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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欲曉在線閱讀 - 第19節

第19節

    一般情況下,大部分女生都是被動的矜持的甚至高冷的,但是在特殊時間特殊場景身邊有同屬□□時,她們的熱情能澆筑出一個美麗新世界。

    林普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著,絕情地留下 “謝謝,不考慮”、“謝謝,什么都沒用”、“謝謝,不能”、“麻煩讓個路”。翟欲曉跟著林普走出小小的包圍圈,在嘰嘰喳喳但并沒有惡意的“小哥哥”里悄聲扎心“小哥哥已經有小jiejie了”。林普聽到轉頭看她,她腆臉仰頭齜牙一樂。

    前面說過,霧市是個以丘陵和低山為主要地貌的城市。兩人下榻的江景酒店就在半山腰上,他們住的是躍層套房,二百七十度環江,在第五十九樓,中間分別需要在第二十四樓、四十七樓換乘兩部電梯。

    兩人回房間將行李放下,立刻就抖落出之前整理的霧市逛吃指南,開始了新奇有趣的探索發現之旅。

    所謂“一天三場大雨”并非虛言,兩人在江邊吃火鍋碰上一場,在老城涂鴉墻前碰上一場,在回來酒店的路上碰上一場。但這動不動就嘩啦啦中斷行程的大雨絲毫不能影響翟欲曉的情緒。呃,非但不能影響,還給她原就沸騰的情緒又加一勺滾油。只要是以前沒見過的,不管是開在誰家屋頂上的車道、老式過江纜車、奇形怪狀的建筑群,還是這說翻臉就翻臉的天氣,都能讓她開心不已。

    兩人在酒店前面的十字路口停下,因為翟欲曉覷見超市門口的海報,突然想吃海報上的雪糕。林普跟著翟欲曉走進超市,他原本只打算買包濕紙巾,但經不住翟欲曉的挑撥,最后也扒到了冰箱前。

    “我想起來房間里有個小冰箱,就是裝雪碧的那個,要不然咱倆直接多挑幾根雪糕,留著后面兩天吃唄。”翟欲曉盯著琳瑯滿目的包裝袋跟林普商量著。

    林普沒過腦直接說“行”。

    結果在回房間的電梯里,翟欲曉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然笑成狗,從一樓笑到二十四樓再到四十七樓,一度恨不得捶電梯門,不顧其他人的側目。

    她說:我又想了想,雪碧是不能冷凍的,所以那肯定是個只能冷藏的冰箱。

    林普從四十七樓笑到五十九樓。

    兩人分別洗過戰斗澡以后,在樓下小客廳里碰頭。翟欲曉兩只手拄著膝蓋盯半天小冰箱里的六個雪糕,一言難盡地回頭向林普播報:現在的情況是,一人三個。

    林普正擦著頭發微地一頓,又想笑了。

    雖然六根雪糕總共也才三四十塊錢,但扔是不可能扔的,倒不是錢的事兒,而是雪糕不能被這么對待。

    翟欲曉目不轉睛望著電視里播放的室內綜藝《王牌之戰》,慢吞吞拆開兩個“可愛多”,一個自己舔,一個給林普遞到唇邊。

    “我等會兒自己吃。”林普有些不好意思。

    翟欲曉嫌他事兒多瞪他一眼,林普便乖乖張開了嘴。雖然一回來就及時將雪糕放到小冰箱里了,但冷藏到底是不行,只是洗個澡的時間,仍是有些軟了。林普就著翟欲曉的手幾口吃完“可愛多”,再去冰箱里翻出個芒果口味兒的,然后響應微信里師兄的催促,回去樓上開電腦了——他和兩個師兄晚上需要跟正出訪美國的老師通話。

    翟欲曉翹著腳看完《王牌之戰》,收到翟輕舟打來的電話。

    翟輕舟因為屁大點兒事兒跟柴彤拌嘴了,是來向她告狀的。翟欲曉特別佩服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勇行徑。她立在落地窗前眺望著模糊不清的浩浩江景,耐心地開導她那滿腹委屈的老父親。

    “我媽脾氣本來就不好,又是更年期,月亮不圓她都生氣,你跟她講道理?上回在家說著說著一拍桌子嚇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哎呀,你說你招惹她干什么?!不過話說回來,她管著不讓你喝酒不也是為你好嗎?你都多大歲數的人了?來,收下紅包,聽我的,領著她出去吃頓好的,回來路上再給她買倆醬豬蹄。”

    “……她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表現得跟個狗似的,倆眼一瞪恨不得吃了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媽也就跟林普說話的時候能稍微有點人樣,咱爺兒倆,呵,那個詞怎么說的來著,就是形容先邁左腳都是錯的,對,動輒得咎!”

    翟欲曉實在心疼家里水深火熱的老父親,忍不住出了個主意:“要不然給她買些專治更年期毛病的藥吃吃?”

    翟輕舟立刻揚聲:“你不要命了?”

    翟欲曉轉頭盯著樓上,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你說林普來買是不是挺合適的?”

    翟輕舟在電話那端天人交戰片刻,最后顯然是良心敗了,他虛著聲音提醒“那你讓他盡快啊”,沒道再見直接掛斷電話。

    翟欲曉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30.  你考慮我吧   第三十章你考慮我吧 ……

    第三十章你考慮我吧

    大部分人出來旅游就是一個景點趕著一個景點地逛, 因為一般情況下這輩子不會再來第二趟,所以希望能把一切都看進眼里。但翟欲曉和林普都不這樣。他們是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忠實追隨者,大手一揮就將霧市十數個景點刪減至三分之一, 務必保證每天都是在睡飽吃好的情況下出門。“睡飽吃好”的意思是中午以后。

    兩人就以這樣隨意的仿佛在家附近遛彎的態度逛完了屏雀中選的寥寥幾個景點。他們明天中午的機票回去——考慮到盡可能不用像來時那樣起早趕飛機——此地距離機場不遠,意即能睡到最起碼早上十點。

    “你說好不容易去一趟, 那么多地兒沒去逛逛多冤啊!早上少睡兩個小時不至于猝死!樓下簡單剝個茶葉蛋吃兩口包子也不埋汰你!”王戎躲在公司茶水間里,得知翟欲曉舍棄了幾個知名景點,惋惜不已, “要不然你們明天再多留一天啊,最起碼大喇叭寺、桃花灣碼頭、蓬萊湖, 你都得去看看啊。”

    “世界這么大,我這輩子逛不到的地兒多著呢,有什么冤的?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事事爭、事事焦慮, 出來玩兒要是搞得比上班還累豈不是得不償失?!”翟欲曉遍尋不到林普的身影,喝了口水繼續跟電話里的王戎叨逼叨,“……是我來霧市玩兒, 不是霧市來玩兒我。”

    翟欲曉口沒遮攔地剛說完,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正是前一刻遍尋不到的林普。兩人此刻正在老城的小食街上, 翟欲曉走累了,在路邊攤的空座上等著, 林普按照她的指揮前前后后跑著, 買來了小半桌的小食。

    “鍋巴土豆, 一袋麻辣的, 一袋酸辣的。”林普放下兩個紙袋,說。

    “坐下歇歇。”翟欲曉忙將芒果奶茶推給他。

    王戎聽到翟欲曉跟林普的對話,也仍舊舍不得放下電話,她厚著臉皮繼續東拉西扯。她手頭的工作其實上午就已經全部做好了, 但是公司其余人都還在繼續埋頭苦干,包括她的部門領導,她沒法直接走人,只好想辦法摸魚。在跟翟欲曉聊天之前,她已經聊得另外一個朋友的電話沒電關機了。

    “翟欲曉,你上回說的那個魏迦,你答應他了沒?”王戎又想到一個新的話題。

    魏迦是翟欲曉公司里的一個中方工程師,長得人高馬大的,卻有些缺心眼兒。他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在朋友的慫恿下訂了99支玫瑰當眾捧給翟欲曉,翟欲曉不好當眾折他面子,笑瞇瞇收下了,背后忍著rou痛給他轉了錢,騙他說自己的朋友正好要求婚,去哪兒買玫瑰不是買,與此同時綠著臉警告他以后再有這樣夸張的行徑就翻臉。

    ——翟欲曉不可能不綠臉,情人節99支玫瑰的價格夠她買下覬覦許久的那雙長靴了。這些遭瘟的玫瑰最后被翟欲曉悄悄抱到公司樓下的保安亭里,由他們自行分配帶回去給老婆了。

    “我答應個屁啊,”翟欲曉說,“我倒是不討厭他,但是也難說喜歡。”

    王戎苦口婆心:“你老這樣清心寡欲的可不行,你要不然給他追你試試啊,也許你跟他一起出去吃兩頓飯看兩場電影,突然某個瞬間覺得,啊,他可以。”

    翟欲曉聽著王戎滑稽的語氣,忍不住笑出聲來:“‘啊,他可以’,你老實說最近看什么不良讀物了?總之,我再考慮考慮吧,魏迦雖然有些憨憨的,但是脾氣好,是公司里唯一一個不抽煙的工程師,嗯,已經很令人欣慰了。”

    “是啊是啊,我們這個歲數再蹉跎下去,就真沒有容錯的時間了。反正我一直認為只要不討厭就都可以嘗試著交往一段時間看看,行就結婚,不行就散伙。一見鐘情這種事情概率太低了,而且誰知道你鐘情的是人是鬼。”

    “一見鐘情”什么的翟欲曉倒沒深想過,她稀有的感情都貢獻給紙片人了,但是說到歲數這個沉重的話題,翟欲曉就忍不住要鞠一把辛酸淚:“我們這才畢業四年,但現在在辦公室里,我也是人家的‘欲曉姐’了,太悲催了。”

    翟欲曉猶記得自己剛入行時,因為年齡最小,叫這個“哥”,叫那個“姐”。公司的老人調來調去,同時不斷有新人填補進來,一眨眼,自己也成“姐”了。

    翟欲曉在無限唏噓中結束通話,正要跟林普憶往昔撒尿和泥的歲月,再扯一扯“歲月不饒人”的閑篇兒,突然與林普的眼神狹路相逢。或許不能叫“狹路相逢”,林普眼神皎皎,一直在看她,只是她剛剛看到而已。

    “你考慮我吧。”林普說。

    翟欲曉一頭霧水。片刻,露出震驚的表情。

    翟欲曉目光呆滯地將并沒有扎到土豆塊的牙簽送進嘴里,心神恍惚中送的深了,不小心刺到舌頭,蹙眉“嘶”一聲。

    ……林普瘋了,她想。

    在各自的心事里結束剩下的行程回到酒店,翟欲曉趁著林普上樓洗澡,跟花卷通了個電話,向他通報林普瘋了這件事。她以為花卷會跟她一樣啞口無言,結果花卷開口就是一句直擊心靈的反問:你真的沒有察覺?

    “倒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察覺……”翟欲曉坐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里,目光向下望著霧市美輪美奐的夜景,猶豫著說,“大學畢業以后,我回大都工作,他自己在晉市讀大三,仍然是差不多一兩周一起吃頓飯。第二年年初,公司外派我去滇市出差,我在滇市住了三個多月,結果給他帶了禮物回來時,卻怎么都敲不開他的門……”翟欲曉突然察覺再說下去不太妥當,十分突兀地停下了。

    花卷沒有追問,只是反駁她:“那比你察覺的時間要早得多。”

    翟欲曉聞言絞盡腦汁試圖追憶過去撒尿和泥的歲月。但真的是追憶不出什么特別的了。他們三人小團體在高考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一起行動的,雖然大學把花卷和他倆分開了,但是他倆私下的往來也并沒有什么異常,也不過是每隔一兩個月一起往回兩個城市,以及偶爾飯點巧遇在一張桌上吃頓飯。

    花卷忍不住了:“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你磕cp的時候,犄角旮旯里都能找到糖,,林普這樣性格的人,在你面前就沒有說過不,你居然看不出來什么情況?”

    “林普這樣性格的人?林普什么樣的性格?”翟欲曉莫名其妙地想,“不過就是不夠活潑而已。不易老師都說了,你要允許有一些人有安靜的青春。”

    但是花卷向她開嘲諷技能的時候,翟欲曉聽到電話背景音里有人呵斥“老實點兒”,繼而是一聲仿佛十分無辜的 “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啊警丨察同丨志”,她當即知道他仍在單位加班,這通電話不宜過長。她默默按下跟他隔著千萬重山水對噴的沖動。

    “你有話直說,不要東拉西扯。”翟欲曉不耐煩道。

    花卷也懶得跟她廢話了,他眼下正有一件棘手的事兒待處理,他說:“你記不記得高三你有天在胡同口的早餐鋪子里通知我倆你跟王邇交往了?”

    “……有點印象。”但其實毫無印象。

    花卷繼續說:“我看到林普的指甲死摳在掌心里。”

    結束與花卷的通話,翟欲曉怔怔地將手機扔在軟墊上就沒再挪動過一寸。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如果從那時候起的話,實在是太久的時間了,久到翟欲曉感覺心臟都揪緊了。

    翟欲曉剛剛那件事兒沒有跟花卷說完。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也許林普只愿意在她一個人面前展露不同的那面。

    當時那個項目各方面進展都不太順利,供應商給的樣品總是跟大貨有微差,她原本只需要在三個月里分別出差一周 一周 兩周,最后一著急直接就住下不走了,跟工程師天天去盯他們的產線,以免前期任何環節出錯造成重復工作進而延誤貨期。

    大概住了三個多月,三月中旬到七月初,期間因為工程師丈母娘家出事,一度只剩下她一個人腳不著地地奔忙。她原本是丁點兒技術都不懂的,全靠聽從指揮拍照片拍視頻給兩國的工程師檢查確認,但經過此番舉目無親高強度的淬煉,在最后那段時間里,一些簡單的結構問題,譬如虛位,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翟欲曉在回來之前因為太忙掛過林普兩次電話。尤其是第二次,他似乎想跟她說什么,但她來不及聽完,敷衍地回一句“下班再聯系”,便將之堵了回去。但下班太累了洗了澡直接就睡著了。當時距離她回來就只剩下三天了,她便想著回來再說吧。

    結果當她帶著賠罪的禮物回來,卻敲不開林普家的門了。她是知道他在家的。她悻悻地回家取了鑰匙上來,但仍是進不去,因為林普在里面反鎖了。

    翟欲曉蹲在門外起勁兒地解釋了足有十分鐘,最后發現解釋沒用,便老老實實道歉了。但道歉的態度并不怎么端正,賤不兮兮的。

    “不至于翻臉啊林普,給個贖罪的機會啊。我給你買了耐克新上市的運動鞋,你要是不開門我就轉送花卷了,花卷說了,他墊兩雙鞋墊也能穿。”

    ——林普此時差不多也二十周歲了,這個歲數要放在古代,嬌妻美妾都差不多置辦齊全了。但翟欲曉可不管,林普再大也比他小,要不是林普上學早,他們兩個就是高中生和初中生、大學生和高中生的區別,所以她在他面前很難改掉這種“jiejie”式的居高臨下的姿態。

    翟欲曉帶著笑的聲音剛剛落地,聽到門后面有了動靜。片刻,門打開,林普俯身撿起鞋盒。翟欲曉趕在他關門之前機靈地從他胳膊底下鉆了進去。

    翟欲曉一進去就踢掉拖鞋跪倒在沙發上了,她向著林普的方向咣咣咣磕大頭,依舊是嬉皮笑臉的。男兒膝下有黃金,翟欲曉膝下可沒有。

    “你干什么呢?”林普的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鼻音。

    翟欲曉磕頭道歉的動作一頓,她心里“咯噔”一聲,舉目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眼睛。他看起來像是洗過臉了,但眼角仍然留有尚未來得及消去的紅跡。

    “因為我沒接你電話么林普?”翟欲曉問。

    “……不是。”半晌,林普澀聲回。

    林普低頭打開鞋盒,默默端詳著這雙以翟欲曉的收入來說價值不菲的鞋子。他其實沒有集鞋愛好,是他小哥褚元邈有。他那兩個哥哥老是按照他們自己的喜好給他置辦東西。翟欲曉見了就誤會了。

    “以后大家都過起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自然地就不再頻繁聯系了,再過幾年,自然地就不再聯系了?”林普問。

    翟欲曉下了沙發兩只腳踩在地板上,她正訥訥不知如何回答,林普走過來單手摟著她的腰默不作聲將她重新放回到沙發上,他目光深重地瞅著著她,輕聲說:“不要這樣。”

    翟欲曉按下心里的些微異樣,借著難得的高度伸手揉了揉林普的頭發,露出個見牙不見眼的笑容,“行了閉嘴吧林普,”她說,“我羞愧得都想刨個地縫鉆進去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林普聽著笑了,仿佛冰雪漸融,也像春芽破土,溫柔治愈。翟欲曉懷疑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顏狗”。

    ……

    翟欲曉正窩在沙發里回憶當初的細枝末節,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灰色拖鞋,她順著看上去,映入眼簾的分別是骨節分明的腳踝、勻稱的小腿、微濕塌陷的腰腹、漂亮的喉結……

    林普是個很有魅力的男生。翟欲曉突然這樣想。

    31.  我哪兒都不小了!   第三十一章我哪兒都……

    第三十一章我哪兒都不小了!

    霧市的濕度倍于大都, 夜里高樓若是窗戶開得久了,整個人從皮到骨都涼颼颼的。

    林普低頭默默注視著翟欲曉,他清楚地看到她的退縮, 她似乎是想賤兮兮地說句什么來化解當下的窘境,但要開口的剎那感覺不如不說, 于是訕訕地閉上了嘴。

    在沉默的對峙中,翟欲曉的眼神漸漸虛弱了,她避開林普非常認真的眼睛, 使勁兒憋出根本沒有說服力的一句:“……你還小,還沒畢業呢。”

    林普立刻反駁:“我哪兒都不小了。”

    翟欲曉聞言微地一頓, 露出錯愕的表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接連揮向林普的腿,斥道:“我讓你開黃丨腔!我讓你開黃丨腔!哪兒學來的你?!”

    林普“我什么時候……”之后的辯解在兩下打后咽下去了, 他脫口而出的時候真沒別的意思,但是她第一時間領會了“別的”意思。他面色復雜地望著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這個意外“變故”。翟欲曉的“出牌”方式總是令人匪夷所思。

    翟欲曉確定林普“知道”錯了, 悻悻地停下攻擊。她怔怔望著林普腳下黑色的沙發毯,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 因為一場出乎意料的表白而大張的毛孔終于在微涼的風里漸漸隱形,她給林普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后腦勺, 輕聲拒絕了他:“不行, 林普。”

    林普緊盯著她尚未干透的發璇兒和漲紅的側臉, 他知道如果向她告白是別人, 她能用開玩笑的方式拒絕得非常高明,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他是她總是舍不得說重話的“弟弟”,即便一句“不行”,也讓她為難了。

    林普使勁回想以前他拒絕女同學時, 她們是怎么表現的。她們有人會問“為什么”,有人會說“沒關系”。他在心里選擇了“沒關系”,但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因為并不是沒關系,他覺得疼。他有些狼狽地匆匆向她道了句“早點睡”,轉身拎著剛剛用來搓頭發的毛巾上樓了。

    林普想,自己終于還是搞砸了。

    他在機場推著她的行李箱時這樣想,在上下課路上沐浴著初夏的日光時這樣想,在圖書館里越過一排排書架時這樣想,在看到翟欲曉朋友圈里八千胡同斑駁的墻面時也這樣想。他這樣一刻不停地想著,感覺血液在血管里一縷一縷蒸發了,自己只剩下干癟的皮囊。

    “林普,是不是沒睡醒?回宿舍睡個回籠覺去?有件事兒跟你商量下。是這樣,我小堂弟在大疆當經紀人,他上回向我要人我沒舍得,但我現在改了主意,你去他那里吧,你顏值過硬,跟著兩位師兄天天不洗臉也沒耽誤天天有人扒門看,大好的年華,是吧?”

    林普和兩位師兄的老大姓施,剛在美國合作的實驗室過完五十五歲生日。施老大專業過硬,嘴人的功夫也過硬,且誰的面子也不給,曾經當著鏡頭懟上面派來的專家團代表“你到底懂不懂”。