現在你哪里都別去,雁遲已經過去接你。” 我隱約能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到底細節如何,我又毫無頭緒。 我知道的是廖長寧不會放我一個人面對。 這就已經夠了,這紛繁荒蕪的人世間還有人愿意負擔你的喜怒哀樂,還有人愿意站在你身后不動聲色解決所有不安定,給你一片風平浪靜的天空,這就已經足夠。 有人渴望一生轟轟烈烈璀璨華麗,我卻覺得玫瑰何曾能勝過熱湯。 冷的是長夜,暖的是人心。 夜色傾城,華燈初上,素馨迤邐,車如流水馬如龍。 我下車,抬頭看到天空中一彎慘淡新月映襯這萬家燈火,有些心涼。 我并不知道廖長寧這幾日一直在住院。 門口碰到白少廷,他還是那副不羈樣子,笑著跟我開玩笑:“廖大少這次可夠光榮了,直接倒在了會議室門口,把整個與會高層嚇的愣是三秒鐘沒敢吭聲。” 顧雁遲瞪他一眼:“你少說幾句。” 他又輕聲安慰我:“沒那么嚴重。” 白少廷也不繼續逗我,徑直往醫院里面走。 顧雁遲一邊走一邊告訴我:“長寧最近身體一直不好。這幾天廖氏開股東會,高層有人事變動調整。廖董一直忌憚長寧勢大,加上二少如今境況,他難免有失偏頗。倆人就第四季度幾項大的投資案多有分歧,長寧如今在廖氏股東中擁躉不少,幾輪投票下來,竟然跟廖董所設想初衷大相徑庭,也難怪他會當場斥責長寧。” 我沒有想到他會跟我詳談這些,問:“那他現在情況怎樣?” 顧雁遲低沉了聲線:“不太好,他最近每天忙的都沒太有時間吃飯,應酬交際時又飲酒,終日陷在大小會議之中,難以抽身。” 他斟酌了下,沒有繼續下去,話鋒一轉,說:“整個廖氏集團多元化戰略造成涉足行業太多弊端已露,長寧有意大刀闊斧改革,但是阻力極大,他在廖氏多有掣肘。” 我聽得左胸腔內微微疼痛。 護士說廖長寧剛睡下一會,顧雁遲跟白少廷只好在套房外的廳內沙發坐了下來。 主治醫生是我從沒見過的一個年輕人,白大褂里面罩了件灰藍色的木質紐扣的棉襯衣,體量修長,眉宇之間帶了幾分驕矜意味,顧雁遲十分熱絡的跟他介紹:“這是翹翹。” 他沖我點點頭,說:“你好,鄭子堯。” 白少廷又笑嘻嘻加一句:“是老鄭的兒子。” 我想起之前見過那位和藹的鄭醫生,有些恍然大悟。 他談論起廖長寧的病情,口氣冷冽,不似他父親那般留情:“胃潰瘍,十二指腸潰瘍,支氣管炎,還有嚴重的貧血,他最近一直低燒不退,就是因為器官炎癥。上次車禍傷到他腰椎,一直沒完全恢復,我是不贊同他繼續遠達高強度的工作。” 顧雁遲皺皺眉,說:“最近風聲鶴唳,他也是沒辦法。” 鄭子堯面無表情:“前半輩子拿命掙錢,后半輩子拿錢買命。” 白少廷笑道:“這話你敢當著廖大少面說。” 鄭子堯啪一聲合上病歷本,一本正經說:“勸諫是言官的責任。” 顧雁遲則轉頭看我:“翹翹,這件事只能拜托你。” 鄭子堯看我一眼,挑眉問顧雁遲:“心頭rou?” 我聽得一頭霧水。 白少廷哈哈大笑,跟我說:“這個是有典故的,咳咳……李副董一直都認定二少是被長寧陷害進去的,前幾天股東會上,結束時候她突然發瘋一樣說了句,你戳我心窩子,我就要割你的心頭rou。然后,就有了你學校那件事。” 我問:“那些照片是她找人放上我們學校bbs的?” 顧雁遲說:“還沒確定,但是十有八/九。” 我有些微不耐煩。 李柔筠這個女人是個絕對的狠角色,我只是無關痛癢的小人物,她卻要拿來試劍鋒。 如果我真的是廖長寧的心頭rou,那么她就算找到了克制對手的法門,恐怕這合成的照片只是第一步,以后還有可能會真的偽造場景或者干脆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來坐實艷照門事件。退一萬步,廖長寧對我根本不管不問,我一介孤女,無權無勢,也只有獨自咽下整個人生滿目瘡痍的份兒,她不會因為在權利爭奪中犧牲一個女孩的人生感到一絲愧疚。 我心下瞬間轉過萬千念頭。 我也很清楚,廖長寧不會讓我成為他的弱點。 至少,目前不會。 所以,不管他是否對我有意,他都不會跟我在一起。 這是我目前人生面臨的死結。 想通這些關節,我有些煩躁,我沒有修習到充耳不聞流言蜚語的境界,就算這次事件圓滿解決,我這幾年在學校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哪里去。 我推開門走進里間去,光線昏暗,他窩在一團雪白的被子里,銀鼠灰色的真絲緞枕套顯得他皮膚泛出些許不健康的青白顏色來,露在外面的手腕極瘦,隱約貼著亞麻襯衫的袖口。 清癯消瘦的有些脆弱,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我走過來仔細瞧了瞧他臉色,又忍不住伸手拂開他額前掉下的一縷碎發。 廖長寧睡眠一向清淺,這輕微動作,他便清醒過來。 床頭落地燈光昏黃,朦朧照見他眼里柔和的關切和心疼。 我低聲問他:“怎么進醫院?” 他氣音虛弱,只簡略幾句:“胃疼,吃不進東西,老毛病了,輸液就行。” 我坐在他床邊,索性直接握住他的掌心。 他另一只按著胸口輕咳幾聲,不知道牽動哪里痛楚,秀挺眉毛微微擰著,說:“翹翹,抱歉將你卷入這場風波。” 我不出聲。 他又說:“你最近先不要去學校,其他事情交給我安排。” 我問他:“是她要逼你做什么事嗎?” 他眸中有驚異之色。 我低頭不看他,有自顧自的說:“其實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不要介入太多,你的態度就是風向標,如果你不管不問,可能我的日子會難過一陣,但是等風口浪尖過去,我還可以過我的生活。” 我停頓片刻,接著說:“但是,你現在這么快做出反應,分明是告訴她,我就是你的弱點,她會不擇手段從我身上找突破口。” 我能想到的這些,廖長寧未必不能想通。 但是他卻第一時間把我帶在了他身邊,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也成了眾矢之的。 他嗆咳幾聲,啞聲說:“理智告訴我應該對你不管不問,但是,我卻做出了相反的決定。” 我輕輕握著他的手蹭蹭我的臉頰,說:“可是我仍然很感激,你做了這樣的決定。” ☆、從來也沒有真正的天荒地老(1) 廖長寧回了連云山莊休養。 連云山莊在半山,有著絕對隱蔽的地理位置,卻可以一覽城市的繁華與喧囂。 初秋,園林紅葉漸勝,雖然地段冷清,廖長寧卻日日公文不斷,他依舊很忙。 我倒是很放松,慧姨可能是認為我是因為長寧才遭遇了那種事情,現在連學校都不能去,所以反而對我刻意寬容親厚起來,我有些不習慣。 可能是因為廖長安的案子風頭已過,最近幾天竟然鮮被媒體提起。 蘇文曾經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回去,他堅持要給我慶祝十八歲生日。 網上的相關帖子已經刪除干凈,曉楠本來想在bbs開一個辟謠貼,被蘇文攔住了,對付流言蜚語最好的武器是忘卻,而不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提及。 我已經很久沒進馬場了。 廖長寧在騎士會所跟人約見,他說:“新來的教練是蒙古族人,馬術非常好,你去玩罷。” 飼養員牽出跳跳,說:“廖先生,跳跳最近有些暴躁,太久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